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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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滿隻顧得癡癡看唐玖月,全然忘記了自己還身處險境,方才更是差點送命,做了那祭祀之中的人祭。

    唐玖月似乎還記掛著旁的事,秀氣的眉毛略微蹙著,晶瑩剔透的皮膚,粉嫩光澤的小嘴,無不是上天精雕細琢的佳作。

    “唐姑娘,你怎會到這裏來?”沈滿問。

    唐玖月打量著室內的擺設,看也不看沈滿,嘴上回道,“來找一個人。”話音一落,唐玖月便將視線定在了床榻之人的身上,眉頭越攏越緊。

    “是什麽人?”沈滿問。

    唐玖月卻轉身往外麵走,沈滿急忙跟上。

    臨走時,聽見了房間內躺著的那人低聲說話,聽著像是在說“昕兒,對不起……我對不起你。”

    沈滿無暇顧及雅望之在說什麽,眼下隻想先追上唐玖月。

    經過走廊的時候,沈滿發現原本熱熱鬧鬧的雅府,裏麵的人像是一下子消失了一般,連個鬼影也沒有。

    “唐姑娘,你應該是陰陽道中人吧?我與你說一件事情,就是——”沈滿覺得此刻唯一能信得過的可能就是麵前這位才認識不久的唐玖月,於是一五一十道,“之前我的大哥曾經用《定天論》測算城內害人妖物所在方位,但是他什麽也看不出。那時候我正在他身邊,瞧見了銅盆內水裏的一層影像……”

    唐玖月腳步一頓,轉回身。

    沈滿低著頭還在走,看見麵前的白色裙裾,急忙止住步伐,差點便撞了上去。

    “你看見了銅盆裏麵的東西?”唐玖月問。

    沈滿點了點頭。

    “後來呢?”唐玖月竟不問她看見了什麽。

    沈滿答道,“我看見了黑羽雞,詢問了知府陳大人,得知城內的黑羽雞其實並不多,巧合的是,我就知道一個人家裏曾經有,所以便報著僥幸的心理過去拜訪那人,卻不想中了這陷阱,幸虧唐姑娘你……”

    沈滿正想著如何措辭,唐玖月卻直接走了,留下一道利落的背影。

    “哎?唐姑娘?”

    出了府,又不見了唐玖月,沈滿心裏很失落。瞧著外麵的時候,看見一個丫頭靠在雅府門口的石獅子邊上,似乎是昏迷了。沈滿趕緊小跑了過去,掐住那丫頭的人中,見那丫頭輾轉醒了過來。

    “小姐?”小馨迷迷糊糊,腦袋昏昏沉沉。

    沈滿問,“你剛才去哪裏了,為何會昏迷?”

    小馨捶捶腦袋,那裏很疼,一雙眼睛裏滿是困惑,“我也不知道,剛才還跟著小姐的,怎麽會……”

    沈滿扶起她,道,“如今雞丟了,人也丟了,我們先回去再說。”

    到了府內,一進門便見到寧旭和寧韜兩位公子。寧旭目露擔憂但更多的是責備,“一大早的,你們去了哪裏,要陳知府的黑羽雞何用?”

    陳止和一些府內的官兵在一旁看著。

    沈滿丟了雞還差點丟了命,心有愧疚。但聽寧旭在一邊潑涼水道,“這黑羽雞所剩無幾,你這一出便要了十隻,是不是坐地起價給賣了?賣的銀兩呢,去了哪裏?”說著便要搜沈滿的身。

    沈滿左閃右避,她一個姑娘家,怎麽能讓人如此欺負,何況還當著眾人的麵,若是被寧韜搜身,以後姑娘家的顏麵該往哪放?!頓時小臉兒漲得通紅,一雙眼睛緊急朝著寧旭那兒投去目光求救。

    “你這個丫頭,吃我們寧府住我們寧府的還不算,竟然做出這等吃裏扒外的事情,等我回去稟告祖父,看他不將你趕出家門!”寧旭嘴裏不幹淨,罵罵咧咧道。

    寧韜在一邊看著,卻遲遲不喊住手。

    沈滿心裏一涼,心裏想著二哥是不是也覺得我一早拿雞去賣,所以才不叫人住手的?他們都是寧家的嫡家子弟,而自己隻不過是寧家一個和人私奔的小姐的女兒,這樣寄人籬下,受人欺負是不是都是應該的?

    “二表哥!”一顆金豆子落了下來,啪嗒滴在了寧韜的手背上。

    寧韜一頓。

    寧旭目光閃動,終於開口道,“三弟,住手罷。”

    寧韜這才退開。

    寧旭走到沈滿麵前,用指腹抹掉她眼底的淚,溫和道,“你說實話,你要那幾隻黑羽雞何用,那雞又去了哪裏?”

    沈滿心中對這兩位表兄存了隔閡,但如今還是將事情一五一十說了,但隱去了唐玖月這一段。

    “你說的是雅府的小姐雅舒?”寧韜一聽見美人,耳朵便豎了起來。“她怎麽可能是那妖物,若說她是妖物,我更相信她是仙女!”

    寧旭則道,“你真的看見了銅盆裏的影像?”

    即使是自己研習多年,但也隻能看見漆黑的一片,並不如沈滿看的清楚,這是為何?難道是因為沈滿之前正好瞧見過黑羽雞,才會比自己看的清晰?

    還是說——

    沈滿身上有另外的秘密?

    “嗯。”沈滿點頭道,“但看的也不清楚。”

    陳止這時候插嘴道,“寧小姐,雅府的人不是無端消失的,而是被下官追責抓了起來,此刻正在州府大牢裏。”

    沈滿等人俱是一驚。

    本以為雅舒必定就是那禍害人的真凶,卻不料竟被知府抓了起來。如此看來,雅府的人突然消失,是因為全被知府抓了?這倒也說得過去,但那雅舒閨房裏的“人祭”又是怎麽回事?

    難道不是雅舒設的?

    寧韜一聽見雅舒被抓了,立即衝上去抓住陳止的肩,猛烈搖晃他道,“你把雅大美人抓了?快帶我去看她!”

    寧旭也正要見她一麵,有些事情需要詢問。

    一行人來到了州府大牢。牢裏麵安靜的很,隻有門口的一個老婦在看管,腰上密密麻麻掛著鑰匙。

    地上鋪著幹草,看起來環境也不算太差。

    沈滿跟在寧旭的後頭,寧韜則快步走在最前。聞名遐邇的大美人就在這牢裏,他怎能不先一睹芳容!

    雅府的一家老小都在牢中,住在不同的隔間。正如外麵所言,雅府幸存男子的數目較多,府內的人知道能用黑羽雞防身,也提前存了許多黑羽雞。也正因為如此,陳止才會懷疑到雅府頭上。

    雅舒在最裏麵的一間牢房,這位性子急烈的漂亮美人背對著沈滿一行。沈滿站在寧旭和寧韜後頭,透過縫隙見到她的背影。依舊是如火一般的衣衫,和那一頭漆黑的瀑布似的長發,但是此刻望著她的背影,總覺得太過於孤冷了一些,全然不像她之前對自己的那般熱情。

    “雅姑娘,你受累了,我這就叫人放你出來。”寧韜趴在欄杆上獻殷勤道。

    “哦?”雅舒的聲音如碎玉一般好聽,“陳大人肯聽公子的放我們出來?”

    寧韜得到美人回複,頓時心花怒放,正覺得是表現的時候,於是命令道,“陳知府,快放人家出來。”

    陳止猶豫,“這……”湊近了寧韜耳邊低語道,“公子,城內男子死的都差不多了,唯獨這雅府的人沒事,此事大有貓膩。下官還未能審訊諸人,此刻不宜放出啊。”

    寧韜拍著胸脯道,“本公子作保,雅小姐絕對不會是這樣的人。”

    陳止心裏嘀咕,你這才第一次見雅舒便替她作保,這不是亂來嗎?順勢瞥了眼沉默著的大公子寧旭,畢竟寧旭才是能作主的人。”

    隻聽寧旭問那雅舒道,“雅小姐,你為何知道能用黑羽雞血辟邪?”

    雅舒冷笑一聲,道,“你們因為我知道這件事情便將我全府之人扣留,是否太過兒戲?若是因為我多買了幾隻黑羽雞在府中就捉拿我,倒不如去問問陳知府自己收了多少隻雞在府中!”

    在場眾人聞言紛紛望向了陳知府。

    的確,若說到黑羽雞,陳知府也很可疑。早前他也囤了許多黑羽雞,自己送去雅府的雞也是從他那處要來的,水鏡中的影像也有可能是他的!

    但是——

    若要用到奪舍之術,十年前奪舍的乃是女子,所以施術之人此刻應該是個女子才對,但陳止明明是個男子,難道是記載錯誤?

    “胡說八道!”陳止怒喝。

    寧韜道,“哎,莫要對雅小姐無禮。”他站在了牢房前,溫柔問道,“雅小姐,不知道你從何處得知黑羽雞的功效?”

    雅舒冷冷道,“我府中誌有記載。”

    “哦,”寧韜回頭替她向著眾人解釋道,“雅家也算得上是陳州的名門望族了,府中有人記載此事也在常理之中。陳大人若是僅僅因為雅府早有防備、死傷稀少便用莫須有的罪名將他們全府捉入牢中,是否太站不住腳跟?”

    陳止正要開口,卻見寧韜伸手阻攔了他,隻聽寧韜繼續辯駁道,“依照我看,雅府不但沒有罪,而且還有功,雅府保全了如此多男子的性命,難道不該記上一功?”

    寧旭眼珠子動了動,看著此刻巧舌如簧的寧韜,眼中有東西一閃而過。

    寧韜滔滔不絕,直說得陳止麵色羞紅。“公子如何說,下官就如何做。”到了最後,陳止不得不退讓了。

    寧韜過來拍拍陳知府的肩膀,道,“這樣就聽話了嘛。”

    陳止向寧旭請示,寧旭道,“的確沒有真憑實據證明就是雅府的人做的,陳大人還是放人吧,免得聖上怪罪。”

    陳止無奈,隻得放人走。

    寧韜見果然說動了他,心裏得意。親自守在牢房門口,迎接那位美人兒出來。沒想到機緣巧合之下,自己竟能夠救了這美人一次,平時連大皇子都無法見到一麵的雅舒雅大美人,就這樣欠了自己一個人情,以後若要再見豈非容易許多?

    一想到這些,寧韜心裏便樂的綻開了花。

    但雅舒出來的時候,直接忽視了他,徑直輕飄飄的朝門外去。沈滿還在思考陳知府有沒有問題的時候,聽見耳邊雅舒對她低語,“小心。”

    小心?

    沈滿刹那間愣神感覺得到了一個重要提示,正思考的時候雅舒已經走到了門口,寧韜急急忙忙的跟在後頭繼續獻殷勤。

    回過神,沈滿才發現身邊隻留了個寧旭。

    “跟我來。”寧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