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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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大門監很少這樣自然地笑,她雖然笑的次數不少,但不是奸笑就是皮笑肉不笑。喜歡網就上沈滿見慣了她的冷漠和高傲,一旦見她笑,便覺得心裏有某處地方塌陷了一塊。

    即使心裏記掛葉家小姐的丁楓見到了此刻微微笑著的唐玖月,也瞬間看得愣怔。美人出浴,身上就帶著自然花香,在這淒冷的月光下,本就是一幅美麗畫卷。更何況這美人是全天下最美妙的女子,而且,她正盈盈衝著自己笑著,普天之下可以說沒有人能夠抵擋住這樣的攻勢,即使是心有所屬的丁楓,即使是同為女子的沈滿。

    唐玖月緩步走來,三人坐於這清淡的月下。影子或交疊在一處,或被這石頭做的桌子擋住了一角。

    一陣涼風過來,拂動了唐玖月的白色衣袂。在這個季節裏,她這樣的穿著顯然過於單薄了。沈滿識趣地褪下狐狸毛的披風,罩在她的身上,因為若是不這樣做,唐大門監可能會直接用搶的,師傅坑徒弟她已經坑習慣了。沈滿褪下外袍之後脖子和背脊果然一冷,站在唐玖月的背後抱著手臂拚命搓熱。

    唐玖月抬眸瞧著她的側臉,沈滿的臉就在咫尺,在這樣近的距離瞧竟然也瞧不出瑕疵,反而覺得她的臉頰越來越光滑,白皙之中又透著一點自然的紅潤。

    唐玖月心裏微微一顫,心想自己何時會關注小滿的膚色了?

    這時候沈滿也衝她瞧來,但唐玖月的目光卻是一躲。沈滿仿佛捉住了她的尷尬神色,稍稍一怔,放在她肩上的手在停頓了一刻之後立即抽開,重新坐回了原座。

    丁楓方才回神,俊臉稍凝,急忙解釋道,“唐白衣姑娘切勿胡言亂語,我是個正常男子,怎會有斷袖之癖?!”

    沈滿聽見“斷袖”二字,心裏又是“咯噔”一聲。有道是“平時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她連這“斷袖”二字都聽不得,可見心裏是有多心虛。

    偷眼去瞟唐玖月,方才提“斷袖”的是她,眼下見她也沒有任何異樣的表情,看來是對此事沒有任何的想法。

    沈滿想到此處,又是放心又是失望。她無法捉摸唐玖月的心思,也無法預測對方知道自己的心思之後會是如何反應。或許以後,她知道自己對她的心思便不會再待自己如此親近了。若是這樣,還不如繼續乖乖做她的徒弟,留在她身邊一輩子。這樣打定了主意,沈滿也暫時放輕鬆了許多。

    唐玖月淡定的抬了抬眉毛瞥著丁楓涼颼颼的衣袖道,“這不是斷了麽?另外一截還在……我妹妹的手裏呢。”

    丁楓無言以對,起身衝著兩位拱拱手告辭道,“我先回去了。”

    見丁楓已走,沈滿才翹首問,“鄒衍大門監要我們查出那屍鼎案,今日我們也去過現場了,依你看該從何查起?”

    唐玖月淡淡反問,“我想聽聽你的想法。”

    沈滿托著腮幫思索道,“這個案子凶殘無比,如果要我去查,眼下有兩個線索我一定要作為重點去調查。”

    唐玖月明亮的眸子寂靜地望著她,示意她繼續講下去。

    於是沈滿就道,“一個是查出鼎內屍首的身份,找出他們的共同之處,從而找出和他們有關聯的人,此人必是凶手無疑。”

    “那另外的重點呢?”

    “另外一點就是作為容器的鼎,凶手為何要將這些屍首藏在鼎內,這鼎的來路又是什麽,鼎上的文字講述的到底是什麽內容,最後為什麽又會被埋在氣象門的田地裏?”沈滿一口氣說了許多,最後望著唐玖月的眼睛認真道,“我總有預感,若我們搞清楚了這鼎的來曆和上麵的文字,就能揭開此案。”

    唐玖月欣然點點頭,輕輕吐字道,“不錯,有想法。”說著抬手摸了摸沈滿的腦袋,像是愛護小貓一樣愛護她,“明日就照著你說的線索去查。”

    沈滿見唐玖月要走,急忙起身喊道,“你為何執意要救那些長了白毛的人?這隻是一個夢,你明知道我們在夢裏的所為是不能改變現實的。”

    唐玖月的腳步一頓,微涼的夜風迎麵吹來,讓她的臉越發蒼白。衣袂和發絲輕輕飛舞,整個人陷入一片月光的朦朧之中。

    隻聽她緩緩地答,“我知道這是夢,但在夢外沒有實現的,想在夢裏實現。這可以說是我的一種執念吧。”

    沈滿呆了呆。在夢外沒有實現的,想在夢裏實現?那麽自己對她的感情呢,如果在夢外因為身份限製永遠不能夠實現的話,在夢裏是否可以一訴衷腸?

    越是這樣想著,越是被這樣的思想占據了思想。沈滿不知道從哪裏湧起了一股衝動,隻覺得心裏有一把火在燃燒,心口悶著一口氣,不吐不快。將剛剛才下定的決心拋之腦後。

    於是腦袋一熱,她追上去,喊道,“唐姑娘!”

    “嗯?”唐玖月見她焦急,終於回過頭,寂靜又淡漠的眼神裏倒映著沈滿的影子。

    沈滿捏了捏手,打算一鼓作氣將心中對她的思慕和盤托出,但就在這緊要的關頭,卻見連依忽然衝了出來,直接找到了沈滿,一把拉起她的手。在沈滿還在愣怔的關頭,扯出她拽在手裏的一截袖子,道,“那小子去到外麵才想起袖子還在你的手裏,他鬧別扭不肯來拿,我便替他來了。等會兒重新替他縫回去,免得沒有一身像樣的衣服。”

    沈滿正要說些什麽,連依卻不給她機會,拽著她一起往宅子外邊去,一邊走還一邊念叨道,“我這手藝可能沒有你好,還是你親自來縫補比較有誠意。這小子可能隻有這麽一件像樣的衣裳,若不縫補好可能還會影響他參加陰陽道大考,這可是誤人一生的事情,你必須要親自彌補。”

    沈滿一直聽她絮絮叨叨,覺得頭大。經過唐玖月身邊的時候,見她還在看著自己。沈滿目光不自覺地躲開,幸兒有連依的打擾,否則這話說出口後可能會帶來毀滅性的後果。

    於是,她就跟著連依去到了宅子外。但左右無人,隻有空空的寂寥的街道,遠處燈火昏黃,深夜自然無人行走。

    沈滿轉身剛想質問連依,卻見連依背靠著門將門帶上,一雙眸子晶亮的不像話。

    沈滿打量周圍之後奇怪道,“丁楓呢?”

    連依不以為意道,“又去癡情守候了。”

    “都這麽晚了……”沈滿感歎了一句,然後猛然回神,“既然丁楓不在這裏你剛才又為何……”

    “怎麽,怪我打斷你的話?”連依揚著下巴反問。

    沈滿低下了頭,“你為何騙我?”

    “若我不騙你,你剛才就可能做錯事了。”

    “你又不知道我要做什麽。”

    連依神秘兮兮的靠過來,揚起唇角道,“你們來自蜀中唐門是吧?據說你們是姐妹對吧?但我知道如今唐門這一代隻有一個唐家嫡傳的小姐,其他的‘小姐’都是唐門的外姓弟子而已。以我所見,唐白衣舉手投足之間都是大家風範,至於你,雖然長相也不錯,但是卻少了那麽一點當家作主的味道,所以,她應該就是正宗的唐門大小姐,而你,卻隻是個拜入唐門的弟子而已。”

    沈滿有些無語,但連依說的幾乎也都對。

    “然後呢?”沈滿反問,想看看連依的想象力究竟會突破到什麽程度。

    連依抱著手邊繞著沈滿轉圈邊摸著下巴思索道,“她既然獨獨帶你出來說明對你信賴有加,而你,卻對她存了其他心思!”

    沈滿內心劇震蕩,但還是死不承認,幹澀的笑道,“我能對她存什麽心思,她是我的姐姐……也是唐家正宗的小姐……”

    連依忽然湊近她,一張俏臉無限接近沈滿,沈滿身子往後一靠避開,對方卻不肯放過地越來越接近。

    “你對她存了不尋常的心思,但你怕你的能力沒有她強,身份沒有她高,所以……”

    沈滿越來越緊張,“你不要胡說八道。”

    連依翹起嘴角,得意笑道,“你這樣的表情,我就知道……我十有□□是猜對了。”

    “你不要瞎猜,我絕對沒有……”

    連依忽然直起身子,抱著手睨著沈滿道,“我勸你不要起這樣的心思了,這會傷了你自己。我今日對你說這些話,也是因為覺得你是個可憐人,是個值得相交的人,所以才會出手阻止你。”

    沈滿撫額,“你到底想說什麽……”

    連依故作深沉道,“我要說的都已經很明白了,餘下的就自己領悟。”她煞有其事的拍了拍沈滿的肩膀,然後轉身出了這間房。

    獨自留在房中的沈滿還有些無法理解,究竟什麽時候自己的心跡竟被連依看出來了?若是連連依都能看出來,其他人是否也能發現?那麽唐玖月呢,她是否也早就看出了?

    小院的另外一個角落,連依偷偷地敲了敲一扇門,裏麵一個男子打開了房門,此人正是小李爺。

    小李爺鬼鬼祟祟地觀望四周,見沒有人跟隨,於是便問,“如何?”

    連依也鬼鬼祟祟道,“正如你所言,唐家姐妹之間果然有貓膩。”

    小李爺陰測測地笑了,“沒想到唐綠蘿真有謀害唐白衣的心思,對於唐白衣而言必定是不小的打擊。”

    “唐綠蘿表麵看起來對唐白衣言聽計從,卻存有這樣見不得人的想法。”連依仿佛覺得有點可惜,當初也是唐綠蘿不顧性命救了自己,如今自己這樣,是否有點對不起她?

    “既然如此,我們就可以利用唐綠蘿來對付唐白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