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仙客等了一會兒耐不住了，騎上月正元的紅雲馬先去了泉府。見泉府大門口栽了“漢子樹”就下了馬，笑眯眯地過去問家丁：”你們這是給你家幾女兒栽的？”

    “泉香楊啊！”泉金楊早騎馬到了大門口，見柳仙客沒帶聘禮，知道柳仙客這小子忌諱一個窯兒，做夢娶媳婦看上泉清揚了，就拿泉香楊試探一下。

    “啥？泉香楊不是說給我柳老伯了！侄子和伯父搞一個女人，亂了位子！”柳仙客額頭上的汗珠子說明他的心裏怎麽想。

    泉金楊要過了門衛手裏的長槍，對著柳仙客的腰砸過去，見柳仙客躲過，邊追邊喊：“再亂說，小心我拍你的狗頭！滾！”

    “植樹打人，嫁人不順。將來生個兒子，兒子的兒子，孫子的孫子，上學，參軍，入黨，提幹，統統沒份兒。”柳仙客話音未落，後背上已被泉金楊狠狠拍了兩槍托子。他見沒有人勸架，再待下去一定吃大虧，想辦法快走，但又覺得挨了兩下委屈，便喊：“再打，你家泉香楊我也不要了，還是個窯兒！”

    “你還挑三揀四？誰不知道你的鳥蛋被鷹叼走了啊！”泉金楊氣得無法把聽來的傳言拿出來了。

    “什麽？你告訴我誰說的。我幫你一個忙，前不栽楊，後不栽柳，院裏不栽瓜瓜手。”

    “滾！你算個鳥，會算鳥蛋怎麽被叼走了啊！”泉金楊罵著見月正元騎馬過來，就埋怨了一陣子。

    “柳仙客剛回去栽了女兒樹就奔這兒來了，他也是激動說話沒個把門。大人別跟小人一般見識，泉府樹栽好了。按理說，我們至少要精心挑選6位後生，抬著定親禮，由長鼓隊前導，現在不是戰亂嗎？一切還望您多包涵。”月正元替柳仙客說情，見他轉怒為喜，走到漢子樹前噗通跪倒，再把門旁獅子座前蠟燭拿來，點上。

    柳仙客照樣子點上蠟燭，跪拜祈禱。

    這時候，泉龍楊出來授禮，之後由幾十位泉家姑娘把禮搬進了房子，最後兜回來圍著小樹跳舞祝福。

    餐廳裏，泉府上了最好的酒菜招待月正元和柳仙客，泉村長親自做東，並由泉龍楊、泉金楊兄弟陪著，另配上一晚輩在下負責倒茶接菜。

    泉村長為人機靈，不到20歲就當了聖道嶺的村長。酒過三分下了酒席，留下兩個兒子繼續陪客。

    還未等到吃麵條的禮俗泉家兄弟就醉了。月正元給泉金楊敬了一杯酒，很羨慕地說：“金楊哥，咱家你混的最好，這年頭能跟人本人混沒腦子不行。”泉金楊聽月正元誇他木呆呆地握著一個酒杯自詡：“這皇軍的翻譯也就我幹，這幫狗弄的說翻臉就翻臉，前些日子狗弄的浪泉看上我家三妹子香楊，柳邊看上二妹子清揚，我沒同意，說早定親了。月正元，柳仙客，你們好兄弟呢，可給我們解圍了。”

    “泉清揚沒大問題吧。”月正元問。

    “這柳邊不是浪泉，還講究一些文明、文化，絕不會動粗耍野。昨夜，攔河堤壩決了口，迷失了兩個日本兵，那柳邊刀抽出來要殺我啊，多虧了柳邊。”

    “看來二哥跟日本人幹也不容易。您就怕柳莊幾個鬼子？”月正元將他。

    “幾個鬼子……日本人？不是，是30人，帶著好武器。縣城的柳邊還有二三百人，更惹不起。不過，你二哥將來說不定就是柳邊的翻譯官了！月正元，喝酒！”

    月正元一想：這泉金楊說的不錯，正好和月正元看的柳莊數目吻合。月正元為了探明鬼子更多更真實的情況，堅持和泉金楊對杯。仙客也沒閑著，和泉龍楊對杯。於是，一間餐廳裏劃拳酒令、山吹海捧熱鬧起來了。

    等太陽落山的時候，泉府二兄弟趔趄著腳步把柳仙客抬起來往塌上一放，也各自睡去。大浴河有個婚俗，栽植楊柳定親的時候是不喝酒的，何況喝成這個樣子。月正元覺得臉上沒光，對泉村長的女人——泉嬸連說對不起，給添麻煩了，然後騎著紅雲先回去了。

    到晚飯的時候，柳仙客醒來，喝得醉醺醺的泉村長進來了。大家不敢不給泉村長麵子各自喝了兩盅。泉府二兄弟和柳仙客都喝得爛醉。那時候不是天天有酒的，非到喜事才勉強用地瓜幹換點兒酒，還要排隊、托關係。開始，柳仙客不知自己的酒量怕喝多了，誰知醒來一發不可收拾，等喝敗了大小“舅子”，便腳步輕飄飄地進了泉清揚的臥室……

    泉清揚知道老爹的承諾，雖然她和月正元各自在心裏裝著對方，為了抗日還不想把親事定了。為了找到鬼子在老柳莊和縣城的情況，望天楊讓她回家也月正元定親。泉清揚滿心喜悅地回家，誰知道月正元扮演的是媒人，柳仙客才是那個男人，泉清揚怨起望天楊來。

    剛好，已醉得兩眼冒花的泉香楊走錯了門，哭著說自己不願嫁給柳老伯那半個老頭子，她看上了柳仙客。泉清揚知道妹妹的心思，就讓泉香楊睡在她的屋裏了。

    柳仙客傻呆呆在站著屋子裏，泉香楊起來把他纏上了塌，剛要放下，被他狠命地壓住了，她瞪大了眼睛，以最嚴肅的表情告訴他：“你要幹什麽？”

    “爾之餘老婆矣！何時同矣？若不想做，是非愛吾”柳仙客用粗響的語氣喊道。

    “‘男女授受不親’，婚前不能亂來！你還特訓班老師呢。”泉香楊推著柳仙客。

    “特訓班之先生為人，是人也固七情六欲，老婆！”柳仙客抱緊她要親。

    泉香楊躲過他的臭嘴，說：“自古美女愛英雄。你連一隻雞都殺不了，誰嫁你啊？要嫁就嫁單槍匹馬掘開攔河大壩的英雄。”

    “我也去……”柳仙客話沒說完博得泉香楊格格笑起來，她手捧胸口說：“是你？還能殺兩個鬼子？月正元槍法好，他差不多。”她進一步試探攔河堤壩的決口是否和柳仙客、月正元有關。

    “還有……”柳仙客突然想到特訓班教官的組織紀律把話咽了下去。任憑泉香楊怎麽去誘他不再提決口的事。泉香楊生氣地說，你們來老柳莊根本不是說親而是執行一項任務。柳仙客大怒立刻約法三章：“老婆！你是我老婆，任何時候不要過問教官的事！不然殺了你！”

    泉香楊猜他這樣甜蜜地喊著老婆，他應該把她當作女人了。既然是他的女人，就有責任和義務滿足他的要求。然而，當他急不可耐地擁入懷裏的時候，她突然想到她屬於柳老伯了。她必須裝著不想讓一伯一侄之間因為發生不愉快的事！於是她抓住了他解腰帶的手，堅決地告訴他，“我隻是想你住下，因為你醉了。但那個事，不行！”

    不錯！柳仙客遭到拒絕的時候，他的心理和幾乎暴漲的生理十分得難受。但想到自己還是她的教師，一旦做錯了事不可收拾。然而，當看著她起伏的胸，他無法控製，他的手觸到那個溫滑的地方。

    “你……你……不要下麵。”泉香楊有意引他，還裝著緊緊地攥穩自己的褲腰帶，說：“你不對我說教官的事，根本不相信我，把我當外人！”

    “非問公事。你記著：你是我老婆；我是你大哥——柳仙客，吾之大男人也！”此時的柳仙客隻想把戲演下去，他竟然去解她的衣裳……

    “你？柳仙客，爹念你有學問，才幫你當這個特殊教師。你不能……我和柳老伯已經定親了。爹也答應了。”泉香楊揚話音未落，屋子裏傳出來摔打的聲音。

    泉村長醒來站在他們的門外大喊：“柳仙客，你起來！”

    泉嬸埋怨著丈夫：“孩子高興，隻喝多了點兒。你一個長輩在這兒聽，不丟人啊！”

    “他高興，我高興不起來。那個望天楊讓我女兒、兒子回家幹什麽？演戲！你不覺得丟人，我丟人啊！閨女跟這樣的人家將來不遭罪啊！柳仙客，你起來！”

    “什麽？他爹！在咱家演戲做什麽？”泉嬸急忙問。

    “想打你那漢奸兒子的主意！”泉村長大怒，“沒想到這柳仙客比楊葉鳴還花，把假戲都做了！”

    “仙客是什麽？瘋瘋癲癲的。聽說他還是一個太監。”泉嬸說著轉身去抹眼淚，“可憐的孩子，還認為是月正元呢。清揚，你這是什麽命啊！”

    “錯了！泉清揚早走了。那屋子裏是泉香楊。再說，泉香楊早和柳老伯定親了。今天這事，我們不說誰知道！把親退了，這個我想辦法。”

    泉嬸一聽哭得更厲害，抹著眼淚說：“你聰明了半輩子，怎麽糊塗到這樣！泉柳兩家樹都植了。楊柳為證，那個不知那個知曉啊！就是你能退了親，你看他倆哪一個是省油的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