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煞破雲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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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清明道友還有偷窺他人沐浴的癖好?”
廖雲沉在水中站起了身子,眼睛瞥了一眼站在岸上的清明,好似隨意的模樣,手中卻已經起好了手勢掐好了訣。
清明顯然是被這一句話給驚醒了,他看著水中廖雲沉的模樣,嘴唇顫了顫,最後語氣帶著兩分不確定地問出聲:“清衍?”
“清明道友莫非是睡糊塗了,在下是惡回穀的首席弟子,師尊親賜的名號雲沉,怎麽會是道友嘴中的那位清衍呢?”
就好像被這句話打醒了一般,清明臉色突然就變了,他這才像是一個打擾了別人沐浴的人一般,頗有些魂不守舍地向廖雲沉告辭,甚至是連自己說了些什麽都不清楚,神魂顛倒地就離開了玉潭,一直到第二天的萬宗大典上,這人雖然一直高高地坐在遠處,原本還一片淡漠的樣子,卻是在廖雲沉一行人進來的那一刻,開始頻頻回頭看向這邊。
齊雲宗的掌門發現自己的弟子如此關心這邊,還以為是擔心實力問題,還感歎了一句這個意向冷心冷情的徒弟如今終於開始學會為宗門考慮了,語氣中自然是帶了兩份欣慰。
“實力的話不用擔心,雖然惡回穀之人實力不弱,但是我們派出的弟子也是不容小覷的。”
“嗯……”清明微微皺了眉頭,最後還是和師父說了實話:“我所擔心隻為一人。”
一人?
齊雲宗掌門最是了解自己徒弟,雖然淡漠卻一向是一個極其自高自傲的人,非高手或者天賦異稟之輩不能入眼,如今能夠吸引住他的實現,來者自然不是等閑之輩。
“惡回穀的領頭人雖然修為不凡,但是對上你勝算最多也就是四六之分。”
那人雖然擋著容貌,但是看骨和靈力,絕對是要比清明年少,能夠有如此修為自然是年少有為,但是這些魔修想來為了進階無所不為,多半隻修身而不修心,自然沒有清明的修為來的穩妥。說真的此人有如此天賦,齊雲宗掌門還真的覺得可惜了這樣的一個人才,也許就這樣被毀了。
“他是惡回穀的少主還……”他說著說著就把最後一句話咽了下去,說真的實際上在修真界一張一模一樣的臉並算不上什麽,單單是魔修哪些手段,管它是活人還是死人,都能搞來,萬一這位惡回穀少主隻是恰好搞來了這張臉,豈不是誤會一場?
但是一想到那人的臉被人剝去,他就恨不得能將此人寢其皮食其肉!
“少主?”齊雲宗掌門停頓了一下,這才是真正認真地看向那人,青年戴著黑色的鬥笠擋住了自己的麵容,鴉羽色的長發披散在玄色的外袍之上,倒真的有幾分君子雅致,隻是惡回穀的人雅致,那就是個笑話。
當年的謝疏用一張良善皮相將他們騙的好苦!
想到這裏,掌門目色漸漸冷厲,甚至是帶上了兩分威壓,站在遠處正在和弟子們說話的廖雲沉似乎感覺到了什麽,很是悠閑地抬頭看了一眼這裏,掌門當即收回了自己的窺視。
“清明,你要切記,萬萬不可以貌取人,這是大忌!”
清明心下一震,他以為師尊是知道了廖雲沉那張臉的事情,點頭應下,卻不知掌門的原意隻是想起了謝疏罷了。
而此時的廖雲沉在方才察覺到有人的殺氣時就回頭看了一眼,那人不過片刻就掩住了自己的氣息,但是廖雲沉也清楚那人是齊雲宗的掌門,李清衍原本的師尊,此時雖然他好像沒有在意方才之事,卻還是在那邊時時刻刻留了心眼。
此時各門派的弟子都已經聚在了齊雲宗的校場之上,中間在地上畫著的巨大的太極飽含靈力,修為低的弟子察覺不來,稍微有些建樹的各門派領頭人單單是看上一眼,就覺得自己胸中靈氣就連這浩瀚星海中的一點都無法相比,當真堪稱螢火隻輝怎可與日月相比,刹那間就臣服在了第一大派的威壓之下。
直到大典開始,原本畫在地上的太極突然騰空而起,眾人覺得自己好像胸口一悶,之後卻又回到了行動自如,在台上觀察了眾人神情的掌門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此乃齊雲宗的宗門大陣化太極,開此陣不是為了向諸位施壓,隻是我等認為此未比試,是為進步,各門派的切磋,而不是殺戮。”
說到這裏他目色一淩:“如果有人敢在此大開殺戒或者對已經認輸或者手無縛雞之力的對手大打出手,就不要怪我不客氣!”
最後這個字一出口,眾人似乎都能感覺到心頭一甜,自然也就明白這話不是說著玩的,齊雲宗是真的有這個本事讓他們都回不去。
原本跟在廖雲沉身後的這些天之驕子還是心存不屑的,這些每日讀書,在總門裏麵勞動做任務都做傻的所謂正道子弟,哪裏比得過他們這些每日遊走在生死之間,優勝略汰出來的魔修。
他們雖說是魔修,但不過是以殺入道罷了,又修行他人所不能修,才被人稱為魔修。此時的化太極校場上,其他門派已經開始稱兄道弟了,穿著不同校服的弟子們看上去親熱的不亦樂乎,唯獨有一身黑紫長衣的惡回穀無人敢靠近。
惡回穀人雖然嘴上說著輕閑,年紀大些的還好,年紀小些的好奇地來回看著,卻又不會脫離隊伍自己上前搭話,所以在終於有一個人靠近惡回穀一行人的時候,幾十雙眼睛齊刷刷地就盯在了這一人的身上,差點嚇得他停住了腳步。
來人擦了擦頭上的汗水,最終還是在自己門派中人不讚同的眼神中靠近了過來,先向著站在隊首的廖雲沉行了一禮:“惡回□□友,在下金陵門何長在,年幼時得惡回□□友相助,才有李某今日,不然早就是一堆白骨了。”
這可是難得,能有人向著魔修感恩。
不但是隊裏的小娃娃,甚至是那些常年在外麵行走的師兄師姐們也都滿臉詫異,廖雲沉站在前方不說話,眼看著人就快要承受不住壓力轉身離開了,最後還是一位師姐開了口。
“惡回穀弟子救人,道友不是在說笑嗎,道友可知是何人救得你?”
那人猶豫了一下,話雖然沒有說出來,眼睛確是一直偷偷瞄著沒有任何表示的廖雲沉:“我並不記得那人樣貌和姓名,畢竟是那麽久的事情了,隻是那人戴著和這位道友相同的鬥笠,不知……”
這是想說廖雲沉就是救他的人或者那個人和廖雲沉有關係嘍?
這個可能性還真不大,原本對這件事還有幾分興趣的惡回穀眾人也微微有些麵色不善,廖雲沉是十三年前才拜入惡回穀的,之前他們已經經曆了關於年舸因為廖雲沉身份而上綱上線的事情,此時不得不懷疑此人是不是有同樣的圖謀。
“我自幼在惡回穀中長大,從未出穀,並不知道你說的是哪位,不過這鬥笠倒是臨出門前我的兄長贈與我的,他向來和惡回穀中眾人格格不入,在脖頸處生了一枚鳶尾胎記,不知道道友的故人是不是他?”
廖雲沉突然開口解圍,而且一開口就是一個扯到沒邊的謊話,眾人以為他是想要為難這個人,卻沒想到那人居然立即點頭稱是,這一個“是”字可是把氣氛給改變了一個徹底,如果說原本這些人眼中是嘲諷,那麽現在就是戒備了。
廖雲沉倒是恰恰相反,語氣難得和氣地說了一句:“有勞道友掛念,家兄早在十年前滅了引靈燈,如果知道還有這樣一個人記著他的好,想必也是可以瞑目了。”
原本那何長在還在後悔自己剛才嘴快,萬一那位真正的兄長出來,說不認識自己,不就被拆穿了嗎,卻沒想到廖雲沉轉眼就給了自己一個台階,自然樂的順杆子往下爬,隻是這杆子爬著,也不免心頭有些懷疑。
廖雲沉不會知道自己身份了吧?
他不再往前湊,恰好此時掌門宣布大比開始,生太極之下十個擂台拔地而起,這一刹那間甚是壯觀,一個穿著嬌俏的女子一躍而上,洋洋灑灑就將自己手中名單一揮,金色長練漫天飛舞,匯成了一個巨大的卷軸。
卷軸之上密密麻麻所寫的恰恰就是今日的對戰名單,而且每一個門派中不同等級的弟子起碼都有兩三次遇上的機會,當真沒有給別人說一句有黑手的機會。
廖雲沉抬頭看了一眼名單,他的比賽並不靠前,等到前麵幾人先行比試,隻有獲勝者才能遇上自己,這也算是按照實力估計之後對於各門派所謂的天才的那一份尊敬了。
眾人最關注的自然就是那些各門派揚名已久的天才,而少年心性的修者最愛看的就是那些天才被黑馬殺於馬下,铩羽而歸的樣子,隻是可惜這樣的人物往往出自惡回穀,畢竟這地方有天才也不會傳到那些名門正派的耳朵裏。
所以當千衍門的大師兄顧如一連打敗十人,贏得滿場歡呼,結果得知下一場的對手是廖雲沉的時候,場上居然出現了難得的寂靜。
難得而且詭異。
廖雲沉沒有如同先前那些修者,或者縮地成尺引來滿場喝彩,或是駕馭著奇珍異寶驚豔眾人,他隻是邁開步伐,一步一步踏上了台階,顧如的神情變得凝重了起來,他看著對麵那個一身黑衣的男子,警惕卻又不失禮地手執長劍說了一句:“道友承讓。”
廖雲沉向他點了點頭,亦是說了承讓二字,接下來卻是沒有動作,完全好像對麵那人不先動手自己就一直站在最後一樣,顧如不禁多了幾分惱怒,他一揮手中長劍布出一個劍陣,剛剛衝出一步,突然就發現原本在他身前的廖雲沉不見了蹤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