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書魂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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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色的月光在無聲的風中灑落,淡淡的薄霧虛晃著板透明的影子從地麵漸漸升騰,樹影孤寂得可憐,婆娑得來回搖動像千萬隻小兒不安的手臂。
空氣裏摩擦聲窸窸窣窣,遠處靜靜的小河汩汩流動,望不清的地麵一道道黑影斑駁不定。
在這黑夜裏靜謐的水流村沉睡著,不含一絲嘈雜,狗啞巴了,雞也不敢伸頭。
爺爺望著村頭黑暗的東方,默然不語,長木忌憚地看著爺爺,想著心事,猶豫不決。
忽然,一片青色的磷火在遠處的河岸一亮,照清了水麵,又倏而一滅,河岸再次陷入黑暗。一個呼吸間,龐大的磷火又是在空中一亮,這磷火近了,驚異的長木瞧清了磷火中藏著一張雪白至極的人臉,一張女人臉。
他還沒再瞧清,那團飄忽的磷火又息了,眼前黑暗,隻有河水的汩汩輕聲。
當第三次那團磷火再次亮起時,長木才看得明白,遠處是一個女人在行走,那團詭異的青色磷火是從黑暗中那個女人的嘴巴裏噴出的,噴出的磷火鬼氣森森見風就亮,速爾消失。
這畫麵太駭然,就是他將近八十年的人生也從沒有碰見,但他已猜出來人是誰。
幼時,他聽師父說過,世上有一種專做肉皮生意的廉價女人,世人稱她們為:白比丘尼。這種女人有著世間所有女人都羨慕的超然異能:長生不老,童顏永駐。
不是她們天生異體,是因為她們機緣巧合的命運,有幸遇上了千年難見的狐仙,吃到了一口狐仙的仙物:人魚肉。所以擁有了異於常人的體質,時光再也不能在她們身體內留下痕跡,但一年年流逝的時光並沒有消失,而是在不老的身體中凝化成一種東西:****。
長木不明白這種已經不能稱為‘人’的東西為什麽要到這個偏僻的小村,恰恰還在這個聖古書魂即將出世的多事之夜。
正當長木短瞬的疑慮間,那口吐磷火的女人已經行到爺爺的麵前。短短的距離間,長木凝眸瞧清了女人的樣子:她身裹一件長長的蒙頭黑衣,麵容隱藏在寬大的黑帽裏。但零零的火光在黑暗的帽簷下時閃時滅,尤其在兩道柳眉的地方好像被爬上兩根燃著青火的毛蟲,不斷地冒出鬼氣重重的磷光。
“墨先生,大荒五十年一別,彈子一揮間,今天又要麻煩你了。”黑暗的帽簷下,青色的磷火隨著女人的聲音一團團飛出。
“五十年了,你還是一點沒變,我已經成了個糟老頭。”爺爺看見她不老的身子,不由得記起自己往昔的年輕模樣。
“像我這種人,活著也是受罪,可惜死不了,我也數不清自己到底多少歲了,隻記得一個個王朝走馬觀花般去了一個又來了一個,一代代人活了一茬又枯萎一茬。哎,生老病死、妻離子散、江山易主,全是萬民苦殃,不過一場大夢,悲歡離合、身死燈滅方知夢醒之時,可惜我非夢中之人,無死亦無夢碎,隻能做一個遊戲人間的觀夢人。”
“觀夢人?看是非是,世間有情之物豈能逃輪回夢碎之苦,隻是你的夢做得太長、太癡罷。”爺爺若有所悟地闡釋道。
“她來做什麽?”背後的長木尊者聽著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對話,沒有存在感的他強行插口問道。
“他是誰?”聽到長木貿然的打斷,黑衣下的女人吐出磷火,打量一襲道衣的長木,望著爺爺,心中警惕地問道。
“六十年前的友人,今晚討債來的。”爺爺淡然一語。
“極樂島,長木賜。”長木尊者凜然一聲,報上自家名號。
“哦,極樂色鬼的徒子徒孫,我和他幾百年前倒有一麵之緣,一場肌膚之親。”白比丘尼輕描淡寫地回道。
長木臉上一紅,極樂是他極樂島三百年前的開門祖師,極樂島孤懸東洲海外,一般門徒很少出世,極樂島的門宗真言:形骸放浪皆虛物,色空空色本一家。極樂門徒一生心修盡歸兩字真訣:拿起、放下、灑脫。
可惜,這長木空誤了一生,拿得起,卻丟不下,被**困死心結。
“祛邪”爺爺抬起頭,月照當空,“時候不早了,開始吧。”
“勞煩先生了。”白比丘尼說完,衣帶解開,裹住身體的黑衣像一層黑紙褪至腳踝,空無一物的雪白身子玲瓏盡現在二人眼前。
這突然一舉,瞧得是長木喉頭一幹,身上的血不禁熱了幾分。
爺爺麵無改色,繞到白比丘尼的身後,白比丘尼岔開雙腿,跪了下去,**大開,對著漆黑一色的大地,爺爺半跪到白比丘尼的身後,扶住她的頭,不改聲色地問道:“忍得住?”
白比丘尼凝望濃雲浮過的夜空,清明的圓月被浮雲遮去一半,四下裏,灑下的月華暗了許多。白比丘尼沒有說話,點點頭應道。
爺爺抽下頭頂束住道髻的木簪,銀發散落,中指用力抵住她腦後足少陽膽經的腦空穴,木簪直插腦頂百會穴,大喝一聲:“起”
喝完,白比丘尼的身子一挺,整個身體弓弦般繃得一緊,閃動青火的眼眸猛然更亮,一聲淒厲的長嘯,碩大遙長的磷火從豁開的嘴巴裏一躥噴出空中老高,映亮了半邊的夜空。
白比丘尼五官猙獰,岔開的胯下一個黑影緩緩地在**間蠕動,像一條細長的尾巴四方地拍打地麵,漸漸探出身子,一點點從女人的胯下被逼出。
“那是什麽?”長木驚恐地看著那手臂粗細,漸漸爬出女人身體的東西,慌張地問道。
“禍蛇”爺爺張紅了臉,擠出一點氣力,一句回道。
那禍蛇越爬越長,足有三米來長,黑色的蛇身附著大地,蜿蜒著身子,盤旋起蛇頭,向長木呆立的方向扭曲地爬去。
“抽刀,快,它要完全出來了,斬斷尾巴。”爺爺對一旁失神的長木厲聲叫道。
長木被這一喝,驚然醒覺,嘩得抽出腰上的寶刀,上前兩步,寒光一閃,寶刀凝聚出雲的月光一刀揮下,鐺,鋒利的刀身砍斷白比丘尼胯下的大地,禍蛇像擺脫了束縛,運起身子,快速地向黑暗裏滑去。
白比丘尼噴出的磷火一閃而滅,身體癱軟,倒在爺爺的懷中。
爺爺迅疾地從懷中掏出一件東西,往地上一丟,隻見一條白光閃過地麵,大口一吞,那條逃離的禍蛇被那東西一口吞下。白光再是一閃,又回到爺爺的手中,爺爺手掌一翻,收回寶物。
長木眼尖,一把瞧清那東西,失聲道,“福壽寺明王座下的蛟龍。”
爺爺扶起體力不支的白比丘尼,為她披上黑衣,沒有回答長木的驚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