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嬌塵軟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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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河聽了莞爾, “我來辦案子,不能忌諱那些。這院兒既然出過事,為什麽不叫封起來?”

    嬤嬤是個多嘴多舌的人,絮叨著:“原是要封的, 不是案子還沒結嗎。況且一個地方久不住人, 沒鬼且招鬼呢, 我們主子下了令,越性兒叫幾個嬤兒進來看屋子。”

    她聽完長長哦了聲,複又看了眼才舉步前行, “到底屋子髒了,讓人進來住,心裏不怕麽?”

    嬤嬤囫圇一笑, “咱們這號人,哪講究這個!主子讓幹什麽就幹什麽。”

    她點了點頭, “倒也是的。好在有二爺照應, 府門裏還不算冷清。”

    這回嬤嬤再不順嘴閑扯了, 隻是提醒她過門檻,留神腳底下, 徑直引進了公主的院子裏。

    星河抬眼看,畢竟是帝王家的女兒, 就算自立門戶, 該享受的待遇仍舊一點都不降低。公主府的正殿和王府一樣, 都是銀安殿的等級,連同後麵用來起居的院落,廊簷底下也有高規格的和璽彩畫。這樣寒冷的時節,即便萬物蕭條,公主府依舊紅牆碧瓦鮮亮異常。大到殿頂琉璃瓦,小到徑旁鵝卵石,沒有一處不是精雕細琢。

    大概為了彰顯公主的優雅,抑或是高二爺往來可以避人耳目,回廊外側密密懸掛著檀香簾,從遠處觀望,裏頭什麽情形一樣都看不真周。難怪那幾個千戶夜探公主府,沒能深挖出類似“小叔子夜半慰寡嫂”之類的橋段。星河記得上回來時這簾子還沒有,入了冬的天氣裝竹簾,真沒有欲蓋彌彰的意思麽?

    再往前,將要到廊下時,裏麵侍奉的女官迎了出來。卷起簾子,嘴上熱絡著:“宿大人來了?我們主子等您半天了,快請進吧!”

    宿家一向為簡郡王辦事,這個暇齡公主是知道的,所以她到這裏,還算受到了一點禮遇。

    星河道謝,登上台階入簾下,裏頭並不因為照不到日光就顯得陰涼。公主過冬的地方,地龍子火炕燒得旺旺的,殿裏又燃香,那香氣被熱氣一熏,濃得幾乎要醉人。可能極致的脾氣,才喜歡這樣極致的香氣,乍一嗅見,真叫人覺得頭暈。星河抬眼看,公主還在梳妝,倒也沒有假他人之手,自己蘸了口脂在指尖,一層一層地,將那嘴唇敷成了水紅色。

    銅鏡裏一雙妙目瞥過來,星河向她肅禮,“給殿下請安。”

    公主有條嬌脆的喉嚨,再尋常不過的語氣,到她嘴裏也獨具恃強的味道。

    “宿大人今兒怎麽有空上我這兒來逛逛?”

    星河含笑道:“臣還是為那案子,上回臣去鳳雛宮請安,昭儀娘娘的意思是快快結案。眼瞧著時候差不多了,也就是這兩天的事兒,再來勞煩公主一趟,也就完了。”

    暇齡公主照舊上她的妝,這裏補上一點粉,那裏再敷上一層胭脂,連寡居的樣兒都懶得裝。那張臉,在黃銅鏡裏永遠是黃櫨色的,慢悠悠地應付她,“早早兒結了好,我這公主府都成了跑馬場了,你們控戎司進進出出,好看來著!”言罷一頓,又問,“宿大人眼下升了錦衣使了,宗女有個好歹都歸你管?”

    星河做小伏低地一揖,“全仗昭儀娘娘的賞識。”

    公主哂笑:“我看不盡然,你本就伶俐,若說非從宮裏挑個人出來任這差事,我也覺著宿大人最合適。既然要結案了,宿大人心裏可有成算?”

    星河道:“臣的意思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好。畢竟關乎皇家體麵,這個……府上人多,未必沒有那種心思歹毒的奴才,借著伺候飯食的時機往菜裏下毒……”

    她說的時候,一直小心翼翼觀察公主的表情,很意外,竟沒發現一絲一毫的如釋重負。

    她隻是點頭,“你說得很是,皇家體麵要緊,拖著不結案,總不是個事兒。”

    星河道是,看了邊上侍立的人一眼,“臣有兩句話,想同殿下單獨回稟,可否請殿下屏退左右?”

    暇齡公主合上胭脂盒,精瓷相擊悠然脆響。抬起柔荑擺了擺,殿裏人領命,卻行退到了簾外,她這才轉過身來,平心靜氣望向她,“宿大人有話,不妨直說。”

    星河也願意開門見山,“這裏隻有殿下和臣,話不避人,駙馬遇害之前,是否與殿下有過爭執?”

    暇齡公主想了想,“你問的是哪一回?我們爭執的次數多了,連我自己也記不清了。”

    “那麽駙馬欲與殿下敦倫,殿下是否在寢室內……貼滿了駙馬高堂的名諱?”

    當著滿牆爹娘的名字還做得出那種事的,興許是牲口,任誰處在駙馬這樣的位置,都會又羞又憤。

    暇齡公主愣了一下,大約沒想到閨閣裏的事會被控戎司查出來。星河以為她會甩臉子,沒想到她卻哧地一聲笑起來,“宿大人究竟想問什麽?難道懷疑是我毒害了駙馬?換成你,想叫他死,還讓他死在自己府上?外頭天大地大,哪處溝渠不能填埋百十來個人,非讓他髒了我的地方。”

    要動手,自然不會是她親自動手,橫豎星河此來不過是敷衍一番,回頭好找推托之詞。

    她微頷首,“眼看到了年下,刑部和都察院的案子都要匯總起來,交承天門西南甬道十二處複審。按例控戎司承辦的也要走一遍,但因事關公主府,臣瞧能不能盡量斡旋,請幾位主筆閉堂過審。隻要人犯認罪,後頭的事兒就好辦了。”

    公主很稱意的模樣,“這是你們控戎司的拿手戲,一切有你,我自然是放心的。”

    死了一位駙馬,不論是否和公主有關,都沒有影響公主的心情。星河含笑應是,心裏隻感到悲哀,怨偶到最後都是生死仇家,這世上的炎涼,人心早就捂不暖了。

    她略猶豫了下,複道:“臣和底下千戶在門外等候時,見高少卿從府門上出來,不知……”

    這話實在是不好問,可為了後頭好辦事,不得不去捅那灰窩子。

    暇齡公主這回倒沒有正麵回答她,倚著妝台似笑非笑道:“我也聽了一個傳聞,說宿大人在太子爺跟前是獨一份兒,太子爺愛重宿大人得很呢。”

    星河道是,“臣是太子爺禁臠,不清不楚由來已久,其實已經不是新聞了……”

    暇齡公主沒想到她會反將一軍,一時瞪大了眼睛。還沒來得及和她細談,忽然發現有個身影倚門而立,篾簾外早已站了好幾位嬤嬤,因為不敢回稟,一個個縮著脖兒,揣著雙手,滿臉又哀又怨的神情。

    公主和星河俱一驚,公主紅了臉,站起身賠笑,“二哥哥怎麽來了?”

    太子爺嗯了聲,“我來瞧瞧你,近來沒見你入宮,不知你好不好。加上今兒是宿大人第一回單獨辦案,我怕她唐突,不盯著不放心。”

    這話……前半句是敷衍,後半句才是此行的真正目的。公主笑得諱莫如深,星河卻被雷劈了似的,心道他這時候出頭是什麽意思?她回頭就要辦高知崖了,他是唯恐暇齡公主不誤會宿家倒戈,有意來添油加火麽?

    “主子……”

    太子看了她一眼,“禁臠沒資格說話。”

    她不得不把話咽了回去,這算又給揪著小辮子了,為什麽他總要在她威風八麵的時候冒出來掃她的興呢。

    後頭自然沒有她吭聲的份兒了,她老老實實靠邊站著,看太子和公主粉墨登場,上演親兄熱妹的戲碼兒。雖不是一個媽生的,好歹同屬一爹,太子在不那麽熟悉的rén miàn前,永遠可以保持高潔的形象。他囑咐公主:“事兒過去了,心裏別記掛著不放。也別聽那起子混賬的胡話,說身上有熱孝不能進宮,我東宮的門一直開著,你厭了就來走走,哥哥不能嫌棄你。”

    暇齡公主聽後大為感動的樣子,“多謝二哥,不瞞您說,我近來活著都沒什麽趣致了,外頭人指點,娘家又回不得,這麽下去好好的人都要給逼瘋了。”

    太子又是一通開解,皇兄虛情假意,皇妹賣慘抹淚兒。星河覺得瞧他們做戲,還不如瞧案頭上那隻西洋鍾,玻璃罩殼裏兩隻琺琅鳥並肩站在一根黃金枝椏上,看著真是恩愛逾常。

    太子其實也沒那麽好的興致和這個不貼心的mèi mèi閑話家常,你來我往了幾句,公主不耐煩應酬,他也不願意再坐下去了。拍了拍膝頭,起身道:“成了,來了半天,該回了。你好好養著吧,自己身子最要緊。”

    暇齡公主站起相送:“哥哥難得上我這兒來,再坐會子吧。”

    太子說不了,“下半晌還有晤對,不得閑。”一麵走一麵把眼兒瞧星河,“你的差還沒辦完?不跟著伺候?”

    星河心裏苦悶,眨巴了下眼睛衝公主肅禮,“臣叨擾殿下了,臣告退。”

    公主微微頷首,看著她跟在太子身後出了院門,回身一笑道:“這麽個人物,太子跟前避貓鼠似的。”

    那廂太子走得很快,她不得不小跑著跟上。一路無話,出得公主府,那些千戶和番子都沒入他法眼,倒是一眼瞧見了對麵胡同裏的樓越亭。

    堂堂儲君,沒有主動和人搭訕的必要,隻需靜靜站著,自然有人過來請跪安。

    果然陰影裏守候的人知道無可避,上前來掃袖行禮,太子掖著手,聲氣兒很溫和,“樓將軍怎麽也在呢?”

    樓越亭是不卑不亢的脾氣,也沒有刻意找借口的必要,一板一眼回稟:“臣是受樞密院副使所托,公主府畢竟不是等閑之地,擔心宿大人不能全身而退,特在外候著。”

    太子意味深長地點頭,“宿星海為這妹子操碎心了,恰好孤也是,所以很能夠體會他的心情啊。”

    所有人都在品味太子話裏的含義,這句“孤也是”,到底是指他像個哥哥一樣關心暇齡公主呢,還是像宿星海一樣,關心宿星海的mèi mèi?

    星河低著頭一言不發,可能這世上隻有自己能解讀太子此刻的心情。連“孤”都用上了,如果沒猜錯,這主兒正琢磨怎麽在越亭麵前抹黑她。她心裏七上八下,“主子,您不是還有晤對嗎,臣送您回宮吧。”

    太子露出一點含蓄的笑,“天兒還早著呢,你忙什麽!有什麽話,夜裏再說不遲。”

    名正方能言順,仗著主子排頭終非長久之計。誰不想頂天立地!隻要掌握控戎司,就等於扼住了王公大臣們的咽喉,如此美差,實在是讓人求之不得。

    她露出了一點笑意,“諳達的消息可靠麽?”

    年太監拍胸脯擔保,“奴才親耳聽見的,準錯不了。您去見昭儀娘娘,料著必然會和您提這茬。”

    她輕輕吸了口氣,向年太監拱手,“那就承你吉言了,這事兒要是成了,我念著你的好。”

    年太監靦臉笑,捏著嗓門道:“有您這句話,奴才給您當一輩子的耳報神。您水漲船高了,將來也好提攜奴才不是?”一壁說,一壁將她引進了鳳雛宮正殿裏。

    若說半老徐娘能留住男人的心,必定有她與眾不同的地方。宮裏的女人多,皇帝隻有一個,日久年深見不著男人,以什麽作為精神寄托呢?一部分看書練字,一部分養鳥養狗,但這群人有個共通點,就是都信佛。佛信得過了,好好的宮苑經常弄得煙熏火燎,終日這兒敲木魚,那兒念經,就算皇帝也信佛,時候長了照常吃不消。神仙還願意下凡曆練呢,所以左昭儀這裏成了他吸陽氣的唯一去處。

    昭儀娘娘不像其他嬪妃,她不愛禮佛,身上也沒有香火味兒。她的宮裏,永遠是鳥語花香一派繁華景象,朱紅的檻窗底下掛著髹金翡翠鳥籠子,旁邊的香幾上養一大盆蘭花。春天的時候殿裏用秋香簾,入了夏再換金絲翠蘿藤簾,精細到每一處的布置,讓人一踏進來就覺得舒襯、敞亮。別說皇帝了,連她每回來,都有不一樣的感受。

    年太監嗬著腰,站在落地罩外回稟:“主子,宿大人到了。”

    昭儀穿一身寶藍色竹葉梅花遍地金的褙子,正坐在檻窗底下拿銅針挑手爐裏的積炭。窗外的日頭透過高麗紙輕柔地照耀進來,給那張日漸透出韻味的臉龐,蒙上了一層溫柔的光。

    星河垂手上前,恭敬地納福行禮,“給娘娘請安。”

    左昭儀對待東宮的人一向客氣,放下手裏的銅針讓免禮,“宿大人忙,今兒怎麽得閑上我宮裏來?”

    她愈發俯下身去,“太子爺昨兒聽聞娘娘鳳體違和,心裏十分掛念,原說要親自來問娘娘安的,因今兒有朝議,一時半會兒抽不出身,特打發臣來瞧娘娘。娘娘這會兒覺著怎麽樣?可大安了?”

    左昭儀當然知道這都是場麵話,太子別說忙,就是不忙,也不可能上她的鳳雛宮來。因為什麽?就因為尊卑有別。哪怕差著輩分,隻要她一天不登後位,在他眼裏就是個妾。碰上了行個禮,碰不上,連話頭子都繞開了說。

    宮裏活著,要緊一點是知情識趣,昭儀微微傾前身子,十分領情的模樣,“前兒在園子裏走了一圈,想是染上風寒了,夜裏發作起來,足折騰了一宿。後來太醫院開了方子,吃兩劑藥發了汗,今兒倒好了。勞太子爺記掛,宿大人替我謝謝太子殿下。”

    星河道是,“今年不比往年,同樣的月令,像是冷得更厲害了。娘娘要保重鳳體,挑日頭暘的天氣出門,沒的寒風入骨,自己沒覺著什麽,身上已經受了寒。”

    左昭儀含笑點頭,衝年太監道:“我說什麽來著?宿大人雖當著官,畢竟不似那些糙人,直隆通兒不知道拐彎。以往總聽人說宿大人不好相與,我料著是那起子奴才嚼舌頭。今兒瞧瞧,可不是大大的知冷熱麽!”

    年太監一搭一唱,陪著敲缸沿:“木秀於林,不叫人背後說嘴倒怪了。”

    又熱鬧了兩句,昭儀終於想起來請她坐。抬手一比,叫人上茶,複倚著引枕吩咐年太監:“我和宿大人說兩句話,這裏不必伺候了,都退下吧。”

    年太監應個是,臨走抬眼衝星河一笑,帶著侍立的宮女盡數退了出去。

    殿裏靜下來,偶爾隻聽見風吹簾動的聲響。天冷,似乎把一切都凍住了,人不動,擺設都是死的。忽然昭儀的裙門撩起了一小片,裙下露出個黃黃的小腦袋,任是氣氛再凝重,有了這東西,一切便都緩和下來了。

    腦袋探出來,接下去就是身子,然而身子實在太肥,以至於走起路來連滾帶爬。

    星河笑了,“娘娘這貓養得真好。”

    說起貓,自然是快活的話題。昭儀的貓全身huáng sè,隻有肚子是白的,《相貓經》上有個學名,叫“金被銀床”。宋代的《狸奴小影圖》上畫的也是這種貓,因此昭儀的貓名字就叫狸奴。

    昭儀把狸奴撈起來,擱在膝頭慢慢撫摩。點了點它的鼻子,語氣比說起簡平郡王來還要溫和,“你是不知道,這東西又懶又饞,什麽都愛嚐嚐。上回太醫院開的阿芙蓉膏子放在案上,忘了蓋蓋兒,它上去就舔,險些把我嚇死……”說完了畜生才想起人來,問,“你母親近來身子骨可好?”當然已經沒了先頭作勢客套的勁兒,變得隨意且家常了。

    星河謝了恩道:“身子骨還健朗,就是頭疼的毛病根治不了。”

    “頭風最是難治,或者去了熱邪,慢慢也就好了。上月掖庭局送了新貢的石斛,回頭我打發人包上一包,給你母親送去。”昭儀說罷,又轉過話鋒來,“才剛年世寬大約已經告訴你了,皇上有意在控戎司設副使,這個缺你填最合適。一來控戎司的文書這些年都由你代為批閱,衙門裏的門道你熟。二來你是太子跟前紅人兒,舉薦你無可厚非。”

    世上並沒有平白的好事,昭儀的盛情也不是無緣無故。往前追溯十年,星河進東宮,就是她一手安排的。

    在政敵身邊安插親信,以監視對方一舉一動,這是目下時興的做法。不過她埋得深,十年來兢兢業業辦差是一宗,另一宗,也是真主子等閑不動用她的緣故。

    可現如今是要有大動作了,爬得越高,要賣命的地方就越多。今後再想糊塗混日子,怕是不能夠了。

    昭儀笑吟吟地:“送你登高枝兒,你應當明白我的用意。暇齡公主府裏出的事兒,嘖……拖著不是方兒,名聲要緊。”

    星河的意見還是照舊,因為案子隻有捏在手心裏,才算得上是她的一張牌。打得太早,立場被定了性,往後隻怕掰不開鑷子。

    不過在昭儀麵前,話肯定和對太子說的不一樣。她是萬萬分為暇齡公主考慮的,“駙馬薨於公主府內宅,死因控戎司卷宗上有記載,不是因病,是暗鴆,這會子草草結案,堵不住悠悠眾口,對公主大不利。”她掖著手,幹澀地笑了笑,“要是臣早任錦衣使,這案子在臣手上,怎麽斷都是一句話的事。可惜前頭南玉書插了手,那人是個刺兒頭,貿然結案,萬一他一紙奏疏送進內閣,後頭反倒難辦。臣的意思是暫緩,風口浪尖上不好斡旋,等熱乎勁兒過了,隨便找個人頂缸,悄沒聲地就辦了。”

    駙馬被殺案,到底是誰下的黑手,幾乎連想都不用想,除了那個嬌縱過頭,要星星不敢給月亮的暇齡公主,誰有那個膽!暇齡公主和簡平郡王是一母所出,當初昭儀憋著勁兒和恭皇後比賽生孩子,皇後的兩胎生了太子和信王,昭儀撿了個物以稀為貴的漏,給皇上添了皇長女。頭一個,自然偏疼些,於是毫無懸念地培養出了一位不可一世的公主。

    人說棒頭上出孝子,筷頭上出活寶貝,暇齡公主婚姻不大順利,嫁了個情不投意不合的駙馬,見天兒烏眼雞似的。後來隱約傳出她和駙馬兄弟有牽搭的傳聞,起先誰也沒當回事,誰知沒過多久,駙馬就暴斃了。

    左不過嫌眼中釘礙事,除掉了好正大光明做夫妻。駙馬他爹高尚書啞巴吃黃連,敢哭不敢言。案子雖沒人追著偵辦,但終究是一起命案,皇帝在這上頭不護短,主要是相信自己的長女做不出那事來。可下頭辦差的人心知肚明,星河也借此拿住了時機,將來昭儀要上位,成不在公主,敗卻可以在公主,一切端看形勢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