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阿政通報情況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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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五章阿政通報情況(6)

    (6)

    夫人看著那幅畫,那熟悉的服裝,是當年她陪著先生在重慶看望傷員和保育院的難童時經常穿的。衣襟上別著的那枚‘紅梅’胸針雖然屬於點綴,但在畫裏那母女倆素色衣裳中,卻是那樣耀眼,比畫中背景中的那不可一世的烈焰更為熣燦,更加奪目,更具永恒。它那迎雪吐豔,淩寒飄香,鐵骨冰心的崇高品質和堅貞氣節代表了我們中華民族不屈不撓的民族精神,是自己最心愛的胸飾。‘寒梅傲雪’至今仍是自己最喜歡畫的作品。

    那雙鞋,原是一位護士的鞋,因為那天下午在醫院視察時,見到這小護士穿的鞋明顯不合腳,自己就跟她換,開始時這小姑娘還不好意思,自己對她說:因為你要不斷地跑來跑去為傷員換藥,鞋不跟腳怎麽行?後來還是先生親自為那小姑娘把鞋脫下,那小姑娘才把鞋換過來的。

    那天下午,自己還在路上遇到重慶兒童保育院的老師,帶著百多個來自武漢的難童,要從萬壽宮轉移到歌樂山兒童保育院,是自己幫他們攔了車將他們送去的,

    而懷中的這小丫頭,也是那天黃昏後和先生再次出來視察時遇到的。據民伕說:她父母也是在這天下午在日寇轟炸中雙雙遇難,她還有個雙胞胎的姐姐。她的父母應該是觀東廣府人,因為這丫頭那天雖然已半昏迷了,但一張嘴,就是一口很純正的‘白話’。雖然從那天起到現在,再也沒見過這丫頭。自己當時身任‘戰時兒童保育會理事長’,是幾十萬孤難兒的‘母親’,但隻有這小丫頭,是我那數不清的孩子中,第一個也是自己這一輩子、唯一一個用‘白話’叫自己做‘媽媽’的。當時自己抱著這已昏迷的小丫頭,真是心如刀割,連忙告訴她:囡囡,乖,媽媽喺度、媽媽喺度,唔使怕……說完,自己已是淚如泉湧,還是先生過來摟著我勸慰講:夫人唔好闞、唔好闞,我哋都要堅強啲……哎,這可是自己曾一直牽掛,並三番四次催先生派人去接的女兒啊……

    想到此,夫人仿佛回到了當年那艱難困苦,卻又不屈不撓的年代。

    人上年紀了,早上有沒喝咖啡不一定記得,但幾十年前的往事卻是曆曆在目。

    夫人打開日記本,看到扉頁上熟悉的名字,就想起了這位跟在自己身邊幾年的副官,想起了她孤苦伶仃的身世和那蒼白的臉孔;想起自己和先生為她起名時的‘爭拗’;更想起這丫頭為了上中緬抗日前線,竟然跟自己鬧了幾天別扭。

    哎……如果這大丫頭還留在自己身邊,她就不會在‘野人山’遇難殉國了,但她最終也沒給自己和先生丟臉,沒給中國人丟臉!

    這丫頭也算自己的一個女兒吧,雖然她從沒喊自己一聲‘媽媽’。如到現在,她也該是個兒孫滿堂的耄耋老嫗了吧……

    想到此,夫人心中微微作痛,飽經滄桑的眼睛一下就模糊了,日記再也看不下去,她不相信自己這把年紀還有眼淚,但眼睛卻又分明模糊了。

    身邊的人見狀,立即上前來攙扶她。

    夫人輕輕地掙脫了扶著她的手,拿起手帕,輕輕地沾沾自己的眼角,深深地噓了口氣,又在藤椅上坐了下來,開始細細地讀起那本日記。

    突然,夫人發現身邊的人還在擎著那幅油畫,就吩咐先將它收好,待我想一想後再告訴你們怎麽處理。

    說完,夫人又再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幾天後,即將回國的嫲嫲,在賓館接待了那位老熟人,兩人聊了很長時間。

    這位老熟人向嫲嫲介紹了夫人的近況和夫人那天看到油畫和日記時的情景,以及夫人對身邊的人所述說的往事,並轉交了夫人給嫲嫲的包裹。

    這包裹裏,有自己送給那夫人的畫和日記,還有一封信。

    這是一封以‘母親’口吻寫給‘女兒’的信。

    信中的內容很平常,就是一般母親平時對女兒的那些‘要好好工作’,也要‘注意身體’啊、‘不要太累’啊等之如此類的叮囑。此外,就是解釋自己年歲已高,認為這幅畫還是放在女兒這合適。她已請人給畫拍了照片製版,日記也複印了一份,所以原物就托人帶回了,囑女兒要好好保管。他日自己若蒙主恩召,她會隨身帶著女兒這份禮物和問候去的,也好讓在那久等的先生知道女兒的這份惦記和孝心。信中還囑女兒應就近多去‘國殤園’,代她和先生祭奠我們民族長眠在那的萬千英魂,等等……

    因眾所周知的原因,這封信上沒有簽名,落款是‘知名不具’和一朵用朱砂畫的‘紅梅’,並絕無僅有地摁了個手印。

    說到此,阿政問:上麵所說到的夫人,大家都可能猜得到是誰了吧?

    見大家都一臉肅穆,沒有異議。

    阿政就繼續說:是的,就是你們想到的那一位。

    當年,在日寇對重慶實施大轟炸時,夫人的確在那段日子跟隨作為統帥的丈夫在重慶四周視察,一邊慰問負傷的軍民,一邊指揮部隊禦寇。這一切均見諸於當時的報道,而嫲嫲就是在那個時候與夫人不期而遇的。

    所以說,嫲嫲兩姐妹的人生軌跡不一樣,但人生的際遇卻是十分相似,都是在艱難的時候,遇到了中國在前後不同時期的‘偉人’,這是非常非常幸運的事,幸運到令人難以置信。

    而且,她們兩人長大後,在職業選擇上也是一致的,這真是發生在孿生姐妹中的靈犀相通啊。隻不過嫲嫲因跟近代鴻儒學習過幾年,又經曆過戰火,就顯得睿智幹練。而姨婆卻是在軍營中生活了兩三年,後又跟著那校長生活,一真都是在眾人‘嗬護備至’、近似‘公主’般的環境中生活,養成了雍容典雅的氣度,所以兩人還是有小小不同的。

    關於姨婆的上述情況,連我們的統戰部門和人事部門都不清楚,他們隻知道姨婆有個‘軍官姐姐’在‘國殤園’,隻知道姨婆一直不願調離騰衝,就是為了陪這位‘軍官姐姐’。更不清楚當年姨婆與那夫人和先生有此淵源,不然,姨婆的人生可能又會是另一番景象。

    當然,這都是猜測,因為那個年代與海峽對岸有這種關係的人,大多日子都不好過,如果是達到了這最高層次的,就更是難以說吉凶了。

    到了前些年,夫人百年歸老,姨婆就將那幅油畫、日記和那封信都作為‘心香’在夫人靈前燒了。

    當時,碧卉的爺爺和父親都覺得十分可惜,認為這此物品有非凡的曆史意義和文物價值,其內涵對兩岸人民都有勉勵和啟迪的作用,應該保存才是。

    而姨婆沒聽他們的勸阻,認為這些物品是屬於一個時代的,現在這個時代已隨著夫人的仙逝而結束,理應讓它們隨夫人和先生而去。

    以上就是兩位老人家的‘逸聞’……

    阿政問:“怎麽樣,是不是很意外?有點天外奇聞的感覺啊?”

    阿傑問:“政叔你是用什麽辦法了解到啊?這些都有記載嗎?”

    ‘嗬嗬嗬……’阿政笑了起來,說:“你忘記了你政叔是吃哪‘行’飯的嗎?”說完還意味深長地望著阿球點了點頭。

    大家聽了,都無言地笑了起來。

    阿政接著說:“告訴你吧,我剛開始在知道你阿爺在溫哥華那個房地產項目有阻滯的時候,就開始關注你卓然叔的一家,這說起來,還希望卓然兄別見怪,我隻是出於關心,並不是好奇。”

    解釋完,阿政望著陶卓然。

    陶卓然聽了,說:“多謝大佬關心,我不介意,你請繼續……”

    ‘肥佬張’和楊大龍,以及陶茵、荷紅阿球阿傑等人這時臉上的神情也表明,分明是想聽下去。

    ‘肥佬張’還主動地為阿政滿滿地斟了一杯酒,殷勤地說:“阿政大佬你‘潤潤喉’……

    楊大龍‘嗬嗬’地笑了起來,說:“來,我們都幹了這杯,後來這些可能不會那麽‘傷心’了,值得慶賀。”

    對……”‘肥佬張’聞言,立即來了個‘先幹為敬’,搶著第一個喝了。然後又再倒滿自己的杯,說:“我飲多一杯,不然這瓶酒半天都下不去……”

    陶茵聽了,‘嘿嘿’地笑出聲來,她也拉著荷紅站起來,說:“我和荷紅姐一起陪肖明叔喝一杯。”說完,就拿起酒瓶將三人的酒倒得滿滿的。

    ‘肥佬張’見此,十分高興,但他不知荷紅的酒量如何,這一大杯一口喝下去她受得了?

    誰知荷紅連眉頭都沒皺一皺,拿起杯就一氣喝幹了。

    ‘肥佬張’看得驚訝萬分,對楊大龍說:“你的酒量還比不上閨女呢。”

    楊大龍聳聳肩說:“我那像你,整天有‘公家’酒喝,缺乏煆煉唄。”

    陶卓然在旁也幫口說:“是啊,都像你,成天在‘公家’酒裏泡著,誰都會是海量啦。

    ‘肥佬張’聽了,也不計較,反而笑著解釋:“早就沒喝公家酒了,現在‘八項規定’出來後,就更加不可能了,你大哥知道我素來就很反感揩公家油水的啦。”說完就端起杯和陶茵碰了碰杯,兩人一齊把酒喝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