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覺前，馮小順又在鼓搗那台破舊的收音機；他越來越明目張膽，已經不避諱馬三爺和廖思遠，甚至當肖玉到時，他也沒有及時的藏好。

    順子，你又在偷聽敵台的廣播？小心我舉報你！”肖玉半真半假的威脅道。

    敵台？舉報？”馮小順一臉的鄙夷，“這裏麵是人類電台發出的聲音，你把人類當敵人，把它們當寶貝？奴隸！想舉報就去吧，叛徒！”

    你！”肖玉被噎的說不上話來，氣得渾身發抖。

    肖玉，別跟他一般見識，”廖思遠趕忙上前當和事佬，“他就這個熊脾氣。”

    哼！”肖玉總算看廖思遠的麵子沒有繼續糾纏，轉而衝著沈夢溪大聲吼叫，“沈夢溪，還不回去洗衣服去！在這裏躲著偷什麽懶！”

    肖玉遷怒給沈夢溪，讓馮小順一股無名之火“噌”的一下冒了上來，他站起身來就要發難，被廖思遠死死拉住了。

    順子，團結最重要……”躺在床上的馬三爺也開始勸解。

    我這就去洗！”沈夢溪不想矛盾激化，連忙跑到衛生間裏，借著月光開始搓洗髒衣服。

    順子，你的力量又增大了，我費了好大勁才拉住你。”廖思遠轉移著順子的注意力。

    嗯？是嗎？”馮小順果然上當，“我還沒用勁呢。”

    從明天開始，我們有時間都練習練習。”馬三爺借著月光看《本草綱目》，眼睛酸痛。

    我練速度和敏捷，順子練力量，三爺學著辨識中草藥，夢溪練什麽？多做幾把弩？”廖思遠沒話找話，他看出馮小順餘怒未息。

    那得問夢溪。”馮小順甕聲甕氣的回道。

    夢溪的特長是發明，應該也能製作黑火藥吧。”馬三爺自言自語。

    黑火藥？”廖思遠和馮小順眼睛同時一亮。

    我小時候當過一陣學徒，後來嫌太危險才去學得園藝，其實那東西不難，”馬三爺放下《本草綱目》，揉揉眼睛繼續說道，“一硫二硝三木炭，用這個比例就能做出來。”

    有黑火藥就能製造土製炸彈，威力雖比不了現代炸藥，但效果也不錯；晚清以前，尤其明朝時是黑火藥的鼎盛時期。

    可這三樣東西上哪裏去找？”馮小順的怒火來的快去得也快，已經把剛剛的不快忘的一幹二淨。

    在種子站附近有個村子叫亭蘭村，我就是在那裏學徒，雖然後來政府管控的嚴了，可我聽說還是有人偷偷在製作煙花爆竹，畢竟利潤太高了。”

    有機會……”廖思遠正說著，忽被一陣槍聲打斷，忙爬起來趴到窗戶上看。

    什麽情況？”馮小順喜出望外，也擠了過來。

    在那裏，”廖思遠用手指指著方向，“槍聲挺密集，可能是遊擊隊幹的，沒想到他們還有槍。”

    看來他們也不是吃素的！”馮小順激動不已，在他看來，就算是普通的人類有了槍，喪屍也不是對手。

    我感覺像是且戰且退，可能被追擊了；”馬三爺這個年齡的人年輕時都當過民兵，多少懂點兒，“槍聲淩亂、沒目的，好像不太妙。”

    嗯。”廖思遠和馮小順都是在軍區大院長大，與同齡人比，他們顯然對槍支和戰爭了解的更多。

    夜半槍聲讓整個聚集地都炸了窩，人們紛紛擠到窗戶上遠遠的眺望，即便有一線的希望幸存的人類也不願放棄。

    所有人都回到屋裏！”張軍的大嗓門兒在樓下響起，“有不聽號令圍觀者嚴懲不貸！”

    好了，都別看了，早點睡覺吧；”馬三爺離開窗戶，躺到床上道，“明天還要幫胡醫生找中草藥呢。”

    你們先睡吧，”馮小順將收音機藏好，邁步出了屋子，說道，“我到上麵涼快一會兒。”

    幾分鍾後，單調的摩擦聲再度響起，一聽就知道是馮小順又在九樓上打磨螺紋鋼；

    槍聲漸漸變得稀稀拉拉，間或也有人類的慘叫聲，雖然不知具體戰局如何，可廖思遠覺得並不樂觀。

    天亮後，馬三爺早早就爬起來，繼續研究《本草綱目》，而馮小順因為睡得晚，現在仍在呼呼大睡。

    《本草綱目》是明代李時珍所著，收入藥物1892種，附藥圖1000餘幅，分水部、草部、木部等十幾大類，是一部大部頭的醫藥巨著；胡神醫給馬三爺的主要是草部，並在目錄上將一些稀缺植物用紅筆著重標記過。

    三爺，這麽早？”廖思遠被三爺的翻書聲吵醒，坐起來發著呆。

    年紀大了，覺兒少；”三爺輕聲回答，“吵著你了？”

    沒有，我也該醒了。”

    廖思遠到洗手間簡單洗了把臉，看看仍在熟睡的順子，獨自一人拿起飯盆下樓去打飯。

    嘿，三哥，你在看什麽呢？”隔壁的田靜芝躡手躡腳的突然湊過來，嚇了馬三爺一大跳。

    小田？”馬三爺愣了一下，“你怎麽……起這麽早？”

    田靜芝的精神狀態很穩定，看上去非常正常，這讓馬三爺一顆心放回到肚子裏。

    《本草綱目》？這不是胡大夫的書嗎？”田靜芝很奇怪。

    是啊，你怎麽知道？”馬三爺一臉尷尬，他實在不知道怎麽和一個精神疾病患者聊天。

    我在他的診所裏見到過，”田靜芝得意的笑了，“你看，這不是胡大夫的字嗎？”

    田靜芝說話的聲音終於吵醒了熟睡的馮小順，他極不情願的坐了起來。

    順子，你真能睡，這都幾點了？”田靜芝熱情的打著招呼。

    田阿姨？”馮小順同三爺一樣，也不適應正常的田靜芝，“你……怎麽過來了？”

    我睡醒了，聽見這邊有翻書的聲音，就尋思過來看看是誰這麽愛學習。”田靜芝掩嘴偷笑，帶著一絲嫵媚。

    哦，”馮小順想起田靜芝的超能力來，想趁此良機打聽消息，“阿姨，昨晚的槍聲是怎麽回事，您知道嗎？”

    槍聲？”田靜芝緊蹙眉頭，陷入苦苦思索，過了良久她才說道，“我好像夢到過，有拿著槍的人類被喪屍追趕，雙方打了起來，那些人類不太會使用槍支，兩方都有傷亡。”

    後來呢？”

    後來，大部分的人類開車向賀蘭山跑了，有十幾個沒能上車的被活捉了。”田靜芝雙手抱頭，顯得很痛苦。

    好了，聊點別的，”馬三爺注意到田靜芝的反常，岔開話題，“小田，胡大夫都給你開過什麽藥？”

    沒什麽啊，就是些小白藥片。”田靜芝長出一口氣，麵色變得舒緩，看來使用這種能力會有後遺症。

    白色小藥片就是末世前留下的，估計不是鎮定劑就是安眠藥之類的，根本治不了病，隻能讓人昏睡。

    媽！你怎麽跑這來了！”肖玉刺耳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啊？我怎麽過來的？”田靜芝又傻了。

    廖思遠打飯歸來，馮小順馬上就把剛剛發生的一幕說給他聽。

    嗯？人類不太會使用槍支？”廖思遠恍然大悟，“難道遊擊隊出現的目的是這些槍支？”

    對，對，很有可能。”馮小順也想通了。

    能讓處於絕對弱勢的人類幸存者從賀蘭山跑到喪屍的大本營來，那必定是極大的誘惑，而槍支彈藥無疑是具有絕對吸引力的；人類的進化水平無法與喪屍相比，可如果有了槍支，那情況可能就不同了。

    田阿姨剛剛表現的很正常，肖玉喊了一嗓子就糊塗了？”廖思遠回味著剛剛馮小順的一番話。

    是啊，她的聲音尖銳刺耳，難聽的要死；吼了一嗓子田阿姨就傻呼呼的了。”馮小順添油加醋，恨恨的說道。

    廖思遠陷入沉思之中，他聯想起這幾日來田靜芝每一次發瘋和每一次正常時的表現，有些困惑。

    小遠，你在想什麽？”馬三爺發現了廖思遠的異常。

    沒什麽，沒什麽……”廖思遠搖頭，他還沒有確切的證據，不想草率的得出結論。

    一切暫歸平靜，好似昨晚什麽都沒有發生；臨出發時，廖思遠甚至遠遠的看到喪屍拉布和拉多，它們仍在繼續著之前枯燥的鑒別工作，並沒有因為遊擊隊的出現而有絲毫的鬆懈。

    遊擊隊都出現了，怎麽還在查？”去閱海公園的路上，馬三爺心虛的問。

    喪屍都是一根筋，隻要上司不發話，它們就是查到底。”馮小順滿不在乎的說。

    真是這樣嗎？”沈夢溪看向廖思遠。

    可能吧，”廖思遠心不在焉，他還在思考田靜芝的問題，隨口說道，“順子說的有一定的道理，喪屍的確不如人類頭腦靈活。”

    昨天晚上的槍聲是從我們東北方向傳來的，”沈夢溪搖搖頭，繼續說道，“比比球失蹤的地方在西南，這完全是兩個方向，我們根本洗脫不了嫌疑。”

    對呀！”馮小順單手扶把，一巴掌拍在頭上，“這樣說來，我們的嫌疑還沒有解除，難怪拉布、拉多還在查！”

    當然要查了，”廖思遠回過神來，正色道，“喪屍很可能在懷疑難民中有遊擊隊的內應，比比球的失蹤就與此有關，恐怕會查得更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