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半紙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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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動刑那種事兒她不是沒見識過, 不敢聞血腥氣的,也不能在控戎司當差。她說好, 南玉書衝她一比手,她站起身來,把那隻琺琅纏枝的手爐交給江城子,微微一笑道:“江千戶, 手爐涼了, 替我再加些炭。”

    有個女性上司, 衙門裏當值的歲月便有了柔豔的味道。江城子是她手下八千戶之一, 很快接過爐子捧在手裏,垂首道是, “牢裏陰寒, 屬下讓人先去生炭盆,大人腳下略慢些。”

    一向利落幹練的衙門, 現在因多了個女人, 千戶們也變得娘們兒唧唧的。南玉書很看不慣他們那模樣, 又不好說什麽, 厭惡地調開視線, 背著手先行一步了。

    控戎司的刑訊場所和一般的牢獄不一樣, 地麵上一溜屋子用柵欄隔斷開, 作關押犯人之用。地麵之下那是閻王殿, 各種刑具林立, 來了這裏還不老實的,一般都是站著進來橫著出去。

    長年的暗無天日,加上一撥又一撥的血肉洗禮,使得這地方的味道難聞且刺鼻。經常出入的人聞慣了,倒沒什麽稀奇的,對於那隻用來聞熏香和花香的鼻子,隻怕是個大考驗。

    南玉書和幾位千戶率先下了木階,回過頭看,錦衣使果然拿手絹捂住了鼻子。他有些調侃地發笑:“離宿大人上次下刑房有段時候了吧?怎麽樣?還成嗎?”

    星河抬了抬另一隻手,“大人不必理會我,隻管辦你的案子。”

    這地方是常年不斷人的,穿過一條長長的甬道,盡頭便是一個巨大的刑房。如果早前沒見識過,麵對那些shā rén如麻的番子們,可能會覺得可怕。星河走進去時,他們正整理刑具,木枷上懸掛的大鐵鉤子敲得當當作響。還有邊上另一間刑房裏,一位千戶審庫銀失竊案,被逮住的庫兵拿肛腸私運庫銀,千戶大聲咒罵著:“直娘賊,你他媽夾了老子一年的俸祿!來人,給我拿銀錠往他□□裏塞,不塞得頂嗓子不許停下!”

    然後就是慘叫聲,夾帶著屎尿的味道鋪天蓋地而來。星河皺了皺眉,南玉書和幾位千戶卻欣然笑起來。控戎司的酷刑多了,隻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

    “上年宿大人也承辦過案子,我記得上了棍刑和重枷。其實那些不過是小打小鬧……”南玉書這會兒像活過來了,談起刑罰眉飛色舞,“回頭恐怕且有一兩樣呢,不知宿大人敢不敢瞧?”

    這幫蠢男人,大概也隻有他們的蠢大膽能告慰可憐的自尊心了。星河見他們相視而笑,心裏升起鄙夷來,“南大人有什麽看家本事隻管使,我說了,一切以辦差為主,不必顧忌我在場。”

    大概是得了她這樣無所畏懼的回答,南玉書便愈發要做給她看。控戎司有特權,連京中皇親國戚都可以隨意緝拿審問,幾個家奴算什麽!

    番子獰笑的樣子像豺狼,房府護院被綁在木樁上,南指揮使在上頭問話,番子手裏的柳葉小刀就在犯人miàn pí上來回刮蹭。

    星河坐在椅子裏,腳下踩著烘爐,黃銅蓋兒上齊整的孔洞裏蒸騰起熱氣,腳底下暖烘烘的。耳畔響徹了“說,是誰給你們報的信兒”,房家的人互相推諉,推到最後斷了脈絡,這場審問也從房有鄰tān wū案,徹底變成了南玉書私人泄憤的途徑。

    可惜收效甚微,她轉過頭,悄悄打了個哈欠。南玉書臉上掛不住了,一拍書案,“給他們梳洗梳洗,鬆鬆筋骨。”

    番子一聽簡直要狂歡,人命在他們眼裏玩兒似的,施刑也有癮兒。上頭一下令,他們嘴裏高呼著“得令”,七手八腳把人抬上了刑床。

    那銅鑄的刑床也就一人寬,兩邊有兩個槽,是專用來排泄血水的。也許是躺過的人太多了,打磨得鋥亮,簡直能照出倒影來。星河看著他們把人手腳都捆綁好,房家護院大聲求饒,可是還沒等他嚎完,一盆滾燙的開水澆到了腿上。

    閉塞的空間立刻盈滿一股腥臭味,星河從來不知道,原來人肉也是有味道的。番子們舉著鐵製的刷子按在半熟的小腿肚上,來回隻拉了一下,立刻皮開肉綻。起先那肉還是發白的,沒回過神來似的,可也就一瞬,鮮紅的血從絲絲縷縷間傾瀉而出,把下半截刑床都染紅了。

    指揮使和幾位千戶冷冷看著,又轉過頭來瞧她,“怎麽樣宿大人,要是呆不慣,先回前衙去吧。”

    星河蹙眉笑了笑,“我不打緊,可大刑都用了,人也昏死過去了,還是什麽都沒問明白,豈不白費力氣?”

    一句話又捅人心窩子,南派那些人都有些訕訕的。她抬起手抿了抿冠下掉落的碎發,這時徐行之進來回稟,說金吾右衛樓將軍帶護軍過堂來了。話才說完,樓越亭到了刑房門口,見了裏頭慘況直皺眉頭,“控戎司果然名不虛傳。”一麵向南玉書拱手,“咱們聞不得裏頭味道,南大人正忙,就請宿大人代勞吧。職上事多,停留不了多長時候,眼瞧著天要黑了,樓某還得回去安排夜間巡守。”

    星河站了起來,“那我就替大人打個下手吧,護軍那頭我來做筆錄,隻是大人別忘了,審問房有鄰才是重中之重。”說完朝樓越亭比了比手,一行人退出了衙司刑房。

    天上還在飄雪,從地底下出來,恍惚有種還陽的感覺。星河負著手慢慢踱步,想起身邊有闊別多年的老友,仰頭看他一眼,心裏是敦實的。

    樓越亭還是記憶裏的樣子,雖說年紀漸長,人也較之以前更沉穩了,但有些東西是永遠不會變的,比如純淨的微笑,和堅定的眼神。

    小時候在一起廝混,幾乎天天都要見麵,星河常在他那裏蹭吃蹭喝,當真是熟得不能再熟了。可是分別了十年,十年之後再相遇,許是長大了的緣故,彼此都有些不好意思。腳下有意踟躇著,進了衙門要講公事,多走一會兒就能多說上兩句體己話。

    越亭看她一身官袍,輕輕歎了口氣,“那地方肮髒,人心又險惡,你在那裏沒的辱沒了你。”

    其實星河沒好說,論起險惡自己也不遑多讓。可能天生血液裏就流淌著不安分,她一直相信男人能做到的,自己也能做到。

    “沒有哪裏辱沒,衙門裏忙公務,強似在深宮裏頭做碎催。你是曉得我的,擎小兒我就不愛做女紅,我娘讓我繡隻兔子,追了我整整三個月。三個月後我進宮了,那繡活兒現在還擱在我房裏呢。”她仰唇笑著,彎彎的眼睛,即便漫天飛雪,依舊明亮如星子,“不說我的差事了,你好麽?樓叔叔和嬸子都好麽?”

    越亭說好,“家裏還是老樣子,你進宮前栽的那顆棗樹,今年結了好些棗兒……”

    他說起話來還是一遞一聲透著脈脈溫情,星河悄悄打量他的側臉,記得小時候仰慕極了,覺得他是世上最好看的男子,連自家哥哥都不及他。現在大了,這些年見的人和事都多起來,他在她心裏的印象卻還和原來一樣。

    她帶了一點女孩子不可言說的小心思,旁敲側擊著打聽:“盈袖今年十九了吧,出閣沒有?她要一走,家裏可冷清了……還好你那頭總要進人口的。”

    盈袖是他mèi mèi,比星河小三歲。當初她和越亭胡天胡地時,盈袖就拖著鼻涕眼巴巴望著他們,因為她太小,沒人肯帶她一起玩。

    他臉上露出幾分靦腆來,“盈袖還沒許人家,我那頭……也沒進人口。”

    星河訝然,然後那驚訝就化作了含蓄的微笑,“哦,沒有……挺好。”衙門裏遇到的那些不快成了飛煙,連這透肌刻骨的冬雪都可愛起來。

    那句“挺好”,可能對樓越亭也有別樣的意義,他支吾了下,“職上實在太忙了,這些年軍中也去過,邊關也守過,前兩年才調回京畿來。這個年紀,正是幹一番事業的時候,個人的那些小事兒暫且不急,等機緣到了,該來的總會來的。”

    倒也是的,婚姻於他們這些人來說,並不是必須。她哥哥就是三十才成的家,今年得了個兒子,在爹娘跟前也有了交代。兩個人絮絮家常,對護軍忽然出現推波助瀾一事絕口不提。當時徐行之受命,私下同宿星海碰了麵,guān chǎng上嘛,這種小來小往算個什麽,不過一點頭的功夫罷了。於是巡夜的護軍“恰巧”到了那裏,“恰巧”和控戎司的人打了個擂台,就算傳來重新過堂,還是老三句,問不出什麽新花樣。

    樓越亭擔心的是暇齡公主府的案子,“海哥讓我給你帶個話,皇族中事,必要十二萬分的小心,稍有閃失便關乎性命。”

    她點頭說知道,“你讓哥哥放心,我自有主張。”

    樓越亭又猶豫了下,複看她一眼道:“年前都忙衙門裏的事麽?我明兒休沐,倘或你要去公主府辦案,我陪你一道去。”

    星河聽了笑起來,“做什麽要陪我去?公主府我認得。”

    兜鍪下的臉隱約有些發紅,他說:“那位公主怕是不好對付,萬一她難為你,多個人也多個幫手。”

    然而公主刁難起來,可是任誰的麵子都不賣的。

    她低下頭,長長籲了口氣,心裏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打小兒她捅了簍子,他都會幫著周全,這十年間失去聯係,她不得不練成錚錚鐵骨一身擔當。自覺再也不需要誰來照應她了,但利害顯見下他沒有趨吉避凶,還是令她有涕淚滿襟的感動。

    實在沒有想到,她的這次會親能把太子爺都招來。從麗正殿到西池院有段距離,不可能是路過,知道她母親今兒要進宮,論理有再要緊的事,也不能挑在這個時候駕臨。明明說好了把院子借給她,裉節上又後悔了還是怎麽的?宿太太是外命婦,既不沾親也不帶故,以那位主子爺清高的脾氣,絕不能紆尊降貴湊熱鬧,更不能一氣兒到了院子對麵,公然駐足朝這裏觀望。

    可不管怎麽,見著了就得行禮請安。宿太太忙攜了星河一塊兒出來,順著廊廡疾步到太子跟前,距離三步遠的時候停下,整了整領袖,以手加額叩拜下去,嘴裏高呼:“奴婢宿秦氏,恭請太子殿下金安。”

    宿太太雖然是二品誥命,但命婦品階和官員品階不一樣。大胤講究天下一家,皇帝是天下的大家長,太子就是少東家。星河在太子麵前自稱“臣”,她的母親卻要自稱奴婢。

    太子很隨和,處理政務時的威嚴都留在了崇教殿裏。原本他隻需應一聲免禮,自然有邊上侍立的人上前攙扶,可是他沒有,彎下高高的身量,親自把宿太太扶了起來,溫煦道:“不必多禮。您是星河的母親,背著人的時候,咱們像一家子似的,用不著這麽循規蹈矩。”

    宿太太和星河一樣,對太子突如其來的溫存感到一陣惶恐。她很快看了閨女一眼,開始懷疑那些傳言是否確有其事。星河進宮這些年隨侍太子左右,小兒女一同長大,也算青梅竹馬。自己的女兒她是知道的,腦子清醒,時刻懂得自己應當幹什麽。可這位太子爺就不好說了,少壯男子,未必不狂蕩。興許一來二去,星河繞不過,彼此當真有了那層關係?這麽一來事兒可就大了,倘或屬實,簡郡王和昭儀娘娘那裏不好交代;倘或有假……人都親自來相見了,一個堂堂的儲君,日理萬機的,哪裏有那空閑,找宮外人逗悶子!

    複看閨女一眼,心裏七上八下。想問又不能問,隻覺一團棉絮塞進了嗓子眼兒裏,咽不下去又吐不出來,堵得她啞口無言。

    星河呢,這上頭的虧吃得夠夠的,宮裏怎麽宣揚都無所謂,但事兒捅到家裏人耳朵裏,就讓她覺得麵子裏子一下全沒了。

    想解釋,眼下不容她解釋。心裏裝再多的事,都不能做在臉上,這是多年宮廷生活教會她的道理。她垂手向太子謝恩,“主子體恤,咱們卻不能順杆兒爬。多謝主子,往後這話可不能說了,沒的折了臣的草料。”

    她不領受,太子不過一笑,也不去計較。宿太太回過神來,怕太子下不來台,忙又俯身肅了肅,“太子爺盛情,奴婢愧不敢當。星河生性木訥,進宮這些年,粗手笨腳的侍奉殿下,多謝殿下擔待,還把她留在身邊。這回會親,又法外開恩準許奴婢進宮來,殿下的這份心田,就是把奴婢磨成了粉,也不足以報答。”

    沒話找話,看似場麵熱鬧,其實透著尷尬。星河不言聲,嗬腰把太子往西邊廡房裏引,他順從地跟過去了,對宿太太分外的熱絡,甚至過那流杯渠上的小徑時,還在後頭虛虛攙了一把。

    宿太太如芒刺在背,渾身的不舒坦,戰戰兢兢一麵走一麵謝恩。太子敷衍過了,抽出空來有意和星河抱怨,“早晨在值房預備見太太,就不過我那裏去了?上回秋獮皇父賞賜的那套金龍馬鞍……就是馬鐙鐵鋄銀的那個,他們找了半天沒找著,你給我收起來了?擱在哪兒了?”

    星河幹瞪眼,知道他來者不善,沒想到這麽不遺餘力往她身上潑髒水。她心裏憋悶,卻不好駁斥他,耐著性子說:“主子爺,那東西歸四執庫管,上回秋獮回來就讓他們收起來了,您忘了?”

    太子哦了聲,淡淡瞥了她一眼,那眼波和語氣天壤之別,像流星似的,劃過去,再沒有在她身上停留。

    宿太太的會親早點還未用完,可眼下這局麵,是再難吃下去的了。太子很體恤,含笑問:“不合胃口麽?讓他們上些果子點心,太太再進些。”

    他也跟著旁人一樣叫太太,把宿太太叫得手腳發麻。慌忙站起來,身欠了一次又一次,“不不,不必麻煩了,奴婢早起一向用得少。您就管我叫宿秦氏吧,有什麽差遣您隻管吩咐奴婢。”

    眼看這次會親是要泡湯了,這麽個祖宗擱在這裏,母女兩個壓根兒說不上體己話。太子還是明白他的出現會給她們造成什麽困擾的,臉上掛著無辜的笑,一雙流光溢彩的眼睛裏寫滿了真摯。

    “我這一來,倒叫您不安生了。其實我沒別的意思,隻是想讓您放心,星河在我身邊,絕受不了委屈的。她喜歡什麽愛什麽,隻要我能給,想盡法子我也會滿足她。我呢,不愛將就,用人也挑揀,這麽些年隻有星河稱手,等閑離不得她。”說完了抿著唇,悠悠莞爾,“今年恰逢她入宮十年,家裏八成也憂心,她年紀不小了,該談婚論嫁了。宿太太這回來,想是帶著好信兒?”

    宿太太有些錯愕,忙搖頭說沒有,“她還在宮裏當值,無論如何是不敢定親論婚嫁的,這個規矩我們大人和奴婢都懂。”

    太子聽後舒展了眉目,笑得愈發優雅。眼波調轉過來,略一停頓,又從她臉上流轉開去。

    侍奉膳後鋪排的太監端來了漱口盂和熱手巾把子,伺候淨臉漱口。另有小宮女呈上兩個銀盒,一個裏頭裝著鹽炒檳榔,一個裏頭裝著豆蔻,這些都是飯後消食用的,是宮裏貴人們一頓飯下來雷打不動的慣例。

    可這會兒,饒是唐僧肉也下不去嘴了。宿太太再三地掂量太子剛才的話,從那狀似無意的字裏行間,發現了外人不足為道的兒女私情。

    接下來呢?不讓許人家,總要有個說頭吧!宿太太垂著眼,靜靜等待太子底下的表態,終於等來了一句話:“也是,我和她同歲,我還沒立太子妃呢,她也沒什麽可急的。”

    這是一頂大帽子,哪有主子房裏空空,底下人忙著婚嫁的道理。宿太太被他模棱兩可的一席話弄得沒了主張,到家之後還在琢磨,“究竟是個什麽想頭呢……”

    宿大學士穿著天馬皮褂子,八字大開躺在屋子中央的躺椅裏。宿太太不住嘀咕,他閉上眼睛,權當沒聽見。最後她忍不住了,坐在邊上念秧兒:“你說太子爺是不是有留下咱們妞妞的意思?宮裏傳出的那些風言風語,我三年前就聽說了,以前沒當一回事,今兒太子爺親自來見,料著是有八分眉目了。這可怎麽好,胳膊終究擰不過大腿……”見他照舊閉目養神,輕輕推了他一下,“你好歹拿個主意吧,依著我,有現成的高枝兒不攀,依附簡平郡王,能有什麽好處?那位畢竟是太子爺,先皇後的眼珠子,皇上心裏愛還愛不過來呢。他小的時候,我倒見過幾回,擎小兒就可人疼。如今大了,果真是咱們大胤王朝的儲君,那氣派和威儀……我瞧真是好。”

    這算是丈母娘看女婿,看得歡喜了,連身家性命都不顧了。宿寓今聽了半天,到底長逸出一聲歎息:“你這麽想,正中了太子下懷。你道什麽?上船容易下船難,這些年宿家明裏暗裏,和簡郡王府多少糾葛,你不是不知道。黨爭……你曉得什麽是黨爭?要死人的!今兒你明兒他,你當是你們女人挑花樣子,這個不中意了再換一個?”

    這下子宿太太坐在那裏不說話了,想是心裏爭鬥得厲害,半天才道:“星河該多委屈,姑娘家弄得這樣兒,將來還做不做人?”

    “怕什麽!”當爹的總和當娘的不一樣,男人心裏裝的是大事,不像娘們兒似的,整日間兒女情長。宿寓今說,“妞兒和尋常家子姑娘不一樣,控戎司什麽衙門?兩年前她二十,就能獨掌半壁江山。現如今官位坐踏實了,前途不可限量。你聽過一句話沒有,皇帝的閨女不愁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