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兩點街頭，一對珠寶大盜看似懶散的閑逛。東區世界的資源被各大邪惡勢力壟斷，黑夜裏最亮的地方永遠最危險，街角處的酒吧掛了個明明暗暗的led招牌，似乎還安全一些。

    那是他們的第一站目的地。

    小酒吧隻有一層，深夜還坐了七八成的顧客，喧鬧聲代替報廢音箱掀的桌椅幾乎都在震顫，兩個男人走進去當然也沒濺出多大水花。

    符照左右看看，發現隻有吧台前麵的高腳凳還空著，眼睛在昏黃的酒吧燈下一亮，急忙跑過去。

    “一紮黑啤。”夏洛克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麵，坐下時掏出一張整鈔。

    在沒有規則約束的世界，唯一不受時間地點約束還能暢通無阻的，隻有錢了。

    “讓我想想喝點什麽，啤酒之類的當然要配燒烤，但活動經費好像不太夠了……”符照不感興趣的掃了一圈酒櫃上貼著英文標識的洋酒，又問老板，“有牛奶嗎？”

    能在這裏開店，酒吧老板當然不是一般人，兩米多的身高擠在狹窄的吧台後，和符照腦袋差不多的拳頭十分少女地托著下巴：“沒有，橙汁可以嗎？”

    符照手肘支在桌上隨和的點點頭：“要加冰……”

    “哈哈哈，我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來這裏要牛奶的，還是回家喝你媽的奶吧！”左側有個穿背心的男人大笑著走過來，將裝啤酒的大杯子頓在桌上，“老板，伏特加不要冰，裝滿！”

    健壯的老板先是拿出橙子放在身後流理台上，然後才從櫃台下掏出一瓶伏特加，咕咚咚給那個男人倒了八分滿。

    黑色背心的男人長手一伸撈過一個橙子，懸在杯子上單手擠出裏麵的果汁將剩下的兩成空餘填滿，挑釁地望著符照：“小子，看見沒有，想喝果汁就滾出這裏，或者用這種方式，自己來。”

    生麵孔，細胳膊，一看就沒什麽力氣，應該是東區外麵跑進來的菜鳥，這樣的人不欺負一下簡直沒天理！

    酒吧老板沒有出聲製止，開啟沒怎麽用過的榨汁機做橙汁。在黑暗世界這種層次的對話還算不上什麽挑釁，打架時弄壞了他的桌椅還值得管一管。

    “不要，弄得滿手都是果汁黏糊糊的麻煩死了，一看你就不是自己洗衣服的人。”符照果斷的皺眉拒絕，拔出貼身匕首隨手一揮，寒光閃過後補充，“而且你也沒擠幹淨。”

    空氣凝固了三秒。

    背心男無言的攤開掌心，那顆橙子緩緩裂成邊緣光滑的兩半，露出還存留水分的果肉。

    這麽說剛才的一瞬間，那個生麵孔已經完成拔刀出鞘劈開橙子最後再收回去的全部動作？

    不光如此，橙子被整齊的切成兩半，而背心男記得，他擠壓果汁時右手還在虛握。

    所以，其實又多了一道控製利刃避開他手指的動作！

    如果那個人存了見血的念頭或者技巧差一點，現在和橙子同時裂開的，就是他的右手了。

    背心男丟掉水果搶過杯子，頭也不回地倉促離開，身後留意到這裏的人群中傳來哄笑聲。

    “啊，要是有把小紙傘插在上麵就更好了。”符照感歎的拿起細長玻璃杯，貼在邊緣抿了一口，完全沒有察覺到潛在挑釁者認真起來的目光。

    “聊聊？”酒吧老板終於對這兩個新人產生興趣，卻是先看了看符照的裝扮，試著搭訕：“這樣的身手來我店裏一次肯定不會忘，你是剛來東區？”

    “切玻璃箱切到手了，就是那種裝著寶石的玻璃箱。”符照壓低聲音神秘地湊上前，暗示自己出現在這裏的原因是盜竊失手，“隻好和搭檔一起躲進來避避風頭。”

    酒吧老板靠在吧台上意味深長的瞥了眼夏洛克，暫時沒看出戴眼鏡的男人有什麽特長，接著套話：“原來如此，看來都是練過的。對了，果汁免費續杯。”

    “嗯，練過。以前在組織打雜，每天早上不到十一點就要起床啊，好幾個人的飯都是我自己做，尤其是切土豆絲，切得特別快！”符照不假思索的回答，端起橙汁一飲而盡。

    酒吧老板沉默片刻，在思考這句黑話是什麽意思。

    土豆……難不成是“試刀人”的代指？他把那些人都剁成一絲一絲的了？

    這麽一想，看著苦惱抱怨的符照，後背就不自覺冒出一股寒意。

    夏洛克淡漠的垂眼凝視吧台上的木質紋理，插.進談話：“聊聊的含義，好像不是我們單方麵透露消息吧？”

    酒吧是信息的交流所，那些人在酒精催眠下說出什麽秘密都不奇怪，唯一清醒的老板，或許會聽到一些傳聞。

    符照聽見他清清淡淡的聲音，握杯子的手指收緊了一些。

    不動聲色的珠寶大盜和被追殺的受害者，明明是完全不同的兩個身份，在夏洛克身上卻找不到生硬融合的痕跡。

    酒吧老板笑的露出一排雪亮牙齒，撣了撣那張整鈔：“那就要看你們想聊什麽了，事先說好，不管聊什麽都不找零。”

    夏洛克的銀絲眼鏡閃過白光，又推了張鈔票過去，灰色眸子更顯得難以捉摸：“第一次來東區，想給存貨找個合適的買主。”

    原來是詢問對珠寶有興趣的有錢首領。

    酒吧老板捏著白毛巾的粗手指伸進玻璃杯裏，仔細擦拭的同時認真回憶：“讓我想想……曉組織上禮拜訂購了一大箱指甲油，還招聘忍者美甲師說是員工福利……對珠寶感興趣的勢力？幾乎沒有吧，大部分人都愛黃金。七武海的海賊女帝估計會喜歡寶石，但她最近出海了……”

    符照呆滯的眨巴著眼睛，把話聽進去了一半。

    這個酒吧的氣氛太凶暴，幾乎瞬間就點燃他血液裏戰鬥的本性，要不是記得自己還有任務，早就躍躍欲試去打架了。

    他倒不是特別熱愛工作，而是因為……出差有補助啊！

    夏洛克淺淺喝下一口啤酒，嚴格控製攝入的酒精含量，結合臥底成員死侍從前帶回的情報，迅速勾勒出東區的勢力規劃。

    “對了，我還聽過一句話，不算情報，不知道對你來說有沒有用。”酒吧老板察言觀色，發現他對這個回答不滿意，有一句算一句把存活都倒了出來，“就是剛剛捏橙子那個人，昨天在這裏喝醉之後抱怨過一句‘到哪兒去找那麽大的藍寶石’。不過他就是個小角色沒有依附任何勢力，自己肯定也買不起。”

    ……洛基的心靈寶石，就是藍色的！

    夏洛克放下杯子回頭，發現那個背心男正搖搖晃晃走出後門，一把拽起符照跟了過去，留下一句話：“多謝。”

    符照正纏著老板要求續杯，跌跌撞撞退了兩步才轉過身來，揉亂卷發很失望地抱怨：“你倒是再讓我喝一杯啊，又不要錢……”

    穿過擠擠攘攘的醉漢終於來到出口，酒吧後門上接了個昏黃的白熾燈泡，勉強照亮這條肮髒的街道，再遠處則是一片黑暗。

    符照還沒忘記他的任務，搶先邁進夜色深處尋找背心男，卻連腳步聲都沒聽到，遠遠的衝夏洛克搖頭：“人不見了，喝掉那麽多伏特加，估計醉倒之後順勢睡在哪裏了。”

    “一定還沒出這條街，或許在另一個方向，分頭去找。”夏洛克根本看不見他的動作，隻把聲音傳了過來。

    符照不怕在黑夜裏尋人，這個城市所有鬼怪集中在西區，也就是說，隻要結界不破其他地方都是絕對安全。

    既然是人，那就沒什麽可怕的。

    不過他比較擔心夏洛克，那家夥自保應該沒問題，但東區都是怪胎級別的罪犯，還有連環殺手什麽的必須多加注意，於是抬手攏到嘴邊提醒：“那你多小心啊——”

    符照負責搜尋的這條街與主幹道相連，走了並不長的距離就遇到了轉彎。他踢飛腳邊的半塊轉頭，還是什麽都沒找到。

    回頭時，酒吧後門的那個燈泡隻剩下螢火蟲那麽小的一點亮光。

    返回和夏洛克匯合？還是繼續獨自搜尋？

    符照正在琢磨，卻被突然架在脖子上的鐮刀打斷思路！

    “誰！”他下意識抽出匕首格開鐮刀，後躍幾米才發現主幹道上站滿了人！

    那群家夥穿著統一的黑色長袍，手持死神般的巨鐮，遮住半張臉的兜帽下露出一雙雙血紅眼睛，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麽正規團體！

    黑暗世界果然不能放鬆，大半夜都有邪教組織遊街啊！

    “哼，大老遠就聞到你們散發出戀愛的酸臭味。fff團成員，特來對爾等異端執行正義的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