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明朝——景軒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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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洪武十九年(1386年)。僅僅兩年時間,因文字招禍者逐達萬人。自雲大人等人因言被斬後,朱元璋以自己的臆測,發展到對文士表箋也越發格外在意,稍有不悅,就毫不客氣地亮出了屠刀。因此言涉忌諱的文士被處以極刑的事例,比比皆是,觸目驚心、駭人聽聞。朝中下上深感恐慌。

    景軒時常想起當年雲娘父親被他高發而受陷文字獄慘被腰斬,雲娘投河自盡,雲宅被抄家滅門,他內心深深懊悔不已。他日夜思念著雲娘,時常借酒澆愁。靜夜無人時,他總會潛入空無一人的雲宅,站在雲娘的屋外靜默著。景軒如同行屍走肉般的活著,他變得冷漠無情。他監視朝中官員的一舉一動,毫不留情的抓人問罪。在這個世界裏,景軒眼中早已沒有了。他做事雷厲風行、麻木冷酷,令蔣瓛都不得不佩服,逐漸對他放下了猜忌。

    話說,揚州城的章儒生向京城而來一路心事重重。他深知,朱元璋一邊對文人落下屠刀,一邊又要文人入朝為官。許多視“學而優則仕”的儒生早已不願入朝為官,害怕禍及自身。當然也包括章儒生自己。他一路憂心忡忡,不時拿出心愛的娘子臨行時所贈的紅豆樹織物看了又看。不由著,章儒生念詩道:“昨夜揚州溫柔地,相思織物紅豆樹。地方官來入京歎,情意雙雙淚兩汪。今朝入得宮闕城,妻兒念念遙對月。”馬車一路小跑著,不出一日,便到了京城。可章儒生哪裏會知曉,自己人還沒到,一路的行蹤早已被朱元璋身邊的探子錦衣衛摸的一清二楚。而他絮絮叨叨的幾句詩詞,也早已傳到了朱元璋的耳朵中。

    章儒生小心翼翼地入了大殿,朱元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便笑道,“素聞揚州文人天下,你詩詞天下第一,朕亦有所耳聞。”

    聽皇上這麽一說,章儒生驚慌道,“小人惶恐,小人才氣也隻是大家傳訛並非如此。”

    哦,哈哈。朕還聽聞你昨日來京途中做了詩詞,很是絕妙,可有此事?不如說給朕聽聽。”朱元璋眉毛一挑大聲道。

    章儒生早有耳聞朱元璋愛給文字挑毛病,嚇得趕緊磕頭,驚驚慌慌念出:“昨夜揚州溫柔地,相思織物紅豆樹……”章儒生戰戰兢兢如實回答,朱元璋哈哈大笑起來。

    紅豆樹?”此時,站在大殿外的景軒心頭一驚。待章儒生抹著汗出了大殿,景軒立刻捉住他問道,“你說的那紅豆樹,可是紅豆樹織物?圖上有三色紅果,仿佛女兒家淚水一般?”

    章儒生看是錦衣衛,嚇得連忙掏出了紅豆樹織物,“這,這,這隻是如今揚州城男女視為忠貞愛情的信物。”景軒一把接過細細看著,他連忙道,“告訴我,快告訴我,這繡娘人在哪裏?”景軒欣喜若狂,他此時深信雲娘沒死。於是,章儒生一五一十答道,景軒當即以任務為由前往揚州。

    一路快馬加鞭,不消半日,景軒到了揚州城。此時煙花三月,揚州城大街小巷柳絮飛舞。聽得評彈女子清聲軟語訴說著二十四橋的故事。景軒趕著馬,期盼著見到雲娘,不覺心情大好。一路楊柳依依,西湖兩岸是泛舟遊湖的人,好一派人間勝景。很快,景軒就到了章儒生說的翠紅樓。

    跳下馬來,忽見三兩個姑娘摟著男人笑著走出來。景軒心裏一沉,大步走了進去。翠紅樓老鴇立刻迎了上來,她左看右看,見眼前的景軒器宇軒昂,暗暗驚歎在這揚州城可是少見的偉岸男子。她貼著景軒,一邊喊著姑娘待客。看著湧上來的姑娘們,景軒冷冷道,“都給我滾一邊去。”

    此時,樓上的紅霞正半裸著胸與男人飲著酒水。她無意瞧見了景軒。忽然紅霞的心仿佛被什麽撞擊了一下。景軒著一身黑色長衣立在樓下,他雙目精光四射掃視著四周。見景軒對姑娘們不為所動。紅霞噗嗤一笑,覺得這男人既冷峻又很有趣。紅霞不覺整整衣裳推開男人。她細看著景軒,景軒也發現了紅霞。二人一番對視,景軒對紅霞少見的美貌略微怔了怔。

    大官人啊,我們翠紅樓可是揚州大名鼎鼎的花樓,姑娘們一個個都貌美如仙,你這是何故?難道嫌我們翠紅樓的姑娘不符合你的心意嗎?”老鴇不悅道。

    景軒不答話,掏出一錠黃金。“在下景軒,今日是為一事而來。”

    老鴇一看黃金立刻笑逐顏開,“好說,好說,大官人有何事?”

    景軒便將紅豆樹織物取出,“我是來找繡這紅豆樹的繡娘,我想……”

    未待景軒說完,老鴇就一把搶過黃金,吩咐著,“去,告訴雲娘有人找她繡東西。”

    雲娘,真的是雲娘。”景軒當下心驚。他厭惡地看著四周嬉笑打罵的,心想若是雲娘真的在青樓中,自己豈不是害了她一生?景軒沉著臉跟著老鴇朝花園走去。

    這會,雲娘正在屋中做著刺繡,忽然心頭一陣莫名心悸。雲娘起身向花園裏眺望出去。看著滿園春色楊柳依依,於是便出屋子。

    雲娘一路走到假山石旁,忽然,聽得花園裏姑娘們的說話聲。“剛才來的那爺,聽說叫景軒。人長得真是器宇軒昂,不過,就是性格太孤傲了。”

    是啊,哈哈,那爺居然對咱們頭牌紅霞看都不看一眼。”

    嗯,可惜,那爺隻是來找雲娘繡紅豆樹的。”

    快快,他朝這邊來了。”姑娘們愉快著匆匆迎了過去。

    景軒,是景軒來了?真是景軒來了?”雲娘驚呆了,一時落下淚來,她急忙對著河水打理起頭發。“不。”忽然,雲娘停住了,她望著倒影裏如今的自己,臉上那顆紅色的血痣像在提醒父死家破的往事。“不,我不能見景軒,我不能見他。”雲娘驚惶著,抬眼間,就見熟悉的景軒正大步走近。

    花園裏花木扶疏,像仰著笑臉迎接著景軒,迎接著雲娘所愛男子的到來,景軒像是感應到了什麽,不由朝假山石看了看。雲娘忙蹲下身,她聽得花園中的姑娘們和客人追逐放蕩的笑聲,忽然間,雲娘為自己的處境感到了不堪。雲娘從懷中掏出紅豆樹織物,不由說道,“景軒來了,他真的來了。可是我們怎麽相認?如何相認?你是我心愛的男子。可是我如今身處青樓,如此不堪的我怎能與你相見。更何況雲家被抄,我如今隻是僥幸沒死的罪人。我若與你相見,豈不是害了你。不,我不能與你相見。”

    雲娘躲在了假山後,她默默地看著景軒向自己的繡屋走去。老鴇在門外喚著,景軒似乎也很惶恐。雲娘幽幽道,“看著你近在咫尺,可是,我不能與你相見。即使多麽地愛你。我都不可以靠近你。”

    見半天沒人應答,景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大步推開了屋門,一邊喚道:“雲娘。”

    景軒”雲娘落淚捂住了唇。

    屋內不見雲娘的身影,但是滿室的繡線擺放整整齊齊,且迎著陽光的地方放著一張桌子,上麵擱著一張畫紙,見一切按著錦繡莊的繡房擺放,似乎是擺設之人用來回憶昔日。“是,是雲娘,沒錯,就是雲娘。告訴我,她在哪裏?她究竟在哪裏?”景軒衝上前詢問老鴇。

    這,這,這,我也不知。”老鴇被景軒著實嚇得一跳。

    就在這時,一個丫鬟走了進來,“媽媽,雲娘說身子不適不便見人。讓要繡織物的人回去。”

    她為何不肯見我?”景軒大聲道。

    老鴇一聽,似乎聽出了端倪。便說道:“這女人啊,若是不想見一個男人,有很多的原因。你就是再怎麽求都是沒用的。”

    那我該怎麽做?該怎麽做?”景軒追問著。

    老鴇一看果然沒錯,便說道:“女人是需要等待的,待她慢慢明白了,想通了,自然會見。景軒大官人,您請回吧。”說著,老鴇竟下了逐客令。

    第二日,景軒又來了翠紅樓。得知雲娘依然不肯相見,他便又給了老鴇一錠黃金,在翠紅樓下坐著守著。老鴇自然也不好打擾。就這樣,一連數日,景軒都獨坐在翠紅樓內。冷峻怪異的等待著。這下,翠紅樓裏的姑娘們來了精神,她們的議論漸漸傳到了紅霞的耳朵裏。

    其實,自從見到景軒那一刻後,紅霞早已幹涸的內心仿佛被點燃了。紅霞心想,男子既然為了紅豆樹織物而來,那就幫幫他,好讓男子成為自己的入幕之賓。很快,紅霞讓雲娘也幫她繡了一副紅豆樹織物。

    景軒在翠紅樓足足等了大半月。這日,一個丫鬟跑來說道,“大官人,我們紅霞姑娘有請。”

    景軒冷冷道:“我在這裏等雲娘為我繡紅豆樹。”

    那丫鬟聽了撲哧一笑,心裏不由想,看他好似精明威武,卻是個愚笨的人。紅霞姐可是翠紅樓的頭牌,別人百兩黃金都難得見她一麵。多少人使用了千奇百怪的招數,都沒能打動紅霞姐。這男子多日來一直不看其他姑娘,定是鍾情紅霞姐。這回倒傲氣十足了起來。想著丫鬟不悅道:“算了,你若不去算了。反正紅霞姑娘說了,有你想見之物。”說完,丫鬟就要離去。

    慢著,我去。”一聽有想見之物,景軒心頭一動。莫非是引我去見雲娘?趕緊著,景軒隨丫鬟上了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