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究竟是什麽路子？”

    高靈不敢往前走，隻能將身子往前傾了傾，仔細的打量著白鬧。片刻的沉默不語後，方才吞吞吐吐的發聲，對自己這兩個年輕的弟弟說道：“所料不錯的話，白鬧應是體質迥異。道痕非納於體，而是藏於血，以旺盛血氣為輔，齊齊外放，張狂而凶猛才有此特效。”

    高靈的一番推測合情合理，但他的差錯就出在了資曆上，一來沒有了解白鬧無法斂道的事實，二來血液緊湊怎麽可能容納下天地真元。至於所謂的體質，白鬧也一直認為是幼年受創，大難不死後身體異變的結果。

    “我奇怪的是他這直接血氣外放，磨損程度定是可怕，其間還能抽出力量吸收他人血液為己用，這得有多少血才能有這樣的偉力，多多少少有點邪門呀。“

    這邊高靈正覺得奇怪，那邊就有驚呼聲傳來：“妖魂，妖魂！“

    高靈趕忙收回了心神，目光觸及紅發後蜂時難掩震驚。原來紅發後蜂先前的顫抖並不是害怕，而是在溝通妖魂。眼見得一隻翠綠色的小後蜂從他體內鑽出，仿佛嬰兒般，睜眼，伸腰，隨後是低沉的吼聲，泛出道道綠色的氣息連通了二者，紅發後蜂的本體也自上而下地開始進化，土黃色的身體鍍上了綠色的膜，六刀死氣纏繞，至於底部的蜂刺也變得透亮，個頭拔高了之前的一倍有餘。

    不同於高靈，白鬧沒有驚訝。如果入侵的妖族沒有一點本事怎麽可能能逼退他的老隊長！

    白鬧仗劍而去，踩著血浪。但，紅發後蜂更快，劍出，捕了個殘影，白鬧獨立草地，眉頭一皺，確實感到了棘手。猛然間心生警兆，白鬧血海於腦後凝結，紅發後蜂應時而出，翠綠的蜂刺直挺挺的撞上了血海，那綠色的氣息不斷地傾入，血海隱隱有瓦解之勢，白鬧不可能

    坐以待斃，手腕用力一抖，長劍在手中開始旋轉起來，很快劍尖就造出了一股強風，非是多此一舉，對方身上的綠膜讓他不得不防備。

    風至，劍尖到。撞上綠膜如撞上泥潭，進不可進，退無可退。虧是加了點手段，不然這劍和白送無疑。白鬧不由煩躁，手腕再次發力，將劍往前一送就鬆了手。沒有了白鬧的限製，長劍的活動自由許多，加上前麵推波助瀾般的力道，劍身一聲長鳴，飛速轉起，誓要與綠膜一較高下。緊張的壓迫感讓紅發後蜂心裏發慫，不敢強上，又看到毒液已經於血海中散開，就麻溜的撤退。

    白鬧剛鬆一口氣就看到紅發後蜂眼中的戲謔，忙看血海，原本通紅的模樣已經大數變成了淡綠，趨勢有增無減。對於白鬧來說唯一的好消息也就是紅發後蜂被長劍壓製還不能及時補攻。

    束手無策，白鬧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毒液不斷地侵蝕血液，至於結果，他無法想象。整夜的激戰，當陽光開始照射在眾人臉上的時候，疲倦與風塵掩蓋不住。高家兄弟麵麵相覷，不約而同地再出道痕，白鬧身體的顏色開始轉綠，肌膚變得堅硬，彎腰都變得困難。後蜂們都停止了攻擊，和他們的頭目一起等待著光輝降臨的那一刻，嘴裏自然少不了勝利的呼喊。

    白鬧沒有放棄，他發覺了一絲生機，當之前吸收的後蜂們的血液在體內輪回的時候，他就捕捉到了生的希望。這些血如饑似渴般的衝向毒液，然後將他們同化，吸收，雜質變成了白氣從白鬧身上蒸騰而起。兩者，本來就是一體。如此一來，白鬧不僅找到了紅發後蜂的命門，更是對血海的操控有所進步。他有個大膽的想法：

    血海裏猛然伸出一條紅練，直奔紅發後蜂，但目標卻是他腳下的劍。輕易的卷起，長劍順著血海再回白鬧手中，然後血海自手漫上了長劍，劍首，劍格，劍柄，全都輕輕的包圍，未超過一絲一厘。遠遠看上去，那是一把血劍。

    事出反常必有妖，紅發後蜂謹記這一點。一聲令下，身軀隱在後蜂群中向白鬧衝過去，估摸著是白鬧那血海裏的毒液讓他還心存僥幸。

    白鬧沒有出劍，因為他的手腳依然麻木。在高家兄弟忍不住想要冒死出手前，白鬧的血海動了。不同於以往，這一次他的目標不是命，而是血。如天上的曜日，周身放出無數的紅練，風馳電掣的飛去，一道則貫穿十幾個後蜂，但這樣不夠，紅練依舊在後蜂的屍體裏呆著，貪食著那些鮮紅的血，直到他們都變得幹癟，再無精華。

    這是白鬧第一次主動去吸血，手法有些殘忍，但速度卻是很快。後蜂們的血順著紅練運進了身體，然後驅毒，輪回於周身，然後再驅毒，滿布長劍，最後備戰。紅發後蜂眼見得白鬧身上的白氣越發彌漫，毒液也越發淡薄，心裏暗罵自己的大意，閃身躲過幾條紅練，趕緊立著毒刺，揮著長刀向白鬧衝來。

    “大兄！“

    “別衝動！“高靈一把按下了起身的高家兄弟，他的道痕多於兩人，能清楚的感知到白鬧的變化，不到最後一刻，他絕不會讓兩兄弟輕易至於險境，尤其是在剛剛那紅練上傳出毀天滅地的吸力後。

    “你，該，死，了！“白鬧一字一句的說出來，一股涼風緊隨其後，肅殺的氣氛彰顯無疑。

    血牆立，刀刺碰壁。身形閃，一躍其後，血劍到，經由劍身反射的光線刺眼難耐，在紅發後蜂臉上印出一片猩紅，“噗！“天地間隻剩下一聲清響，劍透體而出，血液被抽離，瘋狂湧向白鬧，管你是什麽妖魂毒液，通通占為己有。

    “真邪門！“高靈往地上啐了一口，平日裏端著的世家風範不見，頗有一副草根兵卒的樣子。

    一時片刻，紅發後蜂就隻剩一具空殼，倒在地上甚至壓不彎幾株草。後蜂們還有什麽掙紮的餘地，一陣慌亂就四處散去。白鬧懶得追殺，而是轉頭向高靈望去，問道：“傷口都恢複了嗎？“

    高靈回頭望望，看見兩兄弟的點頭，於是也衝著白鬧點了點頭，“那過來吧，沒事了！“白鬧招呼道。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腳步甚是統一，一步大，一步小，好似瘸了，可見其內心對白鬧那恐怖的能力的懼怕。

    “你們還有沒有發現？“白鬧麵露焦急，這一戰耗費了太多時間。

    高靈確定血液不會破體而出後，慌忙吞咽了一口口水，回道：“我們趕來時正見到後蜂在啃食幾名士卒，估計他們也是剛剛占領這裏，另外向百威山方向有大量的碧水蛇妖的蹤跡，三隊很有可能向百威山進發了。“

    高靈在分析，白鬧邊聽邊勘察，兩下結合，當即說道：“百威山確實是個好去處，但還差一點，八百人的隊伍行走於深山中活動不開，妖族一到必定全軍覆沒，老伍長可沒有這麽蠢。大家四下看看能不能發現其他的什麽。“

    聞言，高家兄弟各向一路查探，白鬧則來到了高靈所說的地方。扳起那被碧水蛇妖壓倒的草，白鬧一處一處的檢查，就在那草地連著大漠的邊緣，白鬧看到了一深一淺的腳印。

    “老伍長！“白鬧驚呼一聲。老伍長王五腿腳便利，隻不過因為手持一把大槊，重量驚人，所以在跑動時常會留下這一深一淺的腳印。

    “白兄。“後麵傳來了高靈的呼叫，白鬧站起身來，聽著高靈氣喘籲籲的回報：“我們三人發現那邊有許多槍尾在地上拖拉的痕跡，應該是急行軍導致，後麵跟有大量碧水蛇妖，都是百威山方向。“

    “錯不了，妖族放任三隊勘察，本想圍點打援耗盡關內軍力，沒成想三隊化整為零遁入百威山方向。“

    “那我們是支援還是？“高靈一時間疑惑起來，大局觀他還是有的，隻是怕白鬧感情用事。白鬧感歎一聲說：“老伍長一向穩健，我們在關外不僅開辟出兩處行營，還有第三處，就藏於這百威深山中，眾兄弟一路偵查而過，其間變化書寫成冊，最終匯聚，共成“

    “《山水誌》！“四人異口同聲。

    “那還等什麽，我們速速前往，《山水誌》早一天回歸，關內就能早一天布置。”高靈激動之情難以用言語表達。

    白鬧立刻手指一個方向對高靈三人說：“高家兄弟，你們從這裏直走，剛出沙漠就會在百威山腳看到一課巨大的白根樹，然後你們圍著樹從左到右轉三圈，如果三隊到達就會有人出來接應你們，如果沒有就坐在樹梢等待。進入行營後找一個嘴角有道長疤的瘦小夥子，名為跳蚤，讓他速速整合《山水誌》。諾，這是我的信符，他見了自然會與你們相認。“說著，白鬧從腰間摘下了信符交給高靈：“拿了《山水誌》你們二人即刻趕回關內。”

    說著白鬧已經疾步向前走去，隻是方向和他們偏離過遠。

    “你幹什麽去呀？“高靈的聲音穿透了清風直進去白鬧的耳中。

    白鬧隱在茫茫大漠的風塵中，隻有回聲飄蕩：“誘餌不肥妖族怎麽可能上鉤，我要去幫那群兄弟。“

    表達的很清楚，這個方向大概是集結了三隊不少的骨幹，他們悍不畏死，甘心用自己的身軀為其他兄弟的未來鋪路，白鬧怎能忍心。

    有深情，有厚義。過去的有關也全都浮現上來，王五訓練時大大咧咧的怒喝，治傷時小心翼翼的謹慎，閑聊時沒羞沒躁的葷話，還有當值時恰到好處的陪伴，白鬧怎能辜負。

    心急火燎，腳下也加快速度。太陽爬上頭頂，這熾熱的沙滾燙，鞋仿佛不存在一般，腳燒灼的疼。

    好在不停歇的趕路，百威山就在眼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