第250章 蟲殿(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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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舉目望了過去,發現被他擦開的這一段居然是明黃色的,而且還十分通透,隱隱露出了嵌在其中的昆蟲——這是一隻張牙舞爪的蠍子,背部似乎是褐灰色的,腹部的顏色慚次變淺,幾隻螯肢向四周揮起,高高低低,從整體上看赫然象一個大寫的“萬”字。

    我瞅到這裏,便驚呼起來,“咦,這蠍子怎麽看起來象‘萬’字?”

    姬行義笑了起來,“漢字中的‘萬’字本來就象蠍子,少爺,如果你了解一點龍山骨刻文,就會發現‘萬’字的造型簡直和蠍子一模一樣。”

    劉二問,“那我們屢次提到的‘卍’字符與‘萬’字有何關係?”

    姬行義沉思了一下,便道,“從造型上看,確實非常相似,但‘卍’字符顯然更加神秘,應該存在著某種玄奧晦澀的宗教意義。”

    我唏噓著道,“可惜我們屹今仍不能破解它的內涵。”

    聽我這麽一抱怨,姬行義就歎息了起來,“是呀,所以很多問題,我們根本就無從談起。”

    旁邊的彭子羽見狀,便命令幾個黑人手持枯草,去擦牆壁上的灰塵,不一會兒之後,我們便發現,這一片鮮豔的明黃居然在不斷延伸,無數昆蟲便露了出來。

    它們有大有小,有黃有黑,有僵立著的,也有在蠢蠢欲動的,不論其姿態舉止如何,色澤全都十分鮮豔,花花綠綠,幾乎令人目眩頭暈。

    我看到這裏,就問,“老義,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姬行義瞅了一眼,便驚呼了出來,“蟲殿……天呀,這極有可能就是蟲殿。”

    旁邊的姬於嫣問,“爺爺,蟲殿到底是什麽?”

    姬行義慢慢整理著用辭回答,“哀牢人相信人類以蟲而生,因蟲而亡,蟲在他們的宗教生活中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所以,不僅用蟲祭來加以彰顯,甚至,還通過建設蟲殿的形式來突出這種信仰。”

    我想了一下便明白了,“所以,他們才在這兒建設了一座蟲殿?”

    姬行義馬上對我的觀點進行了肯定,“對,先前那些壇壇罐罐隻是牛刀小試,走到這裏,我們才算是走進了核心區域。”

    我指著這些被嵌進牆壁裏這大大小小的昆蟲說,“那這些昆蟲還是鬼仆麽?”

    姬行義點著頭道,“當然……鬼仆如果論其終極意義,不僅僅是用來守護這些棺槨,更重要的是守護王族的靈魂。”

    我在牆上的一隻蜈蚣身上敲了敲,問,“以靈魂來守護靈魂?”

    姬行義笑著道,“嗯,哀牢人認為每一隻昆蟲都是靈魂所化,王族們既然已經歸西,其亡靈當然也需要無數奴隸的靈魂來拱衛。”

    我順著他的思路不斷思考著,“那麽,也正是因為他們認為蟲生萬物,萬物皆蟲,才會在蟲祭的核心區域,建設出這樣一座蟲殿?”

    姬行義道,“對。”

    彭子羽在牆上拍了一下,“義爺,這堵牆的後麵又是什麽?”

    姬行義臉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應該和那些蛇木樹下一樣,堆滿了各種骸骨,不信,我們大可以刨開來看一看。”

    “不會吧……”

    彭子羽遲疑了一下,便揮起工具又掏又挖,不一會兒功夫之後,石塊泥沙什麽的便被拆了下來,露出了裏麵的情形。

    我們無限好奇,當即便瞅了過去,發現裏麵果然白骨森森,並且,就在這時,便有一顆骷髏人頭滑下,滾到了我們的腳下。

    姬於嫣、楚九兒等人見狀,便被駭得連連後退,驚呼不斷。

    我非常詫異地問,“把骸骨堆在昆蟲的下麵,難道是因為他們覺得人類的屍體竟還不如昆蟲?”

    姬行義道,“對,在他們看來,身體隻是一副臭皮囊,除了吃飯穿衣睡覺之外,並沒有任何意義,生老病死,悲歡離合,也不過隻是短短的一瞬間,隻有靈魂才能真正做到不朽。”

    我在這蟲壁上狠狠一拍,謔笑著道,“總有一些人愛做白日夢,老是在幻想著自己能永垂不朽。”

    姬行義對我這個觀點似乎非常認同,“嗯,其實沒有任何人能不朽,無論是靈魂還是**,如果不采取任何防腐措施,人的屍體隻放幾天就會發爛發臭。”

    旁邊彭子羽歎息道,“永垂不朽這種追求本來就非常危險!”

    這時旁邊的劉二問,“義爺,我還有一個問題要問……就算這個蟲殿非常重要,那麽,它為什麽不建在山上,也不建在山腳,偏偏要建在洞穴裏麵?”

    姬行義瞅了他一眼,表情似乎有一點不太滿意了,“這個我以前不是說過嗎,‘哀牢’這個詞的本義就是‘岩石’、‘岩洞’和‘洞穴’的意思,他們在洞穴裏出生,在洞穴裏成長,所以死了之後,也把屍體埋在洞裏。”

    我看劉二還不明白,就在他肩上拍了一下,“換一句話說,這些洞穴就相當於我們漢人詞匯裏的‘地獄’。”

    姬行義笑了起來,“對,所謂洞葬、洞葬,說穿了其實就是這個意思。”

    劉二在自己的後腦勺上撓了一下,“那麽這明黃色的東西呢,怎麽是透明的?”

    姬行義皺眉回憶了一下,便緩緩回答,“這個其實我也並不陌生,早年在我的倒鬥生涯中,曾聽別人多次提到過……說到這明黃色的物事,其實是也產自牢山,專指一種從高大的喬木上收割出來的樹脂。據那人所說,這種樹生長起來非常困難,動輒需要幾十上百年的時間,而且還極易死亡,稍不留神就會患上疫病。”

    我在洞壁上撫了一下,又問,“那麽,這種樹指是怎麽塗上去的?”

    姬行義瞅著這明黃色的物事道,“每年四五月份,哀牢人就開始收割樹脂,經過幾道熬製程序,把它們盛在罐子裏埋在地下,整整十八年之後,才著手塗抹,據說一經塗抹,被裹在裏麵的東西就永遠都不會腐朽,經過幾百上千年之後甚至還色澤如新。”

    姬於嫣這時也問了一句,“那這洞壁裏的昆蟲為什麽好象還在動呢?”

    我不斷凝視著這昆蟲,道,“一經樹脂塗抹,昆蟲可能馬上就窒息死亡了,之後,這樹脂還隔絕著空氣和細菌,所以,才能把昆蟲在死亡時的最後一個動作保持下來。”

    姬行義道,“對,真實情況應該就是這樣的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