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楔子(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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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在楓樹下坐了下來,陽光透過茂密的楓葉灑在朱紅色長裙,身前的山泉靜靜的流淌著,倒映著火紅的楓葉和女孩美麗的身影。
昨晚他們兩人跋涉了一夜,女孩把他帶到了這片楓林。
方圓十裏都是茂密的楓樹,楓樹鮮豔似火,又像是黃昏時的夕陽,當你走進楓林時,所有的視野都被這紅色填滿,一條蜿蜒的泉水靜靜地穿過楓林,泉水漂浮著楓葉。泉水的動與楓樹的靜相結合,就像是畫師精心構造的寫意畫,美的令人心醉。
“昨夜你怎麽知道我會救你?”他走到山泉旁,俯身掬一把泉水洗淨臉汙垢,露出一張俊秀的麵龐。
“你長得挺好看的。”女孩望著他,眼睛裏不帶絲毫的羞怯。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他道。
“我看你跟他們不同,就忽然覺得你可能會救我。”女孩道。
“你是誰?”他望著女孩。
“我叫半夏。”女孩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他心裏說我問的不是你的名字,而是你的身份,但忽然又打消這個念頭,既然他們已經逃亡至此,又何必在乎彼此的身份呢。
“我叫姚重涯。”他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半夏沒有說話,靜靜地望著姚重涯,明媚的眼神像是一個孩子,純淨得不帶一絲雜質。
姚重涯沒有回避她的眼神,凝望著她的眼睛。靜謐的山泉悄然流過,楓葉在微風中沙沙的響,楓葉的影子在半夏的麵龐搖晃。
那一刻,整個世界都仿佛靜止了。
“你很喜歡這個地方?”姚重涯問道。
“嗯。”半夏點了點頭。
“官家知道這個地方麽?”姚重涯問道。
“不知道。”半夏搖了搖頭。
姚重涯的心沉了下去,官家族的勢力不是他們可以想象的,他們自以為逃了出來,卻不知官家也許正派著武士往這裏趕來。
不過他也不在意了,從逃出馬棚的時候起,他就已經下定了決心。
“多謝你了。”半夏認真道,用很輕很輕的聲音道,“我知道自己逃不出去的,隻想在血祭前,最後看一眼這裏。”
姚重涯怔住了,他聽說有一種人,被稱為“藥人”,他們的血就是世間最好的藥!難怪官家族如此重視這個女孩,必定是想用她的血來挽救家族中重要的人物。
過了好久,姚重涯才開口道:“其實我也逃不出去。”靜了一會兒,他又道,“這個世界,就沒有姚氏的容身之地。”
自從重元紀年以來,姚族就被打囚犯的烙印,要麽被流放在窮僻斷風穀,有麽就淪為貴族的奴隸。這是五大帝國聯合頒布的法令,沒人知曉其緣由,但無人敢反抗。
所以他和黑崽他們不同,黑崽他們即便是逃跑了,官家族估計都不會理他們,發兵簡直是浪費人力。但他不一樣,因為他是姚族人,一旦遁逃了,官家族會派出精銳的武士追捕他。
黑崽他們隻是被心裏的囚籠所囚禁,隻要打破心中的囚籠,其實就可以擺脫奴隸的宿命。而他則是被整個世界所囚禁。
“世界之大,究竟哪裏才是我們容身之地呢?”半夏輕聲道,聲音裏透著對命運的無奈。
“有位老人曾經對我說過,人的命運應該是掌握在自己手中,而不是被他人所決定。”姚重涯平靜道。
“掌握在自己手中。”半夏喃喃道,可她的命運真的能掌握在自己手中麽?即便她能逃出官家族,那她兄弟姐妹呢?還有她背後的藥人族,又如何逃得出官家族的魔爪?
姚重涯向前走了一步,與半夏的距離拉近至一尺,彼此都可以嗅見對方身散發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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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嗅著她的氣味,芬芳動人,恬靜中帶著幾分活潑她嗅著他的氣味,沉穩自信,凜冽中透著幾分熾烈。
半夏忽然向前邁出半步,更加拉近了兩人的距離,彼此間的心跳都可聞見。
兩人默默地對視著,清澈的泉水倒映這對妖童媛女。女孩忽然張開了雙臂,緊緊地摟住了男孩的脖子。男孩抱著女孩的腰,感覺空蕩蕩的心被填滿了,像是擁有了全世界。
這一刻,天色忽然黑暗下來,厚重的黑雲如萬馬奔騰從天際的東邊湧向西邊,整個世界如置黑夜,幾千條青色電蛇在黑雲間狂舞,大地轟隆隆的巨響,整片天似乎都塌了下來。
幽暗的光線中,幾十位武士從四麵八方湧來,一身黑色鬥篷,左肩繡著怒放的金色薔薇花。
官家族的人找到這裏。
“半夏小姐,該回去了。”為首的武士低聲道,麵容冷峻,眼神像刀一般鋒利。
半夏鬆開了姚重涯,對著他笑了笑。
“姚族人。”為首的武士冷冷地看了姚重涯一眼,然後下令道麽,“殺了他。”
姚重涯像一頭暴怒的獅子,體內的元氣瘋狂運轉起來,在手掌凝成一道五尺長光柱,像是一柄銀色光劍。
“螳臂擋車。”為首的武士冷哼一聲,長刀霍然出鞘,刀鋒指向姚重涯。
姚重涯揮舞銀色光劍,光劍挑開了斬來的長刀。
為首的武士眼神一凝,長刀揮出一道十丈長刀光。姚重涯躍起空中,淩厲的刀光從他腳下湧過,將山泉一斬為二,清澈的水花四處飛濺。
與此同時,十幾名武士飛向空中,圍成一個圓將姚重涯包圍其中,拋出數以百計的刀光,向著人群中央的姚重涯洶湧而去。
姚重涯將銀色光劍揮成一道完整的圓弧,形成一條明銳而鋒利的弧線,割斷了從四周湧來的刀光。姚重涯長劍一引,銀色弧線驟然擴展,貫穿了武士們的身體。
武士從空中落下,黑色鬥篷在風中招展。
姚重涯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為首的武士,冷厲的眼神中湧動著暴怒。
為首的武士凝視著淩空而立的姚重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個看起來平凡普通的奴隸竟然還是武道高手,一招內殺死了他所有人的手下,不過他身為官家的“地階武士”的首領,修為早已步入大千位,此刻怎會被區區一個奴隸嚇退。
武士首領大喝一聲,雙手握住刀柄,將全身的元氣注入長刀中,他將長刀緩緩舉起,刀身帶起一股狂烈的旋風。
這是他最後的一刀,將所有的賭注都壓,一刀決定生死。
姚重涯眼神一變,眼瞳裏綻放出淡淡的紫色光芒,紫色的雪花曼妙地在瞳仁中旋轉。他淡淡地看了武士首領一眼,像是天的神俯瞰渺小的人,又像是地獄中的魔鬼睜開了邪惡的眼睛。
武士首領忽然怔住了,鋒利的眼神驟然散去,變得一片空洞,他整個人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像個雕像。
“沒有人可以左右我們。”姚重涯閉了眼睛又睜開,眼瞳恢複如常,他走到半夏身前,望著她的麵龐微笑。
半夏低下了頭,不敢看他的眼睛,用極低的聲音道:“整個藥人族都在官家手中,我逃不出去的。”
她轉身離去,朱紅色背影漸行漸遠。
“我會陪著你的,即便是下到地獄。”姚重涯望著她的背影輕聲道。
背景:
以九岱山脈與祭銀之湖為界,將世界分為三大部分:南荒、中州、北川。南荒生存著獸族,中州居住著人族,北川則萬裏冰川。
中州的地界最為遼闊,即便是南荒與北川加起來,地域麵積也不足中州的兩成。人族以重元紀年,最強的勢力為五大帝國天疆國、瀚海國、元域國、辰月國、蒼靈國。還有一些勢力較小的國家,或為帝國的附屬國,或政權完全獨立。此外,還有五大古族隱於世外,依次是金族、木族、水族、火族、土族。
修元師,一種已修煉元氣為武的武士。百年之前,還隻有少數武士以修元師為武道,在重元三五五年,元域國出現了一位天才修元師刑辰,他向國主諫“煉元強國”,國主采納他的諫言,大力發展修元武道,各個州城設置學堂、修煉道場,舉國下培養修元師,甚至軍隊的兵卒都逐漸為修元師取代。
因此國策,元域國一躍成為五大帝國中軍事最為強悍的霸主,帝國間的平衡製約開始破裂。由此一來,其他帝國也紛紛仿效,街頭巷尾都設置修煉道場,大力培養本國的修元師,以增強本國國力,借以希望能與元域國抗衡。
一時間,尚武之風席卷整個中州,書生學堂被踐踏,文學經典被焚燒,取而代之的是琳琅滿目的武學秘籍,街頭巷尾的修煉道場。各國大肆發展軍事,暗中培養大批的修元師,戰爭在黑暗的角落裏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