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坐山觀虎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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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石塊夾雜著泥流,如洪水決堤般洶湧而下。盡管眾人早已跳開,但仍舊被巨大的轟鳴聲,震得氣血翻湧。
底下衝上來的獸屍,聽聞上頭聲勢浩大,忙不迭地抬頭一看。隻見仿佛天崩地裂一般,大麵積的塌方,鋪天蓋地的砸了下來!
想要逃開,已然來不及,眾屍怪隻得匆匆作鳥獸散。隻是它們逃得太快,終究快不過塌方的速度,頃刻間,就紛紛躲避不及,被壓在了下麵。過了半晌,等到一切都歸於了平靜,眾師爺這才站在邊上,探頭探腦的看著下麵。
閻師爺這一跺腳,竟震塌了半道梁!試問這種氣勢,何人能夠比擬?!隻見坡下狼藉一片,騰起的塵煙,甚至都將北通鎮給包裹了起來。迷蒙中,隻能看到碎石堆裏偶爾冒出來的殘肢斷臂……
屍怪群再也不能爬上來了,經過這一垮塌,山勢更陡峭不說,一不小心踩到鬆動的石塊,還會引起二次垮塌,直砸得底下繼續往上爬的獸屍“人仰馬翻”。
閻乙書沒去理會底下的嘍囉,而是隨手一揮,將弑神刀扔還給遊師爺。這才對丘海鬼王道:“現在就剩我們了,咱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以往的私人恩怨,就在今兒個一筆勾銷!”
遊師爺一時沉浸在閻乙書一腳造成的“浩劫”之中,還沒回過神來。條件反射地接過弑神刀,聞言,便上前一步道:“閻老弟,我們一起上,解決掉這鬼王,咱們一起回碧海城?”
不料前者卻頭也不回的、帶著不容置疑的語氣,冷聲道:“不用!你們隻管離開便是,這是我和它之間的個人恩怨,用不著別人插手!”此時,丘海鬼王沒說話。隻是安靜的站在不遠處,也沒有動手的意思。
在它看來,如果這邊二十幾名師爺,再加上一個老怪物一起出手,它將很難從他們手中討得好處。
但此番看起來,這閻乙書並不想別人幫忙。以它多年來對對方的了解,這家夥性格頑固,一旦認定得事情,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如果他能將這些師爺支開,它當然是何樂而不為。兩人明爭暗鬥了多年,現在是得有個結果了!
正如它所想,閻師爺很堅持。遊師爺為難的看了一眼林華甚,後者隻好來打個圓場:“都慰,既然閻老哥那麽有把握,咱也不好再留下來搗亂了。我相信閻老哥的實力!
您看~現在如果再不離開,待會兒,被這些畜牲包圍了,可就難走了。閻老哥自有計較,我看,我們還是去前麵等著閻老哥吧?”
看來也隻好這樣了,遊師爺不再遲疑,於是振臂一揮:撤!臨行前,眾師爺向閻乙書鄭重抱拳告辭。給他留下了一匹馬,隨後紛紛翻身上馬,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看著眾師爺離開,閻乙書這才慢慢回過頭,對上丘海鬼王。手中徑直亮出手中的兵器,手一伸:“現在隻剩我們兩個了,請吧!”……
眾師爺下了坡,發現四周很安靜,也沒有看到屍怪的影子。看來,那些畜牲都被吸引至前坡去了。這才駐足回頭一看。
閻乙書在芙丘梁那邊,從這兒看,卻是看不到人了。於是一眾師爺紛紛圍過來詢問遊師爺,問得最多的,無非就是這閻乙書的來頭。
剛才聽遊師爺脫口而出什麽“八大師爺”的,眾人聽都沒聽說過。遊師爺撫掌歎道:“也不怪你們沒聽過,這‘八大師爺’,可是神秘至極的人物,名號,是當年皇家伏魔師爺軍裏口口相傳的。
八大師爺,顧名思義,共有八人。每個人,都是一身功法達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沒想到這次誤打誤撞,正好闖進了八大師爺中的一個,和鬼王之間的私人恩怨裏去了。聽閻師爺的語氣,兩者似乎結怨已久,雖不知這梁子是如何結上的,卻不是旁人所能過問的。
遊師爺繼續道來:“這八位師爺,光有名頭,卻不知道究竟是哪些人,也就無所考究。遊某隻知道,當年的‘師爺統領’盤師爺是其一。還有幾人,也隻大概記得個名號。
這閻師爺,咱也沒見過。一直以來,他都孤身一人,是常年遊曆世間的散師爺。別看閻師爺很年輕,他的相貌幾十年如一日,也當是個奇跡!
如果有些屍怪不長眼,得罪了他,那可就得吃不了兜著走啦!若遊某猜的不錯,閻師爺,應當已是過知命之年的人了!
有一次,盤師爺遠征,討伐屍怪大軍的殘留餘黨。偶然間碰到一位年紀輕輕但功力高深的散師爺,那人,就是年輕時候的閻乙書。
兩位師爺一見如故,均是相見恨晚。雖說閻師爺小了盤師爺十幾歲,但盤師爺依然將他視為忘年交,兩人遂結拜為異姓兄弟。
那時候,我們還是後生。雖說閻師爺比很多人都小,但已是眾所周知的前輩啦!此後,閻師爺和盤師爺兩人並肩作戰、奮勇殺敵,好不痛快!隻可惜好景不長,那閻前輩咱還來不及見上一麵,盤師爺就被指派到了北域山。
本來以為是一次很平常的追擊敵寇,哪成想,一下子就牽出了屍怪大軍的主力。兩方不期而遇,惡戰了一番。本來我方一直占據著主動的,沒想伏魔師爺內,竟出現了叛徒……
這是很敏感的話題,遊某不便透露太多。反正最後,伏魔師爺軍是铩羽而歸。當時情況很混亂,我們被分割開來,而盤師爺和閻師爺,卻被一個神秘人物引到了別處。那次盤師爺竟差點喪命!最後,幸好得閻師爺出手相助,這才躲過一劫。
後來的事情,也就是盤師爺被迫交出擔子,而華師爺繼任‘伏魔師爺統領’的經過。整個江湖傳得沸沸揚揚的,也有許多說法,這裏我們就不去分析前因後果了。
遊某隻知道,盤師爺交出了‘統領令’,從此杳無音訊,而他的結拜兄弟——閻乙書,也在他隱退後不知去向……”
關於十九年前,和珍國伏魔師爺軍內部動蕩,師爺們多多少少還是有所耳聞。有一說當時鬧得挺厲害的,差點連李玄禮的皇位都沒保住!
不過後來,由於消息封鎖得嚴密,此事自華師爺繼任後,也就不了了之了。不過,聽遊師爺之言,這閻師爺不僅才智過人、功力深厚,而且還是個重情重義的人,一眾師爺聽完前者的敘述,不禁對他欽佩萬分。
暫不理會遊師爺如何同他的屬下談論著閻師爺,此時的主人公,卻正在芙丘梁的另一頭,舉刃斜指著丘海鬼王。
兩道身影就這麽呆立了半晌,誰也沒有先動手的意思。隻是身旁勁氣吹拂所傳來的隱隱風聲,顯得氣氛有些緊張。
閻乙書的兵器似刀似劍,刀身蜿蜒蛇形,在光線照射下,閃著森冷的寒光。丘海鬼王瞧著那把刀,就像看著一件絕美的藝術品。
它似是自言自語:“鬥了這麽多年,每次見到這把‘銀柳葉’,都著實讓本王感到有些心悸呢。閻乙書,你若是沒了這把柳葉刀,也不過是本王的手下敗將……”
它的對手,似是顯出不耐煩的情緒:“要打就趕緊打,知道你這家夥狡猾得緊!別想拖延時間,閻某可不吃這一套!”說話間,隻將武器在手裏熟練的舞了個花式,身形卻突然間消失不見!
丘海鬼王瞳孔一縮,隻朝閻乙書消失那方向,凝神一看。隨即腳底一溜,連它也瞬間“消失”。
四周空空如也,如果有人從這裏經過,隻會看到垮塌得一片狼藉的斜坡,和漫天的塵埃。
虛空處突然傳來“砰”地一聲震天響,循聲望去,隻能看見碎石飛濺,卻不見半個人影!不多會,不遠處又是憑空一聲炸響,這一動一靜之間太突兀,顯得此時的境況,很是詭異。
就這樣時不時的對上一記,也不知閻乙書和丘海鬼王,究竟對上了幾回合。無形的勁風,肆虐著周圍的一切。
當他們每次重重的交手一次,甚至連地麵都震動不已。突然,隻聽得最猛烈地一聲炸響,漫天揚塵中,終於顯現出了兩道身影。
丘海鬼王和閻師爺,均是氣喘籲籲。滿臉疲憊、卻又帶著痛快的神色瞪著對手,似乎此番大戰頗為過癮。
不過此時,後者的狀況看起來卻不太好:身前的衣襟被血液浸濕,看來經過此番快速的打鬥,他的傷口又被撕開了。
見對手有點兒勉強,丘海鬼王現下也就沒那麽心急。隻輕笑一聲道:“如果你也是我們中的一員,那這些年,你的功力恐怕早已達到了令我等望塵莫及的地步。
隻可惜~你是人,人難免曆經生老病死,一生也不過匆匆數十載。哪像我們,壽比數百春秋!恐怕再過些日子,你便老得不能再動彈了~
我們每打上一次,見你的狀態一次比一次差……何必固執於此,要與本王作對到底?在餘生,做個遊雲野鶴不可?”
也許後者看起來年輕至極,但他心裏清楚,一個人生時再強橫,終究躲不過命數。該來的時候,閻王爺絕不手軟。但丘海鬼王一兩句話就想將之動搖,倒顯得有些癡人說夢。
他冷笑一聲回道:“早在多年前,閻某確有此想法。一生兵戈,麵對你們這些殺也殺不完的畜牲,早已厭倦。加上人心不齊,爾虞我詐、國不像國……本想尋個偏僻之所,就此不理世間之事。怎料想,竟被你打破了我最後的一絲寧靜!
那段時間,閻某渾渾噩噩的活著,本以為會在餘生做個麻木不仁的行屍走肉。也虧得你闖了進來,點醒了閻某!
一朝驚醒,才發現無法置身事外。雖然閻某一人的力量微薄,咱也沒興趣,做多大的功績。但為了更多的無辜之人,就算這輩子活著,隻是為了殺了你!我也知足了!”
反觀丘海鬼王,苦笑了一聲,思緒不由得飄至十年前。早知那次無意之舉竟會招惹來這個“拚命三郎”,如果時間能再重來,它鐵定不會再去做重複的事情了。
眼前的閻乙書,一身功力深不可測。雖說性格孤僻,還有點固執。但真到關鍵時刻,卻又果斷之極,是個非常令人頭疼的對手。與其說兩人是戰場上的對手,還不如說這十數年間,丘海鬼王一直都在被閻乙書追殺著。
要不是它精通易容幻術,怕早不知被這固執的家夥給滅了幾次了!雖說丘海鬼王隱藏的很細,但總能被心思縝密的閻乙書給揪出來,雙方難免會為此大戰一番。而每每總是棋差一招,為了保命,最後不得不落荒而逃~
能讓一個鬼王忌憚如斯,可想而知,對手的厲害之處。也虧得丘海鬼王狡猾,被閻乙書追殺了這麽多年,也未讓後者如願以償。但這次的情況,似乎發生了一些逆轉:經過它的喬裝,連閻乙書都差點被蒙了過去。
如他對遊師爺所說,丘海鬼王的確是暗中操縱著之前的一切。自從屍怪大軍進攻北通鎮以來,閻乙書就一直在為衝出重圍而廝殺著,直到現在,也沒吃好飯睡好覺。要不是狀態不好,也不會在“偶然”遇到四五隻靈屍的時候,被偷襲打傷。
如此看來,此番,也許還有很大的把握能製服對手。如果能趁著閻乙書一時虛弱,而將之擊殺,那麽懸在心頭十多年的巨石,也終於可以落下了!
丘海鬼王看似麵不改色,卻早已是心緒萬變。一念及此,瞧著前者的眼神也變得更加陰冷。嘴角不經意地牽起一抹笑意,反觀閻乙書還自在緩氣調息,前者竟突然發難,瞬間沒了影!
以往這家夥,遇到自己都是且戰且退,沒想到這次竟然這麽主動!在丘海鬼王“消失”了的一瞬間,閻乙書忙凝神一看,銳利地的眼神,快速掃視了一圈附近,卻不見半個影子!
雖說常人看不到快如閃電的丘海,但以閻師爺對它的了解,對手的身法,還不至於快到令他捕捉不到蹤跡的地步。
眼珠子快速轉動一圈,以他的直覺判斷,這畜牲詭計多端,不外乎就是那些旁門左道的招式。剛這樣想著,腳底下就滴溜溜一轉,一個花哨的側身下滑,就離開了他原先所站立之處。
果然,頭頂上就好似有萬斤之力般,突然壓了下來!閻師爺剛讓開,原來所站立之處,就突然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炸響,連帶著大量煙塵,瞬間席卷開來。
這家夥竟趁後者不注意下突然消失,從眼界死角的上頭,朝下方發動攻擊!要不是閻乙書對它頗有了解,若是換了任何一個對手,此番定會著了它的道!
煙塵散去,閻師爺麵前憑空出現了一個觸目驚心的深坑。可想而知,剛才那一擊偷襲的力道有多大。將目光從那裏移開,又快速掃視了一下四周,閻師爺卻是一愣:那丘海鬼王,竟好似憑空蒸發了一般,竟又不見了影!
抬頭一看,烏雲密布,雖說天氣不太好,但此處的視線卻是極佳。除了一兩隻燕雀,從高高的空中掠過,卻是無半點異樣。
難不成~閻師爺將目光看向腳下,亂石成堆。如果丘海鬼王故技重施,成心躲在地裏,和他玩“躲貓貓”。那他可是拿它沒辦法的……
正在凝神戒備的時候,閻乙書突然心中一動,他又斜眼掃視了一遍四周。卻冷不防轉身,朝著不遠處的一塊巨石冷喝道:“你們幾個家夥還要再躲多久?鬼鬼祟祟的,趕緊跟老子滾出來!”
過了半刻,那巨石後突然傳來一陣不懷好意的冷笑:“原來傳聞中的確不假!閻師爺一身功力不僅深不可測,連我們的‘王’,都到了不得不暫避鋒芒的地步。而且直覺敏銳,連我等如此小心的躲起來,都被發現了!
本想坐山觀虎鬥的,既然閻師爺誠意邀請我等‘一敘’,那怎可好拂了你的意?”說話間,從巨石後麵徑直轉出幾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