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心意

    雲妃受不了地大叫，“莫允灝，你不要再隱瞞自己的心意了，你如果不是對我有意，又怎麽會跟陛下討了我！”

    說著，她又上前去扯莫允灝的袖子，“允灝，你不要再生我氣好不好，我用入宮來氣你是我的不應該，我已經為此後悔不跌。既然你心裏還有我，何必要說得這麽絕……”

    莫允灝覺得腦袋都突突地疼，自己已經說得這麽清楚了，為什麽這個雲妃還是這樣糾纏不休？他深吸了一口氣，一把揮開了雲妃的手，“雲妃娘娘，你誤會了，上次本王並不是為了你特意入宮。皇兄那日點了你的牌，又叫本王選一個妃嬪帶回去，本王一時頭昏，隨口就跟皇兄討了他才翻的那個牌子。這不過是皇兄和本王之間一個玩笑罷了，那時本王如果知道是你，本王絕對不會跟皇兄討要你的。本王並不知道娘娘你會將一句戲言當真，如有冒犯，還請娘娘見諒。”

    莫允灝聲音越來越冷，到後麵竟然是有些不耐煩了，“雲妃娘娘若是聽得不明，本王還可以再說一遍。本王對娘娘沒有半分非分之想，本王心裏已經有了中意的姑娘，若不是娘娘您再這裏攔著，本王已經去見她了。現在請娘娘你讓開，不要再糾纏本王了。讓人看見，恐怕對娘娘名聲有礙。”

    雲妃聽到這裏，淚水已經在眼眶裏打轉，什麽對她名聲有礙？她根本不怕，他為什麽不懂？他竟然將說得這般無情！她不信他對她就真的一點感情也沒有！

    雲妃氣得要發瘋了，站在那裏被日頭一曬，突然怔怔落下淚來，“你說心裏有中意的姑娘了，她是誰？”

    莫允灝看也不看她一眼，“這恐怕不關娘娘的事。”

    雲妃仍舊執著地要問，“你為什麽中意他不中意我？她比我好在哪裏？”

    莫允灝這下倒是不吝於回答了，“她哪裏都比你好。”

    雲妃以為自己真的會發瘋，聽到這句話，卻突然冷靜了下來，隻是淒苦地問道，“她在你眼裏竟然那麽好？”

    莫允灝不理會雲妃，隻是轉過了身。

    本王要去見自己心上的姑娘了，娘娘請回吧。”

    一句請回，劃清了界限，一句請回，打消了她所有的妄想。

    雲妃大笑著，似脫力了一般，踉踉蹌蹌地走掉了。

    她背過身，眼淚成串地落了下來，心痛如刀絞也不過如此了吧？

    他說她哪裏都比我好，他說她哪裏都比我好……”

    雲妃口中喃喃地念叨著，失魂落魄地往回走。才走出沒多遠，不留神就撞到了一個人。

    雲妃驚慌地抬頭，看到蘇慕容神色淡淡地站在那裏。

    雲妃連忙手忙腳亂地去抹自己臉上的淚，“蓉嬪妹妹，不好意思。”

    蘇慕容原本也沒走多遠，走到半道上，突然發現自己帕子丟了，猶豫著想回頭來找，就看到了雲妃。她哭得那麽傷心，竟然直直地就撞了上來。蘇慕容躲也來不及，她因為雲妃跟莫允灝的這層關係，難免就有些好奇，她方才不是跟莫允灝解開誤會了，為什麽還會哭得這樣傷心？

    雲妃似乎是看出了蘇慕容的驚訝，連忙解釋道，“我丟了心愛的耳墜，那耳墜跟了我許久，一時找不到覺得心疼，沒好好看路，就撞到了蓉嬪妹妹，希望妹妹你別跟我計較才好。”

    雲妃一邊說話，一邊摸著自己光裸的耳垂，今天早上出門太急，忘了戴耳墜，原本懊悔了很久，隻是怕自己不能以最好的樣貌出現在莫允灝麵前，豈料她什麽樣子，他其實根本一點也不在意。嗬，他已經有喜歡的姑娘了……雲妃失望地收回目光，沒戴耳墜也好，此刻卻恰好可以拿來當借口。皇宮內院就是如此，連哭都要找借口，唯恐一不小心萬劫不複，她是真的不想待在這裏了，但莫允灝不願意帶她走……

    呀，姐姐原來是為這個哭呢，嚇我一跳。”蘇慕容定睛瞧了一眼，雲妃果然耳朵上空空蕩蕩的，什麽裝飾也沒有。

    她一開始撞到雲妃，原本十分驚訝，以為是莫允灝做了什麽事或者說錯了什麽話，竟然將雲妃惹得痛哭不止，此刻聽見雲妃如此說，禁不住莞爾。真是小女孩心性，不過一雙耳墜罷了，就哭成這個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在心上人那裏吃了什麽苦頭呢……蘇慕容抬手想安慰她一番，突然愣了一下，心上人？雲妃哭得這樣傷心，恐怕那耳墜對她意義非凡罷。

    蘇慕容想到這一節，眼神不知不覺地暗了下去。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再開口竟然是試探著問雲妃道，“看雲妃姐姐如此舍不得，那耳墜大概是很重要的人送的罷？”

    重要的人？當然是重要的人，這人若不重要，自己還哭個什麽勁。雲妃被蘇慕容問得一愣，怔怔地去抹臉上的淚，垂下眼，眼神有些躲閃，又似乎隻是有些羞赧地道，“大約是的。”

    蘇慕容被她逗得噗嗤一笑，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麽叫做大約是？這雲妃還真是有些天真可愛。

    她哪裏知道，雲妃口中的那耳墜根本不存在，隻是她隨口扯來敷衍自己的。真正讓雲妃傷心的，實際上另有其事，另有其人。但這種話怎麽能對蘇慕容講？這話若是傳了出去，可是要掉腦袋的。可惜莫允灝恐怕不知道，他若是待她有那份心，她倒是情願掉腦袋。誰料他偏偏對她那麽無情……

    雲妃本來沉浸在傷心事裏難以自拔，卻不想此刻被蘇慕容一笑，自己也有些訕訕，這一下尷尬得也跟著笑了，“妹妹你笑什麽。”

    是姐姐太可愛我才笑的。”蘇慕容隨口應道，抬頭見雲妃笑了，不免又是一怔。帶淚的臉，眼裏還帶著女子特有的憂愁，雲妃的臉像被雨水打濕的花瓣，所謂梨花帶雨應當就是如此，一笑又像雨後初晴，真是柔美得不可思議……難怪莫允灝會對雲妃有那份心思，這樣的女子，任是誰見了，恐怕都免不了想要保護她罷。

    蘇慕容想到莫允灝，知道他喜歡的是自己眼前的雲妃，今天要來赴約前心裏對他升起的那一點期待和忐忑頃刻都淡了。罷了罷了，幸好讓自己看見了這一幕，不然若是見了他，還不知道自己會犯什麽傻呢。想到自己一開始對莫允灝的心思，蘇慕容就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她竟然以為他對自己有那份心思……若是被他知道了，他大概會很尷尬罷。

    幸好幸好，蘇慕容有些自嘲地想，上一世就一頭栽進了對莫海天的愛情裏，怎麽現在還是學不乖，還是沉迷於這些情啊愛啊的，這樣可不成。

    蘇慕容深吸了一口氣，把心思都放淡了，又安慰雲妃道，“雲妃姐姐何必傷心，耳墜是死物，人卻是活的，姐姐如果實在找不到，大不了讓那人再送一副給你就是了。何苦這樣來的，把自己傷心壞了可就損失大了。”

    妹妹說的是……”雲妃訥訥的，如果真的隻是耳墜的事還好了。可是她最大的問題是，喜歡上了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莫允灝可不會送什麽耳墜給自己。他對自己那般狠心絕情，襯得自己先頭的緊張和期待都是那麽的可笑。

    雲妃想到自己昨日一聽說莫允灝今日要進宮，就一夜沒睡好，大清早地就起來梳洗打扮，衣服都換了四五套，梳發髻都梳得頭疼了，還特地地支開了貼身丫鬟，就是想要來這裏跟莫允灝一訴衷腸。她那麽篤定，他既然肯跟皇上討了自己，必然也是對自己有情的。她那麽篤定他會帶走她，卻都輸給了他的一句本無此意，一句誤會一場。

    雲妃的眼眶又有些發熱了，上次見過莫允灝之後，她快要瘋了一樣地想他，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地，圓兒都說她瘦了好多，跟大病一場似的。莫允灝都不知道，自己是巴不得把一顆心掏給他的，可是他做了什麽？口口聲聲地劃清界限，他說他心裏有人，他說自己連對方一根腳趾頭都比不上！

    雲妃逼自己把眼淚咽了回去。他會後悔的，他一定會後悔的。自己待他那麽死心塌地的，他就那麽棄如敝履，等著瞧吧，他會為今日所為懊悔一生的。

    雲妃暗中捏緊了手，又抬頭對著蘇慕容笑，“還是妹妹說得有道理，姐姐我真是太不知事了，讓妹妹見笑。咦，妹妹你這是要去哪？被我扯住這麽久，該耽誤正事了吧？”

    蘇慕容被問得一愣，去哪？原本倒是有去處的，隻是如今好像也沒必要去了。

    她見雲妃終於恢複過來，自己不由地也笑了，“哪有那麽多正經事可做，我不過是嫌屋子裏悶，出來隨便轉轉罷了。”

    哦。雲妃住了口，同蘇慕容一道往回走。她還在低頭琢磨著，大約是皇家子弟，天生無情？既然莫允灝不把自己當一回事，那她索性就跟了皇上，讓他瞧瞧，自己也是有人要有人疼的，他既然如此不知珍惜……