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事業和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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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譚遠和邵雲走了出去,王氏看著他們的背影,露出了會心的微笑。不過回過頭來,發現張玉陰沉著個臉,不由得道:“老頭子,你幹嘛陰沉著臉,這個邵雲還是不錯的。”

    張玉站起來,也不說話,直接進了後堂。過了一會兒,王氏也進來了,道:“老頭子,你和我說清楚,你到底哪裏不滿意?”

    張玉看著怒氣衝衝的夫人,不由得苦笑道:“夫人,這件事情很複雜,一句話說不清楚。”

    “有什麽說不清楚的,不就是你是燕王的人,邵雲是太孫的人,你怕燕王懷疑你的忠心吧。”

    “夫人亂說什麽呢,我是朝廷的軍官,不是燕王的人。”

    王氏冷笑著的看了他一眼,道:“老頭子,我還不知道你?你就是個官迷,當初在大漠,你對蒙古人忠心耿耿,人家也給了你正二品的虛職,但漢人終究是蒙古人的奴才,你不得已才帶著全家逃回中原,那一路的刀光劍影、坎坷艱辛,到今天老婆子也忘不了。”

    “到了大明,你又從軍,現在才做到衛指揮僉事,正四品。你念念不忘想要做到正二品以上。可是現在戰事平息,幾乎沒有可能了,所以你就抱了燕王的大腿,想鋌而走險。”

    張玉趕緊捂住王氏的嘴,跺腳道:“夫人啊,你胡說什麽啊,我是想升官,但是我主要是為了這個家啊,希望你能有誥命,兒子能有爵位,這樣不好嗎?”

    “行了吧,還不是你不甘心?”

    張玉猛的站起來,一拳砸在牆上:“我是不甘心,怎麽了?當初在漠北,元嗣子很器重我,授我以大任,可是那些蒙古貴族不僅不服從命令,還冷嘲熱諷,說什麽我這個卑微的漢人靠溜須而登高位,隻是幸臣而已,我不服氣,要努力證明自己,在嶺北決戰中奮勇殺敵。但隨著戰事吃緊,元嗣子越來越依靠那些貴族,我不得不帶你們逃亡大明。從那一天開始,我就發誓,我一定要在大明混的更好。”

    “現在蒙古式微,沒有戰事,我拿什麽升官?我已經五十多歲了,還能等多久?燕王乃是雄主,跟隨他有何不可?”

    王氏嚇了一個激靈,看著丈夫有些瘋狂扭曲的臉龐,哆哆嗦嗦的用手指著丈夫,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張玉看著夫人的樣子,立刻清醒過來,走到門口看了看,發現沒有人,輕輕鬆了口氣,把房門關上。看到妻子仍然沒緩過來,不由得有些心疼,輕聲道:“夫人,請放心,我戎馬一生,會有分寸的。”

    “唉,”王氏輕聲啜泣道:“世美,我嫁入張家,已經三十多年了,一直都聽你的。但女兒的婚事不能聽你的,我更希望她嫁到別的地方,不要在北平,這樣即使出現萬一,也不會影響到她。”

    張玉想了半晌,道:“好吧,但不能嫁給邵雲這種人。”

    “那你要幹什麽?難不成女兒還要嫁給燕王不成?”

    “呃,”張玉眼前一亮,拍手道:“這個倒是可以,我怎麽沒想到呢?可怎麽能讓燕王納側妃呢?”

    王氏氣的站起來,揮手給了張玉一個耳光,道:“老頭子,你瘋了?女兒比燕王要小二十歲,如果無子嗣,將來要殉葬的,你怎麽能讓女兒往火坑裏跳?”

    張玉頓了頓,不由得坐下來,抱著頭道:“這個確實不行,我再想想吧。”

    王氏看他的樣子,也有些不忍心,道:“老頭子,別想這些了,我不想你榮華富貴,一家人能平平安安就好。”

    張玉苦笑道:“平平安安,哪有那麽容易?”心說:夫人啊,你不知道我已經向燕王效忠了,文弼也上了這條船。想到這裏,突然一個激靈,站起來,道:“夫人,我要去王府一趟,今天的事情得和王爺稟報一下,如果王爺誤會,就麻煩了。”

    王氏看了看他,有氣無力的揮揮手:“你去吧,我有點累了,回去歇息了。”

    張玉點點頭,推開房門,往門外走去。過了一會兒,王氏走了出來,唉聲歎氣的走了。等他們都走了,房屋拐角處悄無聲息的出現一個人影,朦朧的燈光照在他的臉上,正是張家二公子----張輗。

    張玉走出燕王府時,看到遠處自己的兒子和譚遠、邵雲在打打鬧鬧,不由得皺了皺眉,但沒說什麽,翻身上馬,往王府趕去。到達王府時,朱棣親自主辦的家宴已接近尾聲,朱棣夫婦不說了,三個兒子和徐家人也都非常熟,這頓飯大家吃的都很舒心,朱棣也沒有和代王一樣,問些夾槍帶棍的話,隻聊家常,但同樣,徐輝祖問起北平駐軍的情況,朱棣也答應的不疼不癢。幸好燕王妃在旁邊打圓場,氣氛比較融洽。待聽到張玉求見,朱棣微微挑了挑眉毛,讓張玉等一會兒。

    待晚宴結束後,燕王讓王妃、兒子陪陪徐輝祖三兄妹,自己來到書房,讓人把張玉叫進來。張玉進來之後就躬身施禮,道:“王爺,今天小兒文弼的兩個武學同窗來家裏拜會,末將和他們聊了一會兒,覺得應該給王爺稟報一聲。”

    “哦,都聊了什麽?”

    “王爺,徐輝祖此次巡視北疆,到目前為止,快三個月了,先到陝西,然後派騎兵巡視河套,最後沿榆林北上,渡過君子津到達東勝,然後在豐州附近巡視,再經過大同、開平、大寧、廣寧,然後再通過山海關、永平、薊縣到達北平。”

    燕王在地圖上掃視了一下徐輝祖的路線,若有所思,口中卻道:“世美,這些事情我從魏國公口中都知道了,你還有其他的信息嗎?”

    “這個,”張玉猶豫了一下,道:“末將不知道有沒有用,是關於參謀的事情的。據那個叫譚遠的小參謀描述......”

    燕王還是掃視著地圖,似聽未聽的樣子,待張玉說完了,笑道:“世美,你說的這些很重要,本王就需要你這樣忠心的人,你辛苦了,文弼試千戶做的很不錯,過一段時間就可以升為正式千戶了。”

    “謝謝王爺掛念,犬子頑劣,不足掛齒。”

    “嗬嗬,世美,你真是太謙虛了。你這個兒子可不簡單啊。”

    張玉走後,燕王在書房裏,對著地圖研究了好半天。最後讓侍衛把金忠叫來。金忠,浙江鄞縣人(今寧波市鄞州區),喜讀書,兄長從軍到通州,不幸陣亡,按照明律,金忠必須去替補,但金忠連去北平的路費都沒有,幸好遇到了袁珙,資助了他。到了北平之後,編入軍伍。明朝的軍隊是半軍半民的,他就有時間去市井算卦,非常靈驗。道衍後來將袁珙和金忠一起推薦給了燕王,目前為燕王掌管機密之事,明麵上掌管夜不收,實際上掌管著燕王府的探子,還包括呂通在京師的情報點。

    由於徐輝祖巡視北方,情報越來越多,金忠最近一直宿在燕王府裏,所以不到一炷香時間就過來了。金忠首先施禮道:“王爺,喚末將來何事?”

    朱棣笑了笑道:“金忠啊,本王想問一下,魏國公來北平所帶的從人現在在哪裏啊?”

    “這個啊,”金忠略一沉吟,道:“瞿能、郭鑰、宋瑄等人出了城,那個王度帶著一群人住到了驛館,大約兩刻鍾功夫,這些人兩兩結隊,開始在北平城大街小巷閑逛,因為人手調度不及,沒有來得及跟蹤所有人。”

    “什麽?你為什麽不配置足夠的人手?”

    “王爺,這件事情是末將的失誤,沒想到他們會突然出門,四散而去。”

    朱棣想了想道:“算了,這個事情先記著,再有類似事情,軍法從事。”

    “是,末將明白。”

    “你的人打聽到什麽沒有?”

    “這些人的行蹤沒有全找到,但末將大致研究了一下,王度應該是讓他們觀察整個北平城,至於那個王度,他帶人繞著王府轉了一圈,然後在東北角的妓院胡同,派了三個護衛進去**;您看是不是要......”

    朱棣略微想了想道:“算了,王度沒有自己進去,捅出來也沒甚用處,隻要說是為了查案,捅到皇上那裏我們也贏不了。還有呢?”

    “還有就是兩個軍官去了左衛指揮僉事張玉的府上,一個時辰還沒有出來。”

    “那現在呢?”

    “末將不知,末將讓他們半個時辰一報,上次通報時還在府裏,應該是在吃晚飯。”

    “哦,那就盯緊了這兩個人,看看他們都有什麽舉動?”

    “末將遵令。”

    “王度呢?”

    “沒什麽特別的,已經回驛站了。”

    “好吧,本王知道了,最近幾天一定要好好盯著這些人,本王要知道他們的一舉一動。”

    “末將明白,但是有件事情,末將命人盯梢的時候,發現還有其他人也在盯梢。”

    “什麽人?”

    “目前還不知道,而且在慶壽寺附近,也發現有人在盯著慶壽寺。”

    “什麽?有人盯著道衍大師?”

    “王爺放心,道衍大師的安全是有保證的,末將已經派人加強了寺內寺外的防衛力量。”

    朱棣沉思了一會兒,道:“那些盯梢的人要盡快查清楚其根由,另外和道衍大師說一聲,聽聽他的意見。本王不能容忍在北平還有非本王的勢力。”

    “遵命,王爺。”

    “好了,你去忙吧,有發現及時來報。”

    金忠走後,朱棣綜合了一下金忠、張玉的說法,覺得張玉的說法是可信的。不過從張玉的言語中,能看出來他對那兩個年輕軍官很是欣賞,這讓朱棣很感興趣。他突然想起張輔訓練士兵時出現的抱怨,最近他一直在揪心如何處理此事。突然他靈光一閃,走入內宅,看到徐輝祖,道:“魏國公,明日本王想參觀一下您帶來的護衛軍,不知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