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番外11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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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為防盜章, 小可愛可以選擇補足訂閱率, 或者等待4時再看~  賀拔天生不屑地瞥了眼魏昭,大聲道:“當然不介意。隻是阿興兒,沒有任何懸念的賭局你擺出來有什麽意思!莊家穩賠。”

    語氣中,全是對魏昭的輕蔑, 全然不把他的身份放在眼裏。

    賀拔嶽是爾朱兆的舊部。爾朱兆是爾朱榮的侄子。爾朱榮早年承襲父位擔任契胡部酋長, 後來招兵買馬,力量逐漸壯大,北梁統治者為鎮壓農民起義而籠絡他,使他兵力漸盛, 朝廷不能製, 生出不臣之心。他被孝莊帝使計謀除掉後, 其子侄爾朱兆起兵謀反。

    大丞相魏崢曾在爾朱榮效力, 爾朱兆約大丞相一同進軍洛陽, 卻遭魏崢拒絕, 兩人就此決裂。爾朱兆攻下洛陽, 殺死孝莊帝後, 魏崢率軍征討, 打敗爾朱兆。兆兵敗自殺。

    魏崢帶兵追討兆的舊部時,賀拔嶽和慕容紹帶著兆的餘部以及爾朱榮的妻小投降魏崢。

    受封渤海王的魏崢有一名側妃是爾朱榮的女兒。魏崢敬重她勝過正妃馮氏。這名爾朱側妃育有兩子,魏崢對這兩個兒子的寵愛不下於對長子魏暄。賀拔嶽雖然已經歸順魏崢,但他支持的是留著爾朱血脈的爾朱側妃之子。

    賀拔天生受其父影響, 對跟在世子魏暄身後的太原公魏昭沒有好感。但他敢這麽羞辱魏昭的另一個原因還在於魏昭本身。

    樓小郎君聞言, 非但沒有替魏昭打圓場, 反倒應著賀拔天生的話開口:“天生阿兄,你就瞧好吧。”

    話音剛落,他扯過一旁的宣紙,刷刷刷寫了兩幅字,然後砰地貼在桌子後方。

    李陵姮一瞧,那上麵寫著“魏二郎贏,賀拔三郎輸”。當看到另一張紙時,李陵姮眼中閃過一抹異色。

    最後那張紙寫著“賀拔三郎贏魏二郎支矢”中間空了一個字,顯然是讓大家自己猜測。

    這明顯就是將魏昭的麵子踩在地上。

    樓小郎君平日裏便喜好玩六博,樗蒲,賭癮甚深。這會兒坐了莊,立刻撩起衣袖,吆喝大家xià zhù。

    一開始大家都有些遲疑。但看到魏昭木愣愣地待在一旁,像個傻子一樣將手裏的拓木矢顛來倒去看,還拿出一把小刀在矢尾刻刻劃劃,而沒有絲毫動怒的表現後,終於有人大了膽子上前xià zhù。

    這第一個xià zhù的是個熟人。正是瘸了一條腿的徐宏治。

    越來越多人都開始上前壓賀拔三郎能贏魏昭幾支矢。

    “賀拔三郎贏魏二郎”紙條前堆滿了銀錠、銅錢,然而另一邊卻冷冷清清,幹幹淨淨。

    李陵姮一直在暗自觀察魏昭,確實,不管是按他以往的名聲,還是此刻的表現,都不像會贏的。甚至連外表都比不過英武不凡的賀拔天生。

    賀拔天生具有外族血統,身高六尺,一身胡服將他健碩的身材完全顯露出來,高鼻深目,眼藏精光,光是站在那裏,就讓人覺得孔武有力。

    哪怕時人偏好男子陰柔美,也不得不承認賀拔天生這樣的勇猛健美。

    而魏昭呢?唯一能和賀拔天生相匹敵的隻有身高。魏昭雖然高,但和賀拔天生相比,身形就顯得有些瘦弱。

    其實細看,魏昭五官並不差,同樣是高鼻深目,如刀削斧鑿一般。魏崢雖然是漢人,但他的正妃,也就是魏昭生母卻是鮮卑族人。

    然而基本上大家看到魏昭的第一眼,隻會注意到他黝黑的皮膚,根本不會關注他的五官長相。據說魏昭剛剛出生時,馮王妃被嚇了一大跳,因為當真太黑了。好在隨著年歲增長,魏昭的膚色比起小時候已經淡很多了。

    李陵姮朝著正在專心刻拓木矢的魏昭看了一眼,旁人都覺得魏昭是在犯傻病,他一向就喜歡雕刻,據說還曾把應辦的差事全部交給手下,就為了自己雕一座園林。然而,知道魏昭未來命運的李陵姮卻總覺得奇怪。

    他當真因為手癢犯了病?

    李陵姮上輩子並未來參加這次投壺會。上輩子的她,這時正待在家裏,為明年出嫁做準備。

    魏昭到底是會將這次的羞辱忍下去,還是——?

    李陵姮若有所思,召來五枝,吩咐了她幾句。

    王九娘看著五枝朝樓小郎君的押注攤子走過去,不禁吃驚地看著李陵姮:“阿姮,你居然要xià zhù?”她覺得李陵姮不是這麽衝動的人啊。

    仔細看就可以發現,那些去xià zhù的,都是鮮卑勳貴,幾乎沒有漢人去xià zhù。比起氣焰囂張的鮮卑貴族,這些漢家娘子郎君多少還是給魏昭一些麵子的。

    “你仔細瞧了再說。”李陵姮態度神秘。

    王九娘看著五枝走過去,看著她押了注,轉頭瞪大眼睛:“你——”她居然押了魏二郎君贏!

    李陵姮看著孤零零放在右邊的銀錠,唇邊綴著似有似無的笑意。錦上添花怎敵雪中送炭。不管輸還是贏,魏昭應該都不會辜負她的一番好意。

    “我和魏二郎君曾有一番交集。”李陵姮沒有說透,但今天來的人裏有些是正月裏在李氏西山別院見過李陵姮的,頓時想起了那件事,心裏恍然大悟。

    王十二娘看著李陵姮的背影,眼裏滿是崇拜。媽呀,這個穿越者同伴是想撩魏昭這個北晉開國皇帝嗎?

    膽子真大!口味也——真重!

    幾位庶出的小娘子早早等在了門口。五娘子李婉和七娘子李媄聊著天,有意無意排擠著六娘子李婂。李婂帶著婢女站在一旁,早已習慣這樣的情況。幾位庶出娘子中,她生母身份最低,偏偏容貌卻最盛。溫婉柔美,甚至勝過嫡出的四娘子。

    能夠在容貌上勝過嫡出的阿姊,是李婂心裏最自得的地方。

    耳畔的閑聊聲突然中止,李婂好奇轉身,待看到逐漸走近的人影時,指尖情不自禁掐痛了掌心。

    這——這是——四娘子?!

    往日慣常著妃色、芙蓉色長裙的李陵姮今日一反常態穿了條銀紅疊紗長裙,一件蓮青色對襟外裳,腰間係著月白圍裳,數根飄帶隨著走姿不斷飄動,如燕子輕舞,姿容曼妙,大氣風流。更讓人吃驚的是她今日的妝容,柳葉眉換成了上挑眉,配上一雙丹鳳眼,英氣十足。

    見幾名庶妹臉上顯出驚訝之色,李陵姮自己也很滿意今天的裝束打扮。往日出門,她總是喜歡將自己往溫婉柔美了打扮,但實際上,她的長相更偏英氣,故意往溫婉打扮,隻是硬生生折了她的容貌而已。

    臨出門前,李陵升的妻子鄭氏被查出懷孕,崔氏派人把八娘子李陵娉送過來,自己卻決定留下來照顧長媳。

    李陵姮本想讓八妹帶了乳母獨自坐一輛車。偏偏八娘子李陵娉吵著鬧著要和李陵姮坐同一輛車。李陵姮無奈,隻好忍著潔癖,讓八娘子上了車。

    八娘子李陵娉今年才七歲,打心眼兒裏喜歡李陵姮這個阿姊,再加上年紀小,性格活潑。坐在李陵姮對麵,一路上嘰嘰喳喳小嘴說個不停。

    李陵姮喜靜,又不忍嚴厲苛責讓她閉嘴,隻能拉了半幅簾子,試圖用車外街道上的景象來吸引轉移她的注意力。

    走到半路,牛車突然停了下來。

    “阿姊,是到地方了嗎?”

    李陵姮往外瞧去,顯然不是。五枝出去又回來,朝李陵姮稟報道:“女郎,前麵有兩隊車馬擋住了去路。”

    今日上巳,出城的人家很多。李陵姮早已料到可能會有這種狀況,因此並不著急。果然,等了一會兒,車夫便來稟報情況,原來擋住去路的是兩隊車馬,分別是南趙郡公魏琛和太原公魏昭。太原公讓了道,魏禦史已經先走了。

    車夫還道,太原公見被堵住的是李氏女眷,讓她們先過去。

    從魏昭的牛車旁經過後,好奇的李陵娉撲到阿姊麵前,“阿姊,太原公是不是就是大丞相癡傻的那個兒子?聽說他樣貌醜陋,愚鈍不——”

    李陵娉話還沒說話,就被李陵姮厲聲打斷。

    “住嘴!小小年紀,整日不知所謂!”李陵姮雖然知道小妹性格活潑,大大咧咧,但沒想到她什麽話都敢說。魏昭可是未來北晉的開國皇帝,這番話若是被他聽去,那還得了!

    李陵娉扁扁嘴,“阿姊,我是看已經超過太原公的車隊很多了才敢說的。而且這些話又不止我一個人說。我也是聽阿豔說的。”

    “夫子難道沒有教過你,不可人雲亦雲嗎?太原公不拘身份,為我們讓道,你卻背後說人閑話,你的規矩都學到哪裏去了。”

    李陵娉委屈地應了聲哦。李陵姮心裏決定,等回府後,一定要讓阿母好好教導八娘子,不能如以前那般寵著她,讓她口無遮攔,沒有一點世家貴女的模樣。

    好在,剛才車隊已經駛的有段距離了。魏昭,應該沒聽見吧。

    不過,她雖然不了解身為太原公時的魏昭,但登基為帝後,他卻表現出寬厚大度的性格。阿娉這話,就算聽見了,他應該也不會放在心上吧。

    事實上,雖然李氏車隊卻是超過了魏昭的牛車,但一來牛車走得慢,二來魏昭耳聰目明,他不僅聽到了兩姊妹的話,還將這些話放在了心上。

    李氏女郎,坐在第一輛車裏。過目不忘的魏昭立刻想起當初那張充滿嫌惡的臉。

    牛車駛到汾河橋附近,這段河被世家權貴圈了起來,平民百姓不得靠近。

    下車後,被訓了幾句的李陵娉帶著婢女去找交好的小姊妹玩,李陵姮朝幾位庶妹吩咐了幾句,也朝河邊的貴女們走去。

    “阿姮你來了。”鄭四娘子眼睛一亮,招呼道。

    李陵姮帶著笑意走過來,“你們在聊什麽?”

    同為五大世家之一的王九娘道,“我們在聊徐二郎君。”

    “徐二郎君?徐禦史次子?”

    鄭四娘子朝周圍人笑道:“你們瞧,我就知道阿姮肯定不知道這事。”

    王九娘無奈地看了鄭四娘一眼,“徐二郎君昨天和人賽馬,竟然不慎落馬,幸得旁人相救,才無性命之憂,隻是斷了一條腿而已。”

    李陵姮想了想,果然從上一世的記憶裏翻出了這樁事。

    王九娘和李陵姮關係甚好,她一邊誇著李陵姮今日的裝扮,一邊帶著她往世安園裏走。世安園截了汾水河的一段,獨具匠心,順水而建。

    園裏水流飄滿了桃花瓣,李陵姮和王九娘執著柳條互相沾水點了點頭身後,便在一旁坐下來,打算閑聊幾句。

    剛坐下沒多久,原本聚在汾水河邊的貴女們也都進來了。行完祓禊,有人提議玩曲水流觴。實際是,郎君們那邊已經傳來曲水流觴後的賦詩聲,惹得小娘子們心裏癢癢。

    王九娘遠以為李陵姮會和以前一樣坐在一旁看她們玩,沒聊到她居然起身朝著曲水走去。

    “阿姮你——”

    李陵姮回眸笑道,“難得玩一玩。九娘一起嗎?”

    王九娘搖頭。李陵姮也不勉強,她和王九娘關係好,便是因為兩人都是不愛出門,不愛交際的性子。

    李陵姮剛坐到曲水邊的草墊上,便聽到一個女聲揚聲道:“沒想到今日連四娘子都下場了,真是難得!”

    李陵姮抬頭一瞧,說話的是名穿著大紅胡服的年輕女郎。看清對方的臉,她立刻認出了此人的身份,鮮卑貴族穆氏嫡女穆元穎。

    “蘭亭曲水擅風流。我雖為俗人,也向往風流名士生活。”

    穆元穎笑道:“四娘子說得好,沒想到一向溫婉文靜的四娘子骨子裏居然向往名士生活。我一向佩服前朝的風流名士,今日難得四娘子下場,我們不如比一比才學。”

    李陵姮終於確定,穆元穎對自己不懷好意。但穆元穎此舉卻是正中她下懷。她正愁找不到揚名的機會。

    不知道何時,王九娘已經走到了李陵姮身旁,她用眼神示意李陵姮三思後行。穆元穎雖然是鮮卑族人,但她尤愛漢學,才學比一般的漢人貴女都要高。

    李陵姮明白王九娘的好意,但她上前一步,朝穆元穎笑道:“光比試有何樂趣。我聽說穆娘子手上有王右軍的《初月帖》,若是我僥幸勝出,可否請穆娘子允我一觀。”

    穆元穎大聲道:“別說一觀,隻要我輸了,我便把《初月帖》贈給你。”她臉上表情一變,“隻是,若是四娘子輸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