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長穀部的重大使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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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安撫好了自家審神者那顆差點被嚇到驟停的小心髒,長穀部望著麵前一下子又變得充滿了好奇心、甚至精神百倍地直接湊到那些人偶前開始觀察起來的少女, 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了。

    最終, 他還是糾結著問出了一個答案顯而易見的問題:“主人已經解開您那邊的謎題了嗎?”

    “那是!區區那點程度的問題才難不倒我呢。”真夜聞言不禁驕傲地挺直身體, “而且來到這邊的房間後, 我終於明白整個事件的關鍵點在哪了!”

    “關鍵點?在哪?”愛染才探頭看了一眼門外同樣被封得密不透風的走廊, 便立刻被兩旁延伸出去的無邊黑暗嚇得縮回了頭,心有餘悸地問道,“……那麽黑的地方, 主人是怎麽找過來的?”

    真夜沉思了幾秒:“感覺。”

    ……哈?愛染臉上的表情就差寫著“你仿佛在逗我”這幾個大字了。

    “先別急, 讓我們把整個劇情事件從頭開始理順一遍。”真夜擺擺手, 閉上眼理清自己的思路, 再次開口時已換上了冷徹的理智口吻。

    “我不知道長穀部你們聽到的故事是怎樣的, 總之我最初得到的信息,就隻是……一個普通的少女, 對她所喜愛的事物投注了過多的愛意之後,反被它們回饋的愛意像詛咒一樣束縛住了。”真夜轉頭看向那些像是帶著能樂麵具的人偶們, 眼神平靜, “她成為審神者後,幾乎不帶刀劍們出陣。若非必要, 她甚至都不會走出自己的房間, 隻讓永遠不會變更的那一位近侍管理好本丸……最終, 這個本丸發生了異變。”

    “異變的相關內容……在我這邊幾乎被省略得隻剩結果:少女心甘情願地被囚禁在房間裏,日複一日與她深愛的事物相伴,不知道也並不在乎刀劍男士們到底怎樣了。”審神者微涼的語氣聽上去總有種說不出的嘲諷, “但最後,在少女出自愛意驅使的詛咒而慢慢失去視力時,她才突然醒悟過來,生出了逃跑的想法。唔,到了這種時候,她反而想起了自己成為審神者時喚醒的刀劍付喪神呢……嗯,到這裏為止,就是劇情方麵給我的全部提要了呢。”

    愛染和長穀部對視一眼,前者遲疑著開口問道:“所以,主人那邊的故事裏,至始至終沒有提過一點有關我們、呃,他們那些刀劍男士的事?也沒有提過那位審神者的愛好其實就是……製作這些人偶?”

    “大概這些屬於需要共享的信息吧……常見的增加難度手段,不用在意。”真夜搖了搖頭,轉而問道,“你們這邊的呢?”

    “……原來如此,從被傾注了心血和感情的人偶中誕生出了思念體,本質上也可以算是付喪神……不,‘九十九神’了吧。”聽完刀劍組版本的劇情故事,真夜沉吟道,“這麽一來,概念相同的情況下,顯然是更接近審神者心靈、也被投注了更多心血的人偶們在實力上更勝一籌,用咒術把刀劍們困在房間裏也就說得通了。但是不應該啊,唔……”

    少女漸漸低下去的音量令啃噬著青年內心的愧疚感愈發加深了幾分,自進入這個詭異的本丸以來、便被係統自動設定除去了外部護甲的付喪神終是敵不過自責的煎熬,在她麵前單膝跪地低下了頭:“十分抱歉!我不知主人竟是在失去視力的黑暗中……在您最需要我的時候,我卻不能在您身邊為您分憂!請務必要責罰……”

    “等等。”真夜以少有的失禮態度打斷了長穀部的發言,一瞬不瞬地盯著他身上的服飾,“長穀部身上的護甲,是什麽時候不見的?進入這個房間以來?”

    “啊……是的!”從主人的表情中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長穀部不禁也緊張了起來。

    “愛染,我記得你出門的時候沒有帶上自己的本體吧?”真夜轉而看向在場的另一位刀劍男士,“但是現在,你卻拿著武器?”

    愛染也仿佛才反應過來,愣愣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誒?對噢,到底什麽時候……”下意識握住武器的動作太過自然,以至於愛染甚至都沒有注意到腰間本不應存在的本體是何時出現的,不過好在他的注意力很快便轉移到另一件事上去了,“怪不得長穀部先生看上去好像有哪裏不太對勁!原來是脫掉了那身又笨又醜的盔甲了啊!”

    “……那是用來防禦敵人攻擊的護甲,不是盔甲!而且哪裏醜了!”長穀部覺得自己腦袋裏似乎有一根弦崩斷了,“隻有像你們習慣了輕型護甲的短刀才會覺得這種程度的甲胄笨重吧!”

    “但是螢的護甲也隻有左上臂才有啊,而且螢又不是短刀……”愛染委屈地舉出例子反駁道。

    “如果我是關卡的設計者,”檢查發現自己全身上下的衣著毫無變化、甚至是隨身帶著的花囊提包和檜扇也沒有少了去,真夜覺得自己又想明白了一個關鍵點,“那麽很有可能,這些出現在挑戰者身上的變化也是對他們的一種提示。”

    真夜望了眼停住說話勢頭的二人,也不賣關子,直接將自己的推測說出了口:“不管是除去護甲也好,本身就穿著內番服也好,係統給出的暗示便是——這個本丸原本的刀劍男士們,恐怕沒有什麽自我保護的手段,能力值……尤其是防禦統率值,應該要比現在的長穀部和愛染你們要低很多。倒是攻擊力應該……沒有被限製的樣子。”

    但是,若莫名出現的武器本體也算一種提示的話,那豈不是在暗示整個遊戲流程中或許也存在需要戰鬥的環節?這是真夜沒有說出口的另一部分假想。

    “有道理……”愛染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然後,這個提示、及我身上這套沒有被係統更換的正裝,終於讓我想通了一個之前怎麽也找不到合理解釋的問題。”真夜搖了搖頭甩去那些多餘的猜測,繼續開口道,同時也不禁回憶起當自己在腦海中成功勾畫出整個房間的占地大小以及各種家具裝飾擺設後,將自己代入那位審神者的思考角度時感受到的強烈違和感。

    “房間的擺設很整齊也很溫馨……確實,考慮到那位審神者心甘情願地留在房間裏的心情,完全不是問題。”真夜回想著腦中沒有顏色、僅存在著形狀的黑白畫麵,並一點點地在其中加入現在獲取到的新信息,某些模糊的地方也終是被補全、逐漸變得明朗了起來。

    “但是最奇怪的一點就是,她明明那麽喜愛人偶,甚至自己也掌握了一手製作的好工藝,為什麽在那個房間裏卻找不到一個人偶呢?在桌上留下的隻有一些製作工具、剪刀、繪筆和像是彩色塗料的東西,讓我那時完全摸不著頭腦……如果隻是為了向我隱瞞重要信息,也不至於做到這個地步吧?而且,究竟是什麽樣的妙齡少女才會掌握這門傳統的古老工藝?至少成為審神者之前的她,肯定有著某個稱得上特殊的身份……但是我好像一直都沒猜對就是了。”

    說到這裏,真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所以,不管我如何代入那個審神者的身份,都無法想象擁有那樣一個溫馨平和的房間的人、到底是為何才會懷抱著那種熱烈到快要把自己都燃盡的情感?”

    “代入……?”咀嚼了一遍這個有些微妙的用詞,長穀部抬起頭看向少女,“不是假設嗎?”

    真夜的表情不由微微一僵,似是又不可控地回憶起了某段不堪回首的中二黑曆史。但她很快意識到如今自己所在的遊戲世界,可是連什麽陰陽術靈術咒術都有的意識流設定,自己那區區的一點第六感算得了什麽!

    思及此,真夜幹脆拋卻了那點迷之羞恥心,壯著膽子勇敢地承認道:“是啊!把自己代入到故事裏的審神者視角,雖然存在著許多不太明了的關鍵點,但那是最容易體會到她的情感、思維和心理狀態的方法!”

    向他們解釋著的同時,真夜覺得自己仿佛又回到那一片寂靜到幾乎能聽到自己心跳的黑暗之中,化身成了故事中足不能出戶、卻對此甘之如飴到了一種病態境界的少女。

    “那名少女原是……不,我原應是一名貴族之女,華服、錦扇、淡淡的熏香氣息,以及室內的考究擺設無不說明了這一點,因此我才會如此適應沒有自由的生活。以某個契機為起點,我成為了審神者……嗯,是呢,但在成為審神者之前,我應該就已經癡迷於那些可愛的偶人了。要說理由的話……沒錯,一定是母親大人留給我的那個雛人形了!”

    說到這裏,少女的語氣、動作也逐漸發生了變化,原本平淡如水、寡淡涼薄的態度在不知不覺間過度成了不屬於她的激烈和執著——就仿佛被那個不知名的審神者靈魂附體一般,少女甚至連神情中也染上了某種熱烈而狂喜的色彩:“啊啊,那是寄托了怎樣深切而真摯的愛意,才會讓我選擇使用審神者的力量去喚醒沉睡中的它們?而這些誕生自我手的孩子們一定會把我也當成親人一樣愛著我吧……哈哈,哈哈哈哈!”

    “主人?”眼前的審神者實在太不對勁了,長穀部甚至顧不上自己還單膝跪著也沒有得到起身的許可,直起身子上前幾步抓住少女纖弱的肩膀輕晃了晃,“主人?您怎麽了嗎?”

    “啊……誒?”被肩膀上突然的觸感拉回現實中,真夜茫然地眨了眨眼睛,這才看清了麵前之人的擔憂神情,也意識到剛剛的自己又……不小心感知他人的情感和思維到了體驗過頭的地步,“沒、沒什麽!抱歉,讓你擔心了!!”她後退避開付喪神的肢體接觸,臉頰紅得快要滴血,恨不得立刻找個洞把自己埋進去。

    ……天哪,她剛才是不是還喪病地狂笑了幾聲?wtf?!這要多尷尬有多尷尬!簡直比黑曆史還要黑曆史!

    幸好,一旁的愛染小天使在此時懵懂地開口,多多少少地化解了些許真夜自認為的尷尬氣氛:“這麽說來,萬惡之源就是那個審神者最開始得到的人偶了?啊,我是說,那個什麽母親留給她的?”盡管聽得一知半解,但愛染似乎總能狀似誤打誤撞地觸碰到最核心的重點部分。

    真夜有些驚訝地睜大了眼,隨即笑著摸了摸少年的紅色短發:“愛染好厲害呀,一下子就猜對了呢!”

    “哪裏,和主人還是不能比啊。”愛染難得地謙虛了一次,但這句怎麽聽怎麽像反諷的無心之言卻不禁又令少女尷尬了起來,那隻放在他頭上的手也不知是該收回來還是繼續僵在那裏。

    “咳咳,剛剛發生了什麽事嗎?”善解主意的長穀部適時地清了清嗓,將話題從當前會讓自家審神者犯尷尬癌的中心轉移開,“啊對了,說到了劇情給的暗示對吧!所以主人就是靠這些暗示才解開了那邊房間的謎題嗎!”

    “誒?不是的噢。”真夜一愣,很快便順著這個台階講起自己最讓她感到自豪的一個環節,“雖然什麽都看不到,但是相對的聽覺和觸覺就變得敏銳了許多……你們知道麽!那邊所有的家具右下角都有編號數字,如果按空間順序排列的話剛好可以組成一道立體的數獨題!解析出來的答案再按照……”

    可憐兩名刀劍男士被興奮勁衝上大腦的審神者灌輸了一大串他們壓根沒聽過的數理知識,表情一本正經的長穀部看上去還好一些,愛染則早在她提到什麽什麽不等式和空間解析幾何的時候就已經兩眼直冒金星了:“我、我……假設我是一個未知的變量……”

    “到最後階段就不用假設啦!”真夜心滿意足地總結了自己的心得體會,“真沒想到這所謂的‘結界’竟然是靠數理分析搭建起的假想模型!最終解析出來的結果竟然是一個完美的、立體正六邊形的形狀!想要解除它的話,隻需要把那些作為構建基礎的點破壞就好了嘛,根本不需要去找結界的中心啊。”

    講到這裏,真夜還有些氣不過似的低咒了一聲那誤導她的係統提示:“……盡給人灌些侮辱智商的假雞湯。”

    要是設計關卡的係統能聽到這句話,想必都要哇地一聲、委屈地哭著給她跪下了:用著這種不去破解它們留下的關卡、直接開掛算出答案的作弊方式,竟然還嫌棄正統的提示侮辱智商?……哦,雖然確實這也是一種過關的方式就是了。隻不過它從設計之初就從來沒考慮過真的有人會硬生生把靈異推理向的謎題,當成了數理綜合大題在解答啊!

    “話說回來,長穀部和愛染這邊找到了那個所謂可以合成的解謎線索了嗎?”真夜似乎終於想起來了正事,抬手將那支一直握在左手心裏的東西展示給付喪神們看,“我在那邊找到的,就是這支畫筆。”

    打量著這支不過孩童小指粗細的纖細畫筆,那軟毫尖端沾染的、已然幹涸的深紅色塗料不禁令看的二人心底開始有些犯怵:“……這看起來,像是製作那些人偶時用的畫筆?”

    “嗯,應該。”真夜點頭,在她將自己的感知代入到那不知名審神者後,下意識伸手觸到的畫筆架子上最為特殊的便是這支最為細小的,“能找到這邊的房間也全是托它的福——看。”

    一邊說著,真夜將畫筆平攤在自己向上的左手手心,然後平穩地將手轉動了九十度的方向,那支畫筆便像指南針一樣,顫顫巍巍地移動著將筆尖指向了它原先所指的位置後,才重新止住。

    “這個房間裏,能讓解謎線索相互產生反應的,一定就是另一半的線索了!”真夜望著那個方向,語氣肯定地道。

    “啊,那個……”長穀部看著那麵自己研究過許久、掛著字畫的白牆,不禁有些慚愧地低下了頭,“我們這邊還沒有解完全部的謎底……真的十分抱歉!”

    青年付喪神這一副委屈羞愧的樣子不由讓此時剛發表完感想、神清氣爽的真夜忽地玩心大起。

    她思索了兩秒,便毫不猶豫地伸出微屈的右手食指,用第二節指節和拇指輕扣住了他的下巴,並在對方混雜著驚訝與慌亂的視線中,微微挑起一個有那麽點邪魅的微笑:“長穀部,我有沒有說過……再像這樣沒事就把道歉的話語掛在嘴邊,可是會有懲~罰的呢。”

    “那、那個……”分明青年模樣的付喪神才是具備著身高壓製的那一個,但此時他卻硬生生地被比自己矮了一頭的審神者在氣勢上壓下去一大截。

    大概是看身邊同僚方寸大亂的樣子實在是有些可憐,天真可愛的愛染小天使誠實地替他喊出了正確的答案:“沒有!”

    “那麽,現在開始就要牢牢記住呢。”真夜麵上的笑容一僵,但她隨即便若無其事地放下手,結束了這一次的裝tiao逼xi行為,“而且,我們最好抓緊時間……”

    她低下頭看了一眼木牌背麵逐秒變化的倒計時,揉著太陽穴輕歎一聲:“還有兩個小時……盡量在這段時間內走到終點吧。”

    盡管這麽說了,但真夜在房間裏轉悠了一圈之後才無奈地發現,這回自己大概隻能和愛染小天使一起安靜地當擺設了:誰讓他們倆都對這類書畫棋道茶道的風雅之事一竅不通呢!

    回想起當初歌仙先生對自己委婉卻藏不住惋惜痛心的評價,真夜最終還是想到了自己唯一能做的事。

    “加油噢!”真夜在壁櫥邊笑著向長穀部打氣。

    在她身邊的愛染也揮了揮手意思意思:“加油,長穀部先生!”

    給在場唯一正在努力破解難題的付喪神打過氣後,兩人又開始低聲地對這些穿著打扮各異的人偶娃娃評頭論足了。

    “謹、謹遵主命……”長穀部努力讓自己專注於眼前的字謎,不要分心去聽另兩人的談話內容。

    直到倒計時又走過半個小時,那麵被畫筆直直指著的白牆上才終於在長穀部按下隱藏在中空棋盤中的按鈕之後,沉進去了一小格磚塊。輕微的滑動響動讓在場無所事事的另外二人也精神一振,齊齊來到那堵牆麵前,探著腦袋向那深邃幽長的小小暗格口往裏看去。

    ……自然是什麽都看不到。

    “這這這是要把手伸進去拿東西嗎?”愛染的臉色有些發白。

    長穀部倒是麵色如常:“請交給我吧!”說著,他便微微彎下腰,將手伸入了那道幽深的暗格中。

    “好像是個木質的盒子。”長穀部一邊說著,一邊將那盒子握在手裏開始向外拿,然而……

    真夜和愛染一臉懵逼地看著長穀部突然變得難看起來的表情:“為什麽……?”

    張開五指鉗住木盒的手掌無法再次通過暗格入口,而隻要付喪神一鬆開手,那盒子便被可能是機關的設計拖回到了原來的深處位置。

    “我來!”愛染咬了咬牙,踮起腳將手深入那個看上去很是可疑的長長暗格中,然後沉默了。

    “……夠不到?”真夜有些恍然,很快便笑了笑,上前走近那麵牆,示意還想再嚐試幾次的愛染讓開,“嘛,這種時候就到我出馬了呢!”

    真夜望著這個可疑的暗格倒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沒怎麽多想便貼上牆麵,簡單輕巧地將手伸了進去。

    暗格內裏的空氣大約是長久未與外界流通,她的鼻端總能隱隱嗅到一股微潮的陰冷氣味,而直接接觸到那股氣流的右手皮膚更是不由自主地立起了生理性的雞皮疙瘩。直到指尖終於觸碰到了沁涼的木盒表麵,她才定了定神,開始將那個似乎是被固定了底座的盒子向外拉。

    就如被人用尺子丈量過一般的精準,真夜張開握住盒子兩側的手指剛剛好好、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地卡著暗格的邊緣,將那個深色花雕邊紋的紫檀木盒子取了出來,同時也可以聽聞到一輕微的“哢嗒”聲響——就像是觸動了什麽機關一樣。

    真夜一愣,但此時已將木盒拿到手了,也沒有出現什麽陷阱,她便回過頭輕晃了晃手中頗有些分量的木盒,對身後兩名神色變得有些莫名警惕的刀劍男士們笑著搖了搖頭:“好像沒什麽問題?這應該就是線索的另一部分……”

    還未等她把話說完,兩名付喪神的臉色均是驟變。長穀部幾乎是立刻上前一步想要將她護在身後:“主人!請後退!”

    “怎……”此言一出,真夜自然是下意識地回身看了一眼——接下來的話,便被那對近在咫尺、漆黑幽深的眼珠嚇得生生吞了回去。

    她的大腦和思維根本沒有反應過來自己究竟看到了什麽,但全身驟然泛起的寒意讓她幾乎無意識地雙腿發軟向後退去。慌亂之下,不甚習慣的木屐便成了拖累她的元凶:步子邁得太急,一腳踩到了下擺,轉移到後方的重心便因失去平衡而讓她自然地向後傾倒。

    糟了……真夜在內心閃過要糟的念頭,心知這下哪怕撞不到頭也會摔個七葷八素,丟臉還是其次的了。

    止住她下墜趨勢的,是一雙輕鬆托著她雙肩的手,微涼的溫度仿佛透過接觸的手掌皮膚穿透了厚重的衣物布料、直接地滲入了她的心神。

    “長穀部先生,你突然那樣出聲才反而嚇到了主人吧?”紅發的短刀少年有些不滿地向一旁因機動稍低少許、以毫厘隻差就能接住審神者的打刀青年抱怨道。

    真夜有些發愣地抬頭看著少年輪廓分明的側臉,一時竟有點無法將他與印象中那個有著鬧騰孩子氣性格的小短刀對上號了。直到借力被長穀部扶起身站好,真夜才微紅著臉強作鎮定地向兩人一一道過謝,轉而看向了那個害得自己出糗的罪魁禍首。

    哪怕隔了二三米遠的距離,這一小麵無聲地被機關翻轉過來的牆體也還是讓真夜感到了一陣不寒而栗——方才她正對上的便是那個被嵌在牆內、身裹破舊和服的長發人偶的麵部。此時,那空洞詭譎的眼神反倒沒有初一乍見時的驚悚了。……不,倒不如說離得遠了,她看著它甚至會想到以前在小說裏看過的某種凶殺手法……簡直就像是具被水泥融進牆內的屍體一樣。

    “真是惡趣味的設計啊……”愛染端著下巴,臉上浮現出明顯的厭惡情緒。

    在對這突然出現的人偶進行了一番檢查後,真夜幾人自然是沒有什麽收獲到什麽有用的信息,這似乎確實如愛染所說的那般、純粹隻是個用來嚇人的惡意設計而已。

    如此,接下來要做的事便是確認這個盒中的解謎線索了。

    “……蠟燭?”真夜拿起其中一根白色的蠟狀柱體,翻來覆去看了幾遍,終於確認了這就是最最常見的普通蠟燭而已。

    愛染眼尖地看到這一把蠟燭底下似乎還有什麽別的東西,伸手將其餘的蠟燭和擺在最上方的火柴盒一同攥到了手裏。

    “這是……”長穀部眼神一凜,阻止了真夜試圖直接去觸碰那樣物體的動作,用自己戴有手套的右手輕輕地拾起了這個明顯是從某個人偶上扯下來的部件,“未製作完成的頭嗎……”

    真夜看看這個和人類頭顱幾乎隻有大小差異、發髻甚至精細得纖毫畢現——幾乎可以稱得上是藝術品的手工藝作品殘骸,再看看左手中的畫筆,最後轉向了那個直勾勾地盯著他們的牆中人偶,不禁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難道,這是要讓我們給它畫上五官?”

    話剛出口,她便意識到了問題所在,強迫自己閉了閉眼,再次睜眼時已抹去了之前的動搖和猶豫:“我明白了。這裏理應由我來動筆,為她填補上缺失之物……如果我想得沒錯的話,這是對審神者之職的考驗吧?有無審判、裁決之決意,有無善惡、是非之判明,有無對自己身負著的喚醒之力擁有清晰的認知……”

    所有的劇情事件,皆因那位審神者用自己的力量喚醒了沉睡在人偶們體內的靈魂而起。就像那個畫龍點睛的典故傳說一樣,此時需要作為審神者的她為這個人偶的頭添上五官,自然也不是什麽不合情理的事。

    “……沒錯,這便應是那位審神者曾失去過、卻又在最後試圖尋回之物。”

    伸手接過長穀部手中的人偶首部,真夜深吸口氣,將手中的畫筆沿著那女性偶人製作時便雕刻好的眼部輪廓點去,那本該幹涸了的筆尖也神奇地滲出了黑色塗料,令人偶的雙眸能被一氣嗬成地勾勒出仿若活人般的神光。

    待真夜將其餘的唇眉部位也完成塗裝後,她才鬆了口氣看向周圍,眨了眨眼等待了幾秒後,有些疑惑地向自家刀劍們發問道:“有感覺到什麽變化嗎?”

    另兩者均是臉色凝重地搖了搖頭。

    真夜心下微沉,再度仔細打量四下的場景,便發現了問題所在:“……在房間四角的幾個燈籠,之前是這個樣子的嗎?”

    那幾個充當房間全部光源的燈籠本該是沒有任何特殊之處的、用白色和紙糊成的長型純色燈籠,散發出的光也還是原先的偏冷色調,但表麵卻不知何時、被不知何人寫上了數個尚未徹底幹涸、內容各不相同的大字。那順著筆畫向下滴落的墨汁在透過光源照射時,甚至詭異地顯現出如血般濃稠的質感。

    三人分頭辨認了這些文字後,對這幾個看似方位和房間名稱的名詞心下稍定,但依然不能對它們的出場方式感到釋懷。

    “到底是誰搞的鬼?”愛染對這種裝神弄鬼的作法最是厭煩,但他很快反應過來某個可能性,不禁臉色發白地指著那些燈籠喊道,“不不不會是幽靈吧?”

    “幽靈?”真夜剛要笑著反駁,突然意識到以現在的情況來看,似乎出現幽靈也不是什麽特別奇怪的事了,“不太可能吧?哪怕再怎麽神不知鬼不覺,也不至於一瞬間就……”說著說著,連她自己的語氣也變得不確定起來。

    說起來,現在想想,挑戰開始前那老板突然推薦的那個護身符豈不是貴得尤其可疑嗎?說什麽具有特殊功效,莫不是指得就是……

    “主人,我們如今最重要的,還是將目標放在這些提示的地點比較好。”長穀部那一如既往的溫和嗓音適時地打斷了真夜對那些未知存在的可怕猜想。

    “說、說得也是呢!”真夜振作精神,將手中的畫筆連同那個人偶的頭一同收入木盒中,然後接過愛染用火柴點燃的白色蠟燭,並連忙勸阻他想要點燃第二根的舉動,“一次點一根就足夠了!”

    她來到房門口探出身,抬眼望向走廊兩邊不同方向的通道中、如出一轍的漆黑幽邃,不禁輕輕歎氣道:“恐怕都不需要等到倒計時結束,若是這些蠟燭全部被用完了的話……”

    哪怕不說出剩下的話語,在場的兩名付喪神也明白了她未竟言語中的深深擔憂。

    作者有話要說:  縱觀了一下全篇。hsb似乎依舊是全場最慘呢_(:3」∠)_【點蠟

    我家真夜妹子的金手指之一終於出現了!不容易!【以前其實也有稍微提到的!2333沒錯,這是個她以為是中二幻想產物的金手指

    沒錯_(:3」∠)_真夜妹子是個要在靈異世界試圖走近科學的、堅持己見的勇士

    話說各位小天使如果每天看到晚上十一點都沒更新的話就不要等太晚了呢!【詳細的可以看下文案

    最後感謝toriumitako小天使的火箭炮qaq謝謝小天使的破費!!也感謝在專欄裏扔了地雷的百墨笙小天使!

    於是這章字數超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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