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草木皆兵 朱溫羞敗趙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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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乾化二年(公元912年)二月十五日,朱溫將兵再發洛陽以救易、定二州,選朝士三十餘人扈從。從官以帝近期誅戮無常,多憚行,朱溫聞之,益怒。禺中,至白馬頓,賜食從官,出席者寥寥,朱溫駐蹕以俟之,又命飛騎趣(催促)於道,左散騎常侍孫騭、右諫議大夫張衍、兵部郎中張俊等累刻方至,朱溫性卞急,因茲大怒,命撲殺於前墀。衍,河陽節度使、魏王張全義侄也。

    朱溫滯留白馬頓二天,移步武陟,懷州刺史段明遠聞帝臨幸,供饋加厚於前。至獲嘉,追思去歲相州刺史李思安供饋之闕,不能釋懷,貶思安為柳州司戶。告辭段明遠,朱溫褒讚他的殷勤之能曰:“觀明遠之忠勤如此,見思安之悖慢何如!”遂長流思安於崖州,旋卻賜死。

    段明遠妹妹為朱溫美人,他後改名為段凝,乞降於莊宗李存勖,因朋黨受疑,流放遼州後,被莊宗賜死。

    朱溫至魏州,命招討使、宣義節度使楊師厚,副使李周彝圍觀棗強,招討應接使、平盧節度使賀德倫,副使天平留後袁象先打配合。

    賀德倫乃河西胡人,袁象先為下邑人,朱溫甥也。

    朱溫晝夜兼程,三月初二,到下博南,登觀津塚,趙將符習引數百騎巡邏恰巧巡至此地,不知撞上梁帝,一直追趕。朱溫左右驚恐不已,訛報曰:“晉兵大至矣。”兵士棄帝之行幄(皇帝出行的儀仗帳幕),朱溫隻好引兵趣棗強與師厚軍合。

    棗強城小而堅,趙人聚集精兵千人以守之,師厚強攻數日依舊不下,城壞複修,修而複壞,死者數以萬計。趙人雖是堅守,無奈矢石將竭,謀出降,有一勇士呼曰:“賊自柏鄉喪敗以來,視我鎮(州)人裂眥(如眼中死敵),今往歸之,如自投虎狼之口耳。困窮如此,何用身為(要這肉身凡胎做甚)!我請獨往試之。”夜,滑索出城,詣梁營詐降,李周彝召問其城中之備,對曰:“非半月未易下也。”因謀曰:“某既歸命,願得一劍,致死先登,取守城主將首級以獻。”周彝不許,使其荷擔從軍,此趙卒得間舉擔(扁擔)直擊周彝首,致其踣地(撲倒在地),左右急救,得免,卒寸段身亡。朱溫聞之,愈怒,命師厚急攻,不受降,不過二天,城下,無問老幼,皆殺之,血盈棗強,慘不忍睹。

    這次梁軍出擊,號稱五十萬大軍。晉忻州刺史李存審屯趙州,患兵少,裨將趙行實請入土門以避之,存審拒絕。梁將賀德倫攻打蓚縣(今河北景縣),存審謂對史建瑭、李嗣肱曰:“吾王方有事幽薊,無兵前來,南方之事既委吾輩數人,今蓚縣受攻,吾輩安得坐而視之!如果賊人得縣,必向西入侵深、冀二州,患益深矣(危害會很嚴重的)。當與公等以奇計破之。”自引兵扼下博橋,使史建瑭、李嗣肱分道活擒梁卒。

    史建瑭分其麾下為五隊,隊各百人,一之衡水、一之南宮、一之信都、一之阜城,自領一支精兵深入梁營,與李嗣肱遇梁之樵芻者(砍柴割草的人),執之(抓了他們),虜獲數百人,於次日會於下博橋,皆殺之,哀嚎慘叫之聲漏入梁營,留數人斷其臂,活命縱去,曰:“為吾語朱公,晉王大軍至矣!”

    時蓚縣未下,朱溫引師厚將兵五萬增援賀德倫,三月初八,兵始至蓚縣以西,未及置營,史建瑭、李嗣肱各將三百騎,仿效梁軍旗幟服色,與樵芻者雜行。日旦暮(黃昏時),至德倫營門,殺門衛,縱火大噪,弓矢亂發,左右馳突,既瞑,各斬馘執俘而去,德倫營中大憂,不知所為。至斷臂者歸報曰:“晉王大軍至矣!”梁軍大駭,燒營夜遁,慌急迷途,委曲迤行一百五十裏,至次日黎明始至冀州。蓚縣農民百姓乘梁軍無序撤退,荷鋤奮挺(拿著鋤頭,舉著大棒),呼喊逐之,梁軍尾部士卒委棄軍資器械不勝其數。既而(不久),複遣騎兵覘之,曰:“晉軍實未來,此不過史先鋒遊騎耳。”朱溫不勝慚憤,想自己戎馬一生,成名立業,竟為趙晉後生小輩拙劣表演給嚇得不知東西,一世英名毀於一旦,更無望的是,梁軍完了,不在戰鬥力的強弱,而是鼠膽惶惶,自己體弱多病,已不能左右將士意誌,由是病情增劇,竟不能乘肩輿,留貝州旬餘,待諸軍聚攏,從貝州移動至行宮較為舒適的魏州養病。四月初七,博王、朱溫養子,排行老二的朱友文至魏州行宮請帝還都洛陽,朱溫掙紮著從魏州出發,走到黎陽,以疾淹留(以病滯留),十七日,被人抬到滑州,二十一日好不容易到達西都開封。在開封停住十幾天,於五月初六一路昏昏沉沉地熬到了洛陽,疾甚,臥床不起。朱溫大哥、廣王朱全昱知道朱溫病重,從故鄉疾趕上京,見弟弟昏睡病榻,骨瘦如柴,握著他的手,無語凝噎。朱溫見大哥悲傷難抑,亦淚眼婆娑,謂對他及近臣曰:“我經營天下三十年,不意太原餘孽更熾如此。吾觀其誌不小,天複奪我年。我死,諸兒非彼敵也,吾死無葬身之地矣!”因哽咽,氣絕,救而複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