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拔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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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氣為物,遊魂為變,是故知鬼神之情狀與天地相似,故不違。精氣謂七八也,遊魂謂九六也,七八木火之數,九六金水之數。木火用事而物生,故曰:“精氣為物”;金水用事而物變,故曰:“遊魂為變”。遊魂謂之鬼,物終所歸,精氣謂之神,物生所信也。言木火之神,生物東南;金水之鬼,終物西北。二者之情,其狀與春夏生物,秋冬終物相似。”——取自《周易鄭氏注》

    “嗡嗡嗡”

    建設銀行提示:“您賬戶於2015年6月3日10:34分匯兌來賬2000000元,活期餘額為,2260000元。”

    “嘿嘿嘿”成都一緊鄰三環的出租屋內,雜亂不堪,三張鐵架高低床強行擠在客廳,地上各種電線縱橫交錯。

    房間每個角落都被塞滿了各式各樣奇奇怪怪的法器,像是戲班子的倉庫一般,想尋得下腳的地方都顯得困難重重。

    但屋內的三位年輕男子卻絲毫不理會這令人揪心的景象,隻顧將三個圓圓的頭顱緊靠在一起,眼睛死盯著一個微亮的手機屏幕,此時手機的每一聲震動似乎都牽扯著幾位青年男子的心弦。

    “嗡嗡嗡”手機又是一陣震動聲響,

    “天師,實在對不住了,侄子的父親在派出所暫時被拘留了,家中沒人,我隻得留在家中看著侄兒,所以不能親自來接你們了,但是我安排了車輛,已經在你們樓下候好,情況緊急,懇請各位天師盡快動身!”

    “呃寶來,我要不要去公司拿一份合同上?”其中一胖子閱罷後抬起頭,用手揉了揉酸脹的頸椎。

    “看樣子來不及了,此事刻不容緩,稍有不慎就容易死人,我們還是直接走吧。”其中一壯年男子起身撐著窗台,看著樓下果然已經停有一輛黑色越野汽車,車旁還有一人,不顧天氣炎熱,一直畢恭畢敬站在像是等候什麽大人物的到來。

    “好吧,聽苟子的吧,那苟子,我們要帶些什麽東西上?”男子將手機收起,也站起身來,對著壯年男子的後背問道。

    “就把上次的家夥什都帶上,不過這次我們最好多帶幾根鎖魂針,以備,不時之需”

    話說自上次在周冉冉家一別後,這整個“捉鬼公司”也是迎來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那周姓女子也甚是耿直,利用其廣闊的人脈為這個小公司做了許多推廣。

    從此算命看宅之人每天都是絡繹不絕,雖然掙了不少小錢,可是幾人對這些小事卻怎麽也提不起興趣,畢竟“捉鬼”才是這家公司的核心理念,怎能自己砸了自己招牌喃。

    三人收拾妥當後,坐上了黑色奧迪q7越野車,剛坐上車,越野車便載著三人,一路油門狂踩,根本不理會路口紅綠燈和路上標識,直接狂奔衝上高速。

    上了高速後,更是一路跑到了一百七八,嚇得三人隻顧拉著車頂扶手,根本無心欣賞這遠離城市喧囂的山穀美景

    “師傅慢點慢點,我……我有點暈了”汽車高速駛過了幾道急拐後,苟鵬臉色明顯有些不對勁,急忙大喊停車。

    司機聞罷後又往前行駛了幾公裏才緩緩駛入了一個高速路休息站

    “各位,實在對不住,不是小弟故意拿行駛安全開玩笑,隻是老板有要求,要用最快的速度送幾位趕回去,越是拖一分鍾那小孩就越是危險,迫不得已,請幾位不要見怪。”

    司機剛好停車後,立馬一路小跑到後門畢恭畢敬為三人打開車門,口中還一直不斷表示歉意。

    “沒沒事廁所在哪裏?”苟鵬被攙扶著下車,抬頭一看到廁所便立馬狂奔而去。

    看的趙寶來和張帆一陣好笑,原來這天不怕地不怕的苟天師居然還會暈車啊。

    下午兩點過後,幾人才在休息站草草吃過午飯,稍作調整後,幾人又坐上越野車,苟鵬服下了兩片暈車藥後沉沉睡去,汽車再次發動,一路高速奔向目的地

    雲南這個小山村四麵環山,山清水秀,綠色滿天,一路上鳥語花香所以倒也是個放鬆心情的好去處,村口隻有一條蜿蜒的水泥小路盤在半山腰,通往著外麵紛雜喧鬧的世界。

    “喂喂幾位天師,快醒醒,醒醒”

    “呃”一陣急促的催促中,三人才從恍惚中醒來,睜眼一看,車窗外,日光已開始逐漸褪去豔麗的色彩。

    幾個素不相識的中年男女和一個身著舊色中山裝的古稀老人站立在外,顯然是已經到達了目的地。

    三人下車後,其中一中年男子居然一下衝了出來,使勁握住了站在最前麵趙寶來的雙手,不停地上下搖晃。

    “幾位天師,你們終於來了,求求你們!求求你們!快些救救我家侄兒吧!”眼見那男子眼眶處似乎有些紅潤,顫抖的雙手看起來很是著急。

    “嗯,那我們先去看看情況再做定奪。”苟鵬看了看天色,心裏暗自盤算了一下後,站出來對男子說道。

    中年男子仔細打量了一下苟鵬,急忙又撤手轉身來握住苟鵬。

    “天師,請你一定要救救我的侄兒,隻要能治好他,花多少錢我都願意。”

    事不宜遲,三人拿起了幾個裝滿法器的背包,跟在中年男子後麵,朝老屋走去。

    老屋是黃土與磚瓦構建,頂柱為樹幹構建而成,沒有漆麵,總體呈土黃色,不少地方都有不同程度開裂漏縫,房屋的側麵一個紅色噴漆的大字格外醒目“危”。

    眾人從房屋後側進入,屋內隻有幾根裸露的電線接了幾顆瓦斯燈泡,屋中泛著昏暗的黃光,能見度極低。

    路過一普通農家牛欄時,一股刺鼻的血腥之味撲鼻而來,熏得幾人心裏直作嘔。

    苟鵬在牛欄前招呼眾人,駐住了腳步,轉身從包裏拿出一個透明小玻璃瓶,瓶中盛著半瓶清水,上麵漂浮著幾片柳葉和柚子葉,苟鵬伸出兩指夾住了兩片柚子葉,將葉子取出,朝牛欄擲去。

    隻見那柚子葉剛飄落進去,原本嫩綠的葉瓣瞬間變得如碳烤一般烏黑,落地時已是支離破碎,四散飄零,在空中到地麵的短短幾秒卻是完全經曆了一個由生之死之路。

    苟鵬看後又拿出羅盤和八卦鏡圍繞著牛欄四處打量過後,才對著眾人開口道:

    “這種現象的確隻是單純的鬼上身了,不過這惡鬼確實有些難纏,煞氣極重,不出意外,應是含冤而死,所以死後難以瞑目,”苟鵬思考了片刻。

    又道:“為防再生端倪,寶哥和帆哥給我打下幫手就行了,其餘人就在屋外侯著就行。哦,對了,這裏不久前被咬死了個人是吧?”

    “呃……”中年男子一愣,看著苟鵬的眼神已經由方才的置疑變為了驚歎!

    “天師果然名不虛傳,神通廣大,不過今早派出所的同誌已經來勘察過現場了,這裏已經沒問題了。”

    “哦?是嗎?”苟鵬眉毛上挑,饒有興趣的看了下牛欄,隨後又從瓶中取出兩片柳葉,遞給了中年男子。

    “你且粘在眼皮上,閉下眼再看看。”

    那男子倒也是感到新奇,接過葉子粘在眼皮上,四處張望後,並無異像,便心生疑惑,開口問道。

    “天師,這……我沒看出來什麽啊?”

    “你再仔細看看牛欄裏的那個角落……”

    “呃……”男子順著苟鵬所指方向望去,好像在朦朧之中隱約看到了一點模糊的輪廓,為了看的更仔細些,男子便越湊越近,雙手撐著牛欄,使勁將腦袋伸長,定眼細看之下……

    “哇!!!啊!!”中年男子瞬間嚇破了膽,一下跳了起來,跌靠在背後的牆麵上。

    眾人見狀也是嚇得不輕,雖然肉眼無法像男子一樣看到牛欄之內的東西,但是看得男子的臉色後也是紛紛聽從了苟鵬的話,走出了老屋。

    三人接過了鑰匙後,來到了走廊盡頭的一間柴屋,此時,昏暗的燈光已經無力照射至此,四周一片漆黑,三人拿出事先準備好的蠟燭點燃,仔細將其湊到柴門前。

    “苟子,為啥我們有電筒不用,偏要點蠟燭啊,還有,我們幹嘛不進去看看?”帆胖子看苟鵬仔細的站在門外不停地用蠟燭由上至下由下至上一直掃看,自己又被蠟燭所燃燒的熱氣侵襲,整得心裏整個毛糙糙的。

    “噓蠟燭可測空中煞氣,可顯形裏中的妖孽大概所謂何物,還有在我看清這是何方妖孽前,誰都不許貿然去開門, 免得這妖孽殺我們個措手不及,把我們從主動變為被動。”苟鵬說罷,又觀望了一會兒指著門縫,對兩人道。

    “你們看,這門縫之中透露的煞氣,再看這蠟燭,已然變色,紫中帶黑,不出意外,應該是畜生冤魂,畜生索命不似人死冤鬼,它更加暴戾,嗜血,絲毫沒有感情可言的,所以待會兒進去的時候要千萬小心。”

    “沒事的,苟子,你剛剛沒聽到嗎?他們已經用指拇粗細的鐵鏈把他拴起來了,應該問題不大。”

    “嗯,反正進去後凡事要多加小心,把我給你們的護身符戴在胸前,一定要用右手握住。”

    “哢嚓”一陣清脆的鎖響,三人依次踏進了柴房,不出所料,房中漆黑一片,蠟燭的光線照不出三尺便被黑暗吞沒,眾人隻得左手高舉蠟燭,右手在胸前緊握護身所符,呈三角狀前行

    “呼呼呼”因黑暗的籠罩,使人不免失去了對時間流逝而去的感覺,三人不知道走了有多久,隻走的全身發熱,細汗滿身。

    “這這屋子怎麽那麽大?”作為三人中體重代表的張帆顯然有些力不從心,停下來雙手叉腰不斷喘氣。

    “帆帆哥,再堅持下就到了。”趙寶來邊說也邊慢慢蹲了下來,頭上早已大汗淋漓。

    “不對!”苟鵬將蠟燭往四周照了幾圈,將身上道袍脫下後,雙手抓住衣領,又將道袍反身蓋在頭上後急忙招呼兩人“你們兩個快進來!這應該是遇到鬼打牆了!”兩人聞罷後沒有多問便急匆匆鑽進道袍。

    “跟著我的步伐走!”隻見三人頭頂一黃衣,衣上印著晦澀難懂的各式符號和一麵八卦兩儀圖,三人腳下一跬一步,一前一後,一陰一陽,初與終同步,置腳橫直互相成為丁字形前行。

    “我數三聲,一起衝!”

    “一!”

    “二!”

    “三!”

    “啊!啊!啊!”三人齊聲大喊低著頭往前衝去……

    “吼!!!”一聲咆哮,響徹整個屋中,居然蓋住了三人的叫聲,直震得三人耳根子都發麻不止。

    苟鵬一聲大喝,猛然掀開道袍,抬頭後一下子栽倒在地上,在地上用腳蹬了幾步後,才迅速起身將兩人拉回。

    三人將蠟燭照向前方,隻見那少年此時已經完全沒有了人樣,臉上和周身也長起了青紫色的茸毛,麵目早已全非,雙手、腰部和雙腳各被拇指粗細的鐵鏈拴住嵌在牆麵上,任其狂嚎卻紋絲不動。

    方才苟鵬掀開道袍時,鼻尖距少年竟然隻有一指間距,其口中的血腥味和鼻中呼出的腥臭氣味差點讓苟鵬忍不住嘔吐。

    急忙拉開兩人後,才發現柴房不過十一二平米,退後幾步後就挨著房門,再看腳下,原本灰塵仆仆的柴房卻有一塊圓形地麵各位幹淨,地麵上除了蠟滴外竟然沒有絲毫灰塵,幾人便立馬知曉定是這被鬼上身的少年在作怪。

    “喂!你究竟是何方妖孽!這孩子還小,有什麽事衝著我們幾人來便是!”苟鵬挺直身軀,取出桃木劍反手背在身後以備不時之需。

    “吼!!”少年除了一個勁地咆哮和掙紮外似乎並沒有理會苟鵬在說什麽。

    “喂!你苟爺問你話喃?!你個畜生聽不懂人話是不是!”胖子邊說邊將包裏的銅錢摸出來在手中搓撚,隨後在少年麵前晃來晃去。

    “吼!吼!吼!”見到銅幣後,少年掙紮的更加厲害,鐵鏈不斷顫抖。

    “別玩了,幹正事!”

    三人脫下了身上的肩包,從包裏拿出了不少瓶瓶罐罐,趙寶來和張帆在四周撒下銅幣和朱砂粉末。

    苟鵬則在少年兩米開外畫出一道繁複的陣法,陣法用朱砂筆所畫,一氣嗬成,大氣幹練,細看之下,陣法對照天上二十八星宿交叉鏈接而來。

    “現在我要開始用通靈之術,鏈接這少年體內殘留的魂魄,你們兩幫我護住陣法生死兩門,切記,直到我醒來有意識之前,不管我出現什麽情況,你們都不得離開生死門半步,切記啊,要是離開生死門,我們三都得交代在這裏,呃,聽懂了嗎?”

    “嗯!”兩人點頭應允,苟鵬便點上了麵前的九柱引魂香,盤腿坐在陣中,其餘兩人便在東北,西南方向侯?主。

    “太上台星,應變無停。驅邪縛魅,保命護身。智慧明淨,心神安寧。三魂永久,魄無喪傾。”靜心咒念罷,隨著引魂香的淡淡香味,苟鵬已經完全沒有動彈,似乎已經神遊太虛。

    過了許久,苟鵬仍然盤腿坐地,任憑一些蟲蟻爬過依舊紋絲不動。

    而背對站立的兩人看著四周搖曳不停的燭光和四周彌漫著的黑紫色煞氣還有呲牙咧嘴的撞鬼少年,心裏不免感到恐慌壓抑,瞟了幾眼苟鵬和少年後,便開始聊起天來。

    “喂,寶來,你說這小娃是撞了什麽邪啊?居然渾身都長毛了,要是拿去博物館展覽,肯定每天都是人滿為患啊。”

    “嘿,帆哥,你還真別說,你這個主意確實好,以後都不用出門了,天天在家數錢就行了。”

    “嘿嘿嘿還是你帆爺機智吧,別說以後一定要讓苟子教我們幾招,不然以後萬一出個茬子,我們豈不是就是墊板上的肉,任鬼宰割了?”

    “呃”趙寶來背對著張帆,正欲接話,突然感覺眼前一黑,才猛然發現陣法四周居然開始聚集起黑紫色的煞氣。

    “帆哥!來了!來了!快布陣!”

    胖子聞罷後急忙同趙寶來掏出銅錢,照苟鵬之前交代所說,布下金剛陣,將銅錢立插在陣法四周,護住陣法不受陰陽相衝而產生的“黼氣”所幹擾。

    “呃!呃!呃!”兩人剛布下金剛陣,卻見苟鵬居然抽搐不止,口吐白沫,傾倒在一旁。

    “苟子!”趙寶來見狀就要去扶,急忙被胖子吼住。

    “寶來!不要去!你忘了苟子怎麽說的嗎?無論他發生了什麽,在他醒來之前都不要管他,隻管守好通靈陣就行!”

    “哇”話音剛落,苟鵬突然大口一張,嘔吐不止。

    “帆哥,寶寶哥”見苟鵬已睜開雙眼,兩人顧不得惡心,立馬蹲身將苟鵬扶起。

    “苟子 ,你沒事吧?怎麽樣啊?那小子說什麽了?”張帆十分心急,還未等苟鵬回過氣來便追問道。

    “唔這件事真不像我們想的那麽簡單,我透過他尚存的一魂二魄看到他原本是上山打獵,卻為追一隻野兔誤入了一個洞穴,後來發生什麽就已經看不到了,隻是那空氣中彌漫的屍臭味嘔”

    苟鵬說著又打了幾個幹嘔,“總之明日我們先擺下釋艮陣,將少年體內的冤孽請出來,再做定奪,畢竟救人要緊,其餘事都可暫且一放。”

    “釋艮陣?”

    “嗯,對,釋艮陣,就是我之前跟你們說的,拔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