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菱、阿珊這下高興了，見景軒遲遲不回宅，二人心想定是景軒開始嫌棄氣色難看的雲娘了。二人覺得此計甚好，於是又悄悄取來雲娘的一件衣物在上麵灑起了五毒粉。然而，二人鬼鬼祟祟的行徑無意中被一個丫鬟瞧見。

    很快，孟婆慌張來報，“雲娘小姐，大夫說您的症狀應該是中了無色無味的劇毒。無色無味的劇毒不僅對皮膚產生腐蝕作用，還會影響人的氣色，人若是碰觸到，不僅四肢受損，也會影響體貌外形，女子萬萬碰不得的。說現在隻是脫皮，如果繼續接觸就會奇癢潰爛。”雲娘聽著心生恐懼，情況確實如此。孟婆斷定秦管家兩個侄女算計雲娘。這邊，丫鬟也匆忙來報，說阿珊、阿菱給雲娘的一件常服羅裙灑粉末。

    雲娘又驚又怒，但是她很快冷靜下來，囑咐不要聲張。一邊她安排丫鬟、孟婆為她準備清茶、井水、綠豆湯三物浸手祛毒，一邊她不動聲色地繼續教阿珊、阿菱學習刺繡，而她也早已將絲線籮筐裏與阿菱、阿珊進行了調換。這樣又大半個月過去了，雲娘氣色逐漸恢複，麵色又再次清麗明豔了起來，而阿珊、阿菱麵色越發萎靡，手指痛得厲害。

    這日，阿珊、阿菱二人沒精打采地在籮筐前落座，抖索著手指正要取絲線時，雲娘心頭忽然有絲不忍，她立刻起身，將阿珊、阿菱的籮筐奪去，說道，“你們速速找些清茶清洗雙手。這些絲線統統不能再用了。”說完，雲娘背過身不再理會她們。

    啊呀。”阿菱尖叫著擦拭著雙手。

    你，原來你，早就……”阿珊又氣又羞扶著阿菱衝了出去。

    孟婆覺得雲娘給阿菱、阿珊的教訓實在大快人心。但是以她對秦管家的了解，孟婆認為投放劇毒之事，應是城府頗深的秦管家唆使。孟婆告訴雲娘，秦管家必定不會善罷甘休。她又揭露秦管家私下貪宅子的銀子、賬目謊報，必須全麵細查。於是，雲娘立刻吩咐秦管家再次將宅中所有賬本交上。秦管家起先不以為然，心想查來查去也不會理出頭緒。賬目零碎繁瑣，若沒有一定經驗，怎能看出其中的問題。

    然而待秦管家退去，雲娘立刻執筆記錄，圈劃筆筆賬目。當年雲娘喬裝男子處理絲織生意，加之朝廷加派的織造歲貢之事，大大小小進出賬目可謂數不勝數。如今盤查這些反而成了芝麻大的事情。很快，雲娘發現每月都會“不經意”少掉百兩銀子。若是按年計算，秦管家竟然私自占去的銀兩多達數千。“這個秦管家，真是貪婪。”雲娘合上賬本生氣道。不過，雲娘又忽然轉念一想，景軒僅是個錦衣衛百戶食不過百的俸祿，又怎會有這麽多得銀兩呢？

    過了些日子，景軒終於回宅，雲娘將將賬目問題一一勾了出來。景軒沉默地聽完，不以為然道：“秦管家為我這個宅子也很是操勞。這點小事倒也無妨，罷了吧。”見景軒不怒反而縱容，又一想到秦管家唆使兩個侄女害她，雲娘是又生氣又後怕。她更知景軒一怒定會殺人，雲娘悶聲不再說話。景軒想了想不妥，就將秦管家叫來，當著雲娘的麵吩咐道。“日後宅中的財物之事權權由雲娘管理，你就不要再插手了。”

    秦管家一聽傻了眼，他忿忿地跨出屋後，和宅中幾個心腹說道，“既然景軒不仁，我就不義了。這麽多年了，我們幫他千辛萬苦收集了多少的珍奇字畫、名貴異寶，我拿一些甜頭本就應該。現在倒把我踢到一邊了，我要讓他全部吐出來。”之後，秦管家說了計劃，幾個心腹紛紛領命。

    深夜，景宅的庫房外，三四個下人鬼鬼祟祟守在一旁。一邊秦管家帶著幾人進了庫房中。不多會，那些人快速扛著大包物品出了庫房。秦管家不停地小聲道，“慢點，慢點。別撞破了這上好的古董。”此時，門外另一人與秦管家照了個麵，立刻將一包沉甸甸的銀子交到秦管家的手上。同時又將一包東西塞給秦管家等人。馬夫正好夜尿，見秦管家一夥人鬼鬼祟祟，便躲在了暗處觀察。直到秦管家將門外那人給的東西取了出來，放回庫房原先的位置上。馬夫頓時明白了，原來秦管家是將宅中的名貴古董調包換了銀子。見到景軒大人不在宅中，馬夫不敢聲張。待天一大亮，馬夫急匆匆敲開雲娘屋子告知情況。雲娘畢竟是官家女兒，對古董字畫自然了解。她立刻將被古董細細查看，發現果然被調包了。雲娘心想，秦管家得了甜頭，定還會尋找機會繼續下手。於是，雲娘交代馬夫多加留意，若有消息趕緊通知她。

    果然，這一日，馬夫來報，“雲娘，我估計秦管家這些人今夜還會盜庫房的古董。晌午那會，他支走了守庫房的人，現在庫房處沒人看守，景軒大人也不在宅中。我想他們今夜就會行動。”

    好，這樣，你立刻到親軍衙門去找景軒，就說半夜我在庫房的後花園那等他。”雲娘說著，馬夫自然明白了。

    到了半夜，秦管家一群人果真在庫房忙碌著。雲娘和孟婆在一旁暗中看著。“雲娘小姐，景軒大人會不會回來？這，這萬一……”孟婆有些擔憂。

    會的，別怕，景軒一定會來的。”

    果然，就在秦管家等人忙碌的當口，忽然有人來報，“不好了，秦管家，景軒大人突然回來了。”

    什麽？”

    頓時，門“轟“地一聲推開。秦管家一驚，一個古董“嘭”地一聲砸落在地。景軒一驚，他立刻大喊：“什麽人？”

    這邊，雲娘趕緊和孟婆掌上燈走出了暗處。院內頓時一片通明，庫房處偷盜的秦管家等人頓時嚇得麵如土色。景軒臉色陰沉難看，他冷聲道：“秦管家、還有你們，統統給我到大廳來。”說著，景軒看也不看雲娘一眼，徑直走開了。

    大廳燈火通明。丫鬟、下人們被雜亂聲驚醒，紛紛跑來。大家看到景軒黒著臉坐在大廳當中，一旁是戰戰兢兢跪著的秦管家和一群人。而雲娘、孟婆、馬夫則站在另一旁。

    叔叔，是叔叔。”阿珊、阿菱驚慌道。

    景軒大人，是這樣的，我當日就發現了。然後，我告訴……”馬夫說。

    好了，我都知道了。現在都什麽時辰了，大半夜的，宅子裏的女子們都別看了，回屋去。”景軒盯著雲娘，沉聲道。雲娘怔怔地看著景軒，見景軒滿臉倦容，又因她而親見親信做的醜陋勾當，雲娘忽然有絲不忍。

    回屋去。”景軒不耐煩道。

    雲娘小姐，我們也回屋吧。”孟婆勸著，雲娘點點頭隻得離去。

    待雲娘剛一離開，景軒一掌震碎桌子，怒聲道：“居然敢在我宅子裏偷東西，都不想活了？”說完，景軒一個眼色，身旁四名護衛持粗棒錘打跪地的一群人。秦管家等人頓時哭嚎一片，很快，他們的骨頭都發出了斷裂聲。哀嚎聲穿透了屋子，也傳到了雲娘的屋內，雲娘聽得是陣陣驚懼。景軒冷漠地看著滿身鮮血的秦管家等人，說道，“誰敢在我的地方上亂來，我就讓他嚐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景軒又一把揪起秦管家的衣領道，“你都敢將我宅中的東西偷賣出去，你是當我景軒死了，還是你壓根就不把我放在眼裏。”說完，景軒一拳如鐵掌般重重打在秦管家胸口上。

    叔叔，叔叔。”阿珊、阿菱哭著跑來。

    哎喲喲。”秦管家口吐鮮血連忙道，“景軒大人，景軒大人，求求您饒了我吧。你若這樣打我，我怕是要被打死了。我真的再也不敢了。求，求大人，看著這麽多年，我為您四處張羅寶物，這些總，總有我的苦勞呀。求求，景軒大人饒了我吧。”聽秦管家這麽一說，景軒也逐漸鬆了手。的確，景軒做錦衣衛以來，一直遭到百姓痛恨。他們所到之處，不是誣陷官員，就是殘害百姓。而秦管家在他身後如同他最得力的家犬，費盡心思巧取財物並保管妥當。為避後患，精明的秦管家還幫著景軒做了黑白兩種賬目，一本登記著四處收羅來錢財、寶物。景軒需要時，就會讓秦管家給他支出，至於用做何處秦管家卻並不知道。而秦管家貪用一些銀兩，景軒也就沒多在意。景軒也明白，他需要秦管家這樣的小人。

    想想，景軒喝令守衛們住手。那些被打的人如獲大赦一般不停磕頭。

    待下人退去，景軒對秦管家，一字一頓道，“今日之事，我不再追究。但是，你若再犯事，我必當要了你的性命。”

    是是是，小人知道，小人再也不敢了。”秦管家驚慌地說著。這一折騰，秦管家在景宅掩麵掃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