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怪病根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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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佑愈發有興致,笑道:“聽世叔這麽一說,我倒更要去見見這位錢倭瓜了。”

    張佳琳問道:“世兄不會是想買那處宅院吧?”說著話,她的眉毛微聳,又道:“聽說那宅院邪門的緊,每任主人搬進去不出幾年準生怪病,小妹知道世兄醫術高明,不過,人力有時而窮,還是不要圖便宜,謹慎些的好。”

    張夫人跟著說道:“子誠打聽那處宅院,是想開家醫館吧?家裏在街上有兩家鋪麵,其中賣絲綢的那家鋪子生意一般,我還琢磨著轉租出去,現在正好騰出來讓你開醫館。”說到這裏她停了一下,想了想又道:

    “話說回來,你醫術高明,夏各莊還是太小了些,想開醫館,起碼也得去平穀才好,城裏也有咱們好幾家鋪子,地段都還不錯,抽空我帶你去看看,相中哪裏,騰出來便是,就不必買那處凶宅了,你覺得如何?”

    不等張佑說話,張讓又道:“你姨娘說的有道理,咱們自家有的是地方,何必去買那處宅子呢?”

    這也太熱情了吧?

    張佑早知守備府有錢,先還以為都是張讓的本事,畢竟戚繼光的手下,待遇之高,那是史有明載的,此刻才知道,原來張夫人竟然還是個做生意的好手。怪不得經常見她坐轎出門,如今想來,應該是巡視手頭生意去了。都說萬曆年間,華夏經濟繁榮,商人的地位有了長足的提高,由此可見一斑。

    暗暗感慨著,他一笑說道:“世叔姨娘的好意,小侄心領了,先頭姨娘的賞賜已經夠多了,若再要你們的鋪子,小侄於心難安啊。”

    張讓一板臉:“都是一家人,說這些豈不是外道了麽?”

    張佑微微一笑,說道:“小侄知道世叔和姨娘都是好意,不過大丈夫建功立業,合該憑自己的本事才好。另外,小人作祟,小侄名聲其實不佳,醫館若真的開業,免不得還得世叔姨娘照應,到時候你們可別嫌麻煩。”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將話題扯到流言上邊,張夫人素手輕揮,說道:“流言之事,子誠不必放在心上,這麽多日相處,你和你娘是什麽人我還看不出來麽?根本就不是能辦出那等醃臢事的人。不瞞你說,我已經派人查訪流言的源頭了,等找出造謠生事之人,姨娘我親自派人給你割了他的舌*頭。”

    張佑心頭一暖,動容道:“想不到姨娘啞沒雀聲的幫小侄做了這麽多,請受小侄一拜!”說罷他走到張夫人對麵,深深的作了個揖,暗暗想道:果然好人有好報,張家眾人也是有感恩心的,這門親戚,認的還真不冤。

    你好我好大家好,這話聽起來像某種廣告的代言詞,其實人與人的相處就是如此,你對我好,我對你好,有來有往,昨日*你救我性命,今日我送你富貴,親密自然益甚。最怕的就是那種無倫你怎麽對他好他都認為理所當然的人,那種人最不值得交往,俗話說的“喂不熟的白眼兒狼”便是了,遇到了,能躲則躲,實在躲不開,別給他留麵子,狠狠的收拾他便是。

    張佑的語氣很婉轉,不過態度很堅決,張讓夫婦也沒辦法,最後隻能依他。

    不過,張夫人好像不太放心張佑,聽他說要去見那錢倭瓜,說什麽也要跟著去。張佳琳見母親如此,也湊趣要跟著,怕父親反對,還把求助的目光投給了張佑。

    小姑娘本就生的俏,大眼睛楚楚動人,張佑可拒絕不了這種攻勢,隻好替其向張讓求情。這樣一來,原本是要和鄭爽一道去看宅院的,等到真正出門時,可就聲勢浩蕩了,不光張夫人母女,春杏自不必提,便李爍也湊熱鬧,一發跟了出來。

    於是女人坐轎,張佑和鄭爽騎馬——後世張佑不光是名醫,還是極限運動愛好者,騎馬也是學過的,騎術雖然不怎麽的,倒不至於出醜。李爍鄭爽雖覺詫異,倒也沒多想,隻以為他天賦異稟,並未多問。

    一大幫子人出了張府,逶迤向街西而去。旁觀路人瞧的咋舌,議論紛紛,還以為出了什麽大事呢,不少無聊人士尾隨而至,等見眾人停到錢倭瓜家門口,這才知道“小神醫”要買這處凶宅。

    “這小子腦子不會是燒壞了吧?怎麽想起買這宅子來了?”

    “錢倭瓜有福了,去年就嚷嚷著想賣這宅子,總算碰到傻瓜了。”

    “大夥兒也別說的這麽刻薄,人家小神醫醫術如神,黃先生都不是對手,就真的得了怪病,肯定也能治好,自然不怕。”

    “這你就不懂了吧?醫不自醫,他醫術再高明,真得了怪病,也治不好自己。話說回來了,當初那第二任主人不是還請楊大家(音大姑,古代對女人的尊稱,此處指楊穎)診治過麽,楊大家也沒治好,最後還不是頭發都掉光了,沒兩年就蹬了腿兒。張佑的醫術據說便是楊大家的真傳,莫非還能比楊大家厲害不成?”

    “張大哥說的是,依我看啊,這小子要是真的買了這宅子,估計連三個月都超不過去就得搬出來。”

    “沒錯沒錯,那蠻夷婆娘本就是個煞星,活著就能剋死自家老爺,死了陰魂不散,就更有道行了,張佑醫術再高也不成。”

    眾人指指點點,小聲議論,絕大多數都對張佑買這凶宅不以為然,李爍斷續聽了幾句,忍不住憂心忡忡的對張佑說道:“佑兒,你真的要買這處宅子麽?那個蠻夷婆娘為娘見過,病了沒兩年,臨死時頭發都掉光了,她曾求老太太給她看過,老太太也拿她的病沒辦法……”

    “頭發都掉光了?”張佑微聳眉頭,打斷了李爍。

    此刻鄭爽早已叫開了門,正跟一個麵白微須的中年人說話,聽他的意思,這人便是那錢倭瓜了。

    錢倭瓜五十來歲,花白的頭發,五官周正,依稀還能瞧出年輕時英俊的影子,聽鄭爽道明來意,臉都笑成了一朵花,恭恭敬敬的請眾人入內。

    李爍拽著張佑落在了後邊,接著張佑的疑問悄聲說道:“為娘親眼見過的,還有假不成?不光如此,自她之後,凡是住進這個宅子的,差不多都是這個症狀,流鼻血,掉頭發,身體日漸虛弱,隻有錢倭瓜之前那位見機的快,剛剛察覺身體不適,就早早的將宅子賣給了錢倭瓜。錢倭瓜之前也是不信邪來著,這不,剛搬進來頂多一年出頭吧,又要賣了。娘也知道你醫術高明,不過,還是要三思啊!”

    張佑怔怔出神,嘴裏喃喃自語,李爍仔細聽,好像說的是什麽“白血,放射”之類聞所未聞的詞匯,不由唬了一跳,推了他一把:“佑兒,佑兒,你可別嚇為娘,這還沒買呢,怎麽就魔怔了?”

    她的聲音高了些,話音未落,大門內外,所有人都看向了張佑,其中不乏幸災樂禍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