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撐不下去了麽？”冥主看著程痕。

    “還能勉強打倒一個吧。”程痕的臉色有些蒼白。

    “你終究還是輸了，就算你還能打倒一個又有什麽意義呢？”冥主微笑看著程痕道。

    “不一定吧。”程痕冷冷地凝視著冥主，眼神淩厲如冰刀。

    天地間元氣忽然像龍卷風一般卷動起，磅礴元氣以肉眼可見的形式圍著風眼卷動，而風眼正好對著冥主。大海般磅礴的元氣瞬間被強行擠壓在這片廢墟裏，凝聚為閃耀著炫目光芒的金色大鼎。

    金鼎以迅雷之勢從天而降，帶著泰山一般的威嚴衝著冥主鎮壓而去。

    原來這就是程痕的翻盤一擊，也是他最後的孤注一擲，他明白與傀侍纏鬥下去隻能把自己耗死，所以他這一擊將剩下所有的元氣都灌入金鼎之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原來我就是你最後要打倒的那一個，程痕，你再一次出乎我的意料啊。”冥主看著從天而降的金鼎，平靜地微微一笑。

    金鼎帶著巨大的威壓從天空落下，散發的金光照亮了黑夜，冥主靜靜地仰著頭看著，負手而立，什麽都沒做。

    冥主沒動，可有幾道極強的氣息襲來，四名的傀侍以極快的速度從黑暗中飛來。

    四名傀侍環衛著冥主，他們四人的裝扮一樣，皆是一身黑夜般的黑色長衫，腰間插著長劍，四柄劍鞘連同露出的劍柄看起來都一樣，劍柄上紋飾著紅蓮圖案。

    “那落迦。”程痕看著劍柄上綻放的紅蓮。

    四人一齊抬頭，灰色的眼瞳淡淡地望著從天而降的金鼎，四人連神情舉止看起來都一樣，仿佛他們隻是一個人，隻不過有著四個人的身體。

    四人同時拔劍，劍身摩擦劍鞘發出的聲音仿佛地獄中惡魔在哀嚎。

    四人同時收劍，或許旁人根本也沒有看見他們揮劍，仿佛他們一拔劍便即刻收劍，但氣勢浩蕩的金鼎已一分為二，威壓散盡。

    金鼎被斬開的一瞬間，程痕的臉上立刻變蒼白了許多，他虛弱地後退幾步，口中不斷吐著鮮血。

    “你輸了。”冥主看著程痕微笑。

    “但你也敗了。”程痕嘴角卷起淡淡的笑容。

    冥主愣了一瞬，旋即猜到程痕的用意，他剛準備出手阻止，卻看到程痕的身體忽然像幹涸的地麵一般裂開，裂縫中瀉出絢麗的金色光芒，刺耳的破裂聲響起，程痕的身體化為無數的碎片。

    “寧願一身化樂天的修為湮滅殆盡，也不願成為我的傀侍，你這樣的人，已經很久都沒看見了。”冥主淡淡地看著紛飛在夜空中燃燒的金色碎片，碎片在落地之前就燃為灰燼。

    *******

    “好戲到此為止了，我們該走了。”沁瑤輕輕站了起來，素白的手掌拍了拍白裙上灰塵。

    “你找到出口了！”祁尊宇疑問道，雖然他希望程痕能贏，但程痕死了對他似乎也沒多大影響，畢竟他們素未相識。

    沁瑤搖了搖頭。

    “難道我們打個地洞鑽出去啊。”

    “我不知道出口在哪裏，但我想有個人應該知道出口在哪裏。”沁瑤將鬢角的一縷發絲夾在耳朵上。

    “國主。”祁尊宇與白葉幾乎同時發聲。

    “沒錯。整個國都被封存在菩提無樹中，這個夷國，肯定不簡單，知曉這一切緣由的，除了這個國的君王外，還會有誰呢？”沁瑤看著黑暗中倒塌的宮殿。

    祁尊宇等人摸黑在宮殿中尋找國主，他們本來想找國主的寢宮，可宮闕實在太多，王宮的禁軍幾乎全軍覆沒，遍地都是屍體，他們又找不到人問路，隻能像一群無頭蒼蠅在裏麵轉來轉去。

    漆黑的蒼穹中投下一絲微光，微涼的風拂過一夜滄桑的宮殿，祁尊宇抬頭，發現他們已經差不多忙活了一夜，黎明已悄然來臨，天就要亮了。

    沁瑤忽然臉色一變，從地上輕盈躍起，祁尊宇看見她的白裙在夜空中如羽翼般招展開來，隨後他聽到有破空之聲朝他們這邊飛來，白葉微微下蹲，右手緊握刀柄。

    一道黑影從祁尊宇身前飛過，是一個竹條編織的球。

    祁尊宇心裏微微一愣，心說這裏橫屍遍野，竟然有人有這等雅興在這裏蹴鞠。

    “你們是誰？”黑暗中傳來女孩警惕的聲音。

    三人循著聲音望去，沁瑤與白葉隻能看見一個模糊的黑影，祁尊宇的眼瞳中綻放著淡淡的橙光，他看見一個美麗嬌豔的少女亭亭玉立在黑暗中。

    “你又是誰？”沁瑤冷冷地看著黑暗中黑影，她沒有點燈，因為點燈可能會驚動冥主，還會把自己暴露給隱藏在黑暗中的敵人。

    可那個女孩沒想那麽多，她習慣性拿出火折子，在黑暗中搖了搖。

    火花在黑暗中亮了起來，照亮了女孩華麗的宮裙與嬌豔如花的麵龐。

    “是你。”沁瑤看著女孩道。

    “你還認識她，她是你家的遠方的親戚？”祁尊宇湊過來。

    “你不是見過她麽？”沁瑤瞪了祁尊宇一眼，“之前夜澤襲擊國主的時候，她不是與夜澤一派站在一起麽，後來被夜澤中的一個年輕男子帶走了。”

    “哦······真的是她，那個年輕的王妃。”祁尊宇想起來了，之前那裏戰況太激烈了，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夜澤兩大勢力的士相決戰中了，哪裏顧得上這個戰況之外的小姑娘。

    這也說明了沁瑤的可怕，當所有人都沒注意到她的時候，偏偏隻有她注意到了。

    “對對對，他就是被一個玉樹臨風的年輕男子救走的。”黑暗中傳來輕佻的聲音，一個身著白色錦袍的身材魁梧的年輕人走來，看起來像是貴族少年。

    “這衣服還真不賴，不愧是王宮裏的。呦——你看這玩意兒，一看就價值連城！”年輕人撫摸著衣肩上白玉吊墜，眼中閃耀著貪婪的光芒，活脫脫的一個奸商。

    “步搖，這個應該值很多錢吧？”年輕人滿懷期待地看著女孩。

    名為步搖的女孩一怔，不知所答。

    “你是夜澤的人？”沁瑤冷冷地看著年輕人，正是這個年輕人與夜澤的士相一同現身的，也是他把這個女孩帶走的。

    “什麽夜澤？很值錢麽？”年輕人從從腰間摸出一塊玉佩，注意力都用在玉佩上，腦袋裏估計在想著這個能賣多少錢。

    “別裝蒜了，燕元成這邊士相是你帶來的吧。”沁瑤用冰冽的聲音說道。

    年輕人輕輕放下玉佩，看了看沁瑤，沁瑤冷冷地與他對視。

    過了很久，年輕人才開口：“如果我不引來他們，你們還有機可乘麽？”

    祁尊宇愣住了，表情有些呆滯，沁瑤心裏也愣了一下，但轉瞬即過，表情也毫無變化，依舊冷冷。

    “你知道我們是誰麽？”沁瑤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她看著年輕人道。

    “不知道。”

    “你知道他是誰麽？”沁瑤指著祁尊宇。

    “不知道。”年輕人看都沒看祁尊宇。

    沁瑤看著年輕人忽然微微一笑，笑得很玄妙，年輕人看著沁瑤也無聲地笑了起來，笑得很微妙。

    祁尊宇看著這兩個人，不明白他們葫蘆裏在賣的什麽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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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國主的下落吧。”沁瑤看著年輕人說道。

    “不知道，但我想有人知道。”年輕人道。

    “是她麽？”

    “不錯。”年輕人瞥過女孩。

    女孩低著頭，懷裏緊緊抱著竹球。

    “有我在，你不必害怕那些人。”年輕人湊在女孩耳邊低聲說道。

    “我叫沁瑤。”沁瑤忽然介紹自己。

    “我叫幽仲。”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微笑著看了祁尊宇一眼。

    “她叫李步搖，你們叫她步搖吧。”幽仲看著身旁的女孩道。

    祁尊宇看了看李步搖，這個千嬌百媚的女孩竟然是國主的王妃，想著這麽年輕漂亮的女孩竟然已經成了別人的妻子，不免有些惋惜，再想到那個看起來四十多歲的國主竟然娶比他女兒還年輕的女孩為王妃，覺得那個荒淫的國主又可憎了幾分。

    李步搖既然是王妃，對王宮自然熟悉，帶著他們來到寢宮外，透過窗柩看見一個人影。

    眾人推門而入，看見一個內監模樣的人在慌忙地翻上翻下，本來整潔雅致的寢宮變得淩亂不堪。

    “國難當頭，你竟然······”李步搖看著內監的背影憤怒地指責道。

    內監轉過身，李步搖愣了一下，顫抖著嘴唇說道：“王·····總管·····”

    李步搖認識這名內監，在爭名奪利口蜜腹劍的後宮，王總管對她還算忠心。

    “李······貴······”王總管準備行禮，李步搖擺擺手，示意免禮。

    “娘娘您怎麽在這裏？這幾位是？”王總管看著李步搖身邊一群人。

    “我們是她的朋友。”幽仲忽然開口道，“你知道國主去了哪裏麽？”

    王總管歎了口氣，然後搖了搖頭。

    “王總管你這是要棄國主而逃麽？還神色匆匆地在國主的寢宮翻騰，是不是想臨走前撈點東西？”幽仲走近王總管，眯著眼睛笑著問道。

    “你······你含血噴人！”王總管臉色鐵青。

    “見者有份，你撈了這麽多寶貝是不是應該分給我點？”幽仲走到王總管身旁，滿臉壞笑地看著他。

    李步搖側過臉，表示不想看到幽仲這麽市井無賴的一麵。

    “你還有完沒完。”沁瑤終於受不了這個市井無賴。

    “人生在世吃喝二字，這一切不都是為了錢麽？”幽仲厚著臉皮強辯。

    祁尊宇心裏默默地同意幽仲的後一句話，有了錢後娶一個漂亮善良的妻子，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這其實才是他心裏真正想要的，修行之道血腥又殘酷，誰願意去誰去？幹他祁尊宇什麽事呢？

    沁瑤懶得與幽仲爭辯，冷冷地看著王總管，“你真的不知道國主在哪裏？”

    王總管被沁瑤眼裏散發出來的冷厲之氣嚇得微微一哆嗦，怔怔道；“真不知道。”

    “那你最後一次見到國主是什麽時候？”沁瑤冷冷地問。

    “四天前。”王總管想了一會兒道。

    “在哪裏見到國主的？”

    “就在這裏。”

    “就在這裏？”沁瑤喃喃道，過了一會兒，她又問道，“國主當時在做什麽事情？”

    “陛下正前往潛隆殿。”王總管怯怯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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