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暴風雨前的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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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世界看似還算平靜,實則早已是暗流湧動。那邊廂,神雅最具實力的天子,正悄悄實行著天大的計劃;而這邊由於柴久正攪起一池渾水,四座城池正醞釀著如何收複雙孜都,師爺軍也在有條不紊的集結中……
不知情的人們,依然將目光看向戰線的最前方——那裏的伏魔師爺軍正同屍怪大軍死死抗爭,誰也不讓一分地。但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自家的後院馬上就要起火了……
洪邦和金沙神姑悄悄的來,在碧海城短暫逗留了一天,最後又悄悄的走了。人們毫無察覺,根本就不知道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將意味著什麽,而是依舊各自做著各自的事。
如此過了數天,遊無痕完成了師父交代給他的一項練功任務,趁著時間尚早,便迫不及待地溜出了遊府。留下遊師爺苦笑望著前者歡快地背影,無奈搖頭。
遊無痕一溜煙跑到了校場,發現李老師爺和練功的師兄弟們都在,唯獨不見了淩筱蘭和桓公鏡。跑去一打聽,才得知他倆已經到城東後山去了。
當下悄悄來到城牆根,一看四下無人,遂拍了拍屁股,“嘭”地一聲爆發內勁,三兩下就躥上了牆頭。隻見遊無痕攀著牆垛,一個華麗麗的翻身,像狸貓般輕盈地落了地。他似乎有些滿意自己的身手,當下拍了拍巴掌灰,轉身欲再次翻身出牆。
怎料剛回轉過身,卻發現身後不知何時竟多了一個人!當時就嚇得三魂去了兩魂,不禁“媽呀”尖叫一聲,整個人就軟倒在地~等看清來人,才趕緊拍了拍胸脯,用帶著驚喜和哆嗦的口吻道:“淩~淩師叔!您何時回來的?怎麽站在這裏也不事先打聲招呼,嚇死小侄了!”
看著前者的反應,淩師爺也是哭笑不得,不由笑罵道:“本督領說了多少次了,你們幾個平時沒事別老在這兒翻牆!國有國法、城有城規,若人人都像你這般,那還成何體統!以後要出城還是走城門,到門禁司處打聲招呼,知道了麽?!”
遊無痕立馬嬉皮笑臉地起身回道:“是!一切都聽淩督領的!”
淩師爺這才負手而立,點了點頭繼續道:“我也是剛回來,聽說女兒在後山上,就尋思著先在城牆上巡查巡查,沒想到還真被本督領逮到一個欲‘偷渡出城的賊’!說吧,這麽急匆匆的翻城牆出城,可是也要去東山?”
仔細一算,這淩師爺怕是足足有兩年待在前線沒回來了吧!這次好不容易回了碧海城,第一件事應該就是去看看他的寶貝女兒淩筱蘭了。
遊無痕狂點著頭回應,道:“師叔您也要去後山,那咱倆就一起唄!師姐都這麽久沒看到您了,怕早就想您了哩!”
“嗯,你先去吧,我再轉一轉,稍後就到……”說完,轉身朝北門的方向去了。隻是還未等淩師爺走出兩步,就突然聽到城牆底下傳來“噗通”一聲輕響,再回過頭,哪裏還看得到遊無痕的半個人影!遂無奈的搖了搖頭:“哎~這小子……”
此時的遊無痕,身形靈活的在亂石間跳躍,不一會兒就爬到了半山腰。遠遠聽見山頂背後傳來“嘭嘭”巨響,心想這桓公師兄在搞什麽,啥動靜鬧得這麽大,遂加快腳步爬了上去。
剛翻過山頂的一塊巨石,就看見一道如山嶽般的身影背對著這邊,而他的對麵,不正就是桓公鏡和淩筱蘭麽!
觀桓公鏡雙手緊握著一對短棍,此時的他渾身是汗、土頭灰臉一身~他瞧著這邊這人,一邊喘氣一邊說道:“申~師叔,您也別小瞧了小侄我,您看好了,接下來咱可要動真格的啦!”一旁的淩筱蘭則聚精會神地看著兩人間的切磋,一看遊無痕也來了,也不知突然想到了什麽,遂臉一紅,看向了別處。
反觀申屠柳,單手捏著一根木棍,就這麽杵在地上,身體斜靠著,看似完全沒把對手放在眼裏。他伸出一指勾了勾,用帶著輕蔑的口吻說道:“小子,你師叔我還未熱夠身呢,咋了,這就快不行了?你若再不使出點兒看得過去的功法,師叔可沒閑工夫再陪你切磋啦……”
一聽這話,桓公鏡不禁眉毛一豎,心想這申師叔也太不把自己瞧眼裏了吧!隻見其眼神突然間變得十分淩厲,同時身軀微弓,觀短棍在他手裏舞了一個特別誇張的花式,在空中劃得是呼呼作響。申屠柳一看這架勢,還道前者果然是要動真格的了,遂凝神以對。
哪成想,桓公鏡卻突然將脖子一偏,看向後者的身後故作驚訝道:“咦!無痕師弟,你來啦?!”其實他早就發現遊無痕來了,此番裝模作樣的一套,反倒將後者給弄懵了。
申屠柳冷哼了一聲,隻眼角瞥了一下身後,嗤笑道:“哼!想同師叔使聲東擊的技倆……”沒想到,還果真看到身後站著有一個人,遂條件反射地回頭問道:“咦?你這小子,究竟是何時……”
殊不知,還未等遊無痕答話,就突然聽得身後傳來“嘭”地一聲悶響!反應過來的申屠柳暗呼一聲“糟糕!”,隻身形猛得一退~隻是還沒退出兩步,就感覺到前胸和腿上同時撞過來兩道狂猛的勁風!當下想也未想,木棍在手裏滴溜溜轉了數圈,瞬間激起一陣猛烈的旋風,隻“嗒嗒”幾聲就將桓公鏡的攻勢給擋了下來!
觀其動作一氣嗬成,剛化解了桓公鏡的攻勢,就改守為攻,伸出他那蒲扇般大的巴掌,一把就拎住了後者的衣領。桓公鏡沒想到這般倉促的境況下,師叔竟也能作出如此快速的反應!看來,這大名鼎鼎的申副城主,其豐富的戰鬥經驗可不是白蓋的!
後者倉促間隻感覺得眼前一黑,還未來得及有下一步動作,整個人根本毫無反抗之力,就如同雞仔般被按在了地上~同時頸部一緊,就被申屠柳用棍子死死卡在了地上。桓公鏡偏頭一看,發現自己全身上下都受製,根本就無法動彈!
眼看勝負已分,若是實戰,恐怕自己此時已一命嗚呼了吧!遂無力的躺倒回去,哀嚎道:“哎呀,師叔功夫了得,小子是真的打不過呢!……這場比試到此為止吧,小侄認輸!”
申屠柳咧嘴一笑,順勢一把將其提了起來,笑罵道:“你這就叫‘偷雞不成蝕把米’,以後出門對敵,少耍些這種小把戲!努力練功才是正經的!”
前者唯有苦笑著點頭稱是,忙朝遊無痕招了招手,以化解尷尬……
結束了一天的修行,遊無痕此時也有些累了,他坐在東山頂最大的一塊巨石上,將秘銀籽玉佩拿出來摸了又摸,複又望向天際處那抹通紅的夕陽。腳底下的碧海城映照在暖洋洋的餘暉下,呈現出柔和的赤黃色。此時城中的老百姓大多都已在準備著晚宴,炊煙嫋嫋,歲月靜好……
桓公鏡和淩筱蘭坐在他的不遠處,前者同樣是看著腳下的城池,一臉安寧的神色;而後者則呆呆地望著天上的長庚星發呆,也不知其究竟在想什麽。
他們的背後,在相對於碧海城的山背麵,申屠柳依然在刻苦的練著功。觀其握著手裏的丈許長銅棍,猛得一腳踏出,頓時就傳來一陣地動山搖之感!那地麵上的無數碎石全被這巨力給彈起,隻見那銅棍在他手中舞得是虎虎生風,轉起一圈圈殘影。碎石還未落地,就全被一粒不落地給拍了出去!
觀那些石塊帶著破空聲,如隕石呼嘯般飛向四麵八方,眨眼間便不知飛到哪兒去了!
山頂上的三個人都不禁為這狂猛的氣勢所側目,桓公鏡看著那方出神良久,喃喃道:“申師叔又在研習他的新功法了!看他這一招運用得是越來越純熟,或許就快練成了哩!想師叔數十年如一日的苦修,憑借無脈之軀,也能躋身世間一流高手之列。也不知比別人多花費了多少時間和精力,才能達到這般高度。不可謂不令人欽佩!”
這時,換做遊無痕感歎道:“是啊!這世道這般複雜,碧海城作為曆來的兵家必爭之地,看似屹立不倒,實則如一葉扁舟,一不小心就被顛覆了哩!要不是幾位師叔撐著,怕早就變得千瘡百孔了吧!我相信有了梁城主和兩位副城主在,碧海城的老百姓就定然不會再遭受災難,直到屍怪被消滅殆盡的那一天!”
連目不識丁的遊無痕也能說出這等有含量的話語,另兩人似乎感覺有些稀奇,均目不轉睛地看著前者。前者見兩人表情古怪的望著自己,遂不自覺地摸了摸臉頰,心想臉上也沒有蟲子爬上來啊,他們想幹嘛?
看著遊無痕一臉無辜的表情,首先是淩筱蘭忍不住“噗嗤”一笑,那笑容綻放在落日的光輝下,連天地也不禁為之黯然失色。桓公鏡看著這如畫般的美景,也不知想到了什麽,隻嘴角微微一揚,複將目光望向遠方。就這樣,三人均沉默不語,盡情享受著這一刻的安寧,直到被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所打破。
隻聽得山腳下傳來一陣似有似無的馬蹄聲,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便隻感覺到眼前突然一暗!忙抬頭一看,發現原來是梁師叔和師嬸同乘著踏浪駒,也跟著上來了。
梁鳴荼一邊小心地將胡欽抱下了馬,一邊同這邊仨打著招呼:“你們幾個也在啊~李老師爺今兒個沒任務交代給你們?”說話間,又見三道身形一邊笑談著、一邊亦步亦趨地跟了上來。
這邊三個見古副城主、遊師爺、淩師爺也跑來湊熱鬧,心道今天真是難得,竟然所有的人都來了。特別是淩筱蘭,一看到近兩年未見的父親,更是喜從中來,趕緊跳下巨石,帶著一陣香風撲了上去……
古金鋒和遊師爺看也未看這邊幾人,隻朝梁鳴荼一拱手,算是打了個招呼,而後便直直翻過山頂朝申屠柳所在的地方走去;桓公鏡也是許久未見家師淩師爺,便拉著他和師妹到另外一邊絮叨家常去了;而梁鳴荼和胡欽則坐在了遊無痕的旁邊,根本就無視他的存在,旁若無人地卿卿我我,隻留下後者一個人杵在原地,無人搭理~
師嬸已有六七月的身孕,此時斜靠在梁師叔的肩膀上,一臉幸福地看著遠方的景色。後者則小心的扶著她,滿眼溺愛之色。遊無痕抓了抓腦袋,感覺是如坐針氈,剛好碰見梁鳴荼轉過來的目光,忙尷尬一笑道:“唔~這個~那個……師叔師嬸,你們慢慢坐……小子~還有事兒,就不陪你們啦!”
說完,便知趣的悄悄退開,見“白月宮”那家夥自娛自樂,玩得正當歡快,遂跑去同其嬉戲去了。
遊無痕在碧海城呆了四年,與這家夥早就“混得”眼熟了,隻是前者似乎隻肯與梁鳴荼和胡欽親近,其他人則一概不放在眼裏~想來也是這等有靈性的生物都高傲得很吧!
騰浪駒歡快地玩耍著,在雜亂的岩石堆裏上躥下跳,時不時還爆發出一連串的歡嘶~此情此景,不禁令人產生一種錯覺:好像這根本就不是一匹馬,而是一隻活力十足的野狗……
不知怎的,一想起騰浪駒的各種傳聞,遊無痕此時的內心卻是“撲通撲通”直跳:“傳聞它能一日奔騰數千裏、翻山躍澗,就是大江大河,也能如履平地!不管遇到怎樣的路況,對它來說都是小菜一碟。所以,能抓住它的人可謂是鳳毛麟角,它跑得那麽快,在野外幾乎是沒有天敵的……咱是不是也可以和它一樣……”
可轉念一想,這也未免太過瘋狂!就不說身法能達到騰浪駒這地步的人,至今也未出現過幾個~這家夥在寬闊的水麵上也能健步如飛,恒古至今卻是無一人能達到這登峰造極的地步!
早些時候就聽師父說過,以前也不是沒人嚐試過創立“水上漂”的功夫,可不管一個人身法再精妙,卻始終未能成功。一來這並不是極其重要的保命術,即使習得,也派不上啥用場。而且這種功法要求一個人要對內力的協調性達到十分苛刻的地步,並不是花時間就能研習得了。所以,很多人剛開始也隻是興趣使然,真要付諸行動,最後權衡利弊之下,也隻能無奈打退堂鼓……
神雅之大,稀奇古怪的事物不勝枚舉,除了各種奇禽異獸,有些地方還藏著許多的“靈獸”。不管是軒陵裏逃出來的“刺背神蟒”和麵前這“踏浪駒”,還是四年前在龜背崗碰到的“鬼頭鷢”,都屬於靈獸的一種。
所謂靈獸,就是其在發動攻擊和逃遁的過程中,它們的所作所為已脫離了物理的範疇。打個比方說踏浪駒,憑血肉之軀是絕無可能達到日行千裏的速度,其體內其實也有一個“內力循環”,就好像師爺們調動內勁般,隨時隱藏在它體內,關鍵時刻則留以待用。
踏浪駒就是憑借著這份的生靈!靈獸們與師爺們體內的內力運用,冥冥中似乎有著極其大的關聯,也許古時候人們正是發現了它們這一點,才研發出“法力”這玩意的吧!
遊無痕對“白月宮”向來十分好奇,平常無事時也會仔細地觀察它。他發現它除了得天獨厚的身體構造外,能靈活至廝,實則暗藏玄機。這在世人中早已不是什麽秘密,隻是一來踏浪駒本身就不易捕捉,再則誰沒事去研究它究竟是怎麽奔跑的呢?那看不見的內勁在它體內循環遊走,也不可能將之殺了再解剖研究吧!
不知怎的,遊無痕一想到師父對他說得那些話,就隱隱覺得興奮:是啊,師父常說:一個人不能盲目的去追求力量,有時候一個比較冷門的功法,說不定關鍵時刻還能救自己一命哩!
越是這樣想,就越是在心裏打定了主意:我一定要做到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自創這門無人可會的功法!要是能研習成功,我就將它命名為:“踏浪術!”
一想著自己竟然有了這般“宏大”的目標,又不禁暗自竊喜起來。就這般陪白月宮玩了許久,觀兩道身影在眾人身邊你追我趕、上躥下跳,直惹得大夥兒哈哈大笑,全然忘了過不了幾日後還要討伐柴久正的事……
直到甄玉娘跑來找淩筱蘭,眾人這才發現天已快黑,隻聽得梁城主高呼道:“好了大夥兒們,難得出來放鬆一下,但願以後能有更多的機會像這般。我梁某身邊有了你們的陪伴,此生無憾了!那楊副城主和少城主還在城主府等著咱們哩,他們終究是客,怠慢了可不好!咱們這就回去了吧……”
夕陽燃盡了最後的一絲光輝,天空越來越暗,而碧海城的萬家燈火接替了它,將天空映照得通紅一片……
《第二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