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第一百二十三話 逢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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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上的當天道與何昌朔在一起拚了半柱香的時間,依然沒分勝負。

    這內功的比拚時間越長越是凶險,台下的眾人都屏氣凝神,不錯眼珠地盯著台上的二人,太史鬱作為一個內功門外漢,絲毫看不出門道,也不知道此時誰在占據著上風,於是太史鬱側頭問身旁的偉天儀。

    “哥哥,你看台上這二人相持了這麽長時間,腳下一動未動,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麽古怪,我從未練過內功,也不知道其中的奧妙,看著真是著急。”

    偉天儀搖了搖頭,說道。

    “我也著急,天道的內功我最清楚不過,他們當氏家族天賦異稟,特別是內功方麵更是異於常人,天道如今體內有兩種截然不同的內功法門,一陰一冷,常人根本無法抵擋,之前天道與別人比試內功也就是幾個呼吸的時間便會獲勝,可今天不同,這二人僵持了這麽長時間,可見這姓何的也是內功大家,方才我仔細觀察過此人的出手,看似普通卻內涵乾坤,一招一式瀟灑靈動,沒有浪費一絲氣力,可見其基本功紮實的程度,僅僅用了兩招便將天道逼上了絕境,這是讓我始料未及的,我原本以為此人隻是武功招式上非常狠辣,但沒想到內功也如此了得,這場比試,當真是凶險非常。”

    太史鬱一聽眉頭一皺,問道。

    “哥哥,可有什麽破解之法。”

    偉天儀輕輕歎了一聲,搖了搖頭。

    “沒有辦法,外人一旦介入,這二人都會遭到嚴重的內噬,弄不好這兩人都會成為廢人,現在隻能等待他們二人自行分開。”

    話音未落,就聽一陣慘叫,眾人急忙向台上看去,就見當天道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一般自擂台上急速墜落,看上去已經失去了意識,大頭衝下直直落向地麵,眾人大驚,急忙上前營救,幸好突兀與修羅蛛就在附近,突兀急忙飛身形躍到空中,將墜落的當天道一把抱住,穩穩落在地上,等二人安全落地後,偉天儀等人急忙圍了上來,偉天儀與典化一左一右為當天道診脈,太史鬱等人隻能在一旁焦急地等待。

    這時太史鬱往台上看去,就見何昌朔依舊站在擂台之上,雙目緊閉,臉上盡是死灰之色,台下的觀眾開始爆發出高亢的喝彩聲,就在此時何昌朔身體突然一晃,緊接著單膝跪地,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這場比武雖然是何昌朔獲勝,但二人均受傷不輕,可以說何昌朔勝的慘烈,當天道敗的狼狽,這場比武就這樣草草落幕。

    何昌朔在擂台上口吐鮮血,屠家堡的人立刻做出反應,就見何滄泯飛身上了擂台,一把扶起何昌朔,急忙問道。

    “二叔,您怎麽樣了?”

    何昌朔緩了口氣,慢慢說道。

    “不礙事,經脈沒有受損,就是氣血被這個年輕人震得有些紊亂,滄泯,你扶我下去見見這個年輕的後生,我有話說。”

    於是何滄泯扶著何昌朔來到偉天儀等rén miàn前,偉天儀不知道他們意欲何為,眾人急忙護住當天道,何昌朔一拱手,緩緩說道。

    “眾位英雄,今日我與當家小兄弟的這場比武實非吾之所願,這內功的比拚最是凶險,你我雙方並沒有什麽深仇大恨,隻不過比武場上形勢瞬息萬變,一不留神便弄到了現在這幅光景,傷了當家的小兄弟在下心中十分過意不去,等當家小兄弟恢複過來之後,我定當親自登門道歉,在下先給諸位陪不是了。”

    何昌朔率先道歉,也讓偉天儀等人心中的怒火消去了大半,偉天儀也衝著何昌朔一拱手,說道。

    “老前輩客氣了,這比武場上的形勢誰也不能完全掌控,發生這些意外實屬難免,老前輩也不必過分自責,隻是我這兄弟如今昏迷不醒,我們這些人心中都很是焦急,不知道他如今傷情如何,老前輩你作為當事人,自然是知道情況,還要勞煩老前輩告知一二。”

    何昌朔歎了一口氣,說道。

    “哎,當家的小兄弟內功果然霸道,這兩股不同的內力折騰的老夫這渾身像散了架子一樣,眾位放心,當家小兄弟隻不過是氣血損耗過多,暫時失去意識而已,方才我們二人比拚內力,都是按照‘培本固原’的法子運行的內力,首先是就要護住自己的經脈,因此雖然我們二人拚得凶狠,但都無大礙,休息幾日也就無妨,隻不過當家的小兄弟可能是無法熟練駕馭體內的兩種不同的內功,因此才會暈厥,眾位不必擔心。”

    經過何昌朔的這一番說明,偉天儀等人懸著的心才算稍稍放下,現在兩陣已過,雙方戰成平手,何昌朔看看身旁的何滄泯,笑著說道。

    “滄泯,這第三陣你去上台會一會冰土城的朋友吧,這些年輕人都是將來武林的中堅力量,你能和他們交手,對於你的武藝很有幫助,去吧。”

    何滄泯平時非常敬重他的這位二叔,見何昌朔發話,何滄泯急忙點頭稱是,一躍上了擂台。

    等何昌朔離開之後,偉天儀看了看眾人,問道。

    “眾位,這第三陣誰願前往?”

    話音未落,就見修羅蛛上前一步,輕笑一聲,說道。

    “這南蠻子昨日就盯著我看,我這就上台質問質問他,順便試試他的成色。”

    突兀臉色一沉,哼了一聲。

    “小蛛,休得放肆,這比武事關重大,不是胡鬧的地方,你一個女孩子……”

    沒等突兀說完,修羅蛛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說道。

    “好啦哥,我都這麽大的人了,心中自然有分寸,你放心,我定然會全力以赴,不給咱們外戍司丟臉。”

    說話間就見修羅蛛“嗖”的一聲飛身上台,台下的人見台上突然出現了一名女子,大為疑惑,這修羅蛛不光是容貌豔麗,身上所穿的衣服更是香豔大膽,等台下的觀眾反應過來之後便紛紛開始起哄。

    修羅蛛看著台上的何滄泯,自然而然地想起了昨日在客棧的雅間中何滄泯看著自己的那副癡呆模樣,不由得麵染寒霜,冷冷的說道。

    “姓何的,你昨日看本姑娘怕是沒看夠吧,本xiǎo jiě今天親自登台,讓你看個夠,等你看夠了我就把你這雙眼珠子給摳下來當魚泡兒給踩了。”

    何滄泯一聽,原本白皙了臉上瞬間變得通紅,擂台下麵的觀眾一聽也跟著起哄,何滄泯沒有辦法,隻能說道。

    “這位女俠,你可能誤會了,昨日在下……”

    沒等何滄泯說完,修羅蛛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說道。

    “行啦姓何的,別解釋了,堂堂的七尺男兒這般婆婆媽媽,這第三場我來陪你玩玩,你若是贏了,昨天的事就當是沒發生過,要是我贏了,我也不要你的性命,你把你那雙色眯眯的眼珠子摳出來咱們就算扯平,如何?”

    何滄泯一聽頓時感到哭笑不得,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的對手竟然會是一介女流,台下的何昌雍一見臉上也有些不悅,他原本希望借著這場比武讓何滄泯出出風頭,讓這些江湖上的老俠客能注意得到這個武林的後起之秀,可他怎麽也沒想到偉天儀竟然派一個女子上台比武,何昌雍此時就像是吃了蒼蠅一樣難受,這場比賽贏了也沒什麽幫助,輸了那更是丟人。

    何昌雍在台下一個勁兒的長籲短歎,可台上的何滄泯心境則大不相同,自從昨日偶然見到修羅蛛之後,這個女子的音容相貌便牢牢紮根在了何滄泯的腦海之中,何滄泯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論相貌,這修羅蛛雖然能稱得上是國色天香,但長期在江湖上的遊曆讓修羅蛛給人一種飽經風霜的感覺,特別是她的皮膚,比正常女人要黑上很多,而且眼角額頭已經有了細小的皺紋。論身材,修羅蛛除了比正常女子高挑一些之外,便再無長處,前麵不突,後麵也不翹,因為從小習武,一雙腿練得如同男人一般粗壯。

    但就是這樣,何滄泯一見修羅蛛便被其吸引,今日見修羅蛛突然上台,心中除了吃驚之外,竟然還有一絲的慶幸。

    何滄泯看了看天空,心中默念道。

    “或許……這就是天意吧。”

    對麵的修羅蛛見何滄泯絲毫沒有動手的架勢,一直在抬頭看天,就以為這何滄泯是瞧不起她,不由得火往上撞,修羅蛛也不搭話,一提手中兵刃,衝著何滄泯飛奔而去。

    修羅蛛的兵刃是東枯嶺一帶很常見的雙鉤,這種兵刃分量比刀劍要輕,傷敵不靠劈砍,一般都是靠尖端的彎勾勾住敵人的要害部位,可以說是“以巧破敵”的路數,非常適合女子使用,不僅能夠彌補女子氣力上先天不足的短板,也能很好地將女子靈動多變的優勢發揮出來,修羅蛛的這對勾也不是凡品,他父親當年花重金求來,為的就是女兒在江湖上行走有神兵傍身可以有所依靠。

    這對勾長約四尺,內側開刃,尖端是獸爪形狀的彎勾,鮮紅的顏色讓人不寒而栗,這對兵刃的彎勾是按照傳說中的凶神——青亡猖猙的形象所做,兵刃有一個很響亮的名字——逢魔。

    回說場上,何滄泯見修羅蛛飛身撲來,絲毫不敢大意,急忙將手中雁翎刀往胸口一橫,輕巧地擋開修羅蛛的第一次進攻,修羅蛛順勢在地上一滾,一腳掃向何滄泯的下盤,何滄泯雖然看上去有些瘦弱,但他也苦練過硬功,見修羅蛛一腿掃來,何滄泯不避不擋,身體往下一沉,雙腿叫力,生生吃了修羅蛛這一腿,修羅蛛一見急忙原地團身,以腳代拳,自下而上踢向何滄泯的下顎,何滄泯微微一側頭,躲過這一腳,看準修羅蛛的位置一刀劈了下去,不過何滄泯並無心傷害修羅蛛,因此隻用了四成力道,修羅蛛一腿走空之後,無法及時閃身,隻能用雙鉤抵擋,兵器相交,火星四濺,何滄泯右手用力抵住修羅蛛的雙鉤,左掌平推出去,修羅蛛本能地想要躲閃,但此時自己的雙鉤正與對方的雁翎刀糾纏在一起,一時無法掙脫,何滄泯自幼習武,基本功非常紮實,僅僅是拳腳就練了十多年,這一掌又快又準,直奔修羅蛛的麵門而來,修羅蛛躲閃不及,猛然一側頭,堪堪躲過這一掌,可是頭雖然躲過去了,但肩膀卻暴露在了對方掌下,說時遲那時快,就聽“啪”的一聲,修羅蛛的肩膀結結實實地挨了這一掌,修羅蛛頓時覺得整條右臂又酥又麻,絲毫使不上力氣,右手握著的兵刃也掉落在地,幸虧何滄泯隻用了三分力氣,如若不然這一掌拍上,最輕也是骨斷筋折,饒是如此修羅蛛也是狼狽不堪,身體猛然向後仰去,後退了七八步才勉強穩住身形。

    何滄泯沒想到這一掌真的會打到,不由得暗自吃驚,修羅蛛哪裏吃過這麽大的虧,更何況是在獨龍池比武的擂台上,台下這麽多武林同道看著自己出醜,這種羞辱感讓修羅蛛有些失去了理智。

    就見修羅蛛雙目赤紅,恨恨地盯著何滄泯,咬牙切齒地說道。

    “姓何的,有的你,本姑娘一朝不慎著了你的道,不過我還沒輸,咱們再打過。”

    說著修羅蛛就要再次衝上來,何滄泯急忙擺了擺手,說道。

    “姑娘莫要動怒,方才在下失手傷了姑娘,實在是不應該,姑娘的兵刃還再在下這裏,還請姑娘拿回去,姑娘如果覺得在下昨日冒犯了姑娘,在下立刻給姑娘賠禮。”

    此言一出,擂台下的觀眾們不禁啞然失笑,這些人都是老江湖,從剛才交手的幾招來看,這二人差距很大,何滄泯這樣說,無非是想揶揄一下對麵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

    其實何滄泯的本意並非如此,正所謂“關心則亂”,何滄泯現在一心想的是怎樣安撫修羅蛛,這女人的心思本就讓人琢磨不透,再加上何滄泯一貫的君子作風,也不知討好女人的手段,因此忙中出錯,越是解釋越像是在挖苦諷刺。

    台下的何昌雍一開始還是麵有怒色,可現在則滿麵春風,他身邊的幾個老朋友都紛紛點頭,說道。

    “昌雍,你有一個好兒子啊,滄泯不僅武功高強,現在看來,這人情世故上也非常老練,原本對付這個小丫頭是一件費力不討好的事,可你看滄泯,簡簡單單的兩三招,即滅了對手的威風,又不失體麵,簡單的幾句話就把二人放在了不同的層次上,戲耍間讓對方無地自容,昌雍,以後你可就享福嘍。”

    何昌雍表麵上不動神色,隻是笑著說一些“過獎”、“謬讚”的客氣話,可心中則是誌得意滿。

    自己的兒子能在這種窘境之下將事情處理得如此漂亮,作為父親,何昌雍著實感到自豪。

    他們這邊興高采烈,可台上的修羅蛛則差點氣炸了肺,何滄泯的話越說越像是在故意氣她,偏偏還裝出一副關心的表情,修羅蛛就覺得牙根發癢,恨不得現在就衝上去活撕了這個男人,於是修羅蛛陰狠狠地說道。

    “姓何的,你這個醃臢小人,逞口舌之快算什麽英雄,今天姑娘我就和你拚了!”

    說罷修羅蛛怪叫一聲,再次衝向何滄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