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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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陷害

    莫允灝?他來作什麽?蘇慕容呆了一呆,思及莫允灝望著她時候溫和的笑意,眼神突然柔和下來。上一世她雖然因他才身陷囹圄,但說到底是奸人陷害。允灝向來待她好,這是不爭的事實。

    這樣想著,蘇慕容已經起身去了。

    院中梨花樹下,莫允灝著一襲玄色長袍負手而立。他的背影沉穩高大,仿佛等了一生一世那麽久。蘇慕容一步一步走近,不知不覺間竟眼眶發熱。

    莫允灝,我們又見麵了。

    蘇慕宋堪堪走近,莫允灝剛好轉過身,他瞧見蘇慕容眼中淚光,愣了一下,麵上若無其事,眼中卻幽暗莫名,“蘇小姐,你怎麽好似撞上傷心事?”

    蘇慕容逼退淚光,仰頭看著莫允灝笑得風輕雲淡,“怎麽會,五王爺,好久不見。你今日來可是有事?”

    莫允灝見她似不想深談,也就順了她的意,隻低頭看著她,不緊不慢地道,“明日你進宮一切都要小心謹慎,凡事多留個心眼,莫要著了心懷叵測的人的道。”

    他……竟然如此關切於她。蘇慕容愣了片刻,但隻道此時此刻彼此身份有別,不好多談,隻一味點頭,“我知曉了,我會保護好自己。五王爺你先走罷,不必掛心。”

    莫允灝待要再說些什麽,見蘇慕容神色似有忌憚,也明白男女大防的道理,不想給她招來不必要的麻煩。他回身欲走,蘇慕容卻忽然叫住他,“五王爺……”

    莫允灝回過頭,幽深的目光對著蘇慕容。

    蘇慕容眼中似有千言萬語,末了隻強笑道,“五王爺,謝謝你。”

    她一頭青絲被風吹亂,嬌好的麵容隱在青絲下,仰頭望著他。莫允灝心頭一動,伸出手想替她將頭發撥開,手伸至一半卻生生停住。他深深望了蘇慕容一眼,眉目間晦暗不明,頷了頷首,轉瞬就去得遠了。

    選秀地點設在體元殿,當今天子高坐堂上,其餘有身份的後妃依次排座,王公貴族,各自按輩分坐了。一時鍾鼓饌玉,觥籌交錯,好不喧囂繁華。

    侯選的秀女們五六人一排,統共三排,依次出列展示才藝,有那表演得好的,立時得了賞,有那看不入眼的,皇帝當場便撂了牌子。天子龍威,更有那被嚇得雙腿發軟的,轉瞬就被扶了下去,凡此雲雲,不一而足。

    榮氏嫡長女,賞玉如意一把;陳氏嫡次女,賞玲瓏點翠草頭蟲鑲珠銀簪一支;謝氏嫡長女,待定;蕭氏嫡女,撂牌子——”

    天子身邊的宦官高聲唱著聖上的旨意,殿上剩下的秀女已經寥寥無幾。

    真是不中用。”馮綠娥眼見有人被扶了下去,轉頭向蘇慕容咬耳朵。

    她和蘇慕容被排在最末,蘇慕容又比她先一位,等了一整日,難掩倦容。此刻她偷眼去看天子,竟然粉麵微紅,“蘇姐姐,你瞧,陛下長得真俊啊。”

    蘇慕容有些不耐,卻隻用眼神阻止她輕浮的舉止。原不是她願意管馮綠娥,隻是她們倆一起,馮綠娥出了事,難免帶累她。

    蘇慕容心思千回百轉,轉眼已輪到她。

    古箏早已備下,蘇慕容蓮步輕移,盈盈一拜,從容不迫入座。

    莫海天見她姿態從容,已側了目來看,但隻在片刻,他輕輕擲了酒杯,可惜了,古箏,哼,古箏。

    一雙雙目光集中在蘇慕容身上,教蘇慕容更是挺直了脊背。不必抬頭,她也知座上天子是何威儀。馮綠娥說得不錯,莫海天的確儒雅不凡,不然當年豈會教她傾了心。

    隻是……隻是,奈何賤妾命薄,郎心似鐵呀。蘇慕容心中冷笑,一雙手緩緩撫上琴弦。

    古箏,她竟選了古箏?莫允灝坐在一旁,目光微凝,心已提到喉嚨口。現在阻止已經來不及了,莫允灝捏著酒杯的手因為用力而有些泛白。

    馮綠娥見蘇慕容遲遲不動作,有些心焦,此刻見她終於開始,心裏得意地笑了。蘇慕容呀蘇慕容,任你如何風華絕代,過了這次,失了聖心,你便再也沒有立場和我爭寵了。她隻等著看蘇慕容出醜,扭曲了麵孔也不自知。

    可惜她嘴角的笑沒逃過蘇慕容的餘光。蘇慕容如何不知馮綠娥心裏的齷齪,她早有對策。

    弦響,聲驟歇,突兀的琴音散落在空氣裏。蘇慕容唇瓣微彎,卻突然慌張起身,一聲呻吟出口。

    眾人移目來看,卻見蘇慕容楚楚之姿立在堂下,一隻手托著另一隻手,掌心向上,玉指纖纖,卻是傷了食指。

    蘇慕容哀哀仰望天子,口中驚呼,“妾身不當心,傷了手指,恐怕無法彈琴了。”

    眾人一看,纖纖玉指上殷紅的血珠飽滿刺目,果真是傷了。當下有後妃輕笑出聲,莫允灝若有所思,馮綠娥氣得心裏直罵,廢物!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人人都在等天子發話,四座皆靜,莫海天聽罷,果然皺了眉,“怎麽回事,叫這麽多人陪你兒戲麽!”

    蘇慕容慌忙跪下請罪,“妾身知錯了,隻是辜負了馮妹妹一番美意。”

    有人輕輕咦了一聲,宰相千金馮綠娥,座上大半是認得的。

    馮綠娥心知不好,千鈞一發,待要開口阻攔,已經來不及。

    莫海天已然發問,“此話何意?”

    蘇慕容輕咬下唇,偷偷瞥了一眼馮綠娥,眾人目光被她引得落在馮綠娥身上。

    馮綠娥如坐針氈,卻見蘇慕容盈盈一拜,歎道,“馮妹妹原是美意,聽聞陛下好音律喜樂器,便勸我彈唱古箏表演給陛下,妾身愚笨,傷了手指,無法彈奏,此一番美意,卻不是被妾身辜負了。”

    此話一出,滿座皆驚,人人都知是馮綠娥欲陷害蘇慕容使了下作手段,引得議論紛紛。莫允灝瞥了眼馮綠娥,把玩起手中酒杯。

    莫海天卻勃然大怒,重重一拍桌子,指向馮綠娥,“荒謬!我道為何有人做那靡靡之音,聲色犬馬,原來是你攛掇的!”

    他桌前酒液灑了半杯,完了,完了!馮綠娥雙腿一軟,登時跪了了下去,口中直呼,“陛下恕罪,陛下,事情不是那樣的,陛下,你聽我說呀……”

    人人都支了耳朵來聽,沒有人攔她,她卻又支支吾吾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十分可笑。蘇慕容冷眼瞧著,心中莫名暢快。馮綠娥臉紅耳熱,叫苦不迭,心裏把蘇慕容千刀萬剮了個遍。

    蘇慕容也惶恐地拜了下去,看馮綠娥出醜總算出了一口惡氣,雖則傷了手指有些受了些疼痛,卻也值了,她嘴角微微翹了起來,口中模模糊糊道,“陛下你莫要怪馮妹妹,要怪就怪妾身罷,她也是好意……”

    蘇慕容隻道禍水東引,卻不知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沒見著莫允灝正擔憂地望著她。

    果然莫海天已經氣得失了興致,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這群勾心鬥角的女人,沒一個省心的,這要是入了後宮還不鬧翻了天?

    莫海天懨懨地叫左右撤了酒,“好好的興致都被你們敗壞了!”

    他叫了教儀嬤嬤出來,“你看她們這般胡鬧要怎麽罰?”

    蘇慕容心下一驚,已有不妙的預感。

    果然教儀嬤嬤尚未回答,莫海天便已開了金口,“你們倆,不必在殿前杵著了,自去領罰罷。”

    他擺了擺手,趕蒼蠅一般,似想把這場鬧劇驅散一般,已經起身欲走。

    蘇慕容大驚失色,她知道有一種最作踐人的懲罰,是將獲罪的秀女,賜給王孫貴族做通房。白白讓人占去了身子,卻無名無分。上一世就聽說有個秀女在床上被活活給折騰死了,連個妓子也不如。

    蘇慕容心裏有些著慌,不行!她上輩子就葬送在莫海天手裏,這輩子絕不要再給人當一個玩物!她還未報仇,斷不能把前途賠在這裏。

    蘇慕容心念陡轉,卻抬了頭不慌不忙道,“陛下,妾身自知有罪,不敢分辨。隻是有一點,妾身掃了陛下的興,願意賦詩一賠罪,希冀天顏回轉。請陛下恩準妾身戴罪立功。”

    蘇慕容秀眉微蹙,麵上煞白,周身瑟瑟發抖。莫海天看了一眼,卻不再動了,似在沉吟。

    蘇慕容以為有機會,正欲再開口勸說,眼下這是唯一自保之策了,卻顧不了許多。豈料教儀嬤嬤卻已經上前來阻攔。

    她向著蘇慕容道,“根據宮廷禮儀,你方才彈琴弄傷手指已然是對聖上、對皇室不敬,何況還見了血,更加是不祥之兆。”

    教儀嬤嬤說了這話,似不經意掃了馮綠娥一眼,接下去道:“雖則你是被人陷害,但這頓罰是免不過了。勸你省省心,跟我下去罷”

    畫畢,教儀嬤嬤威嚴地掃了眼剩下的秀女,道,“你們也好好省省神,以後莫要步了後塵。”

    秀女們眾口一詞,莫不應了句“是。”

    有那幸災樂禍的,卻避過不提。

    蘇慕容額頭冷汗不斷冒了出來,竟然是走到窮途末路了麽?馮綠娥卻更不堪,已經癱倒在地口不能言。

    蘇慕容伏地叩首,還想再做掙紮。不甘心,好容易重生,難道真的要她斷送在這裏?她遭過的罪怎麽算,她受的冤屈向誰討?她還沒一樁一樁和馮綠娥清算,教她怎麽能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