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蓮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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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人都喝得有了三分酒意,還在興味昂然的聊著,大有相見恨晚的感覺,步履搖晃地走出了“月滿樓”。
在門口聊了許久,最終川爺朝眾人雙手一抱拳:“今天很盡興,能結識遊師爺和敖老弟,實乃幸事!隻是這夜已深,就不再多煩擾。各位,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再會~”
遊師爺和敖振天也朝其鄭重抱拳道別,隻是大家也都心照不宣,絕口不提風鏢爺的事情。桓公鏡也轉過身:“無痕弟、姬兄弟,後會有期!”當下頭也不回地上前扶著川爺,一行四人先行打道回府了。
等這邊五人回到敖府,已三更過,月頭高懸,照得安華城一片通透。眾人路過敖家大院,見亭台燈火通明。走近一看。原來是敖振天的千金大小姐,正在亭子裏練字呢。
亭子裏有兩人,她們點著兩盞燈籠,旁邊是姬小子的養母老丫鬟作陪。敖振天上前輕聲道:“蓮兒,這麽晚了還不睡,明天不用去私塾麽?”
敖明蓮回過頭,撇著一張小嘴道:“過幾天就是團圓月了,私塾老先生也回去了。爹爹回來都不關心蓮兒,連這也不知道!蓮兒在爹爹出門那段時間天天擔心,現在好了,回來都不多陪陪蓮兒。
蓮兒在此等候爹爹回來,爹爹倒是好,在外喝得逍遙自在,現在關心我做甚~”一副委屈受盡地模樣,不由讓人為之心軟。
敖振天倒是苦笑一番,對遊師爺等人說道:“我家孩子從小被她娘寵壞了,再有,我時常在外跑,也沒時間管束。現在倒養成了這倔脾氣,嗬嗬,讓遊師爺見笑了。”
說完回身溫言相說:“我的好蓮兒,快去睡吧。以後爹爹不出去了,多陪陪乖蓮兒好麽?”
敖明蓮歪著頭想了想:“好吧~不過我還不困,再練一會兒字吧!爹爹您滿身酒氣臭死了,快去歇息。我讓無痕哥哥陪我一會兒好麽?”
遊無痕一聽,心裏打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都這麽晚了,泛困得緊~卻不料敖振天卻滿口答應,竟真的撇下兩人帶著遊師爺他們就寢去了,留下遊無痕一人在這裏叫苦不迭……
那敖明蓮見爹爹走了,俏皮地同遊無痕做了個鬼臉。見遊無痕無精打采立在那裏直打哈欠,不禁發出銀鈴般的咯咯笑聲:“哼!誰讓無痕哥哥今天不理蓮兒來著,作為懲罰,你今晚不許睡覺!”
遊無痕當然知道她是在開玩笑,苦笑著點頭稱是,就要靠一邊坐著。敖明蓮卻一把拉著遊無痕坐在桌子前,對他說:“無痕哥哥快來看看蓮兒寫的字!”
遊無痕眨了眨眼看了半晌,也沒看出個所以然~其實也不能全怪他,亂世之秋,能保個溫飽就不錯了,能念書識字實是奢念。
敖明蓮見遊無痕看了半天,隻撓頭蹦出兩個字:“不懂!”不禁覺得很稀奇。隻是她哪裏曉得,出了安華城的大千世界,完全不是她所想象的那樣。
這麽一來,她就不禁有些神氣,對前者說道:“那自己的名字總該會吧~”見遊無痕還是茫然的搖搖頭,不禁有些泄氣,遂提筆在紙上寫了三個大大的“遊無痕”。
遊無痕覺得很新鮮,原來自己名字是這樣寫的。當下也學著敖明蓮:提筆蘸墨,依瓢畫葫蘆寫了三個歪歪斜斜的“遊無痕”。
那還真就是“鬼畫符”,不堪入目~
一旁姬小子的養母伸著脖子一瞧,不禁“噗嗤”一笑,倒讓敖明蓮這位小“教書先生”臉麵有些掛不住。她擺著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一把攥住遊無痕的手,一字一筆的教他寫……
良久,遊無痕終於掌握了要領,敖明蓮這才雙手環抱,連連點頭:“嗯嗯,不錯不錯,孺子可教也~”古靈精怪的模樣加上老氣橫秋的神色,反倒顯得十分可愛。
見遊無痕寫個字兒都是滿頭大汗,有些得意,遂說道:“今晚就先放過你吧!姬孃孃,將紙筆收了吧,你先去睡了,蓮兒還要坐一會兒。”
姬老丫鬟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麽,但最終還是應承道:“那好吧,小姐您可得早些休息啊?”就收了紙筆下去了。
敖明蓮百無聊賴地坐在亭台邊上,看著天邊一輪明月,雙手托腮看得出神。喃喃的說:“外麵的世界真的很悲慘麽?蓮兒從出世到現在都沒有出過門,連讀書識字也是由私塾老先生親自上門教導。
聽娘親說,我們女孩子從小就得待在家裏邊不能出去。學習禮儀、琴棋書畫~等到長大以後找了夫君才能夠看到外麵的世界。無痕哥哥,你們的家住得很遠吧?那裏的月亮也是如這般明亮麽?”
遊無痕聽她這麽一說,倒是勾起了一絲思緒,遂靠著敖明蓮坐下。看著天邊一輪明月,早已神飄萬裏……
於是對敖明蓮喃喃訴說著一些鄉下的趣事,似乎說給敖明蓮聽,又似乎在講給自己聽~那蓮兒就這麽雙手托腮,一動不動地看著遊無痕,聽得入神。
說至最後,竟然又過了半個時辰。遊無痕想起一些事,不禁有些傷感,於是不再講了。回過頭,卻發現敖明蓮竟伏在邊兒上睡著了。
遊無痕看著這小妮子縮在那裏毫無警惕,睡得香甜,遂歎了一口氣,內心不由升起了一分憐惜。這蓮兒古靈精怪又懂事,任誰見了也不禁喜歡。當下走到姬丫鬟房門前輕輕叩開了門,由她抱著敖明蓮睡去了。
這一覺睡到大天亮,渾身舒坦無比。遊無痕用過早膳,一個人出門溜達去了。師父養傷還需一段時日,這段時間估計暫時不去哪兒了,難得如此放鬆,自是要好好充實一下自己。
卻不料“好日子”還沒過兩天,就被師父叫上了。
想來遊師爺見時間充裕,索性叫遊無痕開始繼續鍛煉。除了日常瑣事,幫敖府打理家務外,還增加了一些特定的鍛煉。
敖明蓮一天到晚笑嘻嘻地站在旁邊,看著遊無痕:隻見他紮著馬步,雙手合十平肩,頭上、臂上均壓著一塊青磚~沒過多久,就隻見遊無痕堅持不住了,渾身顫抖、咬牙切齒的~
敖明蓮見遊無痕這般模樣,覺得十分有趣,忍不住咯咯直笑。遊無痕受其影響,不禁也是“噗嗤”一笑,青磚就劈裏啪啦一陣直掉落在地。
遊師爺嚴肅的走過來,朝遊無痕當頭——“啪”就是一樹枝!遊無痕縮了縮頭,乖乖的撿起青磚,繼續保持之前的動作。這遊師爺平時對遊無痕很和藹,人也平易近人,可是真的教起手藝來簡直又變了一個人,一威嚴起來倒真的有那麽回事。
也正是因為遊師爺毫不含糊地教導遊無痕練基本功,才令後者以後能夠獨當一麵,成為又一位膽大心細的“遊師爺”~這是後話暫表不提。
就這樣過了幾日,遊師爺傷也好多了。雖不至於能夠再次動武,但和未名森林裏那時候比起來,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遊師爺也開始帶著遊無痕四處轉悠,采買一些路上能夠用得著的物品和急需。遊無痕心裏明白,離開也許就是這幾日了。
隻有那敖明蓮兀自不知情,還天天一個勁兒來找遊無痕,煩著要他陪她玩。遊無痕也不厭其煩的跟她講著故事,而她也總也聽不夠似的。
這一天如往常一樣,遊師爺背著手走在繁華的安華城街道上,遊無痕懷裏抱著幾樣買來的生活用品,跟在師父身後。走著走著,遊師爺突然感覺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回頭一看,身旁立著一位瘦高個的師爺,那師爺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遊師爺,我們又見麵了!”
遊師爺眉一挑,不過馬上又恢複了波瀾不驚的神色,手一作揖:“哦,原來是金師爺!幸會,你怎麽到這裏來了?”
遊無痕眨了眨眼,看著這個叫金師爺的,一臉不羈地神色,立馬認出了此人原來就是前幾天買妖神鏡的那個人!此刻他的腰間掛上了那隻新買的妖神鏡,也不知是用了什麽手段買下來了。
當下不禁脫口而出:“是你?”那金師爺疑惑的看了看遊無痕,似是認出了他,隨即哈哈一笑:“原來是你小子……”
笑聲一頓,眼神在遊師爺和遊無痕身上來來回回瞄了幾下,遂朝前者疑惑問道:“老遊,難道這個小子就是?……”先前就覺得這小孩子似曾相識,此時和遊師爺一對比,心裏頓時知道了個大概。
果然,隻聽遊師爺淡淡的說:“不錯,他就是我的徒兒——遊無痕。”
金師爺看著遊無痕,忍不住嘖嘖稱奇:“神奇~這小子被那畜牲傷成那樣不說,沒成想過了那麽久居然沒有獸屍毒發!老遊啊,你果真是撿了一個寶!”忍不住還多打量了遊無痕幾眼。
遊無痕被這金師爺打量得很不舒服,再有,本來就對此人第一印象不太好,當下不卑不亢地打了個哈哈:“金師爺您好…”
金師爺似乎沒有感覺出遊無痕的情緒,兀自熱情的和遊師爺打著招呼。過了半晌,遊師爺不冷不熱地對他說道:“金師爺此行來安華城做什麽?上次不是聽你說要去金藻城麽?”
後者幹笑一聲:“咳~當然去了,不過有些私事就到這邊來了。我說老遊啊,這次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現下有一‘綁名布’,正愁找不到同行的,不知遊師爺願不願意加入呢?”
遊無痕聽姬小子說過關於這個“綁名布”,合著這金師爺是要找合夥人呢!不過他看這金師爺不順眼,卻不知道師父接下來會怎麽打算。
遊師爺當下搖搖頭,似乎並沒有興趣。金師爺不死心,繼續死纏爛打。遊師爺隻好將來時路上遇到的情況對他一說,金師爺一錯愕:“果真如此凶險?看來傳言是真的了!”
當下口風鬆了鬆:“遊老哥,你有傷在身我不勉強,但是咱不急這兩天,可以再等些時日。你再考慮考慮?”隨後補充道:“我聽塗師爺說未名森林近段時間有靈屍出沒,還得到了一個確切地點。說不準就是你碰到那個!那畜牲傷你如此之重,難道你就不想將這口氣找回來?”
遊師爺本來想敷衍兩句就離開了的,聽金師爺這麽一說,不由頓了一頓。看了看遊無痕,低頭陷入了沉思。過了一會兒,遊師爺抬起頭回到:“好,我就答應你!兩天之後怎樣?我去哪裏找你?”
金師爺雙手一拍:“好!遊師爺果然爽快!就依你,兩天之後的午時,我在城南門等你。到時候咱們不見不散!”說完一抱拳,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等到金師爺走遠,遊無痕才對遊師爺說道:“師父,您別去了好麽?您身上的傷還未好盡,是不是有些勉強?而且我覺得這個金師爺不靠譜,和他相處讓我感覺很不自在~”
遊師爺笑了笑:“無痕,為師沒事,就算兩天之後出發,也得兩三天才能到。到那時候,師父也好得差不多了。這人形形色色啥都有,為師自會留個心眼。金師爺這個人不簡單,修為深不可測,但絕對在我之上!和他一起,不會遇到多少麻煩……”
既然師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遊無痕就不再繼續說下去,隻好默默跟著師父回了敖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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