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這和說好的不一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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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69年的函館還不叫函館。

    但當五六月份的梅雨季節過去,過去的箱館就會隨著舊幕府軍的戰敗、被勝利的明治新政府一方將過往的一切伴隨著這個名字一起埋葬。

    取而代之的是如今人們常稱道的,函館。

    箱館戰役,又稱箱館灣海戰,光從名字上便可看出主導著這場戰鬥的——已不再是舊時代的刀與劍,而是比刀劍更加冰冷殘酷的軍艦和炮彈。當幕府軍僅有的三艘軍艦被全滅後,戰役的最後戰場便就此轉移到了陸上。

    新選組副長土方歲三,作為舊時代的劍客而言可以說是立於人之上的存在,他的劍刃鋒利到幾乎可以斬開任何敵人的身軀。然若他與他帶領的新選組麵對的不再是血肉之身的人類,而是無生命的鋼鐵造物、又會如何?

    在新選組隊士一一戰死後,土方歲三也同樣迎來了他的末路——作為劍客,最終卻在一顆子彈下結束了自己的一生,也不知這是否是冥冥中命運對人類的無情嘲弄。

    真夜抬頭看了看晴朗得有些過頭、稱得上萬裏無雲的湛藍天空,然後轉過去對負責近身守衛自己的平野道:“……我還以為會更加特別一點?比如說,陰雲密布、雷光陣陣的,充滿著奇幻色彩的?”

    一臉嚴肅地警戒著四周的平野此時聞言不禁露出了略微無奈的神情:“怎麽會啊,這裏就與主人平時生活的現世差不多吧?隻不過在時間線上來說是作為主人出生之前的曆史而存在的罷了。”

    “就是因為差不多才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啊,”真夜指了指地上映照著的影子,然後有些煩躁地擦去自己因為在太陽下長達半個多小時的行走而滲出的汗珠,“而且就連這熟悉的悶熱也如出一轍……啊啊!還是走山路!”這個時候還戴著的圍巾就有點礙事了,而苦於沒多餘的手拿、也不好意思麻煩他人,真夜隻能暫且忍耐。

    雖然沒有在實際生活中去過函館此地,但真夜知道這個海灣港口城市在現代以出名的夜景聞名——作為世界範圍內的三大夜景之一,遊客在登上函館山後,可以在山頂的展望台上將整個函館市街乃至函館所在的整個下北半島都盡收眼底。

    但在未經建設開發的、隻有往來人們長久以來踏出的山路小道上行軍,卻與現實遊客輕鬆愉快的觀光截然不同。不說周圍因征戰帶來的肅殺之氣和偶然可見的戰場殘留痕跡,光是籠罩在真夜一行身邊的可怕死寂便足夠讓沒有經驗的人兩腿發軟了,若是踩著初始套裝的木屐,恐怕更是雪上加霜。

    說句實在話,就連真夜自己也奇怪自己竟還留有餘力,而不是和現實爬山時一樣隻消二十分鍾便氣喘如牛、累如死狗。

    難道因為是靈體轉移?

    正在真夜不負責地瞎猜時,她的視線中出現了一隻拿著白色帕子的手:“主人,用這個除去您身上的不淨吧。出汗不僅會給人帶來糟糕的感觸,被風一吹更是容易將病氣引入體內,還希望主人小心為上。”

    她抬頭看向一臉溫柔的石切丸,眨了眨眼後才反應過來似的、受寵若驚地接過他遞來的手帕:“是……謝謝您,石切丸先生。”然後在對方眼神的無聲催促中小心翼翼地擦了擦額上的薄汗。

    “這是我能為主人做到的分內之事啊,”一身標準日本神道神官服飾的高大青年溫和地笑了笑,盡管腰間佩戴的大太刀幾乎快有真夜身高的長度,卻很難從其上感受到什麽戰意,或許就如他本人所說那般,“畢竟比起戰鬥來,我還是更擅長祈禱和祛除災禍一類的事呢。”

    不,石切papa你別這麽說。撇開那低到令人絕望的機動值不看,在場的就屬你戰鬥力最強了好嗎!……不去看機動值的話。

    不過真夜腦補了一下對方氣喘籲籲地追著本丸那幾位機動小天使跑的樣子,竟還覺得有些莫名的萌。

    “主人!確認前方發現敵方部隊!”就在此時,分散至左中右三個方向前往偵查的另外三名刀劍付喪神回到了本陣,負責正前方向的加州清光如此向真夜匯報道,完了還歎一口氣,“偵查這種事還真是不擅長啊……”

    “噗……好啦好啦,辛苦清光了。”真夜沒忍住笑了出來——明明在這支隊伍裏、清光擁有著僅低於平野的偵查值,估計這支帶著兩太刀一大太的隊伍能索敵成功就全靠他倆了。不過很快,她的表情也隨著她自己的一聲輕咳而變得肅穆起來,“那麽還請匯報敵人的數量、類型及陣型布置情況。”

    “敵短刀兩體、敵脅差一體,陣型較為鬆散,不確定附近是否還有其他敵軍,疑為敵對先遣部隊。”清光說道。

    “也就是說有破綻?”鶴丸笑著提議,“機會難得,不如我們發動奇襲如何?”

    自時空轉移後便消失了蹤跡的狐之助突兀地出現在一行人之間,像個合格的新手引導般地對著真夜說道:“噢噢,做得好!成功發現了敵軍的本陣!那麽現在請真夜殿決定進攻的陣型吧!”

    若是在遊戲裏,這時候真夜麵前就該跳出選擇陣型的選項界麵了,然而現實是她現在必須當著在場五刀一狐的麵下達作戰方針。多麽悲傷,哪怕索敵成功了也沒有有利陣型的紅色提示!……不過這到底算索敵成功了沒?!

    真夜思索了一會:“主要敵軍為少量短脅,打擊力度不會太高,相對應的機動性會強一些。再加上不能確定周圍是否有其他敵軍的存在,為了防止敵軍增援或是埋伏在周圍的其他溯行軍,我認為應該選擇以提升統禦防守和必殺為主的橫隊陣,如此一來雖然會降低衝力,但在我方有大太刀出陣的情況下可以無視陣型方麵帶來的衝力影響。”

    她決定將自己思考的過程一並說出來,而不是獨斷地將結果告訴自家刀劍。這樣一來,可以最大程度地避免因個人判斷的失誤而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若是她的思考中遺漏了哪些容易成為盲點的部分,想必在場總有久經沙場之人能指出來。

    不過接下來的發展顯然不能如她所願了。

    “明白了!也就是說真夜殿的命令是橫隊陣嗎?”狐之助立刻飛快地接過話去,以完全不給其餘人開口機會的姿態點頭道,“各位,請戰鬥吧!”

    隨著鶴丸那一句帶著笑音的“那麽,我們就開始大顯身手吧”,真夜有幸見到了遊戲中沒有機會看到的真實戰鬥場景——機動值最高的加州清光、小狐丸與鶴丸國永三人拔刀揮向了那幾隻遊蕩在山中的異形生物。

    風格各異的付喪神們揮舞著刀劍的姿態一如她想象中的那般完美地結合了力量與美感,而敵短刀根本就是不成人形的、以鋒利骨齒咬住武器的骨頭架子,至於敵脅差則開始有了人類的上半身……不,或許底下那張蜘蛛一樣的頭骨與身軀結合的古怪物體才是敵脅差的本體,上半身那張充滿了苦痛的麵容不過是自然界中普遍存在於生物身上的擬態罷了。

    但盡管體態不同,溯行軍的敵人身上都有一處共同點:從眼睛乃至全身都被一股不明的、如光又如霧的有色“氣”所包裹著——這股“氣”,在那個論壇上被審神者取以“絕望靈氣”之名。……真夜總覺得有點說不出的中二。

    真夜正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幾隻細看愈發可怕的溯行軍刀劍看,而後訝然地發現它們或許存在著一定的神智。最好的證明便是,它們在注意到突然襲來的刀劍男士們時似乎自亂陣腳地原地打轉了好一會,然後才慌亂地組織起反擊的攻勢——失去先機暫且不論,就連有效的反擊也無法做到的時間溯行軍自是被鋒利的劍刃貫穿了。

    真夜望著那隻從破裂的身軀中流出深色血液的敵脅差,心裏莫名地咯噔了一下——她無聲地咽了口唾沫,將此時的心悸歸為第一次見到這類場景的不適。

    “真夜殿,”狐之助悄無聲息地躍上她的肩膀,趁著餘下的刀劍男士前往戰鬥地點打掃戰場的工夫、壓低了聲音對她說道,“您不必向刀劍男士們說出您的想法,隻需要命令便好。”

    經曆過之前種種不快的積累,真夜現在對這隻除了正事不說好話的白毛狐狸沒有任何好感,對它的這句話處以充耳不聞的態度。

    小狐狸倒是完全不在意她的無視,自顧自地歎了口氣:“真夜殿對身為刀劍之身的他們太過溫柔了……不,真夜殿自身就是個太過溫柔的人,因此才會如此在意刀劍男士們的想法。但是這樣是不可以的,真夜殿。”

    或許是狐之助口中的話語教訓意味實在太重,真夜終於不鹹不淡地給出了反應:“哦?所以你到底想表達什麽呢?”

    狐之助歪了歪頭,一點都不介意她冷漠的反應,循循善誘道:“真夜殿,您隻需要命令就好了,不要多餘地為刀劍男士們解釋自己的想法。因為您才是統帥之人,隊伍中不需要兩個不同的聲音——您能保證隊伍中的每一位都不與您意見相左嗎?如果不能,您如今的行為便是在降低自己的威信——愛護屬下的主人會得到擁戴,而無理由地溺愛屬下的主人隻會失去被信任的價值。而您若是為了協調意見、花費大量時間的話,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上隻會錯失良機。”

    一開始,真夜還是抱著不屑的心態聽著狐之助的話的,就在她以為它會說出諸如“刀劍男士們隻是作為您的工具存在的”、“這裏隻是遊戲的世界不必在意npc的想法”之類的蠢話時,它卻以她的角度在考慮問題,並以此提醒了她的錯誤之處。

    ——不是以某個普通的、可以任性地選擇認真抑或敷衍的遊戲態度的人類少女,而是作為一個掌握著喚醒沉睡之物力量的、並有資格作為其主的審神者。

    狐之助此時就像擔心女兒走上歪路的老媽子一樣,絮絮叨叨地在她耳邊說著什麽“刀劍男士們互相的關係也並不如真夜殿你想得那樣友善,例如虎徹的某兩把刀,因此您需要樹立自己的威嚴”等等之類的話語——如此盡心盡力地想要幫助被育成計劃選中的審神者成為獨當一麵的大將,真夜覺得狐之助幾乎就差讓時之政府給它頒發個最佳勞模獎了。

    ……這麽說來,之前是她錯怪狐之助了嗎?真夜仔細回想了一下狐之助說過的話,似乎確實沒有一句像是假話的樣子,隻不過在她聽來有些不中聽而已。

    她微微咬了咬下唇,決定承認自己因為某些原因而產生的莫名偏見,並以此向它道歉:“……我明白了,抱歉。謝謝你的建議,狐之助。”

    狐之助聞言瞬間安靜如雞,默然了幾秒後,它有些不自在地甩了甩尾巴:“啊不……真夜殿不用向我道謝,這是我們培養審神者的方針啊!絕不會讓您走上偏離正軌的道路的!”

    打掃完戰場向審神者所在方向走來的鶴丸他們於是恰巧不巧地聽見了狐之助最後那句充滿著自豪意味的話語:“……”這濃濃的老媽子即視感是為何?

    “啊,辛苦各位了!”真夜眨了眨眼睛,快步走上前迎了過去,眼中閃爍著的喜悅光芒在看到幾位刀劍男士都毫發無傷時變得愈發明顯了。

    鶴丸笑得十分燦爛,完全不像是才斬殺了一隻敵軍回來的樣子:“就這點程度的敵人,完全稱不上難啊……就連衣服都沒染上一點紅色,真是遺憾。”一邊說著,他伸手遞過來一樣東西,“喏,這是打敗敵人後發現的。”

    真夜連忙接過這把總長也才超過她雙掌寬度一點點的刀,正欲仔細辨認,肩頭又冒出了狐之助的聲音:“噢噢,在戰場上發現了新的刀劍啊!真夜殿現在可以使用道具傳送功能,將這把新刀送回您的本丸了!”

    話音才落,真夜就眼睜睜地看著手中的這柄短刀化作點點閃爍的光點消失成虛無了。“……”她瞪大眼呆愣了幾秒,然後抓狂地揪起這隻自作主張的狐狸,“現在不用這麽急地把他傳回去也行吧?!隊伍不是還沒滿編呢麽!”

    狐之助委屈地小聲提醒她:“真夜殿,要想改變隊伍配置必須使用編成界麵才行……”

    ……也是,哪有那麽好的事。真夜泄氣地鬆開手想道。盡管這遊戲裏其他方麵都很真實、設定也很完善,但這種時候還要糾結這些死板的規矩還是非常、非常地不人性化啊!

    重新修整後再次上路的隊伍又斷斷續續地碰見了幾次敵方的軍隊,雖然有小磕小碰,但敵人整體的難度並不大。

    除去防禦最低的平野在大意吃了敵對脅差一擊後被擊破了刀裝以外,並沒有其他的意外發生。而作足了萬全準備的真夜,剛好在服裝的道具欄多帶了兩個銀色的上級刀裝。

    將其中的步兵刀裝交給平野後,真夜初步估計了一下包括她自己在內的體力消耗,最終作出了原地修整的命令——她必須確認,這一關卡到底如何才算結束。

    如果真的隻是遊戲中1-1圖的機製,那早在與敵軍的第二次遭遇戰時就該結束了,無論最後是走到王點還是掉進溝裏。但目前加起來的零散戰鬥已經持續了至少五六場,真夜卻絲毫沒有看到結束的征兆,先前看過的那一點攻略也無法在此通用——畢竟,像她這樣攻略1-1圖的審神者似乎根本就不存在第二個了。

    “所以,這些零星的溯行軍應該隻是單純地和它們的大部隊走散了吧?”

    聽到清光之前如此分析的她既不否定也不肯定,隻是轉頭看向閉口不言的狐之助:“要怎樣才算完成這次的教學關?”

    狐之助盡職而歡快地解答了她的疑問:“隻要真夜殿與敵人本陣展開戰鬥,就能自然完成教學關的攻略啦!”

    “……如果一直找不到敵人的本陣怎麽辦?”真夜的臉色一點也沒有因它給出的答案而有所緩和。

    “一直滯留在這個時代吧?”狐之助毫不在乎地道,“啊,不過真夜殿不必擔心,除了初次的教學關是這樣強製規定的以外,日後您出陣是可以隨時返回本丸的。”

    聽上去沒什麽太大問題,真夜卻似乎總感到有股說不出緣由的違和感。硬要比喻的話,就像是海上的遠航者望著海平麵盡頭的島嶼、拚命向那邊駛去卻永遠到達不了的感覺。

    但她唯一能肯定的一點就是,他們已經沒有時間浪費在多餘的事情上了。

    真夜重新整了整自己的圍巾,好能緩解一些因為自己的急躁情緒而引起的燥熱。“鶴丸先生,接下來的路程我希望能改變一些安排。”她說道,“請以我和石切丸先生為中心向前推進隊伍,委派偵查值高的平野和清光負責索敵……”

    真夜閉上眼回憶了一下遊戲中函館地圖最後的王點溯行軍部隊,決定將賭注壓在自己猜測的結果上:“不,不僅是索敵,還請同樣留意函館戰役中明治新政府軍的行蹤……至於鶴丸先生和小狐丸先生,還請負責周圍的警戒。拜托你們了。”

    如果沒有記錯,這一支溯行軍的目標應該是阻止土方歲三戰死——換作是她作為對方的領導者,若想在戰場上阻止交戰一方領袖的死亡,無疑會選擇趁兩軍交火之前、除掉造成土方死亡的新政府軍一方。

    諸位刀劍男士紛紛點頭應下她的要求,小狐丸微笑著眯起了那雙猩紅的眼:“主人,真是可靠呢……那麽我們也不能放鬆了啊!”

    “那是當然的。”清光下意識地撫上自己的指尖,那微涼的感觸中仿佛還殘留著昨日那溫馨而美好的回憶,他忍不住接道,“主人永遠是最棒的。”語氣中充滿著對自家審神者的信賴,顯然對她的判斷和決策表現出毫不質疑的態度。

    ……

    同樣的天空下,這一帶地區的空氣和氛圍卻與其他地方完全不同——鼻腔中滿滿的刺鼻硝煙味、昭示著這裏曾有火藥點燃過的事實,也不知被主要使用著的是火、槍還是威力更大的炮彈。但不管舊幕府軍也好、新政府軍也好,都不曾出現在真夜一行人的偵查範圍內。留存下來的隻有隨處可見的被血染紅的衣衫碎片、被折斷的劍刃與繪著舊幕府家紋的殘破旗幟所組成的,一片狼藉的戰場。

    ——真夜不由心裏一個咯噔,莫不是戰鬥已經結束了?

    好在偵查的最終結果很快便傳到了真夜耳邊:“前方戰場共有敵人六體——敵短刀兩體,敵脅差兩體,敵打刀一體,敵太刀一體,鶴翼布陣,初步判斷為這個時代點的敵軍主力。請主人指示!”平野認真地將自己在前方探索到的敵情無一遺漏地匯報給真夜,然後安靜地與其他回到隊伍中的幾位刀劍男士們一起、等待她的下一個命令。

    真夜咬了咬牙。

    所以果然不出所料地出現了異變——原本遊戲中的1-1圖是完全以短脅組成的敵軍中,如今卻出現了後幾張圖才會出現的太刀和打刀,好在她對敵軍的目的判斷沒有出現太大偏差,因此成功搜尋到了敵方本陣,大概就是相當於走到了最後的王點。

    且敵方有六名,己方雖然在數量上不占優勢,卻勝在刀種上:太刀和打刀的多項能力值都很優秀且沒有明顯短板不說,短刀彌補機動偵查、大太刀以攻擊力和範圍見長……沒有問題!可以贏!

    想到這裏,真夜伸手指向前方,語調和動作都充滿了堅定的力度:“以魚鱗陣型發動攻擊,其他幾位請為石切丸先生留出足夠的發揮空間,並請優先消滅邊緣的敵人……平野,你也過去,我這邊很安全。”隊伍本來就未滿編,若是再像之前那樣讓平野作為她的護衛不參戰的話,指不定要翻車。

    有利陣型、正確的戰略,再加上刀劍男士們遠勝尋常存在的戰鬥力,戰鬥的局勢自然是一邊倒:真夜這邊以清光和小狐丸各被敵軍削掉一格刀裝為代價,近乎完勝地全滅了溯行軍一行——除了真夜本人在目睹那兩柄有著人類外貌的打刀和太刀在瀕死之際、嘶吼著揮舞著武器的模樣時,發自內心地感到的陣陣不適以外。

    ……她似乎有點理解為何其他審神者會給溯行軍身上的那一股氣息取名為“絕望靈氣”了 。

    真夜搖搖頭向已經結束戰鬥的戰場走去,將紛雜的思緒甩出腦海,同樣感到自己之前一直吊在嗓子眼的心也終於慢慢地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她來到正在打掃戰場的眾人身邊,有些好奇地眨著眼睛輕聲向離自己最近的一人問道:“那個……石切丸先生,大家現在到底在做什麽呢?”——沒錯,雖然看出來自家刀劍們應該是在打掃戰場,但真夜完全沒辦法看懂鶴丸那種拿上根樹枝就開始在地上扒拉的動作啊!太深奧了!

    注意到自家審神者關注的目光,已將刀收回鞘中、默默地在內心念著禱詞的付喪神青年溫和地笑著為她解釋道:“這一片區域在被溯行軍的不潔氣息汙染過後,原本留在此地的斷刃殘骸中將可能會出現一把擁有孕育出“靈”潛能的刀劍。我們此時要做的便是將它回收,然後交由您帶回本丸。”

    ……厲害了,這解釋。霎時間,真夜看向附近那些散落著的刀劍殘骸的眼神都有些不對了:指不定這裏就有把三日月宗近呢?……不不不,真夜你冷靜點,爺爺這時候還好好地待在某位大貴族的收藏室裏呢吧!怎麽會來這種偏僻的山上啊!要在也是在厚㭴山好嗎!

    像是知道她心思般地,石切丸又聲音溫柔地補充了一句:“因為溯行軍是時間和曆史的異物,被它們靈氣影響的刀劍也會出現形態上和概念上的變化。一旦被主人身為審神者的靈力補全後,就會脫離時空的限製從當前的時代獨立出來,因此主人無需擔心。”

    “……”真夜一時失語地咽了咽口水,數秒過後才艱難地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也就是說……”全地圖、各刀劍都有掉落機會的意思嗎?

    後半句話還未來得及說出口,真夜便被耳畔乍起的雷鳴驚嚇得一個哆嗦把話尾吞了回去,她瞪大了眼睛抬起頭看向本應晴朗無雲的天空——

    這一聲平底乍起的驚雷,隻是個開始而已。

    在她頭頂仿佛觸手可及的低空中,一個真夜極為眼熟的、泛著陣陣紫黑光芒的咬尾龍蛇標記幾乎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聚成形,同時不知從哪飄來了大片大片的烏雲,幾乎將整個天空都遮蔽起來。厚厚的雲層輕而易舉地將陽光遮擋在這一方天地之外,一股讓人透不過氣來的沉重壓力伴隨著這陰沉壓抑的氣氛擴散開來。

    真夜的眼中,最終出現了她曾在出陣之初說過的、玩笑話中的一景:陰雲密布、雷光陣陣,隻有在非現實的奇異幻想中才會出現的、末日般的景色——那咬尾龍蛇的標記緩緩地旋轉著,從其中空那一處扭曲得看不清另一側天空的時空傳送門中邁步走出的、是本不應出現在此地的存在,檢非違使。

    真夜:……這和說好的不一樣啊?!!!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超長掉落_(:3」∠)_大家食用愉快

    絕望靈氣什麽的。捏他自《overlord》2333看過的小天使們笑笑就好

    求留言求評論麽麽噠!【今天突然多了好多評,於是提早將準備明天放的這一章放上來了、或許會有bug也不一定……(火、槍為何是敏感詞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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