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修道之人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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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身後有了動靜,衣袍浮動之聲。
曾韓術走了過來,從我身邊路過,直接走向小孩。
他在小孩身邊蹲下,伸手握住小孩的脈搏,一股白光竄進小孩的身體,片刻白光退出。
曾韓術抬頭朝我笑了笑:“白師弟放心,孩子沒事,也沒有感染瘟疫。”
“真的?!”
“真的。”他笑著抱起孩子走過來,然後將孩子遞給我,“沒事,不過下次不要這麽衝動。”
“謝謝。”我小心的抱住孩子,孩子很輕。我乖乖的站在曾韓術身邊。
除去曾韓術那詭異的目光,他也沒什麽不好。蘇如煙看不懂,就看到了曾韓術眼中的情,路三千看到的卻是曾韓術的好。
如果今天沒有曾韓術,最後我恐怕會被放棄吧?
路三千告訴我——修真界男女不忌,我們這樣的外門弟子很容易被盯上,曾韓術那些毫不顧忌的目光不過是告訴別人,夜白已經有主,少打主意。
曾韓術是淨水長老的內門大弟子,好好壞壞都沒有人願意為了一個普通的外門弟子得罪一個大弟子。何況曾韓術從來沒有過其他越界的行為。
我想曾韓術的感情不過是修真界裏的男人見到獵物習以為常的反應,日後新鮮一過就好。與其讓他肖想,不如主動做朋友,斷絕他的想法。
曾韓術的口碑還是不錯的,強人之難得事定是不會做。
將孩子交給我之後,曾韓術皺著眉不滿的看著剛剛的那個內門弟子:“身為修道之人,怎可如此狠戾?”
那名弟子低了低頭,握緊拳頭不開口,其他的人臉色也不太好。
“好了,走吧。”最後還是寧長欽不鹹不淡的開口,結束了一場莫名其妙的爭執。
抱著孩子,我的心裏還是有些忐忑。我這是得罪了修道之人,日後他們若是使絆子,恐怕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我們的目的地是洛水城的洛水王府。等真正抵達洛水王府的時候,就看到路三千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我抱緊懷裏昏迷不醒的孩子,走到路三千身邊輕輕拍拍他的肩膀,算是安慰。
整座洛水王府前院掛滿了屍體,屍體已經風幹,但仍掩蓋不了那股腐臭味。
隻是這些人都是被銳器殺死的,武器大多是普通老百姓家裏的鋤頭菜刀。
所以,洛水王府很明顯的發生過一場暴動,城民們殺了王府裏的所有人。
除了曾韓術,其他人都進了王府內。
路三千撐著地麵悶悶的笑了出來,我卻看到他的眼淚滴落在地麵,打濕他身下的青磚。
“為什麽?為什麽?王兄克克業業的守護洛水城五載多,洛水城的百姓怎麽可以對洛水王府動手!
王兄……他是一個那麽……溫柔的人,連皇兄都不曾對他出手……”
“天道如此,”曾韓術平靜的盯著路三千的後背,“與天爭命的何止是修道之人?凡人也是如此,他命中有此一劫,不怨得誰。”
“這世上有天道嗎?”這已經是我第三次聽到天道這個東西了,我不解的看著曾韓術,“洛水王府的劫很明顯就是城民所為,和天道有什麽關係?”
“當然有關係,天道間接掌控著世間一切,在它允許的情況下存在著生死兩線,又是所謂的因果業障。
凡人也許察覺不到天道的力量,隻把一切當做因果輪回,但是修仙之路,逆天改命,總有一天會直接對上天道。”
我不是很明白的低頭看著路三千:“什麽天道不天道,哪裏有那麽多逆天改命,這一切肯定有原因,比如城民為什麽會暴亂?”
“白師弟,你若是走不出世俗的捆綁,在修仙之路是走不長遠的。”
“是,我不懂。要把這一切當做早就安排好的嗎?那麽曾師兄,你接受天道給你安排的命運嗎?我們為什麽要理所應該的接受結果?”
說完,我扶起情緒不穩的路三千進了內門……
曾韓術怔怔的看著青年的背影。
接受?怎麽可能接受?要是接受為什麽還要逆天改命?
可是,他們這些修仙之人早就忘了修仙的初衷,因為貪生怕死總是不停的說著因果,說著報應,一點一點的接受這天道的製服。
所以修仙之人從來不是仁善之輩,他們隻是為了成仙大道漠視一切的魔鬼,借著天道之口理所應當的看著別人喜怒哀樂,痛徹心扉。
最後不過變成一個毫無情感的擺設。
什麽是修道之人?就是一邊說著普度眾生,守護仁德,一邊冷眼旁觀,機械的行事。
曾韓術捂著臉笑了——原來這就是他們自鳴得意的修道之人,不過是披著美麗的光環的一群冷酷無情的自私者。
他的身上冒出陣陣金光,正是心有所悟境界提升的現象。
曾韓術運起靈氣在身體走了一圈,沒想到因為青年的一番,他竟然從築基直接一躍至金丹初期!
曾韓術重新露出溫柔的笑,朝著青年離開的方向跟去……
將路三千扶進側院的石凳上,我蹲在他身邊握著他的手,堅定的開口:“別難過了,我們一定幫你查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
不能這麽輕易妥協,為了洛水王府也為了我自己!會長他們不能白死,才不是什麽因果注定!如果是天道阻攔,那要這樣是非不分的天道作何?
如果我們隻是世間的一顆棋子,那麽也要走出這重重棋局。
路三千低頭朝著我露出一個苦澀的笑,“你說的對,我們不能任由天道擺布,因為修仙就不停向著天道妥協,那還逆什麽天修什麽道?王兄不能白死,冤有頭債有主,我一定要弄清究竟是怎麽回事,讓幕後黑手血債血償!”
“嗯!”
洛水王府雖然被屠,但我們依舊選擇在這裏落腳。因為五日的奔波勞頓,所以大家都歇息的很早,也沒有人再去王府外探風。
月光灰沉沉的,像死人慘白著臉在陰笑,我與路三千對坐在窗邊,聽著他講述著他的皇室兄弟姐妹。
而這時門嘎吱一聲被推開,那個跟在核心弟子身邊的嬌小少年紅著眼睛進了門。
我無措的看了路三千一眼回頭擔憂的對他問到:“發生什麽事了?”
“沒什麽……”他的聲音有些哽咽,卻勉強露出一個笑坐到我和路三千身邊,“我叫夏曉,夏天的夏,知曉的曉。兩位師兄在說什麽,我也能聽聽嗎?”
“當然可以。”我點點頭,取出一個幹淨的茶杯為他倒了一杯茶。
路三千看了他一眼,才慢慢的接著剛才的話題開口。
修真界沒有手表手機,一聊就忘了時間,等到眼皮子都打架了,已經月上中天。
我們才各自拖著沉重的步子往床上爬,夏曉卻在這時扯了扯我的衣袖。
他小聲的說:“白師兄,我們可以談談嗎?”
看著他可憐兮兮的樣子,我睡意消退了一些,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