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Chapter 20(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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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海,跟朋友在這裏玩啊。”

    魏庭均和魏海雖為兄弟,長相卻並不相似。而魏海雖然叫他二哥,但是這聲稱呼裏,並沒有多少尊敬的意味。

    哪怕趙遠陽有言警告在先,碰見魏庭均,他的態度仍舊是散漫的、不以為然的。

    “這是我朋友,”他介紹說,“你見過遠陽的。”

    在昏暗的卡座燈光下,氤氳的煙霧裏,趙遠陽和魏庭均對視了一眼——完全看不出來,眼前這個溫和、甚至看起來有些病弱的青年,是那個魏庭均。

    天不怕地不怕的趙遠陽,也秉持著不要得罪的態度,叫他一聲魏二哥。

    “二哥你腿不好,來這種地方幹嘛?”魏海酒量好,但他不知節製,此時渾身酒氣,笑裏帶著痞氣。

    “來酒吧,當然是喝酒的。”他笑得雲淡風輕,後麵有人幫他推著輪椅,推著他轉了個方向,他背對著兩人道:“小海你和你朋友還在讀書,還是別玩太晚了,早點回家吧。”

    “二哥你才是應該早點回家,喝酒對身體不好,瘸……”魏海還沒說完,趙遠陽突然拉了他一把。

    “遠陽你幹嘛?”

    趙遠陽忽略魏二哥回頭那意味深長的一眼,對魏海道:“我哥給我發消息,他要來接我了,不玩牌了,你幫我去買點口香糖。”

    魏海一個大少爺,卻被趙遠陽這樣使喚,結果他還很聽話,趙遠陽說什麽他做什麽。他一吩咐,魏海馬上幫他跑腿,去給他買口香糖。

    或許是知道他這邊吵鬧,霍戎沒給他打電話,而是發短信問他結束沒有。

    趙遠陽回複:結束了。

    他去洗手間漱了個口,回到座位拿外套,卻找不到了。

    他隻好走出酒吧,魏海把口香糖拆開,自己嚼了一個,剩下的遞給他。

    “你哥什麽時候到?”

    “應該快了。”他站在街邊張望,來往的車輛很少,街口停著很多的士,街道裏麵是喧嘩,外麵是寂靜。

    趙遠陽漫不經心地塞了兩片口香糖在嘴裏,他過來的時候,是魏家的司機送他過來的,可是戎哥說要過來接他,結果並未問他地址。

    他四下望了下,並沒有發現可疑的人,可他能斷定,這附近肯定有霍戎的人。

    趙遠陽曾經很厭煩這種密不透風的監視,因為哪怕他遠離霍戎,霍戎似乎也能隨時掌握他的動向,這讓趙遠陽極度不舒服。

    可是現在他反而不覺得了,上輩子的時候,他把戎哥趕走後,他一個人睡覺都會做噩夢,覺得哪裏都不安全。

    在酒吧外麵站著,風一吹,趙遠陽就感覺到了冷。

    已經是十月了,禹海市靠海,海風一吹,難免會冷。

    魏海看見他抱手臂,就脫了外套給他,“遠陽,穿上。”

    趙遠陽擺手,“你自個兒穿。”

    他還沒等到戎哥來,就看見一輛車在他們麵前停下來,車窗搖下,後座坐著那個不顯山不露水的魏庭均。

    “小海,上車。”

    魏海說不,“我送了遠陽,有人送我回去。”他是專門要跟二哥對著幹,而且是對著幹慣了。

    魏庭均瞥著他,“你喝醉了。”

    “關你什麽事?”他漫不經心地嚼著口香糖。

    這時,趙遠陽看見了熟悉的車。

    車子停在他旁邊,霍戎下車,第一件事就是把外套脫給趙遠陽穿上。

    “陽陽,外套呢?”

    趙遠陽搖頭,說丟了。

    他難得地控製住了自己,一杯白蘭地,不至於讓他醉,隻是有點上臉。雙頰通紅,眼睛如同朝露一般,帶著水意地望著霍戎。

    身上突然多了個外套,戎哥的體溫覆上他被夜風吹得有些冷的體表,溫暖漸漸入侵,趙遠陽嘴裏嚼著口香糖,跟魏海說再見。

    等他上了車,魏海突然想起一般道:“遠陽,你忘了這個。”

    車窗搖下,魏海把那盒雪茄丟給了他。

    趙遠陽下意識又是一個回頭,看霍戎,可霍戎什麽也沒說,也沒露出異樣的神色。

    他順手把盒子遞到霍戎麵前,“哥,這個送你。”他望著車窗外,魏海還在跟他二哥說話。

    “陽陽怎麽知道我喜歡這個?”霍戎道。

    他從沒在趙遠陽麵前抽過這東西,也幾乎不在他麵前打電話,遠陽白天上學,晚上他給他講題、檢查作業,隻有這時候,兩人才會靠得近一些。可以說他對趙遠陽了如指掌,但趙遠陽對自己卻肯定是一無所知的。

    趙遠陽歪著頭,腦袋縮進有些大的外套裏,領子裏的氣味讓他覺得舒服,“聞到的。”

    車廂裏開著燈,暖黃的燈光照得他的肌膚有層毛茸茸的薄光,那泛著紅的臉頰,醉醺醺的眼睛,亮得像琥珀般。

    霍戎注視著他,笑了一聲,“陽陽有心了。”

    這會兒,他和趙遠陽身上的氣味幾乎不分彼此了。

    “這東西有害無利,陽陽以後還是少碰。”

    趙遠陽愣了下,哦了聲,“哥,你是不是不高興了?”

    他喝了酒,說話直白,不會說一半藏一半。

    霍戎說沒有,“那東西不好,你未成年,別抽,聽哥話。”

    趙遠陽滿是水汽的眼睛望著他,用鼻音嗯了聲,“我知道了,不抽,我戒掉。”

    喝得不多,他回家第一件事是衝澡,衝掉身上雜亂無章的氣味。有了上次的經驗,這次趙遠陽是換上睡衣才從浴室出去的,霍戎聽見他這邊水聲停了,便敲了敲衣帽間的門,“陽陽,衣服穿好沒?”

    “穿好了。”

    霍戎給他端了牛奶進來,又給他拿了兩粒糖果似的藥,“維C,可以解酒的。”

    手掌靠在他嘴邊,趙遠陽撩起眼皮看他,濡濕的眼眸像鹿。

    他微微張開嘴,霍戎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把兩粒維C一粒粒地放到他的嘴巴裏,像喂小孩兒。

    維C酸甜的氣味在舌尖上停留,趙遠陽慢慢將它含化,他雙手捧著杯子,喝牛奶的時候還會舔嘴唇,雙頰潮紅,眼睛水潤。和方才那個窩在酒吧卡座角落,叼著雪茄,搖著白蘭地的趙遠陽,是兩個人。

    霍戎拿了吹風機過來,給他吹頭。

    趙遠陽在戎哥的手插`進他發間的時候僵了一瞬,那指腹出乎意料地變得軟了,似乎那些陳舊的槍繭都磨滅了,柔軟地按在頭皮上,叫他全身發麻。

    他仰頭,望著低頭看自己的霍戎,“哥,我還是自己來吧。”

    趙遠陽把自己的這種不自在,解釋為恐同,哪怕戎哥現在肯定還沒喜歡上自己,他也覺得有點別扭。

    “陽陽聽話,把牛奶喝了。”霍戎的聲音裏含著不容置喙,眼睛很深地注視著他。

    趙遠陽又仰頭看他,最後嗯了一聲,低頭,無害地露出後頸。

    霍戎打開吹風機,趙遠陽頭發短,但是比學校裏要求的寸頭要長。他隻感覺到吹風機在自己頭頂上方盤旋了一分鍾左右,呼呼的暖風和男人手指粗熱的觸感叫趙遠陽渾身都繃緊。

    覺得脖子那塊很癢,好似有人在吹氣一般。

    乃至於趙遠陽在睡覺時,都能感覺到一股灼熱的風,揮之不去。

    趙遠陽房間熄燈後,霍戎推開露台的門。夜裏有風聲,也有忽近忽遠的汽笛、蟬鳴。

    他站在露台的柵欄旁,點上一支趙遠陽送他的雪茄,那股獨特的淡淡的香味在嘴裏流連片刻,他再輕輕吐出。露台旁有個洗手台,約莫是水龍頭沒關緊,一滴滴的水聲,啪嗒落在地上。

    闔靜的黑夜裏,遠處大風車上的光源依次減弱,一點橘紅的光照亮他的臉,等這燃燒的光越燒越亮,最後熄滅,霍戎才轉身回了屋。

    他輕輕推開趙遠陽的房間門,看見他睡姿一如既往的奇特,他走到床邊,手握著他冰涼的腳踝,繼而用被子蓋住。

    他還想揭開被子,讓趙遠陽從被子裏鑽出來呼吸,可又怕他讓自己給吵醒了。霍戎在床邊站了一會兒,眼睛瞥到床頭的相框,相框上還掛了一條銀質的鑰匙,在漆黑的屋裏泛著冷光。

    晚上喝了酒,睡得熟,趙遠陽根本感覺不到戎哥進來過。

    窗簾緊閉的房間,哪怕日上三竿了,他也一點不知道,依舊沉浸在夢鄉。

    約莫是昨晚上喝了烈酒、抽了阿拉伯水煙和雪茄的緣故,導致趙遠陽起床的時候,嗓子又幹又疼,鼻子還有點甕,像是感冒了一般。

    他覺得胃不太舒服,想吃點清淡的。

    結果霍戎像是知道他的想法般,給他準備了清淡的白粥,鹹蛋切成四瓣,蛋黃在白瓷盤上流著金色的油。

    粥裏隻加了一點點薑絲,幾滴香油,少量的鹽和麵上數的過來的蔥花。

    趙遠陽把蛋黃挑來吃了,剩下四瓣月牙似的蛋白,霍戎倒是一點不嫌棄,也不責備趙遠陽挑食,夾起蛋白就泡在粥裏,像是把這件事當成一種樂趣一般。

    趙遠陽看見了,倒是什麽也沒說,他喝了兩碗熱騰騰的粥,胃裏總算是舒服一些了。

    其實他這個時候,隻有淺表性胃炎罷了,不嚴重,很容易治愈。但他一直不在乎,加上飲食不規律、抽煙酗酒,後來一拖再拖,就拖成了很嚴重的胃病。

    趙遠陽不是個很能忍痛的人,戎哥在身邊的時候,他每次都疼得死去活來,渾身是汗。結果等他一個人的時候,他卻一聲不吭地忍耐,自己吃藥、吃點止痛的,再吃點安眠的,就這麽度過一整晚。

    第二天又像鐵打的一般,半夜去山路賽車場跟人比賽,不拿命當命。

    下午,趁著秋高氣爽,趙遠陽去馬棚和閃電聯絡了會兒感情。閃電脾氣似乎不太好,但是對著趙遠陽,它又沒什麽脾氣。

    但他對上次的事還有點陰影,不太敢上馬。

    霍戎給閃電喂了點麥子,接著牽著馬出了馬棚,“陽陽過來,你先上馬。”

    “可是……”他不敢啊,萬一閃電又騰地把他甩開、或者突然掙脫韁繩狂奔起來,他怎麽辦?

    霍戎一手牽著韁繩,一手順著閃電的頸部,他回過頭來。

    趙遠陽看著他的臉,秋日陽光下的深邃眉眼,挺直鼻梁下是線條優美的嘴唇,霍戎笑了笑,“別怕,閃電聽我話,我抱著你,。”

    那笑容幾乎迷惑了趙遠陽,等反應過來戎哥什麽意思,他已經點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