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5章 柳泉聯姻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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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正元向望天楊再三要求上前線去。望天楊誰啊?是一位“上馬擊胡虜,下馬草軍書”的英雄,怎麽眼看著自己的得意門徒當逃兵?經過他苦口婆心的教誨,月正元終於明白一個特別教官的意義和價值,隻是對望天楊的愛情觀大有質疑:“你是說我要像對待大家閨秀一樣對待她們?甚至可以談談戀愛?”
“如果工作需要和抗戰需要,為何不能?越是在戰爭年代美女和愛情才更讓人懂得珍貴。你天天裝得像修道士、出家人一樣回避她們,這一點你遠遠不如楊葉鳴。你是特別教官不但可以戀愛,而且可以為別人做媒。回去吧,特訓班需要你。”
“您是讓我做楊葉鳴和泉香楊的大媒?”月正元更是不解了。
“不是他倆,而是讓柳泉兩家結親,柳媽的事解決了,你也找了工作的幫手。回去試試看還有事情要發生?”望天楊陪月正元走了很遠的路。
月正元馬上回去立即決定讓柳仙客當教師,但聖道嶺的泉村長說,特訓班不缺之乎者也矣焉哉。柳仙客惱得要死,茶不思飯不進,更不下地幹活兒,整天默默地蹲在門檻上,耷拉著腦袋遠看就像夾在褲襠裏一樣。
這事兒過去好些天了,隻是柳大伯忙著托親告友搭救柳媽,起得早,睡得晚,自然不知道。這天,瓦藍的天上還掛著幾顆星星,柳大伯腰裏別著煙袋趕馬出了院門,“噗通”一聲被坐在門檻上的一個男人差點兒絆倒在門檻裏,隻見那男人匆忙起來往前走了幾步,又蹲下,黑乎乎的像一座山。
“狗草的一大早蹲這兒幹啥?”柳大伯發現這男人竟是自己的侄子。
柳仙客沒吭氣把魚肚白的後背朝著大伯。
“哎!該準備準備上學堂了!”柳大伯拍著侄子的脊背說。
“不教矣!學堂不用柳仙客乎!”柳仙客垂頭喪氣地喊。
“月正元看著師兄弟的份上,才推薦你教書。你剛上任就撂挑子,那不是要命嗎?”柳大伯氣得正要發火,那馬絆著僵繩衝出了老遠,柳仙客扛著鐵梨在後麵緊追。
大浴河的早上,露水像剛下過的毛毛細雨,把腳下的草搞得滑溜溜的,他貓著腰磕磕碰碰地走路,眼睜睜地看著馬衝下了河,噌噌噌跑到了對岸,衝進泉清揚家的穀地裏。穀子綠油油的長勢喜人,性口一來像一陣旋風呼嘯掠過,穀子嘩啦啦地撲倒一片——那馬瘋一樣地狂跑。馬覺得作的不夠,又將蹄子像刀切一樣踩踏了一遍。柳仙客氣得暴跳如雷,喝斥聲隨著穀浪向四處擴散,他真想用刀捅它的心都有,無奈馬又衝下了山坡,他隻好扛著梨在後麵猛追。馬被追到一麵十來米高的懸崖上,馬要是撒個歡兒或受點兒驚,再這樣衝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這狗草的怎就跑進泉村長的地裏呢?泉村長生有二個兒子四個女兒,大兒子泉龍楊是友軍的一營長,二兒子泉金楊跟鬼子柳邊當翻譯,大女兒泉靈楊是臥佛崗女子學堂的校長。泉村長在楊柳泉鎮這樣有頭有臉的土豪,卻為何對一個窮人當個先生都過不去?柳仙客滿肚子裏生成的那股子火氣,隨時都要從嗓子眼裏衝出來。既然追不上馬就拖著汗津津的身子悶著頭回了家。
柳大伯走到門口抬頭一看:怪哉,柳仙客還是蹲在早上那個地方絲毫未動,腦袋還是原來那個耷拉的樣子。柳大伯健步繞過去到門後抄起一把長掃帚,朝柳仙客的身上狠狠地拍了過去。
柳仙客一聲不吭,身子稍微顫動了一下。柳大伯心軟了,隻是象征性地再次撲了過去,那招式就像孩提時用掃帚撲蜻蜓一樣,既想捕著,又想不傷著蜻蜓。誰知那尖尖的竹枝兒把腰兒的地方戳破了!流血了!
柳仙客出聲了,身子抽搐著喊:“柳媽爾救否?偏拿吾殺氣!非能耐也。”
“你罵大伯是‘兒’?”
“此‘爾’是你,非‘兒’也。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再打你狗弄的!”
“打不死吾你兒也!”那嗓門又大又粗,跟自家那匹馬一樣吼叫著。
柳仙客這一嗓子把柳蓮喊來了。柳大伯看到柳仙客抽搐著大喊,舉在空中的掃帚停了下來,才突然意識到這掃帚是幾十根竹子捆成的,很有些分量,而且尖尖的,像一根根鋼針一樣。可這狗幹的就是不起來,就不給老子賠不是,這一肚子火還是難以熄滅。當他咬著牙再次撲下去的時候,柳媽跑了過來,聲音像一連串燃燒的小鞭炮。
“大伯,你這麽狠心打他?”
“讓狗弄的滿口胡話!該打!”
“你這樣對得起仙客死去的媽?”
“再不停下把我也打死算了——”
柳大伯急忙收住了手裏的掃帚,卻看到柳蓮紅著眼睛衝了過來。楊柳公的父親見柳家實力和楊府不相上下,就把大女兒嫁給了柳家。老實厚道的柳大伯靠省吃儉用的錢把楊葉鳴賭錢輸掉的地全買了回來,準備將來還給楊柳公做一份大禮。誰知正趕上“打土豪分田地”,柳大媽害怕上吊死了!年輕克妻誰也沒有人敢再嫁,盡管柳大伯一表人材。這事兒怪了,泉香楊卻愛上了比她大十多歲的柳大伯。泉村長自然反對,泉香楊就逃了,後來被柳媽收留了。柳媽的男人死了,柳大伯看著柳媽孤身一人可憐,柳媽的心裏也暗暗愛上了大伯哥。大浴河有個習俗:丈夫死了,嫂子可以跟未婚的小叔子過;弟媳婦是萬萬不能和大伯哥過。一個大伯哥,一個是弟妹,常聚到一個院子裏,像親兄妹一樣。而今天一個被鬼子抓了,一個孤苦伶仃地守著一幢院子,柳蓮越看越覺得傷心,禁不住淚水溜了滿腮。
柳大伯愣了,心想這柳蓮和柳媽都心疼柳仙客,就敢緊扔了掃帚,往自個的房子裏去。
柳蓮接過柳大伯取回來的黃鱔血紙給柳仙客貼上。柳大伯也沒了火氣,坐在門檻上一鍋一鍋地抽著長煙袋,聽他二嬸埋怨嘮叨,擺出很有些當家掌櫃的肚量。
“你就知道打!四裏八鄉的誰不知道仙客當了老師。可是仙客還沒到老窪地就被泉村長堵回來了。仙客心裏堵得荒,才蹲在門口裝熊。你不想想法子?”柳蓮繼續埋怨。
“我有什麽法子來?”柳大伯哀聲長歎。
“怎麽就沒有法子來?”話音剛落,月正元牽著那匹紅雲走進了院子,“泉村長反對,解鈴還需係鈴人。”說著奔向了柳仙客,心疼地輕輕觸摸他身上的傷痕。
“我打了他幾下。自家性口糟蹋了泉家的穀子,他好好的學不去教,卻趕著性口溜達。”柳大伯說。
“我有個辦法,把穀子、教書和救柳媽的事都解決了。”月正元看看柳蓮說。柳蓮明白男爺們一起說悄悄話,就找借口回了屋子裏。
“正元,你點子多。快說說。”柳大伯放下煙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