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風雨前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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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路斐涓二人曉行夜宿,走齊魯、過長江、穿蘇杭、入鄂湘,領略了無盡的大好河山。一連走了半月有餘方才到達嶽陽。
進入嶽陽城後,斐涓二人四處遊覽了一番後方才直奔朱雀崖而去。剛剛行至崖下上門,便有兩名身著青衣、手持利劍的守山女子從兩旁閃出,攔住二人問道:“二位是什麽人,到我朱雀崖所謂何事?”
南宮斐拱手施禮道:“在下南宮斐,因父輩與你家曲掌門有些交情,故而特來投奔。”說著又從懷中將曲笑塵所寫的書信拿出遞交上去道:“這封書信還勞煩姑娘轉交給曲掌門,她看過之後自會分曉。”
那其中一位稍年長些的女弟子接過書信道:“你且在這裏稍等片刻,待我前去稟明師父。”
南宮斐拱手謝道:“多謝姑娘。”
那女弟子答應一聲便轉身向崖上走去。少傾,隻見那女弟子引著一位四十左右歲的風韻婦人走下崖來。那婦人雖已是中年,但卻仍朱顏未改、更具風韻,她隻穿著一身粗布黃杉,卻猶顯曼妙身姿。南宮斐見了那婦人,便知她就是自己的師姑——曲靈姑。
那曲靈姑讀過兄長的書信後,得知來者便是師兄南宮雲的遺孤,不由得激動不已,慌忙跟著那女弟子便下了崖。見了南宮斐後更是熱淚盈眶地輕撫著南宮斐的麵頰、雙肩,柔聲問道:“你就是斐兒,都長得這麽大了。”
南宮斐見了曲靈姑心裏竟也有了一種似曾相識般地親切感,他連忙跪倒在地施禮道:“斐兒見過師姑。”
曲靈姑連忙扶起南宮斐道:“斐兒快起來,讓師姑好好看看你。”
南宮斐答應一聲站起了身來。曲靈姑忍不住地上下打量著南宮斐,終於一邊點頭一邊說道:“像,你和你爹真的是太像了。”這時,她又看到了站在南宮斐身旁的碧涓,便問道:“斐兒,這位姑娘是?”
南宮斐一笑,攬過碧涓介紹道:“這是我未過門的妻子,百裏碧涓。”
曲靈姑“哦”了一聲,又笑著對碧涓道:“原來是百裏姑娘,斐兒日後還需要你多多照顧了。”
碧涓一笑道:“放心吧曲掌門,我和斐郎是會互相照顧的。”
曲靈姑笑著說道:“那就好。好了,斐兒、百裏姑娘,你們先和師姑一同上山吧。”
斐涓二人答應一聲,便同曲靈姑一同上了朱雀崖。
上了崖後,姑侄二人仍不免寒暄幾句,南宮斐簡明扼要地說了這些年來的遭遇,曲靈姑聽了不免心疼萬分,並向南宮斐言明自己今後一定會好生照顧他。
當夜,曲靈姑替南宮斐及碧涓二人安置好後,獨自一人回到房內不由得思緒萬千,眼看著故人之子已然長大成人,那豆蔻年華時與師兄一同習武練劍你的時光又一次地浮現在了眼前……
那一年冰雪初融,正值初春。南宮雲已在玄峰之上苦練劍法整整一個寒冬。當初他上玄峰之前曾親口告知師妹曲靈姑,待到初春時節自己便會下峰。故而自打入春以來,曲靈姑便日日到這玄峰之下等候師兄,少女癡心,可見一斑。
這一日曲靈姑一如既往地在那玄峰之下等待著南宮雲,眼見日頭偏西,曲靈姑不由得輕歎一聲道:“唉,看來師兄今日也不會下山了。”
曲靈姑正欲離去時,忽聞頭頂傳來一聲呼嘯,緊接著便見一道白影一閃而過,一位俊俏的少年英俠便出現在她麵前。隻見此少年好不英俊,二十左右的年紀,長得劍眉星目、玉麵薄唇,更難得長身玉立、風度翩翩,著一襲白衫,握一柄長劍,好不風流瀟灑。如此少年英俠正是曲靈姑日思夜想的師兄南宮雲。
南宮雲見到師妹,不由得嘴角輕揚,微笑著問道:“師妹,你是在等我嗎?”
隻這一笑,曲靈姑便已是癡了,那壓抑已久的少女情懷似乎要在此刻統統釋放一般地猛地撲到南宮雲身上道:“師兄,這十幾天來,我天天都在這裏等你,你終於下山了。”
南宮雲雖然知曉師妹素來對自己情深義重,但如此這般南宮雲不由得也是臉上一窘,隻得輕輕拍了拍曲靈姑的肩膀道:“師妹辛苦了,我這不是下山了嘛。”
曲靈姑這時放開南宮雲問道:“師父傳給你的劍法你可都練會了?”
南宮雲翩然一笑道:“師父所創的輕風細雨劍果然非同小可,其中劍法包羅萬象,可輕靈、可迅捷、可剛猛、可淩厲,當真如同風雨一般變幻莫測。若非有上等武學根基的人,必定無法修習此劍法。我起初登上玄峰時那峰上瘴氣彌漫,我便隻得屏氣凝神苦練此劍法,可誰知這劍法越練到最後便越不受那瘴氣所擾,待到我練成之時,那峰上的瘴氣對我而言早已不足為懼。”
曲靈姑知道師兄生性高傲,向來說話都喜歡拐著彎地誇自己。但說來也是奇怪,越是有傲骨的男子,便越是討女孩子喜歡。這曲靈姑天生就喜歡南宮雲這輕狂傲慢的性子。此番見南宮雲又在炫耀自身,曲靈姑不禁小嘴一嘟說道:“你這哪裏是在誇獎師父的劍法厲害,分明就是在炫耀你自己武學根基好,師父才會傳你輕風細雨劍的。”
被師妹戳穿,南宮雲倒也不惱,反而爽朗一笑道:“這本就是事實嘛,不然他上官毅為何沒得到師父的真傳?雖說那朝鳳劍法也是師父所創,但凡是習武之人誰不知道槍似遊龍、劍若飛鳳的道理?以鳳凰為型所創之劍法也不過是劍法根基,根本稱不上是上乘劍法。”
曲靈姑故意刁難其師兄,指著他道:“好啊師兄,你竟敢褻瀆師父所創的劍法,當真是大膽。”
南宮雲卻不以為然地笑道:“這有什麽,師父向來疼我,倘若聽到了我這話,一定還會說‘嗯,果然還是雲兒有見地,孺子可教。’”他說道最後一句話是,故意將聲音變得老態龍鍾,一隻手放在下巴處做著撫須的動作,學起了師父敬林長老。
曲靈姑不由得被師兄都得大笑道:“那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嗎?”
南宮雲雙手握住手中的劍,豪氣幹雲般地說道:“詩中有雲‘十年磨一劍,雙霜刃未曾試。今日把示君,誰有不平事?’我自幼便隨師父習武練劍,如今終於練成了這絕世劍法,自當是要下山去管一管這不平之事。”
“什麽?”聽了南宮雲的話,曲靈姑不禁有些黯然神傷地說道:“你要下山,拿我們豈不是又要分別?”
南宮雲撫過師妹的雙肩寬慰道:“我是玄天盟的弟子,又不是不會來了,你難過什麽嗎?況且男兒誌在四方,我此番下山一來是去曆練,二來也是為了闖出一番威名,光大我玄天盟的聲望。”
見南宮雲如此,曲靈姑不由得又急又氣,直跺腳道:“師兄你是榆木腦袋嗎竟一點也沒看出人家的心思?你這一走,那我們……”
南宮雲自然知道師妹的心思,他當即一笑道:“師妹放心,你的心思我自然是明白的。等我回來後自然會給你一個答複的。”
見師兄如此說,曲靈姑的心情似乎好了些許,當即輕咬著下唇點了點頭,之後又輕聲說道:“那這一次,你可不要讓我等得太久哦。”
南宮雲笑道:“放心吧師妹,我這便走了,還請你替我轉告師父一聲。”
曲靈姑答應了一聲之後,便隻能又一次地目送著南宮雲翩然離去。這個她苦苦等了一個寒冬的少年,才剛剛碰麵,此刻卻又要再繼續等待他的歸來。
之後的日子裏,曲靈姑唯一能做的就是從其他師兄弟口中去打探南宮雲的消息。當她得知南宮雲在汴梁為民伸冤而街斬惡霸、血洗公堂時,不免為之振奮;當她聽說南宮雲夜盜國庫,賑糧救災之事,不免為之自豪;當她知道朝廷舉兵緝拿南宮雲時,不免為之擔心;當她又得知了南宮雲與那朝廷命官當堂爭辯時不畏強權,直抒己見、據理力爭替百姓請命而被關押至死牢時,她更是一刻也坐不住,恨不得連夜就去劫獄,救出南宮雲;但就在她剛剛下了玄天嶺之時,大街小巷上又在到處傳頌著南宮雲得故友當朝大學士何道玄的求情,被聖上降旨無罪釋放的消息,曲靈姑也不由得轉憂為喜。
雖然曲靈姑沒有陪同南宮雲一同去闖蕩江湖,但她卻仍舊是一直默默地關注著南宮斐是如何從一個輕狂少年成長為人所敬仰的南宮大俠。她更加期待著有一天這位南宮大俠的歸來。
然而就在她滿懷期待的同時,這樣一個消息卻傳入到了她的耳中。卻說南宮雲在洛陽飲酒賞花,因一時酒醉不慎將萬花之魁滴血牡丹失手折斷,故而引來牡丹之主有著洛陽獨秀之稱的陳靈陳二小姐的討要。
見陳靈特來討要,南宮雲也不抵賴,隨手拿出一千兩的銀票充當賠償。陳靈見南宮雲舉止輕狂,絲毫沒有歉疚之意,不由得更為氣惱,當場便將那一千兩一票撕得粉碎。那滴血牡丹極為罕見,花開時,白色的牡丹花片上襯著幾絲如血般的紅印,相傳古時有一癡情公子仰慕一家閨秀,可歎造化弄人,那閨秀卻身患癆病,英年早逝。那癡情公子日夜守在閨秀的墳前,而後那墳前竟開出一朵牡丹,公子知道那是自己所愛女子的英靈所化,對其陪加嗬護,更是用自己的鮮血灌溉牡丹,滴血牡丹便因此而來。
那陳靈自幼便聽說了這滴血牡丹的傳說,對其中那公子與閨秀的愛情極為向往,於是便派人四處找尋,終於找到了這滴血牡丹的花種將其種養、照顧有加,是以這天下間也隻有這一朵滴血牡丹,不料想卻被南宮雲折斷卻仍舊不以為然不禁又氣又悲,一時傷感竟哭了出來。
南宮雲雖素來輕狂高傲,但最怕的就是女孩子哭。女孩子一哭縱然自己再怎麽有理,也變得沒理了。南宮雲一時竟也慌了手腳不知所措,隻能連忙賠罪並出言安慰,希望陳靈能夠原諒自己。
陳靈哭著對南宮雲說出了這滴血牡丹的來曆,南宮雲聽後知道自己竟無意毀了陳靈的心愛之物,一時間大為愧疚,隻得拔出佩劍交於陳靈手中,稱自己願以命相抵。陳靈接過劍後,竟不忍去殺南宮雲,隻能將劍向空中一拋,哭著離開,將此事不了了之。
南宮雲畢竟心存愧疚,為哄好陳靈南宮雲隔三差五地便四處尋訪天下至寶送與陳靈,來討她歡心。不想這一來二去的,兩人竟互生情愫,終成為一對江湖眷侶。
這樣一位江湖豪俠的風流韻事自然是會在江湖內廣為流傳,很快地曲靈姑便也得知了此事。她不肯相信也不願相信這件事是真的,她還仍舊抱有著一絲幻想,認為這隻不過是江湖上以訛傳訛的謠言罷了,她始終相信師兄終有一日會獨自一人回來給她一個交代的。
然而那隻是她的一份美好憧憬罷了,那個她日日期盼的師兄還是將那個與他相愛的女子一同帶了回來。
當日,玄天盟上下皆到山前迎接南宮雲歸來,唯一不見曲靈姑。南宮雲也知其心意,便也隻管與眾師兄弟敘舊,且先不去理會。
一行弟子前前後後,寒暄著進了正殿,那敬林長老早已設下酒宴,等待著愛徒。見了師父後,南宮雲忙叩頭施禮道:“弟子承蒙師父栽培教導,方有今日,今日重返玄天盟,一心隻為我選他玄天盟效力。”
敬林長老連忙扶起南宮雲道:“徒兒快起,你能有今日成就為師甚為欣慰。你雖隻下山遊曆一年卻成為了人所敬仰的豪俠,果然孺子可教。如今你重回盟中效力,為師定會對你委以重任。”
南宮雲施禮稱謝道:“徒兒謝過師父。哦對了師父,徒兒至此回來還有一事需向師父稟明,還望師父能夠成全。”
敬林一口答應道:“徒兒有何事隻管說來。”
南宮雲拉過了自己身旁的陳靈向師父介紹道:“師父,這位姑娘便是有著洛陽獨秀之稱的陳家二小姐陳靈,徒兒與她的事情想必師父也應有所耳聞。我與靈兒情投意合,欲結秦晉之好,還望師父成全。”
這是陳靈也走上近前,對著敬林長老欠身施禮道:“晚輩陳靈見過敬林長老。”
敬林打量了一番陳靈,點頭笑道:“果然是一位品貌雙全的好姑娘啊。雲兒,你與陳姑娘的事為師自然也已知曉。既然你二人情投意合,為師自然會成全。待為師軒逸黃道吉日後,便為你二人完婚。”
南宮雲、陳靈二人聽到敬林的話後,一起施禮道:“多謝師父成全。”這時南宮雲有湊到敬林跟前低聲道:“師父,徒兒還有個不情之請需勞煩師父。”
敬林一笑,低聲道:“你是不是想說你師妹的事情?”
南宮雲點了點頭道:“正是。師父今日盟中上下弟子皆到上前迎接弟子,唯獨曲師妹沒來,足見她對我已有了成見。我知師妹這多年來對我的心意,當初也確實說過要給她個答複,但我對她也終究是兄妹之情。如今我便要與靈兒成婚,我怕師妹會……師父也隻徒兒麵薄,此事不好向師妹開口,所以特懇請師父去幫我勸解勸解師妹。”
敬林笑了笑答應道:“你這小子呀,為了你我也隻能去做這個惡人,讓我的女弟子傷心了。不過你放心,靈姑那邊我會幫你勸好的。”
南宮雲一笑,稱謝道:“多謝師父。”
轉眼便是南宮雲與陳靈的婚期,當日玄天盟上下熱鬧非凡。奉經長老梁鬱甫按照古時舊禮為二人操辦了婚禮。曲靈姑也在敬林長老的勸解下不計前嫌,參加了二人的婚禮,並與陳靈相處融洽。
南宮雲婚後不久,敬林長老便叫來了奉經、護法兩位長老商議任命執劍長老一事。
殿上,敬林開門見山地說:“如今雲兒也已成婚,況且江湖名望已然要高過了二位長老,我意欲任命雲兒為我盟中的執劍長老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敬林長老話音剛落,那邊的護法長老便立刻反對道:“師叔,我覺得此事大為不可。南宮師弟雖然風流俊雅、武藝非凡,但卻生性輕狂高傲,如此張揚之人如何能擔當大任?依師侄隻見,上官師弟為人沉穩莊重,可任命他為執劍長老。”這護法長老名叫季廣平,原本是敬林長老的師侄。其師離世後,他見師叔開山立派建立玄天盟便特來投奔,敬林長老念在已故師兄的情份上便將其收留,便讓他做了這護法長老。
聽了季廣平的話後,梁鬱甫便嗔笑一聲道:“梁某亦是輕狂傲物之人,難道也難以擔當著奉經長老的大任嗎?南宮大俠雖然張揚自滿,但卻清澈如水,不似他人城府極深難以捉摸。況且南宮大俠已具江湖名望,大俠二字豈是欺世盜名的嗎?”
季廣平輕笑一聲說:“梁長老還真是書生意氣啊。不過據在下所知這奉經長老不過是門外長老而已,如何又算得什麽大任,梁長老莫非是高估了自己?”
梁鬱甫道:“承蒙盟主抬愛,今日叫我前來商議執劍長老任命一事,那梁某自然是要將心中所想如數說出,來讓盟主定奪。縱觀前史,西楚霸王隻率領八千江東子弟便可破釜沉舟攻下巨鹿;周郎麵對百萬曹軍亦可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我真定府趙雲廟**奉的子龍將軍亦是殺了七進七出,還有唐將羅成、宋將嶽飛、楊再興,這些英豪哪一個不是輕狂高傲,哪一個又沒有擔當大任了?若季長老隻因輕狂高傲這一點便否認了南宮大俠,豈非太過荒唐?”
季廣平也一樣據理力爭地道:“西楚霸王烏江自刎、周公瑾更是活活氣死、趙雲一生未得重用、羅成、楊再興皆是亂箭穿身死於沙場、那嶽武穆也不是冤死在了風波亭?這些人哪一個得了善終?比起南宮雲,上官毅更加沉穩大氣,如何不能擔任執劍長老之職?”
“好了。”見二人爭論不休,敬林隻得出言製止道:“我這兩個徒弟的脾氣和秉性我要比任何人都清楚。任命雲兒原也是我的本意,此時不要再有任何異議了,就任命南宮雲為執劍長老。”
那南宮雲新婚燕爾又被任命為盟中的執劍長老,自然是春風得意。繼任後,南宮雲便同師父一並處理著盟中的一切大小事務,明眼人都已看得清楚,敬林已有意激昂盟主之位傳於南宮雲。
不覺間又過去一年,陳靈也為南宮雲生下一子,南宮雲欣喜若狂,在那孩子滿月當天便設下酒宴,宴請盟中諸師兄弟及在江湖中解釋過得英豪。那敬林長老添一徒孫,自然也是極為開懷,當即便打通了那孩子的任督二脈。
酒過三巡之後,南宮雲舉酒來到梁鬱甫跟前敬道:“梁長老,此前還要多謝你力薦,在下才能被任命為這執劍長老。這杯酒在下先幹為敬。”說著便喝下了杯中的酒。
梁鬱甫也斟滿一杯酒一飲而盡後說道:“南宮大俠不必客氣,任命您為執劍長老之事敬林長老已早有打算,梁某也不過是盡些綿薄之力而已。”
南宮雲又道:“我雖自幼習武,但平素裏亦是愛好詩詞歌賦,最為仰仗的便是梁長老這樣的讀書人。如今我喜得一子,將來也一樣會是習武之人。但在下更希望這孩子一樣可以懂詩書、明事理。所以在下有一不情之請,希望梁長老不棄,收著孩子為徒,教導他讀書認字,不知梁長老意下如何?”
梁鬱甫聽後竟大為欣喜地滿口答應道:“這梁某自是求之不得。我觀此令郎雖然年幼,但卻眉似黛染、眼若朗星,十分的器宇軒昂,生得一副書生之相。既然南宮大俠抬舉,梁某自然會悉心教導令郎。另外梁某鬥膽,既然南宮大俠欲讓令郎讀書識理,梁某想為令郎賜名一‘斐’字,不知意下如何?”
南宮雲點點頭道:“南宮斐,果然好名字。就依梁長老之言,這孩子就叫南宮斐。”
就在南宮斐周歲當日,一部江湖之中流傳已久的武林奇書《龍歸訣》竟神秘般地突兀地出現在藏經閣前。對於《龍歸訣》的種種離奇傳言梁鬱甫自然也是知曉,他本以為那不過是江湖謠言不可輕信,但此刻見了那經書上的三個字,他也不敢擅自翻閱,隻得將其送至敬林長老手中,請他來做定奪。
敬林長老麵對此經書也不敢擅做決定它究竟是真是假,也隻好召集來盟中的所有長老弟子前來一同商議對策。那盟中上上下下,皆怕自己擅自看了經書之後會登時斃命,是以竟無一人敢去翻閱。
見此情景,竟有一人朗笑著走了出去,拿過那《龍歸訣》的經書翻閱起來道:“既然你們不敢去看,那這經書可就是在下的囊中之物了。”放眼望去,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執劍長老南宮雲。
在場眾人無不駭然,都認為南宮雲的這般輕慢隻會害了自己。但過了片刻仍不見南宮雲有何異樣,便開始有人懷疑起那《龍歸訣》隻不過是一部假的經書。但卻仍舊再無第二人敢去翻閱。
場上的所有人中,隻有敬林長老及梁鬱甫二人確信南宮雲便是這《龍歸訣》的唯一傳人。而梁鬱甫似乎更加肯定,這《龍歸訣》不偏不倚地就在南宮斐周歲當天離奇地出現在藏經閣前絕非偶然,這本經書也一定是真。
敬林這時笑著走到南宮雲麵前對著眾人道:“滿堂之中隻有雲兒一人膽識過人,足見他便是這經書傳人,爾等也不必嫉羨。”之後又對南宮雲道:“雲兒,既然你已是經書傳人,就且好生研習經書。為師將要閉關三月,這三月內盟中的大小事務就均由你來掌管。”
南宮雲拱手施禮道:“弟子領命。”
就在敬林長老閉關後不久,也不知如何魂風教教主段奇峰竟知曉了《龍歸訣》現世一事。他便趁著敬林長老閉關之際親率教徒殺至玄天盟,欲從南宮雲手中奪得《龍歸訣》。
南宮雲身負經書傳人之使命,怎能允許他人放肆?當即令愛妻陳靈率領盟中弟子與魂風教教徒交戰,自己則獨自迎戰段奇峰。
那一戰直殺得昏天暗地,南宮雲施展輕風細雨劍法直逼得段奇峰節節敗退,陳靈等盟中弟子也斬殺魂風教徒過半。那段奇峰眼見自己已處於劣勢,慌忙之中念動咒語,使出魂風邪術,喚出魂風陰兵來與之敵對。
那魂風陰兵乃是屍毒幻影所化,可附在人身上使人身中屍毒,輕則喪失理智、重則毒發身亡,極為可怖,其行徑更是卑劣,實為武林中人所不齒。
南宮雲雖對著魂風陰兵嗤之以鼻,但卻也清楚它的威力,當即也不敢小覷,連忙剛猛淩厲地將劍刃四下狂擺使出劍法中的一招“狂飆四起”接連這甩出無數朵劍花又是一招“暴雨如注”將身邊的魂風陰兵擊滅。
脫離困境後的南宮雲見眾師兄弟不敵魂風陰兵,忙閃身過去替師兄弟們解圍,不想一時疏忽竟將背後留出了空擋。那段奇峰見狀,竟趁人之位地猛然躍出,對著南宮雲的背心疾刺一劍,將南宮雲穿了個透心涼,登時血流不止。
南宮雲受此一劍,自知性命必然不保,但他似乎也瞬間領悟到了擊退魂風陰兵的辦法,猛然地大喝一聲,將傷口處的鮮血激出,那汩汩的血液頃刻間化作千萬柄利劍擊出,每一柄血劍便刺中一個魂風陰兵,千萬柄血劍便刺中了千萬個魂風陰兵,頃刻間那魂風陰兵便被盡數擊退,而南宮雲也因此一命歸西。
在場眾人無不駭然,即便是那段奇峰亦是難以置信。陳靈更是當場便大哭出來,一時間也顧不上大敵當前猛地撲到南宮雲的屍身上痛哭不已。
那段奇峰果真是陰險小人,見此刻陳靈悲痛欲絕,竟又起了歹意,猛地揮出一掌打在痛哭當中的陳靈的頭頂,可憐陳靈竟在悲痛之中被人擊碎顱骨,死得太過委屈!
玄天盟眾弟子見段奇峰竟如此卑劣地殺死南宮雲陳靈夫妻,無一不是悲憤難當,當即揮劍而來,欲跟段奇峰拚個你死我活。
段奇峰此刻也大開了殺戒,抽出剛剛刺入南宮斐身上的劍,一路東坎西刺地殺去,直殺至南宮雲房中欲將那《龍歸訣》的經書收入囊中。正當段奇峰的手剛剛要觸碰到《龍歸訣》之際,那繈褓之中的南宮斐猛然間發出一聲啼哭,再看那《龍歸訣》頃刻間便已化為灰燼。
眼前的這一幕顯然驚呆了段奇峰,他這時才明白自己是聽信了他人的讒言,中了鷸蚌相爭之計。他暗暗思量自己非但沒有得到經書,更殺了南宮雲隻怕敬林出關後絕不會放過自己,一時間嚇得連忙領著一眾教徒離開玄天盟。
敬林出關後,見盟中經此巨變,愛徒更是死於非命,當即怒不可遏,竟獨自一人殺到魂風教,滅了魂風教滿門,更無故地殺了許多無辜之人作出了逆天之事,而遭天譴,一命歸天。
南宮雲與敬林的相繼離世對玄天盟來說無疑是最大的打擊,盟中上下弟子無不悲傷,唯有上官毅一人竟結黨營私,排除異己,為奪那盟主之位竟與同門師兄弟手足相殘。
曲靈姑看著如今已如一盤散沙般的玄天盟,也沒有了絲毫的留戀,她也心知肚明自己若留在盟中遲早會成為上官毅的眼中釘,倒也不如提早離開。
看透一切的曲靈姑,在風雨交加的那夜,將師兄的遺孤南宮斐托付給了奉經長老梁鬱甫,自己獨自一人翩然離去,下了這玄天嶺。
往昔多風雨,前塵莫再提。當曲靈姑從前塵追憶中回過神來時,那窗外竟不知從何時起又飄起了輕風細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