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老師辦公室的考卷經常不翼而飛，同學們聽後都山呼萬歲，以為出了一個替天行道的俠客。

    但這並不能改變我們的命運，老師指揮調動了許多書商、出版社、印刷廠，他們聯合起來，以丟失一份出現三份的速度，迅速又把他們用考卷保護起來，我們感到好溫暖，教師感到好踏實。

    上自然課時，又是做卷。王老師一邊發卷一邊說：“不要叫不要叫！你們被判處的是有期徒刑，是三年！而我，被判處的是無期徒刑，是終生！”

    我們說：“我們的命真苦，還沒有人同情我們。”

    王老師微笑著說：“老師都是職業殺手。”

    事後，王老師對我們說：“整個社會安排了這場殘酷競爭，我們老師隻是行斬人！但最後苦了的是你們，而是非，落到了我們頭上。大家都在玩這個遊戲，我們無處可逃。……抱怨沒有用，唯一的一個辦法就是熱愛它、擁抱它。你如果不愛它，那你就會覺得更苦，就會跳樓！”

    星期三晚上開家長會，那天晚上，亓亓原本應該去上家教的，但因為天下雨，她就猶豫不決，於是，她便和慎浙玩掃雷遊戲，說好了玩出了就不去。結果，她連玩三局，都失敗。直到第四局，在二選一的情況下，她居然還判斷錯誤。

    這樣，她隻得在布置完黑板上的歡迎內容後，苦笑著離開，去上家教。不過，她說上完了以後，就趕回來。根據她預先的估計，那時的家長會可能還沒有結束。

    晚上，我和尤其、季節在教室外麵微笑著恭候家長。

    尤其沒有戴眼鏡，把時老師當作了一個同學的家長了，說：“請問，您是哪位同學家長？請進，我們初二（3）班在這裏。”

    大家都當場笑暈倒！

    季節帶著眼鏡還會弄錯，他把慎浙的媽媽當作是我而冒冒失失地大叫“梅子梅子”，結果惹得慎浙的媽媽不高興。

    家長會前氣氛凝重，這個小小的插曲改變了它的一點性質。後來家長會正式開始，校長講話、專家講話、年級組長講話、家長委員會的人講話、張老師講話、任課老師講話。

    去年的家長會隆重推出來的是朱香榧的家長，今年家長會隆重推出來的是慎浙的家長。

    慎浙是我們班進步飛快的男生，考試名次已經到了第三位。

    可是，他媽媽說的可全是杭州話，很地道，地道得我們差不多都聽不懂。正當慎浙媽媽在講話的時候，亓亓從她的家教那裏濕淋淋地趕回來了。她說：“我把十減七當成是七，被老師痛罵了一頓，我說是打雷打的。剛才天打雷的時候，我正在演算，聽到了雷聲，我就害怕。老師說我，你才生下幾個月，連打雷都怕？”

    亓亓又說：“還有更怪的，一同從老師家出來的一個女生，她也是騎車的，剛才雨很大，我遞給她一包紙巾，她居然沒有接。我真不明白，我又不是男生，不至於讓她反感吧？……哎，今天真是太怪了！是不是因為學校開家長會大家都這麽緊張啊？……剛才英語老師讓我聽寫英語短語，我居然一口氣被老師扣掉了二十分！……我們這樣，真的是為老師創收哎！”

    慎浙媽媽已經講完了，後麵是任課老師在講單科學習方麵的情況。

    亓亓還在說：“一個家教，一個學生一次50元；一個小班6個人，就是300塊。一個星期開9次班，那一個星期就有2700元的收入！……好好讀書吧，我居然想以後當一名老師了！以前我想都沒有想到過這個職業！”

    尤其冷冷地諷刺亓亓說：“你想得這麽多，還讀個屁書！”

    亓亓張大了嘴，想了許久。忽然，她認真地說：“尤其，你批評得對。我以後保證不亂想了！”

    過一會，亓亓忽然又對尤其說：“哇！我忘記了！你媽是教師，我不能在你麵前說教師壞話的，我怎麽忘記了！”

    慎浙媽媽、任課老師都講完了。

    亓亓那時趕忙問我：“梅子，慎浙媽媽剛才講了什麽？她的主要精神是什麽？”

    我說：“主要精神就是讓你少說廢話！”

    那時，張老師走上講台，開始分析慎浙這個人，他說慎浙的人品不錯，身上有著良好的科學素質，自我學習能力很強，要各位家長從這個榜樣身上，找到使自己孩子成長的最科學的辦法。

    當張老師說完，問家長有什麽問題時，尤其媽媽站了起來，她開始激奮地說話：“張老師，我有一個意見。你帶的這個班的學習成績，並不像你所說的這麽好。我手頭有大量的數字可以說明這一點。你們的單科平均分一直在下降，今年期中考試你們班的語文是89.3，而你們上學年末是98.4，這次你們的英語是78.5，上次是80.3，數學這次是90.1，上次是91.2，自然這次是120.5，上次121.3，我想我們至少清楚這一點，你們班在全年級的領先地位已經不保！我很擔心這種勢頭會繼續發展下去，我覺得，這，可能與你張老師作為一個班主任的導向有關，你主張許多種這樣那樣的學習，還認為品行比天都重要，但我們家長不要這個，我們希望孩子能考進一個好的學校！還有，關於你個人的情況，我……如果我說得不妥當，請你原諒……”

    張老師始終微笑著，但有點難堪，他說：“請講。”

    尤其氣憤地“呼”地一下站了起來，匆匆地對我說：“我走了！等一會告訴我這個老巫婆說了什麽！”

    尤其媽媽接著說：“……張老師，我們承認，你帶的這個班在很多活動中都獲得了很多榮譽，你開展的許多活動我們都覺得很有水平，也很有質量，讓孩子的收益也很大，我們也知道你在做一個重要的教育課題，但是，我們更關心我們孩子的前途，他們需要分數，他們不能為某一個人的什麽課題而讓孩子被犧牲掉，他們也不能為了熱鬧一番，而把三年的大好時光白白度過。……我覺得，張老師你還是要把學生引導到學習的軌道上來。這樣，我們家長就會感激不盡，他們也會在中考中獲得成功。……如果你能帶好這個班，我們對你個人的情況可以不追究。但是，現在我們不能不了解你的個人從教的資格了，聽說你到今天還沒有成為這個學校的正式職工，我們不清楚，你的教師身份和教師資格到底有什麽問題？”

    底下的家長有點議論。

    張老師說：“謝謝你的點撥，我會認真考慮你的意見的。有時，我過多地考慮了孩子們的長遠發展，而忽視了眼前利益，這是我的不對。至於我的教師資格問題，大家的猜疑是對的。是的，我目前還不是這個學校的在編人員，我也沒有初中教師的任教資格，但我有更高級別的教師任職資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