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四話 風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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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是守得雲開見月明。
隨著幾套基本拳法掌法的逐漸掌握,太史鬱的學習速度在逐漸加快,雖然在彭真眼中依然是愚笨不堪,但彭真也感覺到了太史鬱的變化。
彭真也是個玲瓏剔透之人,稍稍分析便知道太史鬱的天賦雖不驚豔,卻也不是愚不可教,那南梁熾土本就是煙柳繁華之地,習武之人比其他地方要少上很多,而太史鬱偏偏家境富裕,又有一個天賦異於常人的哥哥,他自然對習武極不自信,試想一個家境富裕的公子哥又怎會每天勤奮練功。
每每想至此彭真也就釋然了。
畢竟這是自己第一個徒弟,很可能也是唯一的一個。
就這樣過了半年,太史鬱的根基算是打磨成型。
這天天還未亮便下起了毛毛細雨,彭真將太史鬱叫到自己的房間,又讓下人生了一盆火,沏上茶,師徒二人烤火品茶,倒也逍遙自在。
“徒兒,如今你的根基已經打好,為師這些日子也在考慮要教你什麽武功,雖然為師有幾套玄妙精絕的刀法,但以你的資質想要融會貫通怕是要用二三十年,雖然為師可以慢慢教,但是你報仇的事等不了這麽長時間,若是幾十年後,誰又能記得當年的血案,物是人非你又如何尋找仇人。所以為師想隻傳你一套簡單的刀法‘天牢極刑式’,這套刀法中州用刀的高手基本都會,簡單易學,最合適不過了”。
經過半年的相處,太史鬱也漸漸熟悉了彭真的脾氣秉性,如今說話也可稍微隨意一些。
“但是師傅……這‘天牢極刑式’我之前是知道的,作為三流的刀法我也練過一陣,說實話……這刀法似乎不是太好用,也沒聽哪個用刀的高手是以這套刀法馳名天下的,師傅您別生氣,我就是這麽一說,您若要教,徒兒自然刻苦練習,不辜負師傅的一片苦心”。
太史鬱的擔心也不是多餘。相傳這套“天牢極刑式”本是前朝“飛僵派”的鎮派之藝,共分六式。一為伏地,二為驟起,三為縱天。四為入鎖,五為束身,六為忘死,招式環環相扣連綿不絕,風頭一時無兩。
但隨著中州的大傾覆,飛僵派極速沒落,眾弟子淪落江湖,這“天牢極刑式”便漸漸在江湖中流傳開來,起初學習之人甚多,但後來人們發現這門武功對身法的要求很高,輕功不好者極難運用自如,再加上每個人對武功的理解各有不同,短短幾十年的時間這門功夫便被傳的麵目全非。傳到荒朝一百餘年幾經有不下數十種練法,而且互相矛盾,漸漸成了武林中的三流武功。
但是彭真卻胸有成竹:“徒兒,你知道為師的看家本領是什麽嗎”
“自然是師傅您的拿手絕學‘風移’,聽別人說這套輕功靈動飄逸,最絕的是可以乘風而起,禦風而行,瀟灑自在;必要時又能快如勁風,以摧枯拉朽之勢給與對方連綿不絕的殺招。而且這套功夫目前隻有師傅您一人施展過,可見不僅是這套輕功精絕,師傅您的天賦也是高於常人”。
太史鬱這個小小的馬匹拍得恰到好處,既不張揚,聽著又順耳。彭真也不禁飄飄然起來。太史鬱等著師傅再次發話,但彭真隻是靠在竹椅上玩味地看著他,嘴角含笑。
太史鬱起初一愣,不知道師傅這是什麽意思,但突然福靈心至,開口叫道。
“師傅的意思是……以風移來駕馭這套刀法”?
出乎意料的是彭真卻搖了搖頭。
“這個方法為師早就試過了,行不通。徒兒你可知道為什麽這套‘天牢極刑式’會淪為三流的功夫,原因很簡單,武功招式的精髓在於臨敵是隨形而變,一套刀法少說有三十幾式,又要根據所練內功的不同而稍有變化,可以說一套刀法能變化出無窮的路數,有的人平時日夜苦練但卻不懂歸納分析,對戰時就隻能靠感覺出招,這就是一般的武人。而有的人在和人交手幾個回合後就能看懂對手的路數變化,所以可以主動變招,先發製人,這就是高手”。
彭真押了口茶,接著侃侃而談。
“以你的資質,練一般的武功招式估計到老也成不了高手,更別提報仇的事。但冥冥之中似乎是天意,為師突然發現於你而言竟有一條捷徑可走”。
太史鬱聽到這裏眼睛一亮,急忙起身跪倒在彭真麵前:“還請師傅賜教”。
但彭真沒有接著這個話題說下去,又突然問了太史鬱另一個問題。
“徒兒,你可知道殺你的人是誰”?
“是蘇家的小女兒蘇顯,但徒兒自己也想過,蘇家不算是武林中人,怎麽會出了一個出手如此狠毒老辣的女兒,因此徒兒猜測應該是有人假扮新娘混入,但至於是誰,徒兒不知”。
彭真一笑:“這有什麽難的,在南梁熾土的地界上,一個妙齡女子,用的又是抓心掏腹的歹毒招式,除了黃梁嶼的那幫婆娘又能有誰”?
太史鬱之前對黃梁嶼所知甚少,隻知道是中州三大抹頭組織之一,幹的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勾當,但自己家從未招惹過別的武林門派,又怎會有人請黃梁嶼的抹頭來害自己家呢?太史鬱著實想不通。
彭真看著陷入沉思的太史鬱,一墩手中的茶杯,太史鬱猛然回過神來。彭真接著說道
“這有什麽難理解的,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你哥哥在獨龍池會武上大放異彩,又公開和西霜寒疆的偉天儀勾肩搭背,打的火熱。那偉天儀是什麽人,那是近幾年在西霜寒疆異軍突起的新貴,他得罪的人一定不少,況且南梁熾土本地的傳統大派也會視你們為眼中釘肉中刺,因此趁你們太史家根基不穩之時便動手鏟除也在情理之中,但是這些人又怕事情做的不徹底,所以才找專業殺人的抹頭組織來幫忙,我猜事情就是這樣”。
南梁熾土地界上的抹頭組織,最大最專業的當然就是黃梁嶼了,太史家確實和黃梁嶼沒有什麽怨仇,但是這世界上又有誰和銀子有仇呢?這個道理很簡單,太史鬱一想便想通了。
這時彭真才發覺話題扯遠了,急忙拉了回來。
“徒兒你要知道,不管是黃梁嶼還是那些豪門大派中都有著無數的高手,你若是按照一般的方法去練斷然是不成的,所以為師給你想了個好方法——將內功與外功招式分開”。
太史鬱聽到這有些不太理解。
“分開……師傅您的意思是全屏肌肉骨骼的力量來運用刀法……這……”。
太史鬱小心地斟酌著措辭,怕哪句話惹得彭真發火。不用內功來駕馭招式,那不成了街頭流氓混混打架的意思了?
彭真希望太史鬱能自己領悟這其中的奧秘,但看太史鬱哪一臉的疑惑,彭真很快便失去了耐心,直接將後麵的話甩了出來。
“笨徒弟,你也知道這天牢極刑式一共才六招,跟其他刀法比起來變化太短,那不如就隻按刀譜上的順序來練,任憑對手是誰你都這樣出招,正所謂一招鮮吃遍天,將所有變化全都舍棄隻留著一種出招方式,你就能在短時間內與武林中所謂的高手一戰”。
太史鬱聽完心中不住讚歎“真是人老精馬老滑,這種以小博大、以弱克強的主意要是沒有人指點我估計一輩子也琢磨不出來,師傅果然有些門道”。
這時外麵的雨越下越大,彭真踱步到窗前,說道。
“但是光這樣不夠,如果一套招式打完對方都接了下來,你又沒有內功可以閃轉騰挪很容易就成了人家砧板上的肉。所以內功也要練,而且要練最好的,我的‘風移’”。
彭真說完回頭看了一眼太史鬱,成功捕捉到了太史鬱臉上表情的豐富變化,從一開始的震驚到欣喜若狂再到強忍歡喜又擺出一副聽話的嘴臉。
這正是彭真想看到的,他知道這次太史鬱不是恭維自己而是發自內心地一種喜悅,試問全天下又有哪個武人不想學這門輕功,任誰聽了這話都會是這幅表情吧。
彭真想到此不禁洋洋自得,虛榮心頗為滿足。
小火慢燉,一點一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