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驚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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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傳旨太監走後,老皇帝站了起來,踱了幾圈,忽然道:“長福,你說燕王這次生病是真的還是假的?”
隻聽“撲通”一聲,長福跪倒在地:“皇上,微臣不知。”
看著長福抖似篩糠的樣子,老皇帝卻麵沉似水,忽然道:“允炆現在在哪裏?”
“應該,應該在詹事府,殿下一般上午處理奏折,下午在詹事府讀書、議事。”
“議事?嘿嘿,你去詹事府把他叫來,說朕在這裏等他。”
長福聽著老皇帝平靜如水的聲音,心裏卻感到毛骨悚然,磕頭道:“小的領旨,隻是皇上這邊?”
“滾,朕這裏不需要你照顧,快滾。”
聽著老皇帝暴跳如雷的聲音,長福連聲答應,連滾帶爬的跑出去。一時間,大殿就剩下了老皇帝一個人。
此時朱允炆正在和卓敬、譚波、趙宇飛、白望儒商議事情。雖然才兩個多月,新式紡紗機、織布機的威力已經顯現,京師市麵上生絲、絹布的出貨量大增,價格開始下滑,市麵上除了大作坊出來的生絲、絹布之外,家庭婦女出廠的類似產品有越來越少的趨勢。這些通過白望儒的調查分析已經可以看出來,而白望儒主辦的《民生旬報》已經開始發行,不僅包含物價信息,還包含各地商情的分析和預測,逐漸吸引了一些商人購買。白芳蕤的“女子製衣作坊”已經開始招收工人,但進展不大,女工還不是很多。這些問題朱允炆也沒有好的辦法解決,隻能讓白望儒隨時關注,及時反饋,發現問題及時通報,譚波這邊要全力配合白芳蕤的“女子製衣作坊”,朱允炆也下令地方官員密切關注新織機出現帶來的一些問題,要求及時上報,及時解決。
之後趙宇飛匯報了銀行的情況,經過一段時間的觀望,京師的富商普遍接受了用銀票交易,因為交通銀行保證隨時可以將銀票兌換為白銀。目前交通銀行的銀票在京師、揚州、鎮江、蘇州、常州、杭州、遼東金州衛等地逐漸鋪開,銀票使用情況最好的是京師和蘇州。目前銀行的主要利潤來源於銀票和銀兩兌換,銀兩換成銀票不收費,但是用銀票兌換銀兩要收費百分之一,目前最小的銀票額度是五兩,所以目前銀行的客戶都是大商人,普通百姓還接觸不到銀票。但趙宇飛覺得存在一些問題,因為現在很多商人越來越習慣銀票,將銀票兌換為銀兩的業務已經開始減少了。
朱允炆笑了笑道:“這不用擔心,等商人習慣了使用銀票,那麽就對銀兩兌換為銀票收費。另外,可以開展存貸款業務,宇飛,孤的目標不是要賺多少錢,隻要營收平衡就可以了。孤在意的是發行了多少銀票。”
“小的明白,隻是殿下,放貸收幾分利呢?”
朱允炆想了想道:“這個孤也不清楚,目前一般是幾分利?”
趙宇飛低頭盤算了一下,道:“如果是當鋪放貸,低的年息一分,但一般在二分以上;如果穀物放貸,一般至少三分,甚至倍息;如果是普通銀錢借貸,一般在二分左右。”
朱允炆笑道:“看來你是行家,這個事情你來決定吧,孤的目標是吸收存款要多、發放貸款要多且穩妥,要注意收支平衡,你就按照這個目標做吧。”
“謝殿下,等小的設計好了,會報給殿下審核,殿下認可了小的再去做。”
“恩,好的,辛苦你了。”
等商量的差不多了,朱允炆偏頭問了問譚波,道:“目前詹事府有多少銀子?”
譚波張口就來:“到昨日是五十五萬三千五百二十七兩。”
這時候,劉振在外麵敲門:“殿下,長總管有急事求見。”
朱允炆趕緊讓長福進來,長福進來的時候氣喘籲籲,道:“殿,殿下,出事了,皇上宣您過去。”
朱允炆趕緊拿過一杯水,遞給長福:“長總管,出什麽事情了?這麽著急?先喝口水。”
長福擺擺手,湊近朱允炆的耳邊,輕聲道:“燕王在拜祭祖陵時被祖先附體了,目前正在發病,皇上已經派太醫去了。”
“啊!”如同被潑了一盆涼水,朱允炆的興奮、愜意一下子不翼而飛,甚至身體打了個晃,下意識的道:“燕王叔現在怎麽樣了?要緊嗎?”
長福沒想到朱允炆會問出來,楞了一下道:“具體情況臣還不清楚,等殿下見了皇上就知道了,皇上還在乾清宮等您呢。”
朱允炆不由得心裏有些發慌,敏銳的感覺到要出大事,但一時卻想不到如何應對,不由得有些慌張,急急忙忙的讓劉振幫忙換衣服。
這時候卓敬突然走過來,對朱允炆施禮道:“殿下,大明以孝治天下,皇上召見,不可失去分寸,當體會皇上之憂,這才是殿下侍君之道。”
卓敬冷靜平穩的聲音一下子提醒了朱允炆,他楞了一下,道:“謝卓卿!”
“臣不敢。”
在跑往乾清宮的路上,朱允炆心思萬端,想起了後世中朱棣裝瘋拖延時間的壯舉,這次會不會是假的呢?但是祖先附體和發瘋是兩個概念,發瘋可以用吃大糞的試探,但是祖先附體時而不正常,時而正常,根本沒法試探!而且自己現在的情況和鬼上身就有一些類似,但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人發現,自己該怎麽辦呢?對了,卓敬的話是什麽意思呢?“體會皇上之憂”,朱允炆恍然大悟,皇爺爺現在最擔心的應該是兒子的病情,自己一定要順著他來,不能有半點違逆,否則搞不好皇爺爺盛怒之下會處置自己。
想好了自己的應對之後,朱允炆加快速度,臉上做出悲戚狀,跑到乾清宮時,也是滿頭大汗。進門之後,撲通跪倒:“皇爺爺,允炆給你請安了,燕王叔的病情怎麽樣了?”
老皇帝看著跪在自己腳下的孫兒,百感交集,自己這個孫子真是讓自己刮目相看,自己本來還擔心他不能駕馭群臣,但現在看起來,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
自己召集幾位親王入京,本意是想讓諸位親王向允炆效忠,消除誤會,免得將來允炆和這些親王沒有信任,因為誤判而動起手來,那就麻煩了。
在長福出去的這段時間裏,老皇帝一直在想自己的兒子到底說的是真還是假。如果是假的,那麽朱棣膽子就太大了,竟敢冒用祖先的名義,叨擾祖先的安息,這樣的兒子死不足惜;但如果是真的呢?自己已年近七十,睡眠不好,尤其是允炆要修建直沽衛城後,自己就經常做夢,有一次夢到燕王滿身是血的站在自己麵前,雙膝跪倒:“父皇救我,救我!”自己想救,但伸不出手,想喊,喊不出聲音來,然後自己就醒了;還有一次,馬皇後出現在自己的夢裏,問自己對兒子是否做了妥善的安排,朱元璋點頭說是,但馬皇後卻搖搖頭,轉身就走了,自己去追,卻追不上......
還有這次朱棣的病情得到了眾多兒子的背書,這更讓自己傾向於事情是真的,他很難相信自己的兒子會聯合起來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