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願你被溫柔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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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依照著專業人士的指點,真夜從置物櫃中依次取出了打粉球、劍油和宣紙等等一係列手入工具,然後頂著小狐丸在旁的視線關注壓力,開始著手為他的劍身卸下外裝、擦去保養油。

    ……有種在可憐的當事人麵前、把人家衣服全扒光之後又摸了一遍的罪惡感。

    不過這樣的罪惡感很快便在那位可憐的當事人伸出手將她整隻右手、連同捏著的打粉球一起握住的動作裏,被驚訝和反應過來後的心跳加速感取代了。

    “拍粉的時候,要這樣做……”

    被小狐丸包裹著的手背開始逐漸染上對方的溫度,而從頭頂身後垂下來的些許銀白發絲則輕輕地搔著她裸露在外的頸部皮膚——這種幾乎被對方的氣息侵占了所有個人空間的陌生感覺,令真夜完全沒辦法好好將注意力集中在她該做的事上,“大概這樣的距離——嗯,掌握好節奏的話,還是很容易入門的……主人?你有在聽嗎?”

    “啊啊啊對不起!!”真夜一個激靈,立刻抬起哭喪著的臉道歉,“……小狐丸先生可以再做一次示範嗎?”

    盯——

    “……小狐丸,可以再示範一次嗎?”她不得不在對方的眼神壓力下重新被糾正地說了一遍。

    抬手揉了揉少女的頭頂,小狐丸正試圖不讓她看到自己過於上揚的嘴角:“那這一次,主人可要專心點學了啊?”

    再次示範過後,小狐丸鬆開手道:“好了,現在請主人自己來一遍試試看。記住,不要太用力了……剛剛主人的手很僵硬啊。”

    真夜連連點頭回應,同時內心暗忖著她手太僵硬到底是因為誰的錯啊。

    稍稍閉上眼回憶了一會剛才兩次的手感,她小心地模仿著力度和頻率,將手中的粉球均勻拍打在每隔兩個指節距離的劍身上。在嚐試著重複了幾次手上的動作後,她抬頭看向身邊之人:“……這樣如何?力度怎麽樣?”

    “呼嗚……啊不,沒什麽……主人做得很好。”

    不知道為什麽,真夜總覺得他的眼神有些閃躲,開頭的那個氣音也十分詭異……她不放心地又確認了一遍:“真的沒事嗎?如果有哪裏不對要跟我說啊。”

    “保持現在這樣就好。”說著這句話的小狐丸似乎又恢複了正常,於是真夜得以放心地繼續手上未完成的撲粉步驟,而在場的另一人則也得以心情微妙地鬆了口氣。

    用手中的粉球將刃身這一側都輕輕拍打過一次後,真夜依舊是照著專業人士的講解步驟,用宣紙將粉擦去後又認認真真地替另一側的刃身也做了同樣的手入程序。

    明明並不是那麽難的事,但不知是因為身上受過傷的緣故還是她的精神太過集中了,當真夜做完這半套手入過程後,她明顯地感到了些許疲憊——或許該感謝那不起眼的贈品繃帶吧,若不是有它和它出乎意料的止痛效果,現在的真夜估計還隻能當條躺著的鹹魚——不過這點疲憊、在她看到身邊付喪神亮晶晶的眼睛後很快便消散無蹤了。

    “現在感覺怎麽樣怎麽樣?”她不知道自己如今在他人眼裏也是同樣一副眼睛亮閃閃的、向人邀著功的模樣。

    “已經沒有問題了,非常感謝。”小狐丸給自家主人看了看已全然愈合了的左臂,揚起一個可以露出虎牙的可愛笑容——原諒真夜詞窮,看到這樣純粹幹淨得像小動物似的表情、她就隻能想到可愛這兩個字,“說起來還有點不可思議,被您溫暖而強大的靈力修複時,竟讓我稍稍有點回憶起了當初被神靈施以祝福的時候……”

    “我記得……應該是稻荷大神吧。”真夜有些好奇地瞪大了眼,“呐,小狐丸先……咳咳,小狐丸可以說一下那是位怎樣的神明嗎?”

    如果要數所有刀劍裏擁有特殊性的刀,那小狐丸絕對能拍得上號——所有圍繞著小狐丸的傳說、幾乎都離不開神靈的影子。

    這把據說由三條宗近所打造的刀,在鍛造時便因“有稻荷神相助”而蒙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種種跡象都在暗示這把如今早已失傳的刀劍並不存在於真實的曆史。然而,眼前的小狐丸是確確實實存在著的——真夜其實挺好奇時之政府是如何對“神”的存在加以解釋的。

    然而顯然她沒辦法如此輕易地就從小狐丸本人這邊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其實我也並沒有直接見到過稻荷大神本尊,畢竟當時幫忙對槌的小狐隻是稻荷大神的一個化身而已……啊啊,這也是我名字的由來呢。”小狐丸有些感歎地說著,不過下一秒他就話鋒一轉,非常認真而執著地申明道,“但是雖然叫小狐丸,隻是名字裏有‘小’字而已!我的本體可是一點也不小的!”

    真夜不由地笑了出聲,覺得一直在強調自己體型的狐球簡直可愛得讓她快壓抑不住想要過去給他順毛的衝動了:“是是是,小狐丸一點也不小!你看,我可是好好地看過你的劍身了啊,所以、我是絕對不會搞錯這一點的。”

    “……嗯,我明白。”注視著少女的那雙赤色眼眸忽然一下子變得柔軟起來,與此同時悅耳的聲線似乎也壓低了些許,真夜似乎從中隱約感受到了一種她還不太能夠理解的情感。

    但沒有留給她細細分辨的時間,小狐丸很快便從她的手中接過還未進行最後一步工序的劍身,低下頭拿出工具盒中的一個小瓶:“接下來的劍油我自己來上便好。主人,應該還要去看加州吧。”

    真夜一愣:“誒……這樣好嗎?至少讓我幫你……”後麵的話,被那根輕輕抵上雙唇的手指製止了。

    “因為主人還有重要的話想對加州說吧?關於那個時候的事。”收回手,小狐丸抬起頭對著她輕鬆地笑了笑,“我明白的,所以主人放心過去就好。”

    之前清光那些有點反常的行為的確一直困擾著真夜,她看出麵前的付喪神也確實沒有口是心非地說著反話,於是不禁對他如此體貼的考慮愈發感動了幾分:“今天手入的事,非常感謝!”

    她認真地向他道謝的話語,反倒讓著手準備為自身本體塗抹劍油的小狐丸有些哭笑不得了:“這句話該由我來說才對吧?主人真是的……”

    “啊啊啊抱歉!這個這個隻是沒說清楚而已!”意識到自己連謝意都表達不清楚了,真夜紅著臉強行為自己開脫道,“我是說,謝謝你能教我如何手入的事!”

    “好了,主人快過去吧。”小狐丸有些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催促她道。

    “嗯,那我先走了!”真夜點點頭,末了走到門口的時候還揮了揮手,“等會再見噢!”

    刀劍的付喪神一愣,便也有樣學樣地微笑著向她揮了揮手,在主人的身影從房間內消失後,他低下頭有些微妙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沒忍住地輕輕揮了揮:“……這就是人類之間的打招呼方式嗎?”

    還未等小狐丸搞明白這過於深奧的動作究竟是如何做到可以同時表達“你好”和“再見”兩種意思的,本已應去往隔壁房間的審神者突然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他的身後。然後。自以為沒被發現的、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一把那頭異常柔順的秀發。

    ——真夜早就想要這麽做了!在成功摸到小狐之後更是可以用內心彈幕正在瘋狂刷屏來形容她內心的不平靜:這!比想象中更美妙的手感!心都快化了好不好!

    反觀背對著她坐在椅上的付喪神,則是終於再也看不下去主人的自欺欺人了。他轉身站起,出聲將準備偷偷溜走的審神者抓了個現行:“主人,擅自地摸了我的皮毛後、就想像這樣逃掉嗎?”

    身材嬌小的審神者在付喪神逐步逼近的高大身形帶來的壓力下、心虛地一步步後退到了牆角,幾乎毫無開口的底氣。

    高大的影子在一步上前到她麵前後,卻突然低伏了下來,而那雙漂亮的赤色雙眼就這樣充滿著溫柔笑意地看著她:“雖然是隻有野性的小狐,但主人這種隻摸了尾巴卻不肯摸頭的行為還是不可以噢。”

    真夜呆愣地定定回望著他——以及他頭上那簇她一直很想摸的、疑似耳朵的白色頭發。

    ——最終,她還是在對方的任己所為中、徹底拋棄了自己的矜持和控製力。

    有柔軟的皮毛真是好啊……被軟毛那溫柔的手感徹底治愈了身心的真夜暈暈乎乎地走出了手入室,然後在室外吹來的涼爽之風裏頓然醒悟過來:怎麽連她也被帶跑地管頭發叫皮毛了啊?!

    稍稍在風中站了一會,清醒了許多的真夜來到最先的那間手入室門前,卻沒有立即敲門:她需要一點時間來調整好自己麵對清光時的情緒。

    於是,就發生了接下來這有點尷尬的一幕:真夜剛深吸了口氣、準備抬手去敲門的時候,門便自己開了——啊,門本身當然不會自動打開——所以自然而然地,她抬著的右手便距離眼前有著清麗容貌、隻著了件白色浴衣的少年僅有毫厘隻差。

    “主人。”清光鬆開了輕咬著自己下唇的力度,主動道,“傷,沒事了嗎?”

    真夜眨眨眼,而後才遲了幾秒地點點頭:“啊……唔,嗯!一點都不痛了!”為了增強可信度,她甚至還活動了幾下傷處附近的部位——她會心虛地遲幾秒答複的理由,自然也不用多說了吧?眼前的清光,很明顯是剛出浴啊!

    “……不進來嗎?”得知了她狀況安好,清光也不由地稍稍鬆了口氣,但審神者一副好像要在門口待到天荒地老的遲鈍樣子顯然也有些不太對勁,他隻能再次開口這麽問道。

    “啊啊!抱歉,有點走神了。”真夜眼神遊離地道著歉,然後在清光側過身讓出的道路中趕忙溜進了房間。

    清光一言不發地拉上了木門,轉身看向屋內的人。

    正當清光思索著該如何找個合適的話題開頭時,已經在手入室裏轉了一圈的真夜感歎地評價了一句:“嗯,果然這裝修真省事……和隔壁完全一樣嘛。”

    聽到這話,清光垂下了眼:“……嗯,對呢,主人已經先去過小狐丸那邊了吧。”少年清越的嗓音中,摻雜著叫人難以辨別的情緒。

    正沉浸在學會了一種實用技能的喜悅中,真夜毫無所覺地點頭笑道:“是啊,而且小狐丸還告訴我怎樣做手入了!清光等會也讓我來試試看?”

    多少有些心不在焉的清光幾乎是隻聽了前兩個字便控製不住地走了神,直到審神者的話說完,他才像下了什麽決心似的抬頭直視著她的雙眼:“主人,我有話想對你說。”——是的,不能再這樣逃避下去了,總是被身為主人的她找上來主動道歉……這到底,算什麽啊?

    “誒……清光?”果然,審神者似乎也很驚訝,不過她很快便柔和下眉眼,笑著擺了擺手,“不用這麽緊張也沒事啊。如果清光想說的話就是有關剛剛的事,我想我應該懂清光現在……”

    “不!主人根本就不明白!”清光忽然閉上眼大聲地打斷了她,被她似乎隨口一說的話語觸動了連他自己都不理解的激動情緒,“……為什麽主人能夠輕易地說出理解我這種話呢?難道說是旁觀者清嗎?所以會在根本沒有經曆過我那些過往的情況下、輕易地就說出這些溫柔的安慰?”

    好了。夠了。不要再說了。已經夠了。他的內心深處,似乎有另外一個自己正拚命地製止他將這些足以狠狠刺痛少女的話語說出口。

    可是……

    為什麽分明都害怕得不敢去看她的表情了,他卻還是沒辦法將那些不能說出口的話語重新收回那個存放著各種過往的記憶匣子中呢?

    “主人能明白那種隻能袖手旁觀的無力感嗎?明明作為刀劍之身,無論是還徒有刀身的當初、還是已擁有了人身的現在,都沒有辦法為主人做到除了斬殺以外的事……這次也是……”他的聲音到這裏開始顫抖起來,出現了明顯的哽咽停頓,“我……我也很想保護主人啊,包括曾經的那個人……但如果麵對的敵人根本就是無法觸及也沒辦法斬殺的病痛,我又能做到什麽啊……”

    豈止是無能為力。

    今天若不是最後小狐丸的突然出現為審神者擋住了敵人的攻擊,他險些就成了害她的罪魁禍首。

    ……到底,為什麽會這樣啊……

    明明是想保護她的。明明不想以那段傷人的話作為開頭的。

    真是的,他之前到底都說了什麽啊……他該厭惡的是無能為力的自己,卻為什麽要以傷害主人為代價來宣泄自己的情緒?

    “啊,沒錯,我是不像清光這樣經曆過很多事。”

    審神者的聲音明顯比剛才冷了一個調,這讓清光隻能低下頭去,有那麽幾瞬他甚至沒有抬起頭去看她的勇氣。

    這之後,清光聽到了審神者逐漸靠近他的腳步聲。

    ——而後,在少女從他身邊擦肩而過的那一瞬,他甚至可以聽到自己思緒停止的聲音。

    在似乎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大腦都空白得沒有任何感覺,直到像是長達幾個世紀的幾秒鍾過去,他才發現自己的指甲已深深陷入了掌心,僵硬且用力過度的手指幾乎連自如放鬆都無法做到:……大概,他已經不會再被她所愛了吧。

    啊也是呢,誰會去愛一把連主人也要刺傷的刀呢?

    這樣自暴自棄的、自我厭惡的想法,很快便隨著一股將刀劍本體包裹在內、奇特而溫暖的靈力的出現,轉變成了驚異:“主人……?”

    沒有理會身後的呼喚,鬢發微垂的審神者也同樣低垂著眉眼,一邊低下頭專心地為那把有著豔紅刀鞘的打刀卸去外裝,一邊用著付喪神從未聽過的、帶著些微冷淡涼薄的語氣隨口問道:“清光,想聽一個故事嗎?”

    雖說這是一個問句,少女的表情和語氣卻擺明了她並不是在征詢聽眾的意見。

    “唔嗯……說起那句‘你根本什麽都不明白’,總有點意外的熟悉呢。讓我想想……對了,應該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吧。啊,不過雖然說是故事,但是一點不好玩,也沒什麽笑點和故事性,清光不會介意吧?”一旦開始了講述,少女的語氣反而逐漸變得輕快起來。

    她拿出保養盒中的宣紙、以不那麽內行卻十分小心細膩的手法為劍刃抹去劍油,而另一方麵則完全表現得像是在談論著別人的事一樣,以淡漠的口吻開始了敘述。

    “我的朋友一直都挺少的——啊不,不是那部後宮戀愛向輕小說……真要說起來的話,大概還需要一些多餘的解釋,所以這裏我們就簡單地跳過原因、直接從故事的開頭說起吧:我認識了一個女孩子,並把她當成了摯友……你那是什麽眼神?不,不是你想的那種悲劇故事啦。悲劇之所以被稱作悲劇,是因為將主人公的悲傳達給了觀眾聽眾啊。如果連當事人都沒有感到難過的話,又怎麽稱得上悲劇呢。”

    “啊,扯遠了……咳嗯,那麽現在可以開始說故事的劇情發展了呢。能意識到摯友這個概念,是以我發現自己和她變得無話不談為契機的。無話不談……要怎麽說呢?大概就是願意跟對方分享自己有關任何事物的、每一點每一滴的看法吧。我覺得這樣挺好的,然後就把一件有關自己的事告訴了她。”

    “……不,也不能算秘密吧……那個,要怎麽說好呢……唔,現代的人類除了‘少年期’、‘中年期’和‘老年期’以外,一般還都會渡過一段學名‘中二期’的年月。正經曆著那段時期的人類總會自以為是的認為自己擁有著超常力量,總有一天會脫離著肮髒腐朽的凡塵……清光把這簡單地想作一種會隨著時間自愈的病就好,不用在意。”

    “總之,當時還是患病中的我,將我自認擁有的特異功能告訴了那個女孩子——‘呐,知道嗎?我可以感知到他人的感情噢……哎呀別笑!是真的!比如我現在就能感覺到,你肯定把我的話當玩笑了!’在開始的笑鬧過後,我解釋說其實我提到自己能感知的、具體還要將‘感情’二字拆分成感覺和心情……那種相當微妙的體驗對於當時的我來說,足以振奮到被我認作是自己的特別之處了。”

    “然後那個女孩子這樣打趣了我:‘那你以後豈不是隻需要看人臉色就能活下去了?’雖然她很快補充說,這句話的意思是說我以後說不定還可以去當個算命師什麽的,但自從這句話被她說出口開始,我就隱約意識到真正的她或許並不像我平時感受到的那樣熱情友善……現在想來,女孩子的心思遠要比我當時能感受到的複雜得多了。”

    “啊,到了這裏應該結局就很明朗了吧?那個孩子隻不過是想將我的一些**和個人想法當做笑料說給別人聽而已,所以在和她成為摯友的那一段時間裏,我著實為一群人提供了很好的笑點……這不奇怪哦,我在上高中之前差不多一直都擔任著班級裏最好欺負的角色吧。”

    “但是你可能會問了,可以覺察到他人心意的話,為什麽沒能早點發現那孩子的不對勁?那是因為……我當初感受到的、她傾聽著我說話時的喜悅和開心不是虛假,而她這種真實的喜悅情緒也同樣表現在了對我的取笑上——這一點,也是攤明了一切後、她自己承認的事實。從那時起我才發現,世界上還存在著這樣一種、會由無意驅使的惡意行為而發自內心地感到愉快的人。”

    “最讓我覺得好笑的是,那個女孩子一共對我說過兩次‘你根本什麽都不明白’——第一次,是她在已經猜出真相的我麵前試圖隱瞞;第二次則是自認為我不能理解她的本質,也沒辦法看到真正的她。偏偏無論哪一次,我都應該是猜中了才對吧?”

    “嗯……其實嚴格說起來,那孩子也確實還是個什麽都不明白的孩子吧?畢竟有些人心智發育成熟比較晚……啊對了,後來升到高中後,她有來找我道過歉哦,跟我抱怨了身邊一些不那麽愉快的事,最後還一邊說著很懷念和我一起度過的快樂時光,一邊給我發了張好人卡——噗,看來她是已經選擇性遺忘了部分事實了?人類的記憶格式還真是不靠譜的玩意啊……”

    “怎麽樣,是個很無聊的故事吧?……啊啊抱歉,敘述有點混亂,因為我記得那應該是在我初中時……哦,對,日本這邊是叫國中的來著。所以真的……那個時候的我,簡直是回想起來都會覺得羞恥的黑曆史……嗯,現在想想的話,我自認為的特殊之處大概就和那女孩評價的一樣,隻是單純的比別人更懂得察言觀色而已吧?”

    隨著真夜將自己講述的故事畫上句點,她手中為清光進行的手入工作也步入了最後的尾聲。

    把最後的劍尖部位也塗上了劍油後,她重新將刀的外裝安回去,然後收刀歸鞘,轉身將手中之物交到了清光手上:“所以,我知道剛剛清光說的都是心裏話……現在的清光沒有再對我隱藏自己的真實想法了,就這點來說我真的非常!非常!開心。”

    “……不過,主要是聽到那句熟悉的話有點沒控製好自己的情緒……因為我明明就知道清光要說什麽嘛……”說到這裏,真夜有些不好意思地扭過了臉,“抱歉,說了一些無聊又奇怪的話……清光忘記掉也沒事的!”

    現在的她,又似乎恢複成清光所熟悉的那個少女了——偶爾有些脫線,容易因為一些小事而臉紅,非常不擅長應對撒嬌,時不時還會作出一些驚人之舉,但卻一直對他、對所有人都抱有最柔軟的體貼態度的審神者。

    ——絕不是剛剛她所說的“控製不住情緒”時,用不在意到可以稱得上冷漠的輕鬆口氣、談論著自己往事的陌生模樣。

    甚至,清光都不能將故事中那個遭受過校園冷暴力、心思敏感卻又隱隱折射出些許孤獨感的主人公與他所見的審神者對上號。

    全身創口都在審神者不自知的靈力作用下愈合——少女至今依然天真地以為靈力隻是單純地作用在了刀劍的本體上——清光本人則還是一副沒怎麽從那段故事裏反應過來的表情,臉上還不自知地帶著些許被靈力修複溫養後的自然紅暈。

    而這模樣到了真夜眼裏,便成了還在鬧別扭的表現。

    “說到底,清光其實是在害怕被我拋下吧?”她歎著氣,毫不委婉且一針見血地說中了清光心中最深的恐懼,“如果我死去了、消失了,那對清光來說就是另一種層麵上的被拋棄吧。但是隻要是還活著的事物,就都會迎來死去的那一天——與其去恐懼我們誰也不知道具體日期的那一天,不如在那天到來之前告訴自己:不是今天。”

    真夜上前踮起腳,伸手觸碰了一下清光那頭柔軟的發絲,而後輕輕地笑了一下:“畢竟像清光這樣可愛的孩子,值得被這個世界溫柔以待啊——嗯,然後直到那一天到來之前,就讓我代替世界給你溫柔吧……好嗎?”

    在少年咬著嘴唇、竭力想要對她露出微笑卻忍不住在眼眶中蓄滿了淚水的表情中,她看到他輕輕地點了點頭。

    ——在這樣一幕感動人心的畫麵中,如果沒有煞風景的係統提示音就更好了呢!

    “叮——恭喜您成功獲得sg·願你被溫柔以待(唯一),sg目標對象:加州清光。請注意事後在好感度麵板查收。”

    真夜默默地收回了放在清光頭發上的手:“……”事後?什麽事後?!她做了什麽事她怎麽自己都不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恭喜自己上榜!更一章慶賀一下

    not today這一句致敬一下冰與火之歌23333

    話說寫完才發現,我又給清光塞帶著玻璃渣的糖了_(:3」∠)_我保證是最後一次的玻璃渣!

    下章刀帳+3預告。【啥你問我為啥是+3?之前的3h已經被遺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