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張玉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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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度把所有的人都派出去了,讓他們隨意活動,隻是大致給他們規定了區域而已。唯一的例外是譚遠和邵雲,王度讓他們去拜訪一下武學的同學張輔,兩個人很高興的接受了這個任務,認為王度非常體恤他們,他們在武學裏和張輔比較談得來,雖然經常在參謀室裏爭論的麵紅耳赤,私下裏關係卻很好。現在到了北平,不去張輔家拜會一下,也說不過去,所以兩人出門打聽了一下,就往西直門方向而來。

    鳴玉坊位於西直門附近,是北平較大的民居點,附近較為繁華,張玉的府邸就坐落在這裏。到了之後,譚遠兩人遞上帖子,門房聽說是少爺的朋友,就趕緊進去通稟。二人等了一炷香的功夫,門房就跑出來說:“二位公子,少爺今天當值,沒有回來,不過老爺在家,請二位公子進去。”二人點頭同意,被領到前廳坐下,下人上了茶,退了出去。

    譚遠、邵雲觀察了一下四周,發現前廳裝飾的很雅致,牆上掛著幾幅山水畫,但正對著門的主位的後麵屏風上,卻繡了一幅“猛虎下山圖”,圖上是一座雪山,老虎站在斜坡上,前腿微屈,腳趾露出利爪,虎口微張,目光向斜下方射去,一副猛虎蓄勢、將發未發之勢躍然紙上,一眼望去,有一種猛虎撲出畫麵的感覺。兩人對視一眼,觀此畫之意便可知,張家不愧為軍事世家,文弼之才果然是有家學淵源的。

    二人正品評間,家人打開門,進來一名老者,身材高大,紅麵紫髯,相貌堂堂,行走之間顧盼生威,進來之後不等家人介紹。老者就直接拱手道:“老夫張玉,二位小哥是文弼的朋友?”

    聽說是張輔的父親,二人趕緊站起來施禮:“世伯,小侄譚遠/邵雲和文弼是手足之交,今日才來拜會,請世伯不要見怪。”

    “哈哈哈,怎麽會?老夫高興還來不及呢,望之、翼翔,老夫聽文弼說起過你們兩個,說你們是武學中最優秀的人才,武藝不及他,但韜略遠在他之上啊,所以今天你們來了,老夫就趕緊過來看看。不錯,不錯,果然不錯,真是一表人才啊。”說著張玉在主位坐下,仔細打量著兩位。譚遠是四川人,個子不高,膚色微黑,瘦瘦的,令人深刻的是他的眼睛銳利逼人;邵雲是應天府人,個子要高一些,皮膚白皙,體貌英俊,但坐下來之後,立刻就有一種慵懶閑散的感覺,似乎提不起精神來。張玉看在眼裏,心裏讚歎,這兩人從進門以來,站立行走都挺胸抬頭、腰杆筆直,是個標準的軍人,按照兒子的說法,這都是常站軍姿的結果。想起兒子來,張玉不由得歎了口氣,張輔從武學回來,就被提拔為試千戶,他打算按照武學的方法訓練,但是卻遭到屬下的反對,進展緩慢,最近這件事情引起了燕王的注意,正在協調呢。

    張玉想到這裏,笑著道:“二位賢侄,你們現在在太孫護衛軍裏任職嗎?”

    “是的,望之/翼翔現在是參謀處的參謀。”

    “這個,參謀是做什麽的啊?”

    “世伯,殿下曾經說過:參謀是主帥的外腦,其職責主要是將主帥的戰略意圖落實到每支部隊身上,形成完善、可操作的指令,同時對戰局進行分析,為主帥查缺補漏。”

    “恩,”張玉撚了撚胡須道:“這個似乎是師爺做的事情啊,這次巡視西北,你們參謀都做了什麽啊?”

    “世伯,”譚遠拱手道:“這次巡視西北,所有的夜不收都歸參謀處統領,周圍的地形、水源、敵人、宿營地的選擇、士兵的非戰鬥減員情況等等,都會匯總到參謀處,我們在王大人的帶領下進行分析,確定如何宿營、如何布設崗哨、如何行軍等等。”

    “哦,這樣啊,老夫懂了,對了,你們兩個都是監生出身吧,怎麽從了軍呢?”

    “世伯,望之本為監生,殿下創建武學時被調了過來,雖然開始有些想法,但現在已經完全適應了。”

    “嗯?你們這些監生以後就從軍了嗎?”

    譚遠和邵雲對望一眼,笑了起來,起身道:“殿下有言:一萬年來誰著史,三千裏外覓封侯。我們要做著史之人,而不是記史之人。”

    張玉不禁有些驚訝,讀書人願意從軍的很少,從這兩個人的對答來看,都是人才,竟然心甘情願投身軍旅,不能不讓人感慨,難道武學的魅力那麽大?還是那位殿下的魅力這麽大?

    三人繼續聊天,張玉問的很細致,詳細詢問了他們這次巡視北方的所作所見所聞,譚遠二人也是知無不言,詳細描述了自己知道的情況,這也是王度交代的,到了這邊要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快天黑了,張輔才回來,他已經從家人口中知道了譚遠、邵雲來的消息,所以到了家就直奔前廳,剛進門就大叫了一聲:“望之,翼翔,想死我了。”緊緊的擁抱著兩人,譚遠、邵雲也很激動,張玉看到這個場景,有些感動,但眼底卻有一絲絲憂慮。

    晚上張玉留二人吃飯,席間張玉的夫人王氏,張輔的兩個弟弟張輗、張軏也一一作陪,張輗今年十六歲,張軏隻有十二歲。席上王氏對邵雲很感興趣,很八卦的問起其家人情況,家住哪裏啊,有沒有娶親啊?父母是做什麽的啊?待聽說邵雲是監生出身,今年二十,還沒有娶親時,就更加熱情了。張玉、張輔看到這一幕也有些無可奈何,譚遠不由得感慨果然人長得好還是占便宜啊,自己這麽一個大活人站在這裏,隻不過是黑了點、矮了點、相貌差了點,就沒人理會,痛定思痛,隻好化悲憤為飯量,和麵前的飯菜較上了勁。

    席上邵雲被王氏問的麵紅耳赤,最後還是張玉打了個圓場,攔住了王氏,否則王氏都要當場叫自己的女兒出來了。酒足飯飽之後,譚遠、邵雲辭行,待王氏知道他們兩人要在北平待五天之後,就要讓他們在府上住下。二人隻好保證明天還會過來,邵雲更是急得滿頭大汗,最終張輔打了個圓場,做了保證,王氏才鬆口。

    張輔親自送他們出來,到了府外就哈哈大笑起來,指著邵雲道:“翼翔啊,你明天可一定要來啊,母親看上你了,要你做我的妹夫呢。”

    邵雲滿臉尷尬道:“文弼,別開玩笑了,我今天第一次過來,伯母應該沒那意思吧。”

    張輔笑了笑道:“這個啊,母親整天擔心我妹妹嫁不出去,看到青年才俊就忍不住詢問婚否等等,我已經不是第一次見了。”

    譚遠插口道:“文弼,伯母為何擔心妹妹嫁不出去呢?難道?”

    張輔看了一眼譚遠,忽然明白過來,重重的拍了一下譚遠的肩膀,譚遠本為書生,不由得哎吆一聲,捂著肩膀道:“文弼,幹嘛打人?”

    “打的就是你,讓你瞎想,我這個妹妹可是少見的美女,就是讀書多,心氣高,要在文采上勝過她才嫁,因為她自小聰慧,很得寵,父母都慣著她,但是現在已經十六了,還沒嫁出去,母親就有點著急了,看到邵雲是讀書人就忍不住問問情況,嗬嗬。”

    “我也是讀書人啊,怎麽沒有問我啊。”

    “你?”張輔笑了笑道:“嗬嗬,我也不知道。哈哈。”

    “你這個張文弼,敢嘲笑我,看我不收拾你!”譚遠掄起拳頭就給了張輔一下,張輔也不甘示弱,兩個人很自然的扭打在一起,邵雲趕緊上去拉架,結果也莫名其妙的挨了拳頭,因而大怒,也參與了鬥毆。張輔戰鬥力要強得多,所以譚遠和邵雲兩個人對付他一個,一會兒功夫,三個人都是鼻青臉腫,再往後,三人都躺在地上,哈哈大笑。

    良久,張輔站起來,把譚遠和邵雲扶起來,道:“望之、翼翔,今天見到二位仁兄,我真的很開心。我就送到這裏了,明天上午我會去驛館拜訪王大人。”

    “好的,保重。”三人依依而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