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二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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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隊七八人的精騎,在碎石裸露的河灘上快速掠過,觀為首之人,正是匡都尉。偶有三兩位師爺在防線邊巡邏,突見前者迎麵衝來,急急忙讓開。看著絕塵而去的一隊人,均不知他們這般心急火燎地是要去哪兒。
眼看已行了數十裏路,天都亮了,那護排問道:“匡都尉,前麵再過一裏路便不再是咱們管轄的防線了。如今有盟約在先,前線每支隊伍的行動都受限製,咱們就這麽貿然闖過去,會受軍法處置的!而且一旦越過界,沒提前打招呼的情況下,別地方的勢力也會把我們當成敵人的!”
後者聞言,頭也不回地回道:“特事特辦,現在本都尉還巴不得有人將我縛起來交給他的頭頭,也免得咱沒頭沒腦地瞎找哩!但願咱倆的猜測是錯誤的,但萬一要是真有其事,那後果當真是不堪設想!”
當下,所有人不禁加快了腳步,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就又奔出了四五裏路的樣子。剛經過一道土梁子,卻冷不防從後麵鑽出一大隊師爺,並紛紛舉著拉如滿月的弓箭,對準了這邊一行人!
隻聽得為首一人喝道:“來者何人?!速速報上名來!再不停下,可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這邊一眾趕緊勒馬停住,均互視了一眼,心想真是想什麽來什麽!隻見匡都尉翻身下馬,雙手高舉過頭,朗聲回道:“在下碧海城匡都尉!未經通報便闖入閣下的地盤,隻因有十萬火急之事要相告,望予以通過!”
對方見這邊的人態度良好,而且人員也不多,當即招呼手下收好武器。而匡都尉則孤身一人慢慢走上前,兩人遂交流起來。
經過交談得知,原來此人隻是從龍鱗城來的一位普通的護排。在聽聞前者前來的目的之後,他也察覺出此次事態的嚴重性,便說道:“這樣吧,你一人隨我們來便是,其他人原地等候,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搞得這麽神秘,究竟是要見誰?
當下,匡都尉隻好一個人跟著他們往東而去。還沒走一會兒,遠遠就瞧見前方的荒野上,赫然立著一頂裝飾豪華的大帳。
觀帳篷外三層裏三層都是裝備精良的士兵圍著,正自猜測內裏之人是何身份呢,突然聽得那護排道:“最近幾天恰好是二皇子在此監督駐軍,有什麽事,你與他說便是!”
聞言,匡都尉隨即恍然——自己猜想得沒錯,果然是李昭煬!當下幾人三步並作兩步,穿過重重設卡,抵近帳篷。
此時,帳內正有一人獨自對著桌上被一塊白布單蓋著的事物出神。觀其身形軒昂、眉毛濃密、目光深邃,臉額皮膚光潔白皙;衣著幹淨得體,雖說服飾樣式極簡,但臂膀和腰擺處的金蛟龍、麒麟刺繡大氣精美,端得是栩栩如生。
他以絲巾遮麵,隱隱能看出其精致的臉部輪廓,卻看不清麵容如何。觀其眉目和身形,倒像弱冠之年之人,不過從他的眼神和氣定神閑的神態來看,應當是早已過了而立之年罷。
不用多猜,此人正是和珍國天子的二皇子——“李昭煬”了。
觀其怔怔看著桌上的事物出神,也不知白布單底下是什麽,散發著陣陣惡臭。那味道甚至蔓延得一屋子都是,直令人作嘔……但他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頓了頓,就要準備掀開布單。
恰在此時,突聞賬外傳來一道高呼:“殿下,碧海城匡都尉有急事求見!”
聞言,他愣了一下,心想梁鳴荼的人為何會在這時候突然找上門,遂收回雙手負於身後,朗聲道:“進來!”
不多會兒,匡都尉和那位龍鱗城的護排掀開簾子,雙雙拱手道:“微臣(在下)參見殿下……”不料話音未落,卻突然聞得惡臭撲鼻,兩人覺得這味道格外熟悉,遂齊齊驚呼出聲:“不好!有‘狼’!”
隻見那護排“唰”地一聲拉出弑神刀,而匡都尉則因為要見皇子,是不允許帶武器入內的,所以瞬間空手作了一個防禦的姿勢。見兩人嚴陣以待的模樣,李昭煬嗬嗬一笑,忙招了招手道:“兩位不必如此驚慌,本宮隻是閑來無事研究一下這些畜牲~來,你們也來看看罷!”
聞言,兩人不由一愣,尷尬地保持著剛才那動作。此時匡都尉心裏則在想:研究屍怪?又在整什麽幺蛾子?
不過看了一眼前者,隨即恍然:這二皇子的喜好一直就被世人所調侃,盡愛研究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不說,還經常突發奇想,做些出乎人意料之外的事出來。但話說回來,李昭煬不僅精通琴棋書畫,對療醫之道也頗有研究,說起來,也算是一個才貌雙全之人。
平日裏隻道他衣著幹淨得體,對自己的容顏、肌膚均是嗬護有加。萬萬沒想到,今日竟鼓搗起這玩意兒來了!
言歸正傳,李昭煬剛將話說完,就伸出手“嘩啦”一聲掀開白布單~霎時,惡臭熏天!
隻見桌台上赫然躺著一具獸屍的殘骸!觀其雙目圓瞪、血口大張,哈喇子流了一灘,別提有多惡心了!它的胸腹腔被劃開,裏麵的髒器已被掏空,三五成堆的蒼蠅就在屍骸邊飛來飛去……見此情景,連一向見多識廣的前兩者都不禁皺了皺眉。
那護排上前一步,表情古怪道:“殿~殿下,您研究這東西作甚?太髒啦……叫下人幫您處理便是,殿下貴為千金之軀,實在是~”
反觀前者嗬嗬一笑,道:“無妨,這屍身本宮已叫人幫忙整理清洗了一下,幹淨得很!本宮也隻是突然覺得很好奇,想研究一下它的身體構造和機能,說不定會有一些收獲哩!”
聽了他的話,另兩人不由哭笑不得,一想著那些下人整理這屍體時惡心作嘔的模樣,是想笑又不敢笑~於是匡都尉抱拳正色道:“殿下,請恕在下多言,這屍怪非比尋常人屍,其體內蘊藏萬千之毒,一不小心就會受其感染哩!與此類異物接觸,恐有邪氣染身之虞。殿下,您還是別再多碰了!”
反觀李昭煬,將眼睛湊向獸屍洞開的胸腔處,伸出滅魂刺戳了戳脊梁正中還未成型的“魔珠囊”,道:“匡都尉多慮了,隻要本宮的手上沒有傷口,根本就不用擔心被屍毒所染。”
抬頭看向前兩者,用認真的口吻繼續道:“而且本宮有次乘車從集市經過,偶然聽到一位自稱“火神派神醫”傳人的小家夥說:屍怪體內這種未知之毒其實也並沒有這麽可怕。隻要它的載體‘死亡’或體溫降冷,不出兩個時辰,其體內的屍毒便不再具備侵略性!”
另兩人無奈歎了口氣,心想這二皇子居然連路邊“神棍”的話都信……剛想再說句什麽,反觀前者卻將話題一轉,正色道:“匡都尉,你不是有事找本宮麽?說吧。”
“哎呀!差點把這茬給忘了!”後者拍了拍額頭,忙將淩晨之時所發生的一切和自己的猜測如實相告。前者聽完,不禁頷首沉思,片刻,突然抬起頭,道:“匡都尉,你隨我一同前去查探查探!”
說完,又偏頭看向那護排,令道:“那個~你!快去把‘穀罡’叫來!”後者聞言,不禁雙目一瞪,表情瞬間變得不自然~不過還是唯唯諾諾地退了下去。
一旁的匡都尉還在那裏暗自思忖:為何李昭煬一提到“穀罡”,這護排就額門冒汗、表情牽強?正這般想著呢,突然就感覺到一陣沉悶的“咚咚”聲由遠及近,並由腳下傳來連續的震撼!
“嘩啦啦”!門簾被人突然一把拉開~下一刻,前者眼前一黑,遂目光情不自禁地往上一看,不禁頭皮一乍!
隻見他的眼前立著一尊巨大的身影,一進門就遮住了“半邊天”,頭都快頂到帳篷頂了!在匡都尉的印象中,碧海城的申副城主就已算得是一位體格無與倫比之人了,但跟此人一相比~顯然根本就不夠看!或許隻有當年與金奎大戰的十八靈之一的“尨”能與之較個高低,那身形也著實嚇人!
觀其一臉凶相,虎背熊腰,渾身肌肉虯結,與那大塊頭“尨”簡直就是一模一樣!後者畢竟是屍怪,超出常人理解的體型倒也說得過去,可他~匡都尉偷偷打量了其半晌,越發覺得這根本就不是個“人”……
那人剛進門,就朝二皇子單膝一跪,莽聲莽氣道:“殿下,招屬下來所為何事?!”輕輕一跪,連地麵都不禁抖了一抖~盡管說話的嗓音也盡量壓低了,卻仍震得匡都尉的耳朵嗡嗡響……
二皇子將雙手負於身後,點頭道:“嗯,穀罡,本宮詔你來是有重要的事要去做。你趕緊將家夥什準備好,咱們即刻便出發!”
聞言,穀罡咧嘴一笑,將拳頭捏得“咯吱”作響,冷聲道:“殿下,難道您又要派遣屬下過河去‘練手’麽?嘿嘿,屬下早就準備好了!”看似反倒有些急不可耐了。
一看他隱隱興奮的表情,匡都尉不禁“咕嚕”咽了一口唾沫,心想那些屍怪誰要是倒黴遇上他,怕連半點還手之力也沒有,就被砸成肉餅了……
一走出帳篷,穀罡隨手拾起靠在柱子上一麵仿佛都能當被子用的巨盾,直接往背上一背就走。而二皇子李昭煬則將遮麵巾取下,仰天深呼吸了一口氣,看來在裏麵呆了這麽久,果真不是誰都能受得了的。
稍時,後者回眸一笑,卻是令天地間為之黯然失色:原來他藏於絲巾之下,竟是這等絕世的容顏!隻見其臉龐輪廓分明、如玉脂般細膩的皮膚、高聳的鼻梁、唇紅齒白……竟是比絕大多數女子還生得俊秀!
下人牽著一匹雪白的駿馬上前,他接過韁繩,輕飄飄的飛身上馬,就帶著穀罡往東南的方向去了。過了一會,見匡都尉沒有跟上,便回頭疑惑道:“怎麽了,匡都尉你倒是走啊!”
後者一愣,回道:“殿下,就我們三個人麽?”
前者沒答話,倒是一旁的穀罡一臉不爽:“咋啦?匡都尉是信不過在下?”
被這一嗓子震住,匡都尉當即啞口無言,遂利落的跳上馬,跟了上去。就這樣,由二皇子李昭煬策馬帶頭,匡都尉騎行跟上,那大塊頭穀罡,則直接步行跟在最後頭。三人頭也不回地往河神廟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