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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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氏影視集團

    季雪如坐在咖啡廳裏,看著對麵這棟大樓良久。 vw門口一直很繁忙,不斷有車子接著藝人離去,也有一些記者守在大樓外,希望能拍到一些有新聞價值的照片。

    她到底要不要進去呢

    她坐在這裏已經二個小時,一直在猶豫著這個問題。

    進去,有可能被記者發現,到時候被亂寫一通,又是一篇精彩十足的八卦;

    但是,不進去,又怎麽能見到他

    他的電話始終是關機的,辦公室的號碼她又不知道。想要打電話問瞿天澤吧,終於還是放棄了。

    她從來不願拿自己的事情麻煩別人,更何況,她沒有任何立場聯係他的朋友。

    大概是情婦做得久了,現在又被冠第三者的稱號,她最怕的是自取其辱。

    思慮片刻,她還是決定進公司去。她有很好的偽裝才過來,而且門口出入的藝人一直很多,記者的目光應接不暇,不一定能認出她來主意既定,她便沒再猶豫,起身走出了咖啡廳。

    也正好是湊巧,她快要走到公司門口的時候,正好有一個當紅女星在經紀人和助理的簇擁下走出來。

    最近她好像也製造了一些話題,所以記者們紛紛圍來了不說,還為了得到好的角度,把她往旁邊給擠了一下。

    她當然順勢走了樓梯,無驚無險的走進了公司。

    她來過他的公司幾次,但從未被允許進入他的辦公室。並不是每個情婦都不被允許的,曾經從公司傳出內部消息,說他喜歡在辦公室與其一個見麵。

    每次那個女星離開的時候,臉都會有一些曖昧的痕跡。

    辦公室對他來說,應該算是很重要的地方了。所以當時大家都猜測,那個說不定會成為正宮娘娘,沒想到,不出三個月,人倒是紅了,卻再沒出現在公司。

    雖然如此,她卻總是認為,那個女星一定是極受他寵愛的。

    因為在公寓,他有一間很少用的書房,都未曾準許她進去過呢,更不用說他在公司的辦公室,是幾層幾號了。

    想想這些往事,她心裏突地有些惶然。

    那些他曾說的,他愛她,他想念她的事情,果然遙遠得像一場夢。

    你你好不得已,她隻能來到前台,我想見一下黎總。聞言,服務台的美女抬頭瞅了她一眼,麵露疑惑。請問你是幹嘛帶著墨鏡,又戴口罩,還戴了一頂帽子,壓得低低的。

    看她穿的衣服,並不高檔也不特別,實在無法辨認出身份。

    雖然有些為難,但為了能夠見到他,她還是摘下了口罩:我是季雪如,麻煩你幫我跟黎總說一聲。

    這個名字倒讓美女怔了一下,看她的眼神似也很為難的。

    但又不敢不報,想了想,才拿內線電話小聲了說了幾句。她捂著嘴,而且聲音極低,季雪如聽不清她說什麽,隻是,美女反複皺起的眉頭讓她的心也七八下的。

    她擔心的是待美女掛電話,會給她一個黎總不見客的答複。

    大概過了好幾分鍾,美女才掛斷了電話,抬起頭來:你坐這邊第三部電梯去,有人在麵等你

    他沒有拒絕見她

    她吐了一口氣,說出謝謝的聲音也輕鬆了許多。

    然而,當她來到美女交待的樓層,卻沒有看到黎喬燁的身影。

    接待她的人是一個工作人員,季小姐,黎總現在正在開會,麻煩你到這邊等一下。

    他將她帶入了一間小會客室,然後給她送來了咖啡。

    她能說什麽呢隻好獨自坐在這裏等待。

    一分一秒,從來沒有如此的難熬。她像是重溫了這幾天在家裏等待時的情景,不時的看看時間,又不時的看看門口,卻總是沒有動靜。

    不知等了多久,一陣疲憊突然湧襲了她,她不自覺的睡著了。也不知睡了多久,當她突然驚醒看看時間,才發現已經下午三點多了。她已在這裏等待了近一整天。什麽會議要這麽長的時間呢

    即便是一個接著一個的會議,難道都不能抽出五分鍾時間來見她嗎

    如果不能見她,為什麽又要她來這裏苦等

    她實在等不下去了,焦急的起身,想要走出去看看是什麽情況。這時,門被推開了。

    她一愣,又下意識的趕緊前,期待的目光卻在看到來人的臉之後轉為失落。

    不是他,依舊是那個工作人員,手還提了一份外賣。

    季小姐,讓你久等了。他微笑著說,一邊將外賣放下。季雪如瞅著,他拿來一份外賣是什麽意思

    是想要告訴她還得繼續等著嗎

    果然,他又接著說道:黎總今天實在太忙了,一直抽不了空過來,季小姐不如先吃點東西吧。

    季雪如動了動唇,想說的話沒能說出來。

    說出來又有什麽用

    他若要來,無論如何都會來。

    而她,除了繼續等待,還能做什麽呢

    他還要忙很久嗎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嘶啞無力的問道。工作人員依舊微笑著回答:這個說不準的,季小姐,不過黎總知道你在這裏等他,一有時間會過來的。

    說完,他便匆匆退出去了,看樣子他也很忙。

    季雪如重新在沙發坐下,正巧聞到那外賣誘人的香味。不知為什麽,這些天雖然心情不好,但她的胃口卻很好。

    原本在這樣的苦等下,一般人都應該沒有心思吃飯的,可是她卻實在忍不住,不但前把外賣打開了,還吃了個精光

    可能是肚子餓了,簡單的雞肉飯,也覺得美味無

    吃完了,她又不禁一歎,自己還真是沒誌氣。

    他左推右推的不肯來見她,她還傻乎乎的把他讓人送的外賣給吃完了。

    這讓別人知道了,一定會笑話她的

    胡思亂想間,她驀地愣了一下,那混亂的思緒裏似有什麽閃過。

    她不知道那具體是什麽,隻覺得很重要,然而,當她極力想要將它抓住時,卻怎麽也想不起來了。

    她一歎,大概什麽也沒有。

    她隻是一個人待在這陌生的地方,心裏沒底罷了。

    可是,他到底什麽時候才來

    時間又走了一圈,已經來到五點,漸漸的,她感覺整棟大樓安靜下來,是工作人員陸續下班了吧。

    等到了六點,這種安靜更加明顯了。

    都到下班時間了,他的會議還沒有結束嗎

    那個給她送外賣的工作人員也不來了,她一個人守著窗外漸晚的暮色,心頭陣陣焦急。

    她開始懷疑,他是否真的知道她來公司找他了原本失約的人是他,為什麽她現在來到公司要一個解釋,他都刻意躲藏著不露麵心底的不甘與疑惑頓時給了她無限勇氣,她起身,拉開門大步的走了出去。

    她來到電梯處,看清自己正在二十一樓,而最高層是二十四樓。無論他在不在最高層辦公,她都要去看一看

    於是,她按下了電梯鍵,順利的來到了二十四樓。她沒有猜錯,剛走出電梯,看見前麵的一扇門貼著總裁辦公室的牌子。

    她深吸了一口氣,借著剩餘的勇氣大步朝前走,忽然,一個女人擋住了她的去路。

    何小姐季小姐兩人同時出聲,都帶了點微訝。

    季雪如退了一步,看著她眼裏的訝異:你不知道我來了嗎何雨菱是他的特別助理,她如果不知道,那麽黎喬燁也有可能不知道。卻見她搖搖頭:我剛才外麵辦事回來季小姐,你是來找黎總的

    說著,她下意識看了腕表,怪為什麽是這個時間。

    我午來了,一直等到現在。季雪如回答,又問:他還在開會嗎我隻想見他一麵,隻占用他幾分鍾時間。

    開會然而,何雨菱卻給出了最出人意料的答案:會議下午二點多結束了,然後黎總出去辦事了

    什麽他二點多出去了,卻讓她等到現在

    季雪如的臉頓時唰白,原來他根本沒打算見她

    季小姐,你還好嗎耳邊,傳來何雨菱關切的聲音。

    她下意識的搖搖頭,緩緩的轉身。

    她不想自取其辱的,卻仍是被迫如此。她不想再與何雨菱多說什麽,說得越多,讓她越發覺得自己的可憐與恥辱。

    但這不是她想要的啊,這些,都隻是他硬塞給她的。

    她甚至連說不的權利都沒有。

    不,不對,她怎麽能以為自己毫無過錯呢

    其實,錯得最多人是她自己。

    如果對他所做的一切,她都未曾懷抱希望,如今怎麽能為自己換來這些恥辱呢

    這一切,都是她的錯而已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大樓的,也不知道自己該要去哪裏。除去那些混亂的思緒,她心裏反而隻有了一個念頭。那是一定要找到黎喬燁,一定要找到他

    她知道找到他,也不過是讓自己再痛一次。

    對啊,那再痛一次吧。

    五年前痛得好不夠,還不狠,這一次,請將她的一顆心,完全徹底的殺死了吧

    夜幕隨著冷風籠罩了這個城市,那單薄的身影越走越遠,走得幾乎看不見了,依舊能看出她不太穩當的腳步。

    非得這樣嗎黎總透過巨大的玻璃窗,何雨菱瞧著,心痛的問道。

    黎喬燁沒出聲,忽明忽暗的眸光閃爍在他的眼底,無法猜透他在想什麽。

    隻是,當她的目光垂下,不經意瞧見他暗緊握的雙拳,這才泄露了他心底的秘密。

    他在忍耐,拚盡了渾身所有的力氣,在忍耐著。

    何雨菱撇開目光,不忍再看,隻道:若你沒辦法見她,何必讓她在會客室等那麽久

    在那兒多待她一分鍾,在寒風裏能少待一分鍾。嘶啞的聲音回答過後,他便轉身離去了。

    何雨菱一愣,目送著他打開門出去了。

    再轉回頭,隻見玻璃窗開始密集一滴滴的晶瑩,這是誰的淚水

    錯了,是天空下雨了。

    見黎喬燁即將走到大門口,司機趕緊撐著傘跑來,想要為他遮雨,卻被他推開了。

    走到一半台階時,他忽然又停下腳步,仰頭任由雨水肆意的淋刷。黎總,司機著急了,你這樣會感冒的

    是嗎感冒算什麽抵得過這萬分之一的心痛嗎

    好容易催促他坐了車,司機趕緊將整盒紙巾遞給他。

    然而,他卻沒有接,甚至都沒瞧一眼。司機隻好將紙巾扔到了一邊,轉而問:黎總,是回別墅嗎

    黎喬燁怔了一下,才想起來他說的別墅是指他與季昕然婚後住的那一棟。

    他是有多久沒去過那裏了連司機發問的時候,都小心翼翼的。開車吧。他目光沉沉的說了一句,帶車子發動時,又補充了一句:慢點開

    雨越下越大了,司機按照他的吩咐,緩慢的在雨霧前行著。

    道路行人匆匆,都想趁著這雨沒有更大之前趕回家裏,除了那一個之外。

    雖然戴了帽子,仍能看出是一個女人。她低頭慢慢的走著,仿佛沒有感覺到這大雨,亦對這寒冷無所謂。

    司機正覺得怪呢,忽聽黎喬燁砰的拍下了一下車門,低聲吼著:你是傻瓜嗎不知道找個地方避雨嗎

    司機被嚇了一跳,心想著難道黎總是說的那個女人

    他認識那個女人嗎

    於是暗仔細一瞧,不看不知道,一看還真覺得有些眼熟呢

    他確定自己一定認識這個人,但雨霧裏的燈光更加模糊,他實在分辨不出。

    卻聽黎喬燁陡然大聲道:開快點,開快點他心一驚,不自覺踩了一腳大油門。

    車身快速前行,甩起一大片雨花,朝人行道的行人拍去。冰涼的雨花撲麵,季雪如驀地回過神來,在行人的一片叫罵聲抬頭。

    那輛車雖然遠去了,但她一眼認出來,那輛車是黎喬燁的她一怔,既然快速的朝前跑去,以為自己能夠追。

    然而,隻是一個小拐彎,那車將她迅速的拋在了腦後,不見了蹤影。

    她不得已停下,一邊喘氣一邊抹著臉的雨水。

    她一邊走一邊胡思亂想,還真沒意識到竟然下了這麽大的雨。

    不過,她本來是不知道該去哪裏找他的,但剛才車子開去的這個方向她使勁的回憶著,心忽然一突。這個方向是開往他的家他與昕然結婚後的別墅。

    她從來沒想過去那裏的,對於像她這種期待愛情的第三者來說,那個地方一直是她的禁地;

    而做為昕然同父異母的姐姐,她不去那裏,也隻是在心理保持了對昕然的尊重。

    但今天,為了能夠見到他,她是不得不去了

    她不會敲門,更不會到別墅裏麵去,她在外麵等著,等到明天早他總會出來吧。

    到那時,她隻要見他一麵,見他一麵可以了。

    當車子以最快的速度到達了家裏,黎喬燁的臉色更加黑沉了。

    司機從沒見過他這幅模樣,隻能小心翼翼的說話:黎總,到了,您快進去洗個澡吧。

    好在黎喬燁雖然脾氣火爆,對他們這些工作人員倒不曾亂發脾氣。

    果然,黎喬燁嗯了一聲,又呆呆的坐了一會兒,才推門下車了。

    立即有傭人前來為他打傘,他倒不曾推開,而是走進了別墅。少爺,快擦擦吧。管家第一時間遞了毛巾。

    黎喬燁接過來,卻聽樓梯處傳來一聲冷笑:喲,外麵下雨,竟還能把黎大少爺給淋濕了。

    抬頭,是季昕然滿臉得意的站在樓梯,譏諷的看著他。

    他沒出聲,用毛巾胡亂擦了幾下,便丟還給了管家。

    然後,他也往樓走,想去洗個澡。

    站住季昕然將他擋住了,聽說今天季雪如去公司找你了黎喬燁沒出聲,漸深的呼吸,表示他正使勁的壓抑著心頭的怒氣。

    季昕然看出來了,可她一點兒都不在乎,你為什麽不見她她繼續問。

    聞言,黎喬燁冷冷轉過臉,我見不見什麽人,你也要管嗎季昕然有恃無恐的迎他的目光:別人我不管,你不見季雪如,跟我有關

    說著,她又笑起來:你不見她,不把我精心安排的話說給她聽,我是一天也睡不著啊我睡不著我爸在家裏,也不會睡得好的尾音落下,她的眸底閃過一陣冷光,這句話是提醒,亦是警告。

    黎喬燁壓下深眸,說完了可以讓路了嗎

    既然他已經聽到,季昕然便略微往旁邊閃了一下身子,不過,待他往走了兩步,她忽然又想起:外界不是傳我們其實很恩愛嗎為了不讓家裏的傭人起疑,晚我還是來你的房間睡吧

    聞言,黎喬燁原本還想往的腳步陡然頓住了。

    如果說前麵的話他還能逼迫自己忍受,這一個要求他斷然不會答應。

    驀地,他轉身走下來:季昕然,我真懷疑你根本不知道,讓我忌憚的到底是什麽否則,你不會說出這些蠢話

    季昕然瞪住他:你這是什麽意思

    他勾唇冷笑:真不明白,去問一下你那位可愛的父親順便替我轉告他,我不怕他,我不怕你,如果你們還想過幾天的好日子,一定要把那份件嚴嚴實實的給收好了

    說完,他毅然轉身下樓,朗聲道:司機,備車

    你要去哪裏季昕然追下來:你別忘了,住在這裏,也是你當初答應的條件之一

    這個條件我現在反悔了他看都沒看她一眼,你拿我怎麽樣我看你,還是先打電話請示一下你的父親,再來跟我提出更多愚蠢的要求吧

    說完,他已走出了別墅的大門。

    管家隻好又撐傘,將沒進來五分鍾的他送到了台階處,司機已快速的將車開過來了。

    少爺,老管家忍不住道:你一定要多愛惜自己的身體呀看他剛才被少夫人氣得臉色發青,卻又沒有發怒,他真擔心少爺給憋壞了。

    我沒事黎喬燁看了他一眼,這件事先不要告訴老爺和夫人。見老管家點頭,他才車離去了。

    車子開出花園大門時,雨勢更加猛烈,擋風玻璃的雨水像是被人一桶桶潑來的,雨刷使勁的滑動,也不能讓擋風玻璃更加清晰些。忽然,模糊的光線出現了一個黑點,司機憑著經驗判定是個人,趕緊踩下了刹車。

    果然是個人,而且是個為了攔車不要命的女人。

    見車停下,她飛快的撲來,拍著擋風玻璃的一角大叫著:黎喬燁,你在不在裏麵,在不在

    季雪如

    這回距離如此之近,司機認出這個女人來了。

    他為黎喬燁開車,對他們的事情多少也知道一點,當下便問:黎總,怎麽辦

    他估計黎喬燁不想下去見她,否則怎麽會任由她在雨呼喊,半晌都沒有下車的意思

    然而,這一轉頭之下,他卻在黎喬燁的雙眼裏,看到了從未見過的眸光。

    那是怎樣的一種掙紮與矛盾

    仿佛要將自己的心也絞碎了,也無法得到一個答案。

    下車,他不願意;

    不下車,卻又不忍心。

    聽過一種聲音,像是泣血般悲傷;但此刻,他的目光,也猶如要泣出血來。

    司機看得心驚,幾乎要忍不住下車,代替黎喬燁去對她說些什麽。

    別去卻被他叫住了。

    然後,他幾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氣,才說出了幾個字:繼續開車

    黎總他這樣勉強自己,司機看了都不忍心。

    開車但是,他的命令不容反駁。

    司機隻能咬牙,再次將車子發動了。看著又要往前開動的車子,季雪如慌了,好容易能夠找到他,他為什麽不下車來見她

    為什麽

    黎喬燁,黎喬燁以為他在車內沒有聽到,她又拚命提高到了音調,渾身的力氣也集在手,使勁的拍著車窗與車門。

    然而,當雨水灌入喉嚨,雙手都痛得發麻,車子反而越開越快,越開越開,終於又將她甩在了雨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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