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孤臣逆誌 唐室屙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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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昭宗入土未幾,同年十月初九,起居郎蘇楷率同列上言太常卿張廷範曰:“諡號美惡,臣子不得而私,先帝諡號多溢美,乞更詳議。”

    蘇楷乃禮部尚書蘇循之子,素無德行才能,乾寧中登進士第,昭宗覆試,因其德才疏淺,昭宗以為有弊,黜之,令永不聽入科堂。蘇楷父子顏麵盡失。新朝入政,建言尖刻,直指昭宗,太常寺大多采納。太常卿張廷範更是依言,奏改昭宗諡號為恭靈莊湣孝皇帝,廟號襄宗。昭宣帝從之,改昭宗為襄宗。

    諫議大夫柳璨尋得機會,首疏己素所不快者三十餘名衣冠宿望,以昭宗舊臣,輕浮淺薄之徒之名,於新朝難製,多負怨懣為由,請昭宣帝處置。昭宣帝命樞密使蔣玄暉與太常卿相次誅殺這些“橫議新朝”的舊臣,一時班行一空。民間人聲鼎沸,冤屈常聞於市,傷害既深,朱溫心甚惡之。

    先是,朱溫著意曆代傳禪之禮,屢有提起,蔣玄暉承意,議與柳璨曰:“魏晉以來,傳禪皆先封大國,加九錫,然後受禪,當次第以行之。今應依照,先除大王之諸道元帥,以示有序漸行,以刑部尚書裴迪為送官告使之職。”

    北院宣徽副使王殷,趙殷衡不願玄暉,柳璨專美於朱溫跟前,謂對朱溫曰:“玄暉,璨等不過欲延唐祚,故逗留其事以須變。(欲延長唐朝國脈,所以故意拖延傳禪以俟事變。)”朱溫本就聽聞蔣玄暉柳璨向帝進言解除自己的諸道元帥之職滿心不悅,王殷、趙殷衡的譖言更令其心生疑竇。蔣玄暉知道王趙二人向王進讒,懼,自至壽春麵見朱溫,具言其狀。朱溫曰:“汝曹巧述閑事以沮我(你們巧言令色閑事令我失望),借使我不受九錫,豈不能作天子邪!”玄暉曰:“唐祚已盡,天命歸王,愚智皆知之。玄暉與柳璨等非敢背德,但以今茲晉、燕、岐、蜀皆吾敵,王遽受禪,彼心未服,不可不曲盡義理,然後取之,欲為王創萬代之基業耳。”朱溫大怒,叱曰:“奴果反矣。”蔣玄暉惶恐辭歸,禮院原定十月初九昭宣帝登大位南郊祭祀,百官既已習儀,裴迪自大梁還都,謂暉曰:“王怒。言爾等欲延唐祚,乃郊天也。”玄暉柳璨無所適從,乃商議道:大王應是不願釋除兵權,可直接加九錫,由裴迪自東都至大梁送官告使,傳禪之禮可成矣。遂改郊祭為來年正月。朝士大夫以為郊祭乃國家大事,隨意更改時日,即是朱溫竊國之實,心懷憤邑,惟禮部尚書蘇循揚言曰:“梁王功業顯大,曆數有歸,朝廷宜速輯讓。”

    唐天祐二年(公元905年)十月二十七日,朝廷擬朱溫為相國,總百揆,以宣武、宣義、天平、荊南等二十一道為魏國,進封朱溫為魏王,仍加九錫。命樞密使蔣玄暉齎帝手詔往大梁宣旨。朱溫不受。十二月初十,柳璨奏稱:“人望歸梁王,陛下釋重負,今其時也。”昭宣帝再遣柳璨造大梁宣詣傳禪堅意,朱溫堅拒。

    時張廷範、蔣玄暉、柳璨因輕辱先帝聖譽,陷殺朝臣無數,惡名流於市井,朱溫不願波及大梁,有心冷淡。柳璨、玄暉、廷範朝夕宴聚緊密相結,為全忠謀劃禪代之事。何太後以為傳禪時日即至,深恐皇帝與己生命不保,泣遣宮人阿虔、阿秋致意玄暉,語他日傳禪之後,但求母子生命。北院宣徽副使王殷、趙殷衡再次密報朱溫雲:“玄暉,柳璨、張廷範常於積善堂夜宴,對積善太後焚香明誓,期興唐祚。”朱溫大怒,收蔣玄暉及豐德庫應頊、禦廚使朱建武投河南監獄,以王殷暫代樞密使之職,趙殷衡暫代署理宣徽院事務。三次上表堅辭魏王、九錫之命。上詔命嘉許,更全忠諸道元帥為天下兵馬元帥。然全忠修大梁幕府為宮闕,天下盡知矣。

    是日,詔令斬殺蔣玄暉,仗斃應頊、朱建武。廢樞密使及宣徽南院使,獨置宣徽使一職,以王殷為宣徽使正,趙殷衡為副。敕令廢宮人宣傳詔命、參隨朝政,追削蔣玄暉為凶逆百姓,令河南府將其屍身放置於都門之外,烈火焚燒,挫骨揚灰。

    玄暉受誅,王殷、趙殷衡譖玄暉私侍何太後,以宮人阿虔、阿秋通導私相往來。何太後受害深宮,宮人阿虔、阿秋被撲殺於殿前。原本敕令廢何太後為庶人,因朝士力爭,遂以皇太後禮,廢朝三日。以宮禁內亂為由,廢來年上辛南郊祭祀之典。緊接著,貶司空兼門下侍郎,同平章事柳璨為登州刺史,太常卿張廷範為萊州刺史。翌日即捉捕柳璨押至東都東大門外斬殺,將張廷範車裂於洛陽鬧市。柳璨臨行之際大呼:“負國賊柳璨,死其宜矣!”其兩弟被處笞刑至死。柳璨被史書列為“妖徒”,劃歸奸臣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