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山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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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幫不了我的。”何雨扭過頭,滿臉的淚水。
祁尊宇怔了一會兒,“你不妨說說看。”
何雨哭了好久,情緒才漸漸穩定下來,這時候夕陽已經沉落,夜幕開始降臨。
“七年之前,國主忽然宣布一條國法,若家中有九歲以下的孩童,每年的五月十五日到三十日,必須向朝廷進貢一名孩童。”何雨道。
“竟然會有如此殘忍的律法。”祁尊宇心裏一緊,“朝廷孩童進貢給朝廷後,多久才能回來?”
何雨臉色蒼白,無聲地搖了搖頭。
“沒回來?”祁尊宇心裏一驚,“朝廷要這麽多孩子幹嘛?”想到這裏,他心裏不禁打了個寒噤,每家每戶都想朝廷進貢一名孩童,那該有共有多少孩童啊?這些孩子究竟會何卻何從?祁尊宇心裏不敢往下想。
“我的弟弟已經六歲了,之前父親一直將弟弟藏在家中,不讓外人知曉,誰知······”何雨的聲音都開始嗚咽,“誰知還是被人知曉,告發給縣令,今年······”
何雨說不下去了,嗚嗚地哭了起來,“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弟弟!”
祁尊宇心裏一愣,剛想問她有什麽錯。
“要是我答應了劉二虎的親事,前天他也不會像官府告發我弟弟,都是我的錯!我的錯!”何雨一邊說,一邊嚎啕大哭起來。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責備的聲音傳來,何雨的母親站在門口,雙手抱著六歲大的男孩。
“要不是你這死丫頭任性!能害死你弟弟!”何雨的母親伸手在她頭上狠狠拍了一下,何雨上身一歪,倒在了地上。
“哎呀,你打孩子幹嘛?何況她又沒什麽錯。”何農將何雨扶了起來,“就二虎那模樣,女兒不答應又有什麽錯!”
“可她害死了我的兒子啊!”婦人也大哭起來,淚水滴落到男孩的小臉上。
“這能怪女兒麽?要怪就怪那個劉二虎!”何農被怒火衝昏了頭腦,拿起弓箭大吼道,“我這就去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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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婦人一時氣得說不出話來,她想追出去拉住丈夫,腳卻被門檻絆住了,身體向前摔去,孩子被她抱在懷中,眼看著就要被她壓在地上。何雨嚇得大聲驚叫。
祁尊宇身形一動,扶住了就要摔在地上的婦人,男孩也沒摔在地上,但嚇得大哭起來。
“快!快攔住他!”婦人看見丈夫走出了小院,身影徑直衝向楊二虎家的小院。
祁尊宇輕輕一躍,在何農麵前落下,“冷靜一下,何大哥。”
“楊二虎這廝謀害我的孩兒,我跟他拚了!”何農惡狠狠道,“小兄弟你別攔著我!”
“你殺了他,是要吃人命官司的!”祁尊宇連忙勸解。
“吃就吃!大不了魚死網破!”何農怒吼道。
“你冷靜一下!”
“我這就殺了他!”何農張弓搭箭,對著楊二虎的草屋一箭射出。
祁尊宇一揮手,木箭飛到他手中。
“這······”何農看得目瞪口呆,過了好久,才開口道,“你······你是修士?”
祁尊宇點了點頭,“你冷靜一下,事情還沒到無可挽回的地步。”
“那你可有什麽好的辦法?”何農連忙問。
祁尊宇搖了搖頭,自己都被朝廷追殺,還怎樣保護你們?
何農的神色黯淡了下去,低聲道:“連你這樣神通廣大的人都沒辦法,更何況我這樣的人呢?”
接下來的一天裏,這家人幾乎是在沉默和悲傷中度過的,何農也沒出去打獵,全家人都圍著小男孩,把好吃的全部給他。可小男孩隻想吃一串糖葫蘆,為此,祁尊宇特地跑到城裏,買了十幾串糖葫蘆。
小男孩還什麽都不知道,看見糖葫蘆便蹦蹦跳跳吃了起來。
“多吃點,多吃點。”婦人的淚水不禁流了出來。何雨站在一旁默默地看著弟弟,一動不動。
“大哥哥,你也吃。”小男孩將一串糖葫蘆放在祁尊宇手上。
小男孩歡快地在屋裏轉圈,給每個人遞上一串糖葫蘆。
祁尊宇看著跑著的男孩,仿佛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
“力量真的很重要啊。秦尊宇,你當年的選擇是正確的。”祁尊宇默默地吞下了一顆糖葫蘆。
“開門開門!”有人在用力敲打小院的大門。
“來了!官兵來了!”婦人驚叫起來,趕緊把小男孩抱了起來,躲進了側房裏。
“明天才是啊!怎麽今天就來了。”何農神色倉皇。
大門被官兵一腳踢開,四名官兵衝到院子裏來。
“大人就是這裏,他們藏著小孩。還藏了六年了!”諂媚的聲音從屋外傳來。
四名官兵衝進屋裏,官兵身後跟著一名身材矮小、臉龐幹癟的男人,正是楊二虎。
“把小孩交出來!”為首的軍官惡狠狠道。
“官爺,我家裏沒有九歲以下的小孩,切莫聽信奸人的讒言。”何農賠笑道。
“這兩個人是你的兒子和女兒?”軍官看了看祁尊宇與角落裏的何雨。
“對對對!我養這對兒女已經很吃力了,哪裏還能養小屁孩。”何農趕緊解釋道。
“大人,別聽信他的話,他還有一個小兒子,小的親眼所見。”楊二虎堆著笑容。
“大膽!朝廷有法令,九歲以下的孩子必須進攻給朝廷,朝廷每年要五千童男童女祭拜山神!你竟敢違抗朝廷的法令!”軍官怒道。
“官爺,家裏真沒有九歲以下的孩子。”
“大人,別信他的,他肯定把孩子藏起來了。”楊二虎諂媚道。
“楊二虎,你這個小人!”何農大怒,拿起桌子上的鐵弓向楊二虎砸去。
軍官一腳踢開了何農,何農被踢倒在地,軍官在他身上啐了一口,大喝:“搜!”
不到一會兒,婦人與小男孩就被官兵搜出。
“我的孩子啊!”婦人緊緊的將小男孩護在懷裏,小男孩哇哇哭了起來。
一名官兵伸手去抓孩子,手掌卻被婦人咬住了,官兵大叫起來,反手一巴掌重重地甩在婦人的臉上。
婦人的臉頰立刻浮腫起一張掌印,她神色猙獰地看著官兵,嘶吼道:“誰也別想傷害我的孩子。”
祁尊宇怔怔地站在那裏,不知所措。四個官兵對他來說不算什麽,他可以輕而易擊退他們,可擊退他們又有何用,隻會引來更多的官兵,他可以一走了之,可這家人該怎麽辦?
他到底該怎麽辦?
一名官兵抓住婦人的頭發,狠狠地把她拖在地上。婦人大聲喊叫,腥紅的血從黑發中流出。
“我跟你拚了!”何農大吼著衝向官兵,用鐵弓劈向官兵。
官兵拔出長刀,長刀捅向何農的心窩。一旁的何雨看見這一幕,嚇得驚叫。
長刀在何農胸前一寸前的位置停下,一雙手指夾住了長刀。
“不必鬧出人命吧。”祁尊宇手指一轉,長刀從刀尖到刀柄傳來劇烈的震動。
持刀的官兵感覺手腕一酸痛,長刀脫手而出,被祁尊宇夾在手中。
“你······你?”四名官兵驚恐地看著祁尊宇。
“放了這家人,如何?”祁尊宇看著四名官兵。
“不行!”軍官斬釘截鐵道,“國有國法!何農的襲擊官兵我可以不追究,但孩子我必須帶走!”
“誰也不能帶走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婦人嘶聲力竭喊道。
“我知道你是修士,但國有國法,請你不要插手!”軍官從祁尊宇身旁走過,從婦人手中奪過孩子。
官兵們帶著孩子走出了屋,男孩淚眼望著母親,嚎啕大哭。
“你可不可以······救救我弟弟。”何雨走到祁尊宇麵前,身體不斷啜泣。
祁尊宇心裏感到無力,現在救了孩子又能如何,你們對抗得了官府麽?他仿佛又回到小時候,他呆呆地站外竹籬圍牆外,茅屋裏傳出女孩痛苦的呻吟,那時候他雙手沒有力氣提劍。
現在他有提劍的力氣了,卻沒有揮劍的勇氣。
軍官將小男孩架在左臂上,走出來小院,小男孩的眼睛看著母親,嚎啕大哭。
“總該給他一個機會。”祁尊宇心裏歎了口氣,身形一躍,飛在軍官前麵。
“你······你想幹什麽?”軍官看著從空而降的祁尊宇,雙腳不住地後退。
“放了他吧。”祁尊宇麵無表情地看著軍官。
“不可能!國有國法,放了他我無法交差!”軍官又驚又怒,右手緊緊握住刀柄。
“那麽你們今天可能走不了了。”祁尊宇輕輕揮了揮手。
四名官兵感覺脖子上陡生一陣涼意,身體徹底僵死了。而他們身旁的楊二虎則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們,像是看到極其可怕的東西。軍官用力發出聲音,可張開嘴隻能湧出大口的血。
祁尊宇從軍官手臂中抱過孩子,四名官兵在他身旁倒下,血從喉嚨的割痕中流出。
“你······你······”楊二虎驚恐地看著逼近的祁尊宇,雙腿不斷的哆嗦,褲衩濕了一片。
“你是楊二虎?”祁尊宇看著他的眼睛問道。
“是······”他怯怯地回答。
楊二虎剛說完這句話,身體就倒在了地上,再也站不起了。
祁尊宇將小男孩交給婦人,“這些人都是我殺的,與你們無關,你們先將孩子藏起來,再向官府告發我。”
“這······這怎麽行?”婦人吞吞吐吐道。
“無所謂了,我本就被官府追殺。”祁尊宇看了看小男孩,“我也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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