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少年多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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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漢子有些語無倫次地一直磕頭,嘴裏不停說道:“謝謝,謝謝您老人家......謝謝,您真是神醫,活神仙呐......謝謝您救了俺的孩子,謝謝!”
老者不知所為何事,連忙一把將其扶起,輕輕說道:“治病救人乃醫者本分,壯士何須如此,切莫折煞了老朽。”
“老人家,您是位大夫,您可不知道,俺這孩子他......他不能流血,一有傷口就會血流不止,很難止住,可嚇死人了。這回可是遇上您這位神醫了,不然,讓俺可怎麽辦呐。”
“哦,竟有這種事?”老者聽完漢子的講述,不禁疑慮的皺了眉頭一下。
“是啊,這孩子生來命苦,哎......”歎了口氣,漢子對老者拱著手,誠懇地說:“俺姓風,是這山下風家莊的一名獵戶,沿著這條山路下去,在岔路直走過去,山路盡頭竹林右邊的院子就是俺的家了,若您老不嫌俺的草屋寒陋,就請您大駕光臨,也好讓俺重重向您致謝。”
老者微微笑了一下,也拱手還禮,對風獵戶說:“風壯士太過客氣,老朽不過舉手之勞,何足掛齒,醫者本分,本不應過譽,隻是老朽心下還有一些疑慮之處需要相問,所以就恬顏叨擾了,至於答謝之語就不要再提了。”
一聽這老者願意去自己的家,風獵戶喜不自勝,說:“那太好了,嘿嘿嘿,您老就跟著俺一起下山吧。”說罷將先前扔在地上的布袋拾起,把袋口一紮,掖在腰後,走上前把兒子輕輕抱起,對著老者笑著。
老者朝風獵戶拱手說:“那就打擾了,風壯士不妨先行一步,老朽稍待片刻,在此采摘一兩株藥草,隨後就到。”說罷朝自己放在地上的背簍指了一下。
風獵戶點了點頭,對著老者歡喜地說:“您老可要快些,這一會兒天就要黑了,山路就難走了。”
老者將背簍搭在背上,說:“多謝提醒,老朽一會兒就好。”
然後,老者看著風獵戶走遠之後,又仔細將地上的痕跡查看一番。
過了一會兒,老者站起身來,從懷中取出一個布囊,抽出一張黃色的符紙,夾在右手兩指中間,捏起一個法訣合在胸前,默念咒語,然後將符紙拋出。
那符紙飛向地上的血跡,忽然發出黃色光芒,化成一個一丈大小的光罩,將地上的血跡遮住,而地上的血跡和各種腳印竟然消失不見。在確認沒有異常之後,老者這才沿著山路,往風獵戶家急速走去。
老者來到風獵戶的院子門口,見風獵戶已經將風少陽安頓躺下,正站在院門口張望,連忙又客氣寒暄幾句,然後進了中間的竹屋。
一進竹屋,老者覺得有些怪異,房間靠右側有一張低矮的床榻,風少陽正躺在其上酣睡,床榻旁有兩個用草甸包製的蒲團坐墊,屋內就再沒有其它家具物什了,牆壁的四周厚厚地包裹了一圈半人高的草簾,地上也鋪了一層厚實的草席。
風獵戶將蒲團移過來,請老者坐下,用竹碗倒了茶水敬上,正要恭敬再拜時,被老者一把止住。
老者說:“風壯士切莫如此,剛才老朽已經說過,這治病救人乃是醫者本分,更何況救治令郎的並非老朽,在這之前已經有人替令郎將傷口流血止住,隻是老朽趕到的時候,那人已經離去,所以並不知道是誰罷了。”
“還有其他人,那會是誰呢?”風獵戶一臉疑惑。
“也許救治者不想讓人知道他的身份,所以就提前離開了,這人是誰並不重要,畢竟其對令郎並無惡意。”
老者用手撚了撚胡須,頓了一下,說:“不過,老朽心中有些疑慮之事,還盼望風壯士不吝賜教,若言語中有涉及隱匿禁忌之事,還望恕罪。”
“您老說哪裏話,哪有什麽忌諱不忌諱的,您盡管問吧。”
“敢問這屋子內的陳列擺設,恐怕與令郎之恙有關吧,這一件件草席草簾,均是用柔軟細密的絨草製作而成,應該也是頗費了一番功夫,這舐犢之情著實讓人敬佩。”
“唉。”風獵戶歎了口氣,朝床榻上躺著的風少陽看了一眼,說:“這孩子生來命苦,他娘親懷有身孕的時候,水米難進,以至於身體虛弱,俺不知求仙拜神了多少次,總算捱到即將臨盆生產,那已是臘月二十一,年關將近。想俺一生孤苦,年近三十,方才得子,本以為雙喜臨門,誰料想......”
風獵戶眉頭緊鎖,聲音一下變的嗚咽:“誰料想,他娘親卻因難產,奄奄一息,生子之後,拚盡最後一絲氣力,將**哺喂於孩兒口中,含笑而去......”一句話沒說完,風獵戶竟然嗚嗚地哭了起來。
“風壯士切莫悲傷過度,都怪老朽多言,引起傷心之事,還望恕罪。”
風獵戶用手抹去臉上淚水,緩緩說著:“您老不用自責,這事兒怎麽能怪您,俺隻是心中暗暗憤恨這天道不公。俺自小孤苦,好容易在本村的長者主持下,討了一門親事,以為可以本分生活,可是卻多年膝下空空,終日裏苦求仙神保佑,總算是天賜麟兒,可拙荊卻撒手而去,留下俺這老少艱難度日。”
風獵戶接著又歎了口氣,略微緩了神情接著說:“好在俺們這村子雖然人口稀少,但鄰裏之間卻極為親近,彼此都能相互照應,少陽的娘親雖然故去了,恰好那時本村中有一位婦人哺喂的孩兒即將斷乳,就將少陽抱去喂養,視為己出,也算是沒有拉下一口奶水。”說到這裏,風獵戶的臉上露出暖暖的笑意。
老者不禁有些動容,說道:“沒想到這僻靜山村,民風竟然如此淳樸無私,怎不令人欽佩。”
“是啊,俺也沒什麽可報答的,隻好每天去山上多打些木柴,采些新鮮的山貨給那人家送去,算是一點心意吧。”
稍微停了一下,風獵戶剛剛轉晴的麵色又帶了些憂鬱,接著說:“可是,沒曾想,這孩子周歲之後,竟然得了個怪病,身上無論哪裏,隻要有一處傷口,就會流血不止,極難止住,因而體弱無力。俺怕他受到什麽傷害,就把這屋裏一切東西撤去,鋪上這厚厚的草簾草席,防止他碰著受傷。又怕他出去外麵被什麽東西劃傷,給他穿上厚長的衣物遮身,後來幹脆就不讓他輕易出門了。今天這不知是怎麽了,他竟然自己跑上山去,還受傷留了這許多的血,若不是碰見您老人家,恐怕他今天就又是去了一趟鬼門關,命也不保了。”說完朝著老者又是拱手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