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背黑鍋

    小路子朗聲應下了。蘇慕容當即又跪倒謝恩，把馮綠娥恨得差些咬碎銀牙。良昭儀不敢說什麽，心裏也是妒忌得快炸了開去。

    莫海天發落完畢，當下眾人在一起，又說了一會子的話，才散了局。

    上次香料一事，馮綠娥顯然是學乖了，不直接出麵陷害蘇慕容，推了良昭儀這個背黑鍋的出來。雖然沒有如預計一樣搞垮蘇慕容，卻也沒有受到責難，因此還有心思慢慢籌謀。

    這日馮綠娥正在殿中費盡思量，要如何才能讓蘇慕容吃癟，思來想去沒有計策，正煩悶著，忽然小瑤帶來了一個消息。

    常在，聽說太後娘娘禮佛歸來了，後宮的妃嬪們都要去拜見迎接呢。”

    馮綠娥一聽，精神為之一震，她的爹爹怎麽說也是當朝宰相，宮裏眼線自然不少。她昔日初進宮的時候就聽說，這位太後娘娘善信佛法，最喜素淨衣物，最厭大紅大綠的顏色。

    馮綠娥眼珠一轉，計上心來，忙叫小瑤翻箱倒櫃地找了一匹大紅色的布來，匆匆帶上去了蘇慕容的寢宮。

    蘇慕容一聽說馮綠娥來了，不緊不慢地放下了手上的書，轉頭就聽見小芳抱怨道，“這位馮常在向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恐怕肚子裏又裝了什麽壞水，小姐你不如別見她了。”

    蘇慕容扶了扶額角，柔聲道，“你與我同去看看罷，她肚子裏的壞水一向還少了？我幾時怕過？就是這樣當著我的麵使壞才好，不然誰曉得她私底下又在玩什麽花樣。”

    可是——”小芳勸到一半，見蘇慕容已經起身出去了，不得不歎了口氣，跟了上去。

    馮綠娥正在廳裏坐著，喝了一口小丫鬟奉上來的茶，心裏就酸得不行了。上好的西湖龍井，一見就知道是皇上賞下來的，再看看這殿裏的擺設，哪一樣不是皇上賜下來的名貴用品，她蘇慕容是修了什麽福，一個芝麻官的女兒，也配享用！

    馮綠娥想到這裏，蘇慕容已經出來了，她趕緊收了心思，堆出一臉的笑，迎了上去。

    蘇姐姐，多日不見，你的氣色又好了不少。那日香料的事，可真把我擔心壞了，良昭儀也不知是什麽居心，趕巧的就勾起了姐姐的舊疾。”

    馮綠娥這一番話，一推四五六，完全把自己摘了出來。蘇慕容不是不知道這裏頭少不了她出謀劃策，但她隻是不說破，笑著回道，“良昭儀恐怕也是無心，倒白白讓馮妹妹擔心了這一場，我這不是好好的麽？妹妹今天過來可是有什麽事？”

    瞧蘇姐姐說的，便是沒事咱們姐妹還不能走動走動麽？”

    馮綠娥湊上去套近乎，奈何蘇慕容神色淡淡的，並不接什麽話，旁邊小芳在心裏大大翻了個白眼。

    馮綠娥有些尷尬，自己又接下去道，“不過今天妹妹我還真有事要與你說。蘇姐姐你聽說了麽，太後娘娘不日就禮佛回宮了，到時候這宮裏的姐姐妹妹們都要去跪拜迎接呢。”

    蘇慕容笑了笑，問道，“哦，是麽？我還未聽說呢。”

    馮綠娥等的就是這句話，趕緊接上，“正是呢，我想姐姐你也是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人，一接到消息就趕緊來通知你了呢。按理說咱們是初次跪迎太後娘娘，是應該裝扮的隆重一些的。這不，妹妹我怕你來不及準備衣物，特意帶了匹布料給你，你趁這兩日趕製一件新衣出來，也不怕到時候失了禮數。”

    馮綠娥說著，叫小瑤把布料呈上來，小芳放眼望去，暗忖道，確實是上好的布料，隻是紅得有些刺眼了。更何況馮綠娥真會有這麽好心？

    蘇慕容隻瞅了一眼，就知道她在打什麽算盤，狀若不經意地道，“這布料瞧著倒是好，到底是太鮮豔了一些。”

    馮綠娥趕忙道，“姐姐這就不懂了，我今日來也正是為了這件事，聽說呀，這太後娘娘最喜歡這些新鮮靚麗的顏色，說是喜慶。尤其是紅色，更是她老人家的心頭好。姐姐你膚色這麽白，穿紅一定好看，我這可都是為姐姐謀劃呢，姐姐若是得了太後的歡心，我看著也高興。”

    馮綠娥說得十分肉麻，小芳皮膚上的雞皮疙瘩險些一粒一粒地冒了出來，倒是蘇慕容，麵上還是鎮定自若，心裏卻已經把這馮綠娥厭到骨子裏去了。

    太後娘娘最愛大紅大綠的鮮豔顏色？一派胡言！你馮綠娥上一世就用這句話誆得我穿紅戴綠地去見了太後娘娘，結果怎麽著？我打從那時候起就失了太後她老人家的歡心，你倒好，穿得素淨斯文的出去，不知道贏了她多少讚賞。怎麽，這世你還在這裏等著我？你放心，這次我絕對不會再遂了你的意，我如果再上當，就真白瞎了我這兩世為人了。

    蘇慕容心裏千回百轉，卻仍舊不動聲色道，“既然如此，我就接受了馮妹妹的好意罷。妹妹你對我這樣好，我也不能讓你吃虧。前幾日陛下不是還賞了幾匹素淨的布料，既然你說太後娘娘不喜素淨的衣裳，我恐怕也派不上用場。我一個人橫豎用不完，妹妹不若也拿兩匹去做衣服？隻可惜不是什麽大紅大紫的顏色，恐怕不好穿到太後娘娘跟前去。”

    馮綠娥一聽說，頭搖得似撥浪鼓，連連應道，“不打緊的蘇姐姐，隻要是你給我的東西我都歡喜呢。我現在呀也不想著討誰的歡心，隻想看著蘇姐姐平平安安地就好。”

    她早就眼饞莫海天賜給蘇慕容的這些布匹，何況她心知肚明太後娘娘最喜素淨衣物，如果能用陛下賞下來地那些布匹來做，那就更好了。

    蘇慕容豈會不知馮綠娥心裏的那些如意算盤，當下心裏冷笑一聲，仍舊親切和善地對馮綠娥道，“既然妹妹你不嫌棄，耽會兒我就讓小芳給你送過去，那布料我早些時候剛剛漿洗了晾出去，晚些應該就幹了，你拿去以後也不用再洗了，直接就可以上身。”

    馮綠娥雖然心焦，聽見蘇慕容如此說，也隻好一味應承下來，別了蘇慕容，一路回了自己的寢宮。

    小芳聽見蘇慕容要把布料送給馮綠娥，心裏老大不樂意，馮綠娥一走就拒絕道，“我不去。小姐你不是當真以為馮常在有那麽好心罷？”

    蘇慕容笑了笑，不甚在意地道，“當然不信，不過你放心，我呀都做好準備了，不會讓她害去的，相反，這次我倒要讓她嚐嚐我的厲害。”

    小芳一聽，好奇地心癢癢，當下就把蘇慕容挑揀好的布料送去給了馮綠娥。

    如此這般又過了兩日，馮綠娥和蘇慕容都把各自要穿的衣物準備妥當。在後宮一片忙碌聲中，終於到了太後禮佛回宮的日子。

    這日午時，蘇慕容剛小憩了一會兒，就起來穿著那件剛縫製好的大紅色裙裝去了宮門口。

    一路上小芳都有些憂心，猶猶豫豫道，“小姐，你穿這件紅衣雖然美，但我還是有些擔心……”

    蘇慕容笑道，“擔心什麽？耽會兒你家小姐我變個戲法給你看。”

    二人匆匆趕到，隻見大太陽底下已經站了一溜兒的妃嬪。眾人隊列齊整地跪在那裏，個個低眉順眼的，身上穿的是一色兒的素淨衣裙，其中就包括了馮綠娥。

    馮綠娥抬頭一看，蘇慕容果真穿得十分招搖地就來了，她眼裏飛快閃過一抹驚豔，美，當真是十分的美，她妒忌地想。但不消片刻，她又轉為十分的得意，蘇慕容啊，你果然上了我的當，這下你可再也逃不過了。

    四下裏的妃嬪見著蘇慕容穿得那樣鮮豔，一時驚疑不定，太後娘娘素來厭惡豔色，這個蓉嬪娘娘怎麽這樣不曉事？但太後娘娘馬上就要到了，眼下也容不得她離開去換了來，是以大家都把話藏在了心裏，都安靜平穩地跪在那裏，等待太後的車儀隊，沒有誰來提醒蘇慕容。

    這一跪，就跪了一炷香的時候。就在眾人都有些困乏的時候，宮門緩緩地開啟了。所有人都精神為之一振，太後的馬車咕嚕咕嚕從青石磚上駛了進來，她的車儀隊浩浩蕩蕩跟在身後。

    嘩，這陣仗真大。看著太後踩著隨從的背從車上下來，小芳在心裏暗暗感歎道。

    臣妾恭迎太後娘娘大駕，太後娘娘聖安。”

    妃嬪們的請安聲清亮齊整，太後十分滿意，臉上帶著慈悲的笑容，抬眼看過來。

    就在這一眼之間，她臉上笑容瞬間僵硬了。因為她遠遠見著了一個穿大紅色衣裙的妃嬪，在一片素淨的衣物中顯得十分的紮眼。

    當下她不悅地道，“哀家素來誠心禮佛，隻好素淨，最厭那些大紅大綠的阿堵物，一切繁雜用品都不應該推崇追捧，尤其是我們後宮中的女人，作為皇上身邊至親至近的人，更應該替他為這天下黎明蒼生著想，不能一味驕奢淫逸！”

    馮綠娥聽見這番嚴厲的批判，心中十分得意，蘇慕容啊，這下你可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