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終究決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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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蟬心中忐忑,可既然說出了口,便更不能再沉默不言,越發表現得憂心忡忡,急道:“郡主,阿嬋不是不相信您,可是,可是,哥哥病了,我……”

    一句話未完,眼淚滾滾而落。本文由  首發【 更新快&nbp;&nbp;請搜索】

    紅塵略一點頭:“是了,畢竟是小姐的兄長,您肯定憂心,當日大雲寺不是也給了小姐一枚解藥?應該和我的無甚不同,就吃您那一顆也無所謂。大雲寺高僧所贈,總不能是不明不白的東西。”

    夏蟬臉色驟變。

    夏安猛地轉頭看她,前陣子隻顧著憂慮,根本沒想過兒子有可能是中毒,現在被紅塵一提醒,卻是信了八分。

    大雲寺方丈之言,早就傳遍京城,尋常百姓不知,他們這等人也清楚。

    寺內招賊,佛香禦敵,夏家千金誤闖其中,有可能被波及,所以方丈才特意贈藥。

    夏世傑轉天便病倒,肯定是中了毒的可能大些。

    “阿嬋,方丈給的解藥呢?”

    陳婉沒她丈夫那麽多的心眼,也全心全意信紅塵,那是她自己的親閨女,當然可信,撲過去就抓住夏蟬的肩膀。

    她的腕力本不算強,夏蟬卻感覺到一股錐心之痛,半晌才把即將脫口而出的駁斥的話吞回去,眼睛裏的淚珠滾滾而落:“我,我已經拿解藥衝了水,給身邊的人喝過,那日,那日哥哥又沒去藏書樓,隻是我想借閱經書,這才轉了一圈兒,怎麽會?”

    雖然沒有明說,她是不信夏世傑中的乃大雲寺之毒,可卻把自己給撇清了。

    這麽一來。就算最後查出夏世傑中的的確是佛香之毒,也和她沒有幹係。

    紅塵心下好笑,不知道她哪來的那麽足的底氣,難道就不怕夏世傑醒了拆穿她,還是說,哪怕經曆了這麽一遭,她還相信夏世傑能毫無保留地信任她。保護她。

    弄不明白夏蟬這人的腦子!

    陳婉到不疑有他。臉上頓時失望。

    夏安卻目光一利,緊緊盯著夏蟬,臉色鐵青。這事兒雖然一開始沒在意,那是不知道兒子也卷入其中,更是他還不至於懷疑家裏這兩個小輩,可說起察言觀色。他一老狐狸肯定比夏蟬這樣的小女生強出百倍,一看她的神情。心中就存有疑慮。

    他對夏家的掌控力還是有的,回頭一查便知,夏蟬說的話裏十句到有九句恐怕是虛話。

    紅塵攤了攤手:“那沒轍兒,隻能用我這解藥試試。這是我從大雲寺取來,還沒有開封,如果公主和族長有什麽疑慮。現在去大雲寺問一問也無妨,隻是不知令公子還能不能堅持下去?”

    “我怎麽會不信阿塵。”

    陳婉連忙把兒子扶起來。接過紅塵遞給她的瓷瓶,拔開塞子就把裏頭一個烏溜溜的藥丸塞在兒子嘴裏。

    夏蟬仿佛吃了一驚,站立不穩,忍不住撲過去,想撲到夏世傑的身上。

    紅塵一把抓住她,笑眯眯地拽過來:“小心,別壓到了大公子,萬一要是弄傷了他,你不是也要傷心?”

    夏蟬的臉色有些難看:“郡主,你這解藥確實無誤嗎,可別,可別……”

    夏安兩口子還沒說話,一直沉默的師風已經很不耐煩:“麻煩小姐你安靜點兒,簡直吵死人!”

    他如今這性子變化不小,夏蟬臉一白,終究還是閉了嘴。

    說來大雲寺這解藥入口即化,確實見效也快,喂進去還沒半刻中,夏世傑滾燙的臉頰,到仿佛稍微降了一點兒溫,眉頭也略略舒展,那一幫子大夫都說脈象和緩,身體似乎在好轉中。

    夏蟬的心裏一緊,撲通了聲——怎麽這麽快!

    夏安瞬間也變得鬆快些許,正色道:“多虧了……郡主援手,以後你要是有什麽事兒,盡管找我,隻要能辦的,必不推辭。”

    陳婉急急點頭:“阿塵,我聽說你選了郡主府,怎麽是那個地處,那地方不幹淨的,你一個女孩子,住在裏麵不妥,是不是內府的人欺負你,跟我說,我替你教訓他們。”

    紅塵失笑,柔聲安慰了幾句,一轉頭,看向夏蟬,笑道:“族長,我這會兒就有一件兒事想勞煩你。”

    夏安怔了怔。

    “您也知道,我那府邸正在整修,不知哪裏來的毛賊從我家門口偷了一個石頭的麒麟走,聽說賣給夏蟬夏小姐了,那東西是件法器,我還挺喜歡,不知能不能容我贖回來?”

    夏安聞言就點點頭,看了看夏蟬:“說什麽贖,本該物歸原主,阿嬋,你買的人家的麒麟呢,快去讓人取來,還給郡主。”

    “麒麟?”

    這種時候,發生了這麽大的亂子,夏蟬竟還是頗為鎮定,此時挑了眉,露出幾分詫異,“郡主怕是消息有誤,我這陣子一心在家念佛抄經,到沒買過什麽東西,郡主遺失的是要緊的物件不成?如果是法器麒麟,不如讓阿嬋找人再給您打造一對?”

    話說得實在漂亮。

    紅塵到是了解她的秉性,知道她這人最能忍,哪怕走到絕望的境地,她也會努力給自己想出一條出路。

    跟過來一直裝壁花,衝丫鬟的羅娘,卻是忍不住咋舌,打算回頭號召小嚴跟這位學一學。

    小嚴要有她三分臉皮厚,也許早就嫁了人,快快活活地過上幸福的居家日子,哪裏還有如今的糾結。

    夏安苦笑,一時也不知說什麽好。

    紅塵到無所謂:“或許真是我聽錯了,隻是那些市井混混們總隨便把小姐的名字掛在嘴邊上,實在是可惡,小姐還是小心些好。”

    夏蟬靦腆地笑了笑,沒說話。

    陳婉卻是皺眉:“阿嬋以後別老是往外麵走,我看你就是結交的三教九流太多,好好一大家閨秀,和那等人來往作甚。”

    “謹遵母親教誨。”

    夏蟬恭恭敬敬地應下。

    紅塵把事兒辦完。就不肯多呆,客氣了幾句,告辭而出,陳婉一路送她到門口,目送她上了車,一副郡主的儀仗,隔開了她們二人。一直到沒了人影。陳婉才轉身回來。

    夏安摟住她,輕聲道:“你別擔心了,以後我們再想辦法。”

    其實要是早知道她這麽出息。也許他就不顧忌重重,早點兒把人認回家了事,本就是夏家的女兒,和他們夏家共富貴同患難。也是理所當然的。

    陳婉忽而一笑:“沒有,這樣很好。”

    當娘的都是同樣的心。她年輕時的確不懂事兒,為人母很是懵懂,可現在她年紀漸大,卻和大部分普通的母親一般。隻要兒女快活兒,過得好,她就心滿意足。

    “阿塵做了郡主。比回我們家可要好呢。”

    她堂堂一公主,還不夠資格給家裏的兒女請封。現今阿塵做了郡主,豈不比當夏家的小姐要來得好些。

    上了車向家裏走去,羅娘唉聲歎氣:“小姐,咱也太虧本了,要我說,你管夏世傑做什麽,讓他死了完事兒,活該,到了陰曹地府,見了閻王爺,讓他後悔去,誰讓他那麽寵愛個蛇蠍女人,還對那個女人言聽計從,被禍害了都是他自找的。”

    紅塵眨了眨眼,一伸手打開窗戶,叫旁邊跟著的一小少年,正是天機傳遞消息的弟子,“幫我拿你們天機的灰鴿子過來。”

    那少年應了聲,一回頭,就從身後一輛馬車裏麵抓出一個小小的鐵籠子,裏麵擠著一群小鴿子,一個個很不起眼,灰撲撲的,都是那種在天上飛半天,也沒人有心思去抓的玩意。

    紅塵取了隻鴿子,寫了張紙條纏上去,一甩手就放飛,對羅娘笑道:“我不光要救夏世傑,還要救到底,讓夏家咱們埋伏的人手動一動,萬一夏蟬要腦抽,把他給弄死了,豈不是一點兒熱鬧都看不成?”

    羅娘:“……”

    兩年過去,紅塵也借助鬼穀的力量,見縫插針,稍稍在夏家安插了個把人,雖然不成氣候,但偶爾還能用一用。

    “哎,夏世傑不醒,怎麽看他和夏蟬的熱鬧?”

    紅塵從來不是幸災樂禍的人,更不做任何損人利己,或者不利己的事情,不過,對夏蟬她可是半點兒好心腸都不會有,如果夏世傑能和夏蟬鬥起來,打得腦漿迸裂,紅塵也會在一邊叫好,肯定抓住機會推波助瀾。

    “呀呀,我果然還是小家子氣的很。”

    羅娘翻了個白眼:“您還是想想,怎麽把咱們家麒麟從夏蟬手裏拿回來吧,要是在別人那兒也罷了,一想到落她手裏,我就不痛快。”

    紅塵捏了捏下巴,略有些疑惑:“我今天去公主府,也沒感覺到麒麟在那兒,難道夏蟬把東西藏在別的地方了?那就是個普通法器而已,又不是見不得人的東西,她藏那個做什麽?”

    這到不是大事兒,紅塵讓鐵牛拎了自家的貔貅,畫了一道符感應了下。

    “呃!東西真不在夏家,這是什麽地方?”

    紅塵的視線裏,看到的是一片豪宅,真正的大豪宅,光是院子裏的奇花異草,她乍一看認不清楚的就不知有多少……可惜用這種方法得到的信息有點兒模糊,隻知道大概方位是在永安城的北門外不遠處。

    “這麽大的宅子,想來也不是什麽人都敢住,找到不難。”

    想了想,她幹脆向三郎那小子討個人情,讓他幫忙找一找,像這等地頭蛇,用在眼下,比那些鬼穀弟子們可方便得多。

    當當。

    羅娘敲了敲門,手裏拿了個小荷包進來。

    紅塵打開,從裏麵取出密信,看了看對照了下密碼,登時愕然:“那個夏蟬……好大的膽子,也真夠果決利索!”

    夏家這兩日發生了一樁大事。

    正在恢複中的大公子夏世傑,差一點兒被一條毒蛇給咬死,若不是當時正打掃庭院的一個粗使婢女眼尖心細,膽子還很大,從窗戶裏看到,一見不好。竟跳窗戶進去拿掃帚把毒蛇打了個半死,恐怕夏世傑的人都沒了。

    夏安和陳婉大發雷霆之怒,侍衛,婢女,各路下人被發落了一大堆。

    沒被發落的如今也戰戰兢兢。

    好在沒過兩日,夏世傑醒過來,身體除了還殘留了毒素。需要慢慢喝藥排除。精神萎靡不振之外,沒有什麽後遺症,夏安老懷大慰。到對底下人寬容許多。

    陳婉更是吃齋念佛,整個一慈悲人,沒大動幹戈地處置那幫子人。

    那個才到了夏家沒兩年的粗使婢女,到是因此得了重賞。陳婉本來打算讓她到兒子身邊伺候,結果這婢女差點兒沒給嚇壞了。非說自己做不好貼身丫鬟,陳婉就賞了她銀子,還許她去夏家的書院伺候,順便能聽聽課。

    怎麽說。小婢女是一步登天的架勢。

    紅塵眨了眨眼,覺得這等情報都不必專門泄露,夏世傑也該知道是他那個便宜妹子想殺了他。

    她卻忽然有了一點兒惡趣味。想知道夏世傑再也欺騙不了自己,明明白白地清楚——夏蟬要殺了他滅口。之後會是什麽表現?

    “唔,他可是把那個女人當心肝的,如今心肝自己掙脫了身體,還反手給了身體一刀,滋味肯定不錯。”

    紅塵失笑,揉了揉臉頰,不想這些東西,洗洗睡去,晚上肯定能做個好夢!

    “啊啊!”

    夏世傑猛地從床上坐起來,門外的小廝連忙闖入,驚道:“公子,您哪不舒服?我去叫太醫。”

    “不用。”

    把小廝叫住,夏世傑白著臉搖了搖頭,就著他的手,抿了一口茶水,怦怦亂跳的心才平穩些,隻是他的臉色太難看,小廝乍一見,還當是剛把人從棺材裏扒出來,起碼要死了超過三天以上,才有這種死氣沉沉的麵相,不顧他阻攔,還是叫了大夫。

    大夫們輪番診脈,猶豫了下,商量出個安神的方子。

    “公子還是靜心養病,不要太多思慮為好。”

    夏世傑愣愣地點了點頭。

    幾個太醫也不明白,夏家這位大公子,怎麽跟受了驚嚇似的,後來一想,可能公子哥兒是比較嬌貴,病一場就嚇著了。

    大雲寺的佛香,一般情況下那些大夫診斷不出來,正是因為這樣的隱蔽性,才讓人忌憚。

    送走了太醫,夏世傑抓住小廝的手:“我想見父親,父親在哪兒?”

    “這會兒?”

    小廝眨了眨眼,現在可是三更半夜,一連好幾日,族長和公主都睡不好覺,那會兒他家公子迷迷糊糊醒了一下,太醫們也都說沒事了,脈象平穩,兩位鬆了口氣,這才回去休息,現在就再次驚擾,未免有些不妥。

    不過,小廝看了自家公子恍恍惚惚的臉色,還是站起身,打算去找人。

    剛一推開門,就見夏蟬小姐盈盈立在門口,一臉淒然焦慮。

    小廝略有些為難,阻了下,低聲道:“小姐,大公子的身體還不大好,您看?”

    夏蟬的身體微微顫抖,額角紅腫,還滲著血絲,神情憔悴。

    小廝低下頭當沒看見。

    就在傍晚,他們家公子爺悠然轉醒,一大家子都十分高興,公主更是激動得熱淚盈眶。

    夏蟬連忙湊過去拿帕子擦了擦自家大哥的額頭,夏世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第一眼看見夏蟬,登時大驚失色,猛地一推,愣是把她推得飛出去兩臂長,撞在桌角上,頭破血流。

    陳婉嚇了一跳,可轉眼兒子就又閉上眼昏了過去,哪裏還顧得上女兒,隻忙著叫太醫來診斷。

    幸好隻是虛弱昏睡中,並無大礙,公主這才放了心。

    小廝跟在自家公子身邊十多年,第一次見到公子‘打了’小姐,哪怕是半昏半醒的狀態,也讓他覺得萬分驚悚,這會兒自然心中猶豫,不知道該不該放小姐進門。

    僵持良久。

    至少在感覺上很久很久,屋裏,夏世傑才沙啞地道:“……進來。”

    小廝遲疑了片刻,就讓開門,自己避到旁邊的遊廊下。

    夏蟬低垂著眼睛,小心翼翼地跨入房間,帶著一點兒猶豫,還有一絲憂愁。

    夏世傑這些年,很習慣她這樣的憂愁。以往總會從心底深處浮現出憐惜,今日卻冷得厲害,抑製不了地打了個哆嗦。

    “哥,你終於醒了,我好怕。”

    夏蟬的淚滾落。

    夏世傑抱住肩膀,一抬手,阻止她繼續哭訴。深吸了口氣:“我隻想知道。你究竟為什麽這麽做?算了,你先把你到底幹了什麽,又利用我做了什麽說清楚。把這些前因後果都告訴我。”

    夏蟬抬起臉,露出個很淒慘的笑容來:“哥,不跟你說,也是為了你好。”

    說著。她就走到床邊上,伸手想握夏世傑的胳膊。夏世傑本能地一縮手,避開。

    夏蟬一愣,苦笑:“哥,你別這樣。”

    夏世傑吐出口氣。第一次覺得很是膩煩,渾身上下都不自在,蹙眉。整個人坐起來看著自己這個陌生的,當了這麽多年妹妹的女孩子。以前他露出這種表情,自己就心軟,可這次卻隻覺得恐怖。

    有一瞬間,他都忍不住唾棄自己,原來他對夏蟬的憐惜,依舊是在不會威脅到自己的時候才會有……

    夏世傑握緊拳頭,努力把胸腔中沸騰的怒火壓下去:“我一向疼愛你,覺得我和你是這世上最親密的兄妹,但凡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可你怎麽做?你把唯一一顆解藥給了別人,害自己的兄長,為了你才不幸中毒的兄長差點兒就淪落到冤死的地步,你究竟在想什麽?難道在你心裏,我就是個可以隨意愚弄的蠢貨!”

    他越說,越激動,最後幾句話,甚至是咆哮。

    夏蟬顯然也沒想到,他竟然會這般的憤怒,臉色變了變,訥訥道:

    “哥,對不起!我保證,以後一定再也不給你惹麻煩,隻要這件事過去,咱們都忘了它,咱們還是最好最好的兄妹……”

    她的嘴巴一張一合,一張一合。

    夏世傑眼前恍惚,仿佛看到一張扭曲的,恐怖的臉,額頭上冷汗滾滾而落——他終於看清楚了,原來他在昏睡中看到的怪物,那種讓他不寒而栗的東西,扭曲的,瘋狂的,虛假的,把他困在一個漆黑的角落,讓他發瘋的東西……竟然長著一張夏蟬的臉。

    打了個冷顫,從心底深處浮現出無限製的寒氣。

    夏世傑猛地一伸手,阻止夏蟬:“不要再說,沒有以後。”

    他的目光一點點變得冷硬。

    “我會在外地給你找一門好親事,盡快給你安排好,讓你以夏家小姐的身份出嫁,這是我最後能為你做的,但你不能留在京城,必須離遠一點兒,我不想再看到你。”

    他的聲音很是冷淡。

    夏蟬僵立當場,整個人都愣住,臉色也一點點變得蒼白,她絕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家大哥會說這句話,可是,又有一種感覺,心底深處最害怕的東西終於出現了。

    她的腦子一片荒蕪。

    似乎很久很久以前,她都不記得是什麽時候,自從她從小做到大的那個夢開始變得清楚,能記得的東西更多,她就開始擔憂,怕自己有朝一日,會被夏安,會被陳婉,會被……夏世傑推出這座大宅,隨隨便便嫁給一個邊遠地方的小世家,連成為夏家聯姻工具的資格都沒有,就像被隨手舍棄的垃圾。

    有整整一年多的時間,她每天晚上睡不著覺,看多少大夫,喝多少安神湯都不管用。

    那會兒,夏世傑總哄著她入眠,一下一下地拍她的後背,溫柔地說話。

    夏蟬便安穩下來,是啊,她還有個哥哥,無論怎麽樣,大哥不會放棄她,會毫無條件地站在她這一邊,自己可以予取予求。

    從那之後,有一點兒任性嬌蠻的小姑娘就消失掉,夏家的嫡長女夏蟬,也越發變得溫柔穩重,像一個高貴的大小姐。

    可她的心總是空落落的。

    她好像永遠填不滿自己的心,永遠會處於這種忐忑和不安中,午夜夢回,總是會時不時被噩夢驚醒。

    “你不要這麽說,隻有你,隻有你別這麽說,好不好?”

    夏蟬的眼睛濕潤,鼻子一酸。

    她這一次的眼淚,大約是真實的,很晶瑩,卻不具美感。

    夏世傑的嘴唇動了動。

    咣當一聲。

    大門洞開。

    夏安出現在門前:“不用等了,夏蟬,現在有一個新任進士在西北一小縣城謀了個知縣,你盡快準備準備,出嫁吧。”

    夏蟬愣愣回頭,連夏世傑都驚了驚,嘴唇一動,咬牙低頭,卻不曾開口。

    夏安歎氣:“別的都可以原諒你,畢竟你……”畢竟這是個和厲王關係很好的‘女兒’。

    “但是你要殺我們夏家的繼承人,即便沒得手,也不能再容你。”

    要不是夏家需要在皇帝,在世家大族麵前保持自己光明正大的形象,不能殺一個養了多年的女兒,他肯定毫不猶豫,直接殺了完事兒。(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