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奶奶的‘血海深仇’1、2

    （1）

    當晚，陶茵果然整個晚上都沒睡，因為她聽了和順的講述後，心情非常激動，冷靜下來後，首先就是覺得冥冥之中，充滿了神奇，認為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前因後果，既有天意，更是人願。

    原來，和順在和陶茵的徹夜長談中，以講‘故事’的方式，告訴了陶茵以下這樣的一些事情，並且很鄭重地說：以下所說，全部都是真的，因為我曾專門去查閱史料和找相關人士核實過。。

    和順說：七十多年前，日軍在侵華期間，對重慶市實施了一連串慘絕人寰的犯罪行為，這就是侵華日軍從38年起，對重慶實施了幾十次的狂轟濫炸，史上稱：重慶大轟炸。

    尤其是在1938年起至1943年8月23日的這幾年中，共有幾百架次的日軍飛機對重慶實施了狂轟濫炸，致使中國軍民死傷沈籍，傷亡超過2。5萬人。

    僅在重慶較場口大隧道發生的、中國人民永世不忘的‘重慶較場口大隧道窒息慘案’中，中國平民在一處地方、一次性傷亡就超過了5000人。

    在1939年5月3日上午9時，經過近三個月的準備，日本陸海軍聯合轟炸重慶。當天中午1時17分，日機分兩批各18架侵入重慶上空，沿長江北岸狂轟濫炸。

    當時被炸的有大梁子、左營街、蒼平街、都郵街、一牌坊、儲奇門、太平門、商業場、神仙口、陝西路、西四街、朝天門、瑪瑙溪等地。市區27條街道中19條被炸。頓時，上述的人口稠密、工商業繁榮的市區傾刻間陷入衝天烈焰、滾滾濃煙之中。隨著房屋的倒塌和燃燒，六千多無辜的平民在炸彈和煙火中喪生。

    對此，美國《時代》與《生活》雜誌派駐重慶的記者白修德、賈安娜曾描述如下：轟炸造成重慶死傷慘重，日本的燃燒彈造成幾十處的熊熊大火，永遠呑沒了那些古老的街巷，數千男女被烤死，沒有辦法救。

    就在這一天，現在重慶渝中區的‘五四’路的一處民宅，當時也被日軍炸彈擊中。

    大火一下就呑噬了其中一幢四層高的磚木結構的民宅。

    在日軍轟炸的間隙，附近的軍民冒死前往救援，無奈大火熊熊，眾人無法靠近，待大火沒那麽肆虐時，人們立即從周邊湧了過去，奮力從餘焰中搶救生還者。

    令人悲痛的是，在這整幢樓的灰燼中，竟然一個幸存者都沒找著。

    失望而傷心的軍民，默默地現場清理，這時，一個‘紅十字’的工作人員大聲叫喚起來：“快來人，這有兩孩子還活著。。”

    眾人聽到，一下了都奔了過來。

    大家看到，一對夫妻懷中各抱著一個女孩倒臥在地。

    隻見那妻子一手護著一個孩子，一手挽自己的丈夫腰，而那丈夫卻一手摟著妻子，一手將另一個孩子抱在胸前。

    這一家，全被壓在了一根大門樑下麵。

    這個地方雖然大火不算猛烈，但溫度烤得曆害。

    人們看那對夫妻兩人的背都烤糊了。

    這一家子，當時可能已差不多能從這樓房中及時地出來的，但卻不幸被倒坍下來的門樑，從背後把夫妻兩人的大腿壓住了，背上還有其它一些雜物。

    當時，這夫妻倆可能是為了保護孩子，雙雙弓起自己的背，頂起雜物，給懷裏的孩子留出了一個狹小的空間，而他們自己雖然沒被大火直接燒到，卻被高溫熏烤而亡。

    據當時參加搶救的人回憶，這一家人被抬出來時，兩個孩子在父母身體的庇護下得以幸存，但因為大火導致缺氧造成這兩個孩子陷入了深度昏迷。

    現場的軍民見兩個孩子尚有心跳，就立即想把她們抱上擔架，但人們卻無法從孩子的父母的環抱中把孩子取出來，甚至把父母那已經烤得半熟的雙臂捋得見骨了，也沒掰開這父母的一雙手。

    人們見狀，心痛得有如萬箭穿心，不得不停下手來，那‘紅十字’的姑娘傷心得哭著跪了下去。

    為了盡快地搶救兩個孩子，人們最後決定用在重慶當地常見的、類似便轎的‘滑杆’，將這一家子同時送去醫院。

    就這樣，四個民伕用兩乘滑杆載著這一家四口，一前一後往醫院奔去，前麵的一乘載著父親和一個女兒，後麵的一乘載著母親和另一個女兒。

    這兩乘滑杆不顧一切地往前趕，當走到一個十字街口的拐角時，前麵的一乘剛過去，而後麵的一乘卻和街角一群突然湧出來的人撞到了一起，走在前麵的民伕收腳不及，一下子雙膝觸地，後麵的一位往旁邊一歪，整乘滑杆就像倒水般的，將滑杆上的母女倆拋了出去。

    兩個民伕還未來得及站起來，隻見那群人中走出幾個高個子、一身戎裝的年青人，他們個個臉上都滿臉愧疚的神情，忙不迭地分頭扶起兩位民伕，又見其中兩人去扶被滑杆拋出來的客人。

    這時，一位高高瘦瘦的中年人也出現在這群人中走出來，跟著那兩個年青人，要去幫忙扶那客人。

    隻見那兩個去扶客人的年青人，一個很麻利地從地上抱起一個生死不明的女孩，另一個彎下身去，準備扶起那踡臥在地上、背上焦糊的客人。

    （2）

    當年青人將客人翻轉身來，才發現這客人已斷了氣，後腦還有傷口。

    這個年青人臉色‘刷’地一下子就白了，他以為是自己這些人剛才的衝撞導致了這客人的死亡。

    他站起來，很不安地看著跟在身後的那個中年人。

    那中年人倒是很鎮定，他蹲下來仔細打量了一下，站起來用很和氣的口吻問那民伕：“這位女士原來就傷得很重，你們準備抬她去哪裏啊？”

    其中的一個民伕回答：“長官，這太太和他的先生在陝西路那大火中被烤死了。現場救他們出來時，隻見到他們夫妻各護著一個女兒，至死都沒鬆手，怎麽都掰不開，連他們臂上的肉都捋掉了，還是沒掰開。而倆小孩卻有氣，隻是昏迷不醒，可能給震暈或悶昏了，為了不耽誤救這倆孩子，那裏的長官就讓我們把她們和父母也一起往醫院裏抬，想不到在這半途又讓這孩子再受劫難，我們真對不起這倆孩子、對不起她們死去的父母啊。。”

    說完，這民伕‘嗚嗚嗚’地號啕大哭，臉上淚水橫流。

    團團圍著的人聽了，又目睹眼前這位已逝去的母親那兩隻露出森然白骨的手臂，都忍不住悲痛欲絕，跟在一旁的一位中學生模樣的年輕女官竟然抑製不住痛哭失聲。

    那中年人聽了民伕的回答，他臉上充滿了憤怒，兩眼好像要噴出火來一樣。

    隻見他抬起頭，怒視著已經進入黑夜的天空。

    而周圍的人，卻是默默地注視著他。

    過了一會，這個中年人長長地舒了口氣，旁人可以看出，他是將心頭的怒火強壓著的。

    這中年人轉過身來，走到那抱著女孩的年青軍官身邊，仔細地端詳著這個可能隻有四、五歲的小女孩。

    中年人問：“這丫頭是姐姐還是妹妹啊？”

    一位民伕答：“不曉得，但她們很像，都穿一樣的衣裳，可能是雙胞胎來著。”

    這時，一位中年婦女站到了中年人旁邊，中年人看著她，他們的眼睛對視了一會，然後又同時點點頭，又很默契地回頭看著那還在抽泣的女軍官，那女軍官見狀就走上前來。

    那中年婦女很溫柔地對女軍官說：“別哭了，我們都要記住這一天，記住日寇這一樁樁滔天罪行，這一筆筆海一樣的血海深仇！”

    說完，中年婦女從那男軍官的手上接過那小女孩，蹲下來，又從自己身上掏出手帕，給小女孩輕輕地擦拭她臉上的塵垢和血跡，大家圍在一起，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小女孩這時雖還在昏迷中，但大家這時分明聽到小女孩在喃喃地呼喊:“媽媽、媽媽。。”

    那中年婦女聽到，頓時熱淚盈眶，抱著小女孩站起身來，並將自己的臉貼著小女孩。

    中年婦女輕輕地說：“媽媽在，媽媽在這。。”說著說著，她自己也不禁淚水滂沱。

    那小女孩聽到中年婦女的話，小眼睛稍微地睜開了一下，茫然看了看，眼睛露出一點點的亮光，兩隻小手一把緊緊地抱著那中年婦女，這時候她的小臉上帶著一絲淺淺的笑意，卻很快又陷入的昏迷。

    那中年男人過來一把將她們兩擁在懷裏，他輕輕地拍著中年婦女的肩膀細聲地說：“親愛的，我們都要堅強，堅強，堅強些。。”

    說著說著，他自己卻也哽咽了起來。

    這時，那女軍官擦了擦自己的眼淚，說：“先生、夫人，我來。。”說完，就從那中年婦女的手上接過了那小女孩。

    隨後，那中年男人轉身小聲地對身邊的人吩咐了幾句，並接過身邊的人遞給他的一包東西，又招手叫那兩個民伕過來，對他說：“你們拿上這些錢。。”

    一個民伕見狀，大為意外，連連擺手說：“使不得、使不得。。”

    另一個民伕也幫腔說：“長官，我怎麽看，你都是個大人物，這個錢我們是不會要的。何況現在是國難當頭，抗日救亡，匹夫有責！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那中年男人聽了，立即伸出雙手和這兩位民伕的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之後他們三人又將手高高地舉起。

    那中年人激昂堅定地高呼：“抗戰到底！中國必勝！！”

    眾人受到他的感染，也一起激昂地呼喊：“抗戰到底！中國必勝。”

    。。

    上麵的這一切，陶茵聽了，當時就有點思疑地問和順：“這一切你是怎麽知道的，還記得那麽清楚，你不是看了什麽電影的吧。。”

    和順回答說：“這都是奶奶親口對我說的，我從小至今，不知聽過n次那麽多了，怎麽會記不得？而且我前麵不是說過，小妹我真是查過資料的，確有其事！”

    後來，和順又對陶茵說了接下來的經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