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燕慈愛的摸了摸洪陽的額頭，然後拿出了一個塑料口袋。

    “看，這是媽媽給你買的好吃的，還有一個你最愛吃的奶油蛋糕呢。”

    洪陽費事的拿出了那個巴掌大小的奶油蛋糕，露出了驚喜的表情，“媽媽，你哪來的錢啊？”

    “是親戚借的，咱們可以花一陣子了，過兩天媽媽去工廠幹活，白天家裏可能就剩你自己了，所以你要好好養病，你先把這個蛋糕吃了吧，吃了沒準你的病就會很快的好了呢。”

    洪陽他六歲的時候，曾去城裏一次，那次是姥姥的生日。

    在那場生日宴會上，他第一次吃到了蛋糕，那種又甜又軟的美妙感覺讓他知道世界上竟然有如此好吃的東西，從那時起他時不時的就會問，姥姥什麽時候還過生日啊？雖然他知道生日一年隻會過一次，但是他還是忍不住會問。

    媽媽幫著洪陽打開了包裝盒，送到了他的嘴邊，但是奇怪的是洪陽並沒有吃。

    “怎麽了，這可是奶油蛋糕，你不想吃嗎？”

    “想吃，但是一定要媽媽先吃，不然我不會吃的。”

    “你二嬸做飯呢，媽媽一會吃飯就好了。”

    洪陽執拗的表情讓媽媽沒有辦法，隻好輕輕的咬了一小口，看到這洪陽才開心的咬了兩口，然後說到，“我先吃兩口然後放起來，明天再和媽媽一起吃。”

    王燕心疼的摸了摸洪陽的小腦袋，然後點了點頭。

    一天，洪陽有點尿急，看了看炕邊的尿壺，沒有撒尿，而是一點點的起身。今天他感覺沒那麽痛，就不想在屋子裏了，因為媽媽是個很愛幹淨的人，不過這起身讓他疼的好幾次差點沒憋住尿。好不容易的挪到屋外，舒服的撒完，然後挪回屋裏。

    這時候，掛在牆上的衣服露出一個雪白的紙片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媽媽進城穿的衣服，因為家裏沒有衣櫃，幾件像樣的衣服都掛在了牆上。他把那個紙片拿出來一看，上麵的字讓他痛心不已。

    雖然他輟學很早，但是媽媽每天都會教他識字，而他學的也很快。

    賣血者，王燕，女，年齡……

    而最下的麵500塊錢的簽字，讓他徹底的明白了，那天媽媽並沒有借到錢，而是出去賣血了。

    洪陽緊緊攥著這個紙條，也不知道是痛還是恨，讓他瘦小的身軀微微發抖。

    他想起了給姥姥過生日時那些親戚的嘴臉，現在看起來一個個都特別的醜惡。他也恨自己，為什麽會得上這樣的疾病，不但害死了爸爸，而且也連累的媽媽。

    洪陽身心俱痛的躺在炕上，他一時間有點迷茫。

    晚上，媽媽並沒有回來，而是劉二嫂來幫他做的飯，她慌亂的眼神讓洪陽內心一緊，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第二天劉二嬸還是告訴了洪陽，他媽媽在工作時倒在了工廠。

    送到醫院後，人已經走了，原因是長期體質虛弱，加上過度的勞累得了急病。

    洪陽聽到後，腦子嗡的一下什麽都聽不到了，等他回過神來二嬸已經走了，她得幫著處理後事。

    自己是不是會死？為什麽沒有早點死？

    自己害死了父母，而且病成這樣的自己竟讓還活著，真是諷刺。

    洪陽找到一張照片，這是他們一家三口的合照，照片中的媽媽美麗，爸爸英武，而自己則在他們中間開心的笑著。因為媽媽特別珍惜這張照片，特意讓照相的師傅做成了那種壓殼的，以免劃傷。

    他把這張照片放在胸口，慢慢的走出屋子。

    室外的陽光很好，洪陽在村裏的土路上，一步一步的慢慢走著，關節的疼痛讓他冷汗直冒，颯爽的秋風吹在他的身上，許久沒出門的他打了一個哆嗦。

    村裏人不停的指指點點，他也沒有在意，說的無非是自己的怪病和可憐的爸爸媽媽。

    雖然走的慢，但是他也走了很遠，一直走到夕陽西下。

    夕陽的餘暉映的洪陽眼睛有點痛，他看著美麗的夕陽，又想起和媽媽在一起玩耍的時候。

    “爸爸，媽媽，我真不該出生在這個世上，我來找你們了。”

    洪陽身子往前一傾，倒在了這條水流湍急的河裏。

    這一年，洪陽十二歲。

    ……

    昏迷之中，洪陽感覺河水十分的冰冷，又十分的炙熱，他在河水中不停的翻滾……

    ……

    迷迷糊糊中，洪陽感覺有點餓了，身上也暖暖的，很舒服。

    他瞬間驚醒了，猛然坐騎身來，被子從他的身上掉落下來，他發現自己躺在一個木屋中。

    “醒了，這是我燉的肉湯，喝一口吧？”

    這時候一個白胡子老頭端著一大碗肉湯走了過來，洪陽咕嚕一聲咽了口口水。他在家裏很少吃到肉，這鮮美的味道讓他有點難以控製自己的食欲。

    看到洪陽的樣子，老頭把肉湯遞給了他，又給了他一副筷子。

    “慢點吃，別噎到。”

    洪陽大口大口的喝著肉湯，他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沒有死掉？為什麽自己身上的白斑全都消失了？而且自己身上一點也不痛了，難道是這個老頭治好自己病？

    那個老頭似乎看出了洪陽的心思，“你暈倒在河邊，我把你救起來了，看你還身染白厄，就順手幫你治了一下，你的病情已經全好了。”

    “您是醫生？這個病來了很多醫生都看不了，您真的厲害。”

    “厲害？我就是隨手動了幾針而已。”

    吃飽喝足的洪陽問到，“謝謝您救了我，這是哪？”

    “我也不知道這裏是哪，平時上山打獵采藥，在河邊釣魚，早都忘了哪年了，細算的話已經在這好幾十年了。”

    “好幾十年！”洪陽驚奇的問到。

    老者把已經晾幹的衣服給洪陽扔了過來，洪陽換上之後驚喜的發現那張照片還在，他拿出來又看了看，然後放了回去。

    到了晚上，洪陽輾轉難眠，他想到了很多的事情，爸爸，媽媽，自己，家……

    直到後半夜，他才迷迷糊糊的睡去，然後還做了一個夢。

    在夢中，他看見了媽媽，還看見了爸爸，他哭著抱住了他們，不讓他們走。

    “孩子，爸爸和媽媽去了一個很幸福的地方，你不要擔心。這麽多年我們也沒有什麽禮物送給你，這顆珠子就當做爸爸媽媽的最後禮物吧，以後你要好好的活下去，健康長大……”

    洪陽哭喊著漸漸遠去的爸爸媽媽，但是始終追不上，漸漸的他們慢慢的消失不見了。

    “爸爸媽媽！”洪陽忽的坐起身來。

    原來是夢，他擦了擦頭上的冷汗，然後下意識放進了兜裏，他把裏麵的東西拿出來一看，是一顆金色珠子。

    爸爸和媽媽托夢送給他的禮物。

    想到父母的離去，想到自己曾經重病，想到村人和親戚的冷眼，洪陽來到師傅的屋子裏，“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我想拜您為師，師傅，請您傳授我醫術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