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36:我知道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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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6:我知道是你

    特別護理小王,這天剛給薑浩辰測過了血壓之類的常規檢查,打開門,見到唐蜜在這裏探頭探腦,她這些天看了不少來看薑浩辰的人。

    薑家老一輩的朋友,薑浩辰的朋友,還有被謝絕在門外的諸多眾人。

    但來看薑浩辰的年輕女人倒沒有幾個,平時小王沒少看那些八卦報刊,對於薑浩辰也知之甚多,他的情人多得數不勝數,總是新人壓舊人。

    但這一個星期以來,除了常晚心前幾天來看護過,再沒有年輕的女人了。

    所以看到唐蜜,小王就愣了下,她走出病房,這個女孩子有些膽怯的問:“那個,這個房間的病人好沒好?”

    小王看著唐蜜,立即聯想到了想攀上枝頭做鳳凰的女子,明顯的,唐蜜的長相頗讓她有這方麵的懷疑,“你與病人是什麽關係?”

    “我,我是他的朋友!”唐蜜說道,難得的,她今天溜了上來,而且薑家的人並不在,小王的眼神從上到下,不停的掃視著她。

    “朋友?你這樣的年輕漂亮,我勸你還是不要打裏麵那位的主意了,好得了好不了,還不一定的,你沒看,最近都沒有什麽人來看他嗎?”小王說道,“連他那就差一點進門的老婆,最近都不來看他了”

    門關得嚴實的,唐蜜難得的,沒有被醫護人員趕走,對於小王的冷嘲熱諷也就不在意了,她鼓起勇氣向著小王求道:“能不能讓我進去看一看他,就看一下,我馬上就出來,不會很長的時間”

    “人還昏著,有什麽好看的,何況是特護病房,你當是誰都可以進的,尤其是薑太太吩咐過,不讓閑雜人等進去打擾人家公子!”小王說道。

    “求求你了,就一眼!”唐蜜求著她,眼淚汪汪的。

    小王在醫院裏浸淫得久了,早就練就了一顆麻木的心,但看到唐蜜情急之下,淚眼婆娑竟是真的,她愣了下,這兩天,看望薑浩辰的人少了許多,今天竟一個人也沒有,小王想著人情冷暖,醫生的查房也隻是例行公事了,薑家的人在這裏,幾個專家來會診,他們家的人沒來,醫生也就不來了,按他們的經驗,像薑浩辰這種情況,就是睡上個三年五載的,也不是沒有的,反正薑家不缺錢,他們也就樂得收養這棵搖錢樹了。

    “好吧,隻一會兒可以!”小王打開門,先走了進去。

    唐蜜這還是自那天出事後,第一次見到薑浩辰,他的頭包著,躺在那裏,無聲無息,一瞬間望到了,竟無法將他與原來那個總是強勢霸道的薑浩辰聯係起來。

    唐蜜離著病床還有幾步距離,就愣在了那裏,小王看著她的樣子,就冷靜的說道:“我不是說了嗎?看到了吧,看到就走吧,死心吧,這要是擱普通人家,命早就沒了,這天天就打著昂重的針劑吊著,別報希望了!”

    她這樣一說,唐蜜的眼淚就刷刷的流了下來,“不會的,他會醒的!”她說道,走近去,薑浩辰的手,修長的手指都無意識的散開著,小王拿過清洗毛巾,推了唐蜜一下,“讓一下,我給他擦一擦”

    每天的例行之事,小王做得熟悉至極,拿著浸濕的毛巾,擦了薑浩辰的臉,再到他的手,一隻擦好了,手一鬆,薑浩辰的手無意識的滑落,唐蜜心痛得要扭開頭,何時看過他這樣的脆弱,她按住了小王生硬的手。

    “你幹嘛?”小王要翻薑浩辰的身子,回頭怒喝著唐蜜。

    唐蜜聲音裏帶著哭腔:“我來好嗎?”

    小王看著唐蜜,唐蜜帶著求懇的眼神望著她。

    小王心裏咯噔了一下,那樣可憐柔弱的眼神,讓人不忍拒絕。

    “好吧,你來吧!”小王終於說道,樂得扔下手裏的活計去做別的。

    照顧薑浩辰,不是第一次了,唐蜜不止一次照顧酒後的他,但是,他卻從沒有這樣的死氣沉沉,這麽聽話的躺著的時候。

    小王在那裏記今天的病曆,一抬頭,瞥到了這裏的一幕,唐蜜小心的拿著毛巾,輕輕的擦過薑浩辰的額頭,一點一點,仿佛他是件易碎品,小王愣了下,她看到一滴淚清晰的落下去,落到薑浩辰的眼皮上,看到唐蜜立即小心的擦了去。

    不知道為什麽,看多了生死的特護小王,卻有些受不得這時的靜默的傷感,她向著唐蜜說:“你幫我看一下,我去取給他輸的藥劑!”

    唐蜜忙著應了,小王走了出去。

    拿了輸液回來,小王也沒有急著趕唐蜜走,而是讓她幫忙看著,小王樂得在外間休息。

    從這天起,唐蜜總是趕著小王值班時,求著她讓自己看著薑浩辰,她替她做所有護理的事,薑母白祈梅因為兒子的昏迷不醒,而自己也生了病,在樓下住院部打針,薑父薑俊則從半退休的狀態又回到薑氏台前,接替兒子的工作,之前幾年,都是兒子打理公司,他早就退居二線,現在,冷不丁的再拿起來,竟頗多的力不從心。

    薑家給人的感覺,倒像是一顆大樹,要倒未倒的樣子。

    常家並沒有主動提出來退婚,但時間一長,常晚心的心就慢慢的死掉了,開始自怨自哀自己的運氣如何的不好。

    慢慢的就過去半個月了,所有的人,都不抱希望了,唐蜜倒不至於真的給薑浩辰去陪葬,但她卻是整個人瘦了下來,提心吊膽的偷偷去陪床,有時夜裏,竟也得到小王的同意,就那樣看著薑浩辰的臉,在他床邊睡了一夜的時候也有過。

    趙丹橋在病床邊看到的一幕,就是唐蜜歪在薑浩辰的床邊睡著時的樣子,他前一陣子在外麵出差,回來就趕過來,病房裏靜得很,月光灑在床前,床上的人,與床側的人一樣的沉睡著。

    趙丹橋不知道事情怎麽就到了這一步裏,但卻不敢上前,不舍得打破那份沉靜。

    程姿罵唐蜜,但也知道以唐蜜的性子,要麽薑浩辰醒過來,要麽他死掉,不然,唐蜜都不會真的放下他,她隻有幫著唐蜜想各種理由去搪塞那個銀行張了,幾次在白天,見到唐蜜晃悠悠的走回來,她想罵她的話,就舍不得出口了。

    唐蜜陪著薑浩辰的時候,多數是做好了清洗之事之後,就靜坐在床前,那樣的安靜,都能聽到他的呼吸聲,還有那些冰冷的機器上,細微的聲響,這些,才能證明他還是個活著的人。

    電視上,喚醒沉睡的病人,常常由他她所愛的人,講述著他們之間的往事,以求喚醒,沒有人要求唐蜜這樣做,唐蜜自己也感覺並沒有什麽可說的,她與薑浩辰之間,原來就是一筆爛賬,她愛他時,他不愛她,講那些事,想必也無法觸動他沉睡的神經,隻會讓她覺得自己的可憐可悲,她唯一做的事,就是用手,輕輕的撫過他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摸撫,他的手生得真漂亮,原來,曾霸道的扼著她的下巴,讓她被迫接受他的索吻。

    還有,他的臉,也真的好看,就算是這樣毫無生機的躺在這裏,但眉目依舊如畫,她輕輕的撫過他的眉心,他唇邊的那道紋絡,想象著他再露出那種嘲諷一樣的笑。

    薑浩辰醒來的那一天,毫無征兆,唐蜜給他擦著臉的時候,感覺到他的眼皮似乎動了下,她以為是自己的眼花,但洗過了他的手,準備去換毛巾時,她的手,卻突然的被他拽住了。

    唐蜜驚呼了一聲,外間迷糊著的小王聽到了,忙著跑過來。

    唐蜜說話語無倫次,隻說道:“他醒了,醒了”

    但薑浩辰的眼睛卻是緊閉著的,隻是用手抓著唐蜜的手。

    小王也驚呆了,大呼了一聲:“天啊!我去叫大夫!”就跑開了。

    一時之間,整個二十一層轟動了,沉睡了近一個月的薑氏少主,竟然蘇醒了,在所有人都以為他要一直的這樣睡下去時,他竟然醒了。

    醫生來時,唐蜜終於用力的分開了薑浩辰拽著她的手了。

    他的眉頭微擰著,似乎很不樂意有太多的人來圍觀他,他還未完全的蘇醒,臭脾氣卻先是蘇醒了。

    白祈梅由下麵跑上來時,唐蜜已經躲到了醫護人員的身後,白祈梅一心都放在兒子身上,自然也無暇顧忌其他。

    薑浩辰醒來得很快,醫生查了他的諸多身體特征,暫時沒有別的症狀了,至於是否還有潛伏的後遺症,也隻有以觀後效了。

    他出院的那一天,趙丹橋有時間親自來接他,進門就聽到他在問那兩個特護:“一直是你們在照顧我?可有別人?”

    那兩個人連著點頭又搖頭,是我們,沒別人,其中小王猶豫了下,但還是沒有說出來,薑浩辰沉默了下,笑著叫手下給她們獎賞,兩個人分別得了厚厚的紅包,歡天喜地的走了。

    薑浩辰看著自己的手,趙丹橋笑著問他:“瞧什麽呢,不會是變傻了吧!”

    “嗬嗬,就是感覺,好像在我昏迷的時候,有個人,一直陪在身邊,不是她們,但是”薑浩辰想了下,問趙丹橋:“唐蜜怎麽樣?她有沒有受傷,我這都躺了一個月了,我問唐蜜,怎麽沒有人知道?”

    趙丹橋剛要回答他的話,卻聽到門響,薑母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常晚心:“浩辰,晚心來看你了,這些天來,她一直都替你擔心著,這一聽到你醒了,就趕忙的趕了過來!”

    甫一見麵,薑浩辰與常晚心兩個,竟都有些尷尬,如果不是這事,他們現在已經是夫妻了,現在重新見麵,反而更疏遠了一些。

    常晚心在媽媽的建議下,用心的觀察著薑浩辰的舉動,以求得他是不是一點後遺症也沒有留下。

    而薑浩辰也是心在別處,這次受傷昏迷,讓他更確定自己的情感,他現在不想再將就,常晚心無法讓他心動,他從沒有愛過她,此後,也不會愛上,老天讓他在結婚之前出了這樣的事,倒是沒有搓和他們的意思,這一次,他想順從天意,隻是愁,不知道如何向常晚心開口,如何給常家交待。

    在薑浩辰參加親朋給自己慶祝劫會餘生的晚會時,唐蜜在與銀行張約會。

    那天薑浩辰醒過來後,她就躲了起來,在知道他已經無礙之後,她是徹底的放心了,回到家裏,一覺睡了兩天兩夜,醒過來時,仿佛她也曆經了一遍生死一樣。

    銀行張打電話過來,她接聽了,聽著銀行張在電話裏興奮的問她,從老家回來了?家裏一切可好?程姿和我說了,你家裏人生病了,你沒心情接我的電話,情有可原。

    仿佛都不必唐蜜來解釋,銀行張很興奮的約唐蜜去吃飯,吃了飯,兩個人一起去看了場電影,電影院裏,銀行張終於突破了第一層,他在黑黑的影院裏,牽了唐蜜的手,就再也沒有放開。

    送唐蜜回家,銀行張在出租車裏與唐蜜道別。

    出租車開走了,唐蜜往家裏走,還不及走到樓口,就見到薑浩辰站在前麵。

    他人比原來消瘦了許多,大病一場,恍然一生一樣,兩個人在燈影月光裏互相看著。

    “你好了?”唐蜜終於說道。

    薑浩辰點點頭,向著銀行張走遠的方向看了一眼,隨即問道:“還是那個男人?”

    唐蜜不理會他,向著樓裏走,卻被薑浩辰拉住了手,她猛的甩開他的手:“你幹什麽?”

    “我就知道是你!”薑浩辰說道。

    “什麽是我?”唐蜜說。

    “這些我昏迷的日子裏,你有陪在我的身邊,對吧?”薑浩辰說道。

    “怎麽會,我才沒有!”唐蜜說道,薑浩辰拉住她手,撕扯中,他的力氣大不比從前,幾次差一點讓她掙脫開,但終是將她抱在懷裏,手捂著她的手指。

    秋末冬初的天氣裏,她的手微涼,他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撫過去:“我隻消碰一下,就能知道是你,那些夜裏,你這樣撫摸過我的手指,我怎麽能不知道是你!”

    唐蜜咬著唇,不說話,薑浩辰說道:“你不必現在答應我什麽,隻是,我想,我是認真的,縱然那天昏迷前說的愛你,或許是壞心眼作祟,我要是死了,也要你內疚一些的,但是我活過來了,我,不想再放開你”

    月光下,他的臉瘦削得棱角分明,偏望著唐蜜的時候,一往情深,“讓我們重新開始,我是認真的!”

    “不可能,我,我不再愛你了,是真的,而且,我也不想再愛上你了”唐蜜說道,“沒錯的,那些日子我是在看護你,不過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你弄成那個樣子,全是因為我的原因,如果你不醒過來的話,我想,我心上會永遠的背負上沉得的十字架的,感謝老天,讓你醒了,一切都沒有變!我不會和你在一起,你有老婆,有愛人的,如果不是出了那樣的事,你現在許是剛度完蜜月回來吧?”唐蜜說道。

    “既然婚沒有結成,我也不會將那個錯誤再繼續的,唐蜜,我會讓我有資格來追求你的!”薑浩辰說道。

    他摟得她那樣的緊,緊得讓她害怕,他向來一意孤行,現在跑來,也不是來征求她的意見的,隻是告訴她,他的決定的。

    他俯低頭,要吻她,她躲開了,他也沒有強迫,慢慢的鬆開了她,再轉身走開了。

    唐蜜看著他的背影,聽到身後有人歎氣,程姿在她的身後說:“到現在,我不知道,該勸你是接受呢,還是拒絕了,剛剛他的話,我聽了,都要動心了”

    程姿本來是想偷偷來看一看唐蜜與銀行張的進展的,不想卻看到了這一幕。

    “可是,程姿,我不想我動心的,我才將我的心傷補好了,我不想再來一次!”唐蜜說道。

    “你要是真能做到那樣的心硬就好了,可是,你是唐蜜呢,我保持深刻的懷疑”程姿說道。“走吧,不想這些了,你明天麵試的事,準備得如何了?”

    劉偉業以綁架、強奸未遂、故意傷人幾罪合並,又進了監獄。

    唐蜜終於又進了一家小貿易公司,薑浩辰並未從中作梗,唐蜜的麵試很成功,生活以一種從所未有的過的新麵貌展示在她的麵前。

    唐蜜的心軟,現在,薑浩辰倒不是她最大的難題,她現在的難題是,如何麵對銀行張的熱情。

    薑浩辰那邊並沒有進一步的舉動了,唐蜜不知道那天他來找自己說過的話,還算不算數,不過,她是真的,努力的接受別的男人。她告訴自己,自己有了別的男人,薑浩辰也會死心的。

    銀行張並不傻,在牽了唐蜜的手並沒有被拒絕後,開始有近一步的親熱舉動了。

    告別的時候,他會裝做無意的親吻一下唐蜜的臉頰,在一天晚歸後,他試圖親唐蜜的嘴唇,卻被她躲開了,但他卻很欣慰,唐蜜是個羞赧而甜美的女子,他喜歡這樣的她。

    薑浩辰並不擔心唐蜜身邊有了銀行張,他現在要解決的問題是,如何與常晚心攤牌。

    薑常兩家家長在碰麵,想商討再次舉行婚禮的細節。

    雖然興致都不高,但總要進行下去,他們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家,第一次的突然中斷,讓他們失了麵子,都想再一次舉辦一個更為盛大的婚禮,才能贏回這一局來。

    可是,他們沒有想到,薑浩辰卻並不這樣的想了。

    常晚心接到薑浩辰的電話時,有些意外,但也算在意料之中的,她欣然接受了薑浩辰的約會。

    當她趕到餐廳時,從外麵的窗子上,就看到薑浩辰清俊瘦削的側臉時,隻覺得這個男人,比之前,去掉一些什麽,又添加了一些什麽,隻比原來更有味道了,她款款的向著薑浩辰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