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一言不合認親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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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春杏已經進門,聞言一愣,忽的笑了,露出兩排潔白的貝*齒,顯得開心至極。不過這笑容一閃即逝,很快她便收起笑意,說道:“瞧先生平日裏沉穩的緊,奴婢還道先生真的泰山壓頂而麵不改色呢,卻原來也……怪奴婢心急沒說明白,其實是老爺醒過來了,夫人大喜,著奴婢來請先生了。”
張佑平日裏和藹可親,偶爾還講幾個笑話,一點都不因為救了守備老爺就擺架子,春杏先還靦腆,相處的久了,漸漸的便鬆懈了下來,說話時,早不像先前那般拘謹。
“我就說嘛,老爺脈相平和,蘇醒也就這幾日了,不可能出別的岔子……行了,這是好事,走吧,咱們趕緊過去瞧瞧去。”
這時候李爍也拎著冒熱氣的水壺進了門,她在院裏就已經聽到了春杏的話,本想跟著去瞧瞧,瞥眼見鄭爽,登時轉了念頭,說道:“佑兒趕緊去,爽兒自有為娘陪著,我們娘兒倆好好嘮嘮。”
鄭爽其實也想跟著張佑去看看,不過後宅重地,可不能冒失,隻能強壓好奇,對張佑笑道:“守備老爺醒了,乃是大喜事,你快去吧,我陪姨娘聊天,不用管我。”
春杏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張佑卻沒往心裏擱,說道:“那你等我片刻,我去去就來。”說罷架起拐杖,當先向外走去。春杏見狀,忙緊追幾步,扶住了他左邊的胳膊,邊走邊埋怨自己,適才不該冒出那樣的念頭,李夫人菩薩般的人,怎麽可能是外間傳言的那種招蜂引蝶的女人?鄭家少爺也不是壞人,小姐總說自己人雲亦雲,缺乏分辨能力,看來是該好好反省反省了。
張佑可不知道小丫鬟的心思,被其攙著,不緊不慢的向雅齋走去——關鍵他想快也快不起來——心思不在張守備身上,反倒在想適才鄭爽提起的那處宅院,心說果如鄭爽說的那般,三十兩銀子可是便宜的緊,自己身懷真氣,可不怕什麽所謂的煞氣。
張讓之所以昏迷不醒,皆因中煤氣發現的太晚,腦子受到的傷害過重,至於身體其它器官,經過這些日子張佑的調理,其實已經基本上恢複了正常,是以一見張佑,二話沒說,先跪下磕了幾個頭,也沒起身,就那麽跪在地上對張佑抱拳說道:“先生救命之恩,讓沒齒難忘,日後必結草銜環,以報先生大德!”
這種場麵後世時張佑經曆的多了,倒也並不慌亂,先上前一步將張讓攙扶起來,這才笑道:“老爺這是要折煞草民麽?救死扶傷,本就是吾輩天職,老爺之所以無恙,非草民之功,實乃老爺洪福齊天也。”
花花轎子人人抬,先不說這些日子張夫人禮敬有加,僅隻是張讓這一磕頭,張佑便知此人也是個直爽人。他就喜歡和直爽人打交道,自然不肯居功,反將功勞推倒了張讓洪福齊天上邊。
聞言張讓哈哈大笑,說道:“剛才賤內還說先生不光醫術如神,人也虛懷若穀,是個難得的年輕人,讓先還不信,如今看來,賤內所言非虛啊。救命之恩暫且不提,單衝先生這人品,您這個朋友,讓可是交定了。”
“既然如此,老爺就別一口一個‘先生’了,叫草民子誠便是。”
“那子誠你也別一口一個‘草民’一口一個‘老爺’了,我虛長你幾歲,與楊大人與鄭大人也是素識,便托個大,你稱我一聲‘世叔’,不知可否?”
“世叔爽快,小侄恭敬不如從命。”邊說著,張佑邊唱諾鞠了一躬。
旁邊張夫人撫掌微笑,說道:“你二人倒是相見如故,我和李家妹子早就姐妹相稱,今日就便也得托個大,讓子誠喚我一聲‘姨娘’了。”
“使得使得,正該如此。”張讓笑道,又道:“就隻是我是世叔,你是姨娘,聽著別扭點兒。”
“各論各的,有什麽好別扭的?”張夫人嗔了張讓一眼,張讓訕訕一笑,沒再多說,卻是個怕媳婦的。
張佑本就欣賞張夫人處事有男子氣概,世叔都叫了,再認個姨娘,再無不可之理,忙又躬身衝張夫人重新見禮。然後少不得旁邊的張佳琳也得稱他一聲“世兄”,見禮已畢,張讓這才扯著他挨著自己坐下。
春杏早奉了茶上來,張佑揭盞淺啜一口,先拉過張讓的手臂給他把脈,閉目良久,睜眼笑道:“世叔多年軍旅生涯,打熬的好底子,恕小侄不恭,換作旁人中了這麽厲害的煤毒,不死也得落個殘疾,世叔倒好,這才多久便痊愈了……”
“子誠,老爺真的痊愈了麽?”張夫人驚喜插話道,所謂關心則亂,張讓雖活蹦亂跳,畢竟剛醒沒多久,沒有張佑確認,她這心裏邊,著實踏實不起來。
張讓和張佳琳春杏等自然也十分關心這個問題,聞言登時將視線全都落在了張佑的身上。
張佑微笑道:“姨娘放心,世叔的身體底子好,經過這麽多天調理,其實早已無礙,不過是等待一個蘇醒的契機罷,如今醒來,自然便是大好了,唯一遺憾的是,恐怕會落下個頭疼的病根兒,這卻不是短時間能夠調理好的……”
“能活下來就不錯了,子誠不必惋惜,我已經很滿足了。”
張夫人附和道:“你世叔說的是,能恢複成這樣,咱們已經十分知足了,你就別自責了。”
我自責了嗎?
張佑語結,不過瞧眾人感激的目光,當然不會傻到去解釋,訕笑一下,說道:“話雖如此,畢竟算不得圓滿,慢慢調理吧。”想起宅院的事,他一拍腦袋:“對了,世叔,姨娘,你們是這鎮上的老人兒,聽說有個宅院兒挺便宜,就是煞氣過重……”
“先生說的是西街臨街有門麵的三進宅院兒吧?聽老人兒們說,那宅子本是薊州一個鹽商給她蠻夷小妾蓋的宅子,後來鹽商犯事兒,被下了大獄,再也沒出來,那小妾隔了幾年,不知怎麽也得了病,黃家老先生都沒給她瞧好,也死了。宅子充公,轉賣了好幾手,如今落到了錢倭瓜手上……”
“錢倭瓜?怎麽叫這麽個名字?”張佑好奇問道。
張讓說道:“那小子打小是個無賴,年輕時鬧災荒,一路乞討向南,最後誤打誤撞的居然當了倭寇,最後還成了徐海的親兵,後來戚帥平倭,徐海戰死,這小子見機的快,竟然給他逃了回來。這事兒本來大家也不知道,誰知這小子有次吃醉了酒胡說,慢慢就傳開了,人們便給他起了這麽個諢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