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個無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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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雪如剛走到門口,卻聽身後一記沉喝,似猛獸發怒般嚇人,把她都給怔住了。
緩緩轉身,隻見他正站在臥室門口,通紅的雙眼瞪著她,仿佛想要將她吞下。
這可怖的模樣,她應該害怕到顫顫發抖。
然而,她的眼眶卻紅了,她看到的,是他憔悴的雙頰,血絲滿布的雙眸,整個人虛弱得讓人心痛。
距離他悄悄闖入她酒店的房間那時候不過一星期而已,他為什麽變成了這樣
你她不自覺的走回到他的麵前,千言萬語梗咽在喉,她隻能吐出幾個字:你願意見我了。
他扶著門框,渾身微微發顫:我一眼都不想看到你,你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說完,他又匆匆轉身往裏走去了。
季雪如趕緊跟,我不是,我她以為他說的是海濱廣場的事情:我不知道你會等我那麽久我去的時候,你已經已經被何小姐帶回去了
聞言,他驀地抬頭,目光疑惑不定的頓在她的小臉:那天,你去了
她點頭,看他坐在床沿,不敢跟著一起坐,隻站在他身邊:我去了不過是很晚才去她不相信他會一直等著她,卻又期待跡,她的心思是這樣矛盾。
說著,她垂下目光,錯過了他眼底閃過的開心,隻聽到他生氣的聲音:季雪如,你好樣的,你耍我
我耍你她不懂他的話,我怎麽耍你她如果能耍到他好了,她一定不會這麽被動,也不會惹得自己心痛了。
還說沒有他惡狠狠的說著,一隻手卻拉過她的胳膊,將她扯到自己身邊坐下了:說了讓你一點鍾去,為什麽半夜才去
他是在責罵她不是嗎,為什麽又用雙臂將她緊緊箍入了他的懷。他的懷抱好溫暖,但片刻,又立即覺出溫度的不對。
是了,他仍持續的低燒。
這個以後再說行嗎她著急:你先吃藥好不好怕他還是不肯,她立即又補充道:你先吃藥,然後我去想辦法,讓昕然過來陪你
她剛才倒忘了,他和昕然正在冷戰之,這樣以黎喬燁的名義去叫她來,也許昕然會拉不下麵子。
那麽她隻好想個別的什麽辦法了,隻要能讓昕然來,看到他這幅病的模樣,她一定不會再跟他生氣了
像她一樣,剛才看到他的憔悴,心裏什麽芥蒂都不在乎了。
你叫誰來,我都不會吃藥熟料,話音剛落,他不但推開了她,還這樣冷硬的宣告。
為什麽昕然不是他最想見到的人嗎為什麽這樣他還不肯吃藥
不吃是不吃他沒有理由,索性在床躺下,翻過身不再看她。
季雪如沒辦法了,隻能問:那你要怎麽樣才肯吃藥這感覺好怪,像是在哄更小一點的然然。
然然二三歲的時候,會因為她工作忙不陪他玩而生氣,然後不肯好好吃飯。
她沒有辦法,也隻能這樣問他:然然寶貝,要怎麽樣才肯吃飯呢然然會抬起頭,大眼睛含著淚光說:要媽咪陪然然吃飯,抱著然然睡覺,給然然講故事。那些小小的要求,聽得她心窩都疼了。
可是,眼前這個不是然然啊。
然然心裏隻有她,而他,對於她能做到的事情,總是不屑一顧的。是不是要怎麽樣都可以他仍沒有看她,隻甕聲甕氣的問。
聽他的語氣,看來是有商量的餘地,季雪如趕緊點頭:你說啊不準反悔他要先說清楚。
不反悔她篤定的回答。
這一次,他坐起身子來了,而且麵對著她:第一個,不準在我麵前提季昕然
怎麽,他還有幾個條件嗎她點點頭,不提不提吧。她也不想提,這樣跟他單獨在一起,每想到一次昕然,她覺得自己的罪惡又多了一分。
他應該也是一樣的心情吧,明明愛的人是昕然,卻又跟別的女人單獨相處,他也會覺得對不起她。
第二個,在這棟別墅裏,什麽都要聽我的
嗯怪的要求,她又不會在這別墅裏待很久,聽他的聽他的吧。
她又點點頭。她總是為答應他的每個要求而找出不同的理由,根本已經忘記,她其實沒有答應他任何要求的義務。
她是這樣,在他麵前,沒有自我,也無法找到自我。
第三個要求,沒我的允許,不準離開別墅
這個季雪如遲疑了,如果他讓她在這裏長住好幾個月,她不可能做到。且不說美國那部戲她還沒拍完,讓她幾個月見不到然然,她必定瘋了不可。
你放心,我這裏不養閑人,他睨了她一眼,我頂多在這裏住三天,我離開了,你也得走了。
頂多三天她算了一下日子,還能趕回去陪然然一天,再飛美國的片場,便也點點頭。
見狀,他的唇角終於露出一絲滿意,他再度躺下,好了,現在你去給我做你的拿手菜,我吃了飯之後,吃藥
傭人明明做好了飯菜他不吃
季雪如皺眉,卻見他銳利的目光掃了過來,像是在提醒她自己答應的第二個要求,在這個別墅內什麽都得聽他的
無奈,她隻好起身往外走。
等等,走到臥室門口又被他叫住,隻見他指著衣櫃的一扇門道:裏麵有家居服,你換。
衣櫃裏會有她穿的家居服她沒敢問,心裏想著如果讓她穿他的衣服,她去問蘭姨要一套女裝穿。
然而,打開他指的那扇衣櫃門的瞬間,她像是回到了喝醉的那晚。在他的酒店專用房間,她也是這樣打開衣櫃門,看到了裏麵斑斕的色彩。
她微微的怔住,轉頭看看他,又看看這衣櫃,才確定自己沒有精神恍惚,這確實是在他海邊的度假別墅。
為為什麽這裏會有這麽多的衣服她不敢問,還是忍不住。
問那麽多做什麽他不耐的低吼,臉色有她看不見的暗紅:動作快點,我可是二天沒吃東西了
聞言,她便不再追尋答案了,趕緊找了一件睡袍換下了大衣,便匆匆走出去了。
下樓的時候,她才想到,他兩天沒吃東西可是因為他自己任性,跟她好像沒什麽關係吧
聽著她的腳步聲匆忙的下樓,是為了趕去為他做飯,黎喬燁大吐了一口氣,心情極好。
伸出手臂,他拿過床頭的分機按下了一個鍵。
片刻,傭人在那邊接起:黎先生,請問有什麽吩咐他的唇角彎出笑意:給你放三天假,從現在開始
季雪如看看再無他人的客廳,又看看同樣沒人的廚房,不由地怪,蘭姨去哪裏了
她雖然會做飯,但對這裏不熟,有蘭姨在一旁指點著,速度肯定快得多。
蘭姨,蘭姨...她試著輕叫了幾聲,也沒有人回答。整個一樓靜悄悄的,好像隻有她一個人。
這個時間,她抬頭看了一眼壁鍾,難道是去散步了算了,早點讓他吃了飯,可以讓他早點吃藥。
聽樓,隱約又傳來他的咳嗽聲。她沒再等待了,自己摸索著來吧。
好在這裏的食材充足,加她在家裏的時候,也經常為然然親自下廚,所以很快輕車熟路,做了一份晚餐出來。
端進臥室一瞧,他竟然躺在床睡著了。
她悄聲走近,看著燈光下他的睡顏。他是真的生病了,整個人在睡夢裏也是疲憊的,透著陣陣憔悴。被咳嗽折磨著,這兩天他肯定沒睡好吧,但為了讓他吃藥,她還是得吵醒他。
喬燁,喬燁她輕聲叫著,一邊伸手為他掖開擋住半邊臉的被角,卻被他猛地給抓住了。
季雪如,季他嘴裏嘟囔著,叫的是她的名字。
我在這裏,你快起來吃飯吧。她以為他醒了,正要給他拿筷子,去見他翻了個身,雙眼還是緊閉的。
她一怔,剛才他叫了她的名字,難道是說夢話嗎
他竟會在夢裏叫她的名字,一定是做了什麽讓他得意的夢,他正在夢跟她炫耀呢
喬燁,喬燁她隻好又推他,這一次將他給叫醒了,迷蒙的揉著眼皮看了她半晌,才坐起來了。
為什麽吵醒我他沒好氣的瞪她一眼。
季雪如無語,片刻又想到了什麽,問道:你做了什麽好夢,所以怪我的吵醒你
隻見他抬頭來瞅了她一眼,眼神古怪,雙頰竟泛起些許緋色。
大概是看到她眼裏疑惑的目光,他自己也不好意思了,急急的撇開了目光,嘴裏嚷道:不是讓你給我做飯嗎做好了嗎說著,又是一陣猛咳,這次絕對不是假裝。
做好了,做好了,季雪如顧不得探究了,趕緊將托盤端放到了床頭櫃。黎喬燁瞅了一眼,是肉末丸子和清蒸魚,外加蔬菜和白米粥。
這麽清淡,他又不高興了,怎麽吃得下
季雪如才覺得怪呢,你現在在吃藥,還要打針,當然要吃清淡的。他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他是要跟她找茬。不過,事關治病,她即便受委屈,也不能順他自己的口味。
快點吃她把菜夾到碗裏,才遞給他:吃完了可以吃藥了。不要他擺過頭,跟她臉色看。
她不由地皺眉,該要生氣的。但是,看著他這模樣,又不禁想起那張惹人憐愛的小臉,她便怎麽也無法生氣了。
隻好道:你不要這樣,你再不吃東西,不吃藥,身體會受不了的。他知不知道,他多受一份苦,她的心痛亦加深一次。他為什麽不好好的對待自己,也讓她不必在思念的同時,還要加一份牽掛與心痛
聞言,他轉睛看了她一眼,正對她發紅的眼眶。
他微怔,季雪如他的語速很慢,像是小心求證的態度:你為我心痛嗎
淚水凝在她卷翹的睫毛,如果我說是,你可以好好的照顧自己嗎話說間,輕柔的睫毛終究承受不住淚水的重量,滾落在臉龐。她偏過頭去,想要抬手抹掉,卻被他伸手製止了。
她愣然的抬頭,看著他的俊臉在眼前一點點放大,放大直到他的吻落在了她的眼角。
那是一種無法言喻的溫柔,能夠將她的心也融化,他是用這樣的溫柔,為她輕輕的將淚珠吸吮。
一點一滴,那麽的仔細,從眼角到唇邊,她感覺自己被他緊緊的摟入了懷。仿佛她不是季雪如,而是一件稀世珍寶似的那樣緊緊的抱著。
她不自覺的,閉了雙眸,如此才可更用心的感受他即將落在唇瓣的親吻。
然而,他粗重的呼吸卻在她的唇角停住,良久都未曾再繼續。以為他是身體不舒服了,她睜開眼,正好撞入他幽深的雙眸。
裏麵燃燒熾熱的,是她能夠讀懂的意思。但他的眼底,卻有著一絲忍耐。
他在忍耐什麽是忍住對昕然的背叛嗎
怔忪間,他忽地將她推開了,又霸道的命令:喂我吃飯
季雪如愣了一下,才明白了他話裏的意思。雖然不太情願,但既然答應了什麽都聽他的,她也隻能照做。
肉丸好鹹,魚肉又沒鹽,吃了幾口,聽他在抱怨,粥太稀了,還不如喝水呢
她隻答應著,沒說什麽,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怎麽了他勾起唇角,因為剛才我沒吻你而遺憾
他說什麽
不承認他猜了自己的心事,小臉卻瞞不住人的紅了。
她趕緊搖頭想要掩飾:沒有
口是心非口是心非算是吧,不過她不是遺憾,而是心酸。既然他不想要背叛與昕然的感情,為什麽要留她在這裏她說想辦法讓昕然來看他,照顧他,他為什麽要阻止
大概他反正是要捉弄她吧,看她傷心無措,看她心有不忍,他覺得開心了。
隻是,她偏偏是個傻瓜,他不肯吃藥不肯進食,她心甘情願留在這裏被他捉弄了。
她心自恨的一歎,將大大的一勺米飯喂入了自己的口。剛才好不容易哄他吃了藥片,現在她自己也得好好吃飯了。隻是,她坐在餐廳的餐桌邊往外看,現在都九點多了,怎麽還不見蘭姨回來
疑惑間,卻聽客廳的那一頭傳來動響。
她剛起身想去看看,卻見蘭姨提了小箱子朝客廳走來。原來蘭姨竟在房間裏
見她走過來,蘭姨笑問道:季小姐,黎先生吃飯了
季雪如點頭,吃過飯了,也吃了藥片,現在可能已經睡著了。聞言,蘭姨笑得更加開心:還是季小姐你有辦法,黎先生有你照顧,我也放心了。
季雪如聽著她話有些怪,又看了看她手的小箱子,似明白了什麽:蘭姨,你這是要去哪裏
黎先生放我三天假,我回家去看看孩子什麽季雪如愣住了,看著蘭姨笑吟吟的對她說再見,她竟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叮叮叮而當蘭姨走到門口時,沙發邊的座機忽然響了。季小姐,黎先生叫你呢蘭姨看著電話好意的提醒了一句,然後衝她揮揮手,便反手將門關了。
叮叮叮座機鈴聲一陣催促,季雪如憤怒的大步前,一把抓過聽筒,語氣非常不好的問:幹嘛
黎喬燁的語氣更不好:吃過飯了沒有,還不樓來
黎喬燁,你把我當傭人使喚是不是知道他是故意捉弄她的,她剛留在這裏,他給傭人放假了
聞言,黎喬燁不屑的嗤鼻:你不是答應了,我讓你做什麽做什麽嗎換句話說,算不滿意,也不能提出異議
我要反悔,她氣得幾乎失去冷靜:你要不要吃藥,我再也不管了。那邊停了一下沒聲音,然後則是冷冷的兩個字:隨便說完,便聽到啪的一聲,他把電話摔了。
有沒有搞錯現在被捉弄的人是她吔,他的火氣怎麽她還大她也砰的掛斷電話,心卻是一怔。
驀地,她轉身匆匆朝樓跑去。
知道他要玩這一招
還好她反應的夠迅速,拚命趕到臥室門口的時候,他還差一點的把門給關了。
黎喬燁,你別像個小孩子她用身體使勁擠著門,不讓他關合。
但他那邊也在使力,滾開,他一邊罵她,我不用你管,你可以走了。她也想走啊,可現在蘭姨也走了,他若又不吃東西不吃藥,一定會病得更嚴重。
好了,她為自己剛才的話道歉:我是太生氣了所以才那麽說,你當沒聽到吧。繼續使勁推門。
他絲毫也沒有放鬆:笑話,說過的話是潑出去的水,你收得回來嗎她以前怎麽沒發現,這個男人還這麽小心眼愛記仇不管了,她用身體抵著門,一邊將手挪至了門框處。
如果這樣他還能狠心把門擠關,她真沒有繼續留下來的理由了。
季雪如,你無賴他沒用力,隻是這樣罵道。
他隻是捉弄她,終究還是不會讓她真正受傷,她的心底淌過一絲欣慰,語氣也軟了下來:你算我無賴吧,你別跟我計較了。
黎喬燁哼了一聲,抽身走,害她猛地隨門撲了進來,差點摔跤。
而他則已經舒服的躺床,一雙眼得意的睨著她:季雪如,這幾天你好好做我的傭人,否則,我有的是苦頭讓你吃。
季雪如歎氣,不知該說什麽。
難道他不知道,隻有他拿自己的健康當要挾的時候,她才會乖乖範讓她吃苦頭,不也是讓他自己吃苦頭
好了,三天而已,她不跟他計較,你快點睡覺吧,很晚了黎喬燁挑眉:是不早了,你也可以睡覺了。
謝謝主人這麽早結束了對她的折磨她心白了他一眼,便轉身往外走。
你去哪裏他叫住她。
她怪,我去睡覺啊,樓下應該有客房,她還得自己去收拾一下。
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他看著她,一邊用手拍了拍自己身邊空蕩的床位,示意那才是她該睡的位置。
你我季雪如不禁舌頭打結,半晌才理順了自己的聲音:我還是去樓下睡客房吧話說間,卻見他的眸光一冷,像是在提醒她自己曾答應過什麽。
她是答應了他,可是沒理由還要陪睡
怎麽了他的唇角挑起輕蔑:你又不是沒跟我一起睡過,現在才害羞,是不是太晚了她沒出聲,心五味雜陳,臉色也一定不太好看。
又聽他道:再說了,半夜我還要吃一次藥呢,我睡著了,可不記得吃藥,也不給你開門
他除了拿這個威脅她,還有什麽偏偏這一招對她來說又十分管用,她雖然繼續走前,卻是為了關房門。
那你先睡吧,轉過身,她說道:我想在看看電視。在外麵的小客廳裏,有電視機。不過看電視是假,想要躲避尷尬才是真。
他們兩個,從來沒有清醒時一起躺在床。雖然他現在生病了,應該不會她還是覺得無尷尬。
不行他可惡的製止了,從現在開始隻要你出了這個房門,別想進來了
你他仰頭用眼白對著她,伸手往浴室一指,示意她可以去洗澡了。
季雪如氣得無可奈何,往床邊一坐:我剛吃過飯,還不能洗澡,你先去熟料他竟索性躺下了,嘴裏嘟囔了一句:我是病人,不需要洗澡
你除了這個字,她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麽。
在浴室磨蹭了好半晌,一直磨蹭到把頭發吹幹,大概是一個小時以後了。
換的,也是衣櫃裏準備好了的睡衣。非常漂亮,但一點也不適合現在這個環境。
因為睡衣的麵料不但極柔軟,緊緊貼合著身體的曲線,胸口處還開得非常大,她自己低頭看,都隻看到雪白的一片。
剛才他將這睡衣塞給她的時候,她非常猶豫,但是一看另外幾款,甚至更加暴露,她隻能乖乖的換這一套了。
還好,當她走到床邊,隻見他雙眼緊閉,呼吸均勻,已經睡著了。她小心翼翼的拉開被子,絕不敢挨著他,隻在大床的邊緣找了一個位置,安靜的睡下了。
然而,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那看去已經睡著了的人突然伸出手臂,將她緊緊的摟入了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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